54.师兄这种凶残的生物(1)
总有人这么扫兴,非得在你斗志昂扬的时候泼一盆冷水!
齐思敬不满的皱着眉头,手往怀里一摸,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竟然没有带钱!
那小二见惯了赖账赊账的,一看齐思敬这模样,就知道又是一个没钱的,他不动声色的张开手臂把齐思敬的去路拦得死死的。
凭齐思敬的轻功,他要是想逃,这个小小酒楼的店小二怎么可能拦得住?只是他从前在酒楼工作时最讨厌的就是碰的白吃白喝的人,所以现在他并不想成为那样的人,他朝小二呵呵笑了两声,打着商量说:“今天出来的匆忙,没带钱,要不先记账上?下次来一定还上。”
不想这小二伶牙俐齿,他说:“公子这样说,岂不是说下次不来,这钱就不还了,小的哪知道你这个下次得等多久,您要是一辈子都不来,这钱岂不是一辈子不用还,再说您不来,小的也没法逼您来啊?”
齐思敬正尴尬时,眼睛不经意的一抬,就见一个青衣佩剑的侠士从门外进来,他瞬时眼前一亮,大叫道:“温捕头,好久不见啊!”
这青衣佩剑的侠士不是别人,正是温雀,他听到声音,闻声望去,见是齐思敬,嘴角一抽,这货上次从他那坑走了一大笔钱,让他想不记得都难。
他冲齐思敬笑道:“齐兄弟,别来无恙啊。”
齐思敬冲他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凑到小二耳边轻声说了句,“一会把我欠的钱都记这人帐上。”说完便施展轻功绕过小儿,飘到温雀面前,那小二是个有眼色的,看温雀打扮就是个有钱的,又听齐思敬叫他“温捕头”就知道这人不但有钱,还有势,他也就没再上去讨没趣,只是他的眼睛一直看着齐思敬,想看看他怎么让温雀给他结账。
“温捕头这次来云城是有什么公干吗?”
温雀道:“温某这次来云城,一是要把上次苏家被偷走东西给还回去,二是想见识见识这把新出世的宝剑。”
齐思敬连忙吹捧道:“这么快就找回了那两件宝贝,温捕头真是好本事!”
“齐兄弟过奖了,这本就是在下的职责所在。”
“好一句职责所在!温捕头不愧是第一名捕,果然尽职尽责保护百姓的利益,兄弟佩服的很啊。”齐思敬不遗余力的拍着温雀的马屁,“来,相请不如偶遇,咱们上楼好好谈谈。”说着便把温雀往楼上引。
温雀自认为和齐思敬并没有什么交情,齐思敬这么热情,弄得他一时有些蒙,他不明就里的跟着齐思敬上了楼,坐下,然后齐思敬唤来小二,其实小二根本不用他唤,本来就一直跟在他身后。
齐思敬完全把自己当作了请客的主人,自来熟的说道:“就来一份醋熘鳜鱼,这儿的醋熘鳜鱼好吃,你一定得尝尝,叫化鸡也不错,也来一份吧……”
转眼间,齐思敬已经点完了七八个菜,他转头问温雀:“温捕头看看还要加什么吗?”
温雀摇了摇头,他看齐思敬的样子像是对这酒楼极为熟悉,由他来点菜自然最好不过。
“那就再来两壶‘梨花白’,到了云城哪能不喝‘梨花白’呢。”说完便挥挥手,让小二下去拿菜。
有了齐思敬之前的教训,没拿银子,小二哪里会去上菜,他直接忽视齐思敬,笑吟吟的朝温雀道:“公子我们这得先付银子,再上菜。”
温雀本来正在打量这雅间的格局,听到小二说话便望向齐思敬,结果就看见齐思敬一脸期盼的望着自己,再看看旁边小二也是一脸期盼的看着自己,他瞬间明白过来,搞来半天是要自己付钱啊!他刚刚看齐思敬那么热情的点菜,还以为是齐思敬请客呢。
他这一思索的时间,小二以为他也没钱,极具暗示性的提醒他:“公子,得先付钱。”
在温雀身上自然不会出现吃饭不带钱这种尴尬的事情,他潇洒的拿出一锭银子扔给小二,财大气粗的道:“不用找了。”
小二把银子放在嘴里一咬,立刻笑的牙不见眼,颠颠的跑下楼去拿菜。
齐思敬和温雀本不相熟,又都是习武之人,别的也没什么好聊,唯有眼前那把剑是两人共同关心的话题。
于是,齐思敬抢先开口说:“听说六扇门也要来参加比武大会,是不是派的就是温捕头啊?”
温雀点点头:“正是在下。”
“那温捕头对于比武有几分把握?”
温雀不答反问:“不知状元郎参不参加?”
“我师兄说他没兴趣,说是有穿云剑就够了。”
温雀低叹着摇摇头:“本来,若是状元郎不参加,温某自信还是有七八分把握的,只是,前些天温某碰到了一个隐世的前辈,没过几招温某就输在了那位前辈手上,唉,这个江湖卧虎藏龙,不知道有多少隐世的前辈高人这次都出山了,温某不过是个井底之蛙罢了。说什么胜算,温某实在是没底。”
说到这里,温雀心情有些低落,齐思敬劝道:“不过只是一次小小的失败,温捕头何必放在心上。”
温雀笑笑,不过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
过来一会,他问齐思敬道:“不知状元郎最近如何?”
说起简怀修,齐思敬不得不满心佩服:“我从未见过像师兄这么懒的人!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就说这次比武,要是他出手,得第一是十拿九稳的事,偏偏师兄说什么贪多嚼不烂,我看他就是太懒了。”
温雀笑道:“状元郎性子的确有些懒散。”
两人闲扯了几句江湖上的新鲜事,不一会酒菜上来,齐思敬一闻酒味,头又有些晕,他刚刚才吃过,他和温雀上来吃饭的目的就是想让温雀给他把饭钱付了,他勉强吃了几口菜,就找了个机会和温雀告辞,温雀挽留几句,便让他走了。
齐思敬本来是打算去浪迹天涯的,可是他出来时竟然一文钱都没带,这个意外着实把他的计划打乱了,家是不能回的,司马承儒可能还在家呢,徐远行现在肯定也不待见他,他思索半天,决定去找宋远借点钱,然后跑路。
他蹑手蹑脚的靠近司马承儒的小院子,看见院子里冒出了炊烟,齐思敬心下一喜,宋远此刻一定是在厨房。
他不知道司马承儒现在回来没有,所以不敢直接推门进去,不过好在司马承儒武功不高,他运轻功偷偷的溜进院子里,就是司马承儒在也不会发现。
他运轻功从院墙外飞进去,直接落在厨房门外。
55.师兄这种凶残的生物(2)
不想,现在在厨房的人不是宋远,而是禹自芳,他正在兴致勃勃的往油锅里扔蝎子,想做炸蝎子吃。
“小十七在哪?”齐思敬朝禹自芳问道。
禹自芳看见他,想起昨晚听到的艳曲,和今早司马承儒的狼狈样子,脸上奇怪的抽搐一下,然后不紧不慢的继续往油锅里扔着蝎子,他一边扔一边说:“宋远和简怀修一起在屋子里练内功呢。”
齐思敬又问:“我四师兄在吗?”
禹自芳手下一顿,转过头看见齐思敬脸上小心翼翼的表情,心里明镜似的,他摇摇头,“他不在。”
齐思敬长舒一口气,但是却听禹自芳又说:“不过,他先前回来过了。”
齐思敬故作镇定的问:“那他有没有说过什么?他当时是什么样的表情?有没有生气?”
禹自芳淡淡道:“没什么表情。也没说什么。”不过他那时狼狈的样子已经很能说明一切了。
齐思敬暗叹这臭病秧子真是沉得住气,不过他没说起昨晚的事,倒是帮了自己大忙了。齐思敬心里急着找宋远,便不再和禹自芳多话,他离开厨房,去找宋远。
离厨房不到百步就是宋远的屋子。他一掌推开宋远房间的木门,就在推开门的瞬间,一个暗器带着破空的声响朝他射来,他眼睛根本都来不及眨,更别说躲了,任凭那暗器正中他的额头然后落下来,齐思敬低头一看,是一枚黑子。
屋里简怀修把手中的一把棋子往桌子上一丢,人往床上一滚,嚷嚷道:“好无聊啊,好无聊。”
齐思敬早看惯了简怀修的各种奇葩举动,心里也没了早先对简怀修的那种尊敬,他直接无视简怀修对宋远道:“小十七,你借点钱给我,我要离开云城几天。”
“小子!你敢无视师兄!”简怀修射出一枚棋子拍在齐思敬脑袋上。
他的语气很有威慑力,只可惜他现在懒洋洋的侧倚在床上,这个姿势没有丝毫的威严。虽然是这样,但是齐思敬的额头已经肿起了两个包,他不敢再不敬,赶紧狗腿道:“师兄有什么吩咐?”
简怀修眯着眼笑了:“乖。”
他笑了,宋远却是从看见齐思敬的那一刻就带着满脸怒容在瞪着齐思敬。
齐思敬不明所以。
“小师弟,你这是怎么了?”
“师兄,你太过分了!”宋远涨红着脸斥责道。
“啊?”齐思敬不明白了:“什么太过分了?”
“你把四师兄,那样了,你不想着道歉,居然想要逃走!这样还不过分?!”
齐思敬讶异道:“你知道了?”
宋远气愤异常:“你昨天晚上喝醉了,唱了一个晚上的艳曲,四师兄好心照顾你,你却,却那样。师兄,你真是糊涂!”
“臭病秧子都和你说了?”齐思敬惊讶道。
宋远听他这样说,心中更加气愤:“师兄他什么都没说!我自己有眼睛看,有耳朵听,你做都做了还怕人说?”
齐思敬心里一个咯噔,心想难道是昨晚自己动静太大,被宋远瞧见,听见了?
“看司马承儒今早那个样子,傻子也知道发生什么了。”简怀修语重心长的说,“你这智商,师兄都替你着急。你还是赶紧逃吧,那个司马承儒心黑得很啊,你这么笨,玩不过他的,赶紧逃吧,不然,你这次栽他手里可就出不来喽。”
“师兄!”宋远一脚往简怀修身上踹去。
简怀修闪身一躲,宋远一脚落空,张牙舞爪的整个人扑过去压在简怀修身上,“你说的都是什么话,这件事明明是六师兄不对!你还站在六师兄那边。”
简怀修被宋远压着,倒是显得更加惬意,他严肃的对宋远说:“小十七,你错了。”
宋远不解。
“师兄是永远站在你这边。你看着啊。”
说着,他转过头,拿出人类所能表达出来的最露骨的鄙视目光投向齐思敬,他朝着齐思敬用极其不屑的语气唾弃道:“禽兽!”
然后他转过头对宋远道:“看见没有,我又不站在他那边了。”
宋远眼皮一翻,送他一个无敌大白眼。
齐思敬心里知道宋远和简怀修是不会帮自己了,他转身欲走,不想宋远却跳下来拦住他。
“师兄,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小十七,我知道这次是我错了,可是这次我要是不走,臭病秧子肯定会把我弄死的。难道你希望师兄死在那臭病秧子的手里吗?”
宋远摇摇头,齐思敬以为他是同意让自己走了,没想到宋远却是说:“大丈夫敢作敢当,六师兄你敢做难道不敢当吗?”
他的确是不敢。齐思敬默默在心里嘀咕。
“你做了这样的事,被四师兄教训教训也是应该的,你放心,如果四师兄下手太狠,我会帮你的。”宋远保证道。
齐思敬万万没想到,一贯好说话的小师弟居然会这么固执,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干嘛要来找宋远借钱呢?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心念一动,他一招“金蝉脱壳”直接从宋远面前一下闪到屋外,论轻功宋远是比不上他的,他运起轻功正待腾空飞起,但是屋内一枚呼啸而来的棋子却是一如既往的射中了他,他被点穴定在了原地。
简怀修冷哼一声:“臭小子,竟然敢在师兄面前放肆。”
齐思敬被点了穴,木头桩一样立在宋远门口,简怀修嫌他碍事,把抗到了院子里晒太阳,而简怀修自己则是拿了一本闲书坐在齐思敬旁边看起来,春日的阳光并不炎热,但在阳光下看书还是有些刺眼,还好有齐思敬这个人形遮阳伞遮挡阳光,省了简怀修不少麻烦。
宋远拿出剑开始在院子里练剑。不一会,禹自芳端着一碟子炸蝎子出来,他寻了一只椅子也坐在齐思敬旁边,开始津津有味的嚼起了零嘴。
四个人一个人看书,一个人练剑,一个人吃零嘴,还有一个被点了穴在晒太阳,如此倒也十分和谐。
日头渐渐升起,齐思敬额头出了一层薄汗,他眼睛拼命的朝简怀修放出求饶的信息,但是此时简怀修看书正看的入迷,哪里还顾得上理他。
齐思敬口渴的厉害,心中更是焦急万分,再这么下去,司马承儒就得回来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这边才想司马承儒,就见司马承儒背着一个竹篓,缓缓走进门来。
宋远剑花一挽,一个漂亮的收式长剑入鞘。
“师兄你回来了。”
司马承儒看到院子里聚了这么多人,第一反应就是把衣襟往脖子上拢了拢,他的脖子上有几块明显的红痕,他本意是想拿衣服遮住这些红痕,但是殊不知,他越是遮掩,反而更引人注目,现在院中四人的目光都是一齐落在了他的脖子上,他手按在衣服上,朝宋远露出一个微笑。
他依旧是那个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的四师兄,即使在被六师兄这样那样之后,即使他心里在痛苦,在流泪,脸上却还是露出微笑,只是这笑容让人心里发酸。
宋远撅着嘴,眼里都开始泛出泪光了,他恨恨的去看齐思敬,发现齐思敬目光落在地上,不敢正视司马承儒。
56.师兄这种凶残的生物(3)
就在司马承儒出现的时候,简怀修就给齐思敬解了穴了,不过现在齐思敬脑子整个都是一片空白,他看到司马承儒局促的遮挡脖子,心里说不出的愧疚和不安,他将目光从司马承儒身上挪开,落到地上,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甚至没发现自己已经解穴了。
“师兄!”宋远拿胳膊戳戳齐思敬,齐思敬这才发现自己可以动了,有简怀修盯着,他现在当然不可能逃走了,他揉揉自己有些发酸的肩膀,脑袋飞快的想着该怎么向司马承儒开口道歉。
看他一直不说话,宋远又戳戳他,极具暗示性的朝他挤了挤眼睛。
只是齐思敬的脚像是黏着在地上一样,动也不能动弹,嘴巴也是,张开半天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倒是简怀修开口道:“承儒啊,你这背的都是些什么啊?”
司马承儒温声道:“都是刚刚从大师兄那里拿来的毒草,用来配毒药的。”
齐思敬心下一凛,瞪大眼睛盯着司马承儒背后的竹篓,通过这个竹篓,齐思敬仿佛已经看见一碗热气腾腾的毒药摆在自己面前了。
简怀修一听是毒草,来了兴致,凑到司马承儒身后,好奇的瞅了瞅他竹篓里放的药材,一边看里面药材的种类,一边细细的点评:“呦,这不是断肠草嘛。这玩意不行啊,我吃过的,根本毒不死人,咦!还有黑色君影草,这个好,半株下去保管神仙也难救,要不是我内力高,当初吃了这玩意也是够呛。嗯,不过这个要是再配上毒王蝎就更美了。”
说着,他就转头冲着嘴里还叼了半只蝎子的禹自芳说:“快把你的蝎子给他几只,这样配出来的药才能更毒。”
禹自芳毫不吝啬的随手甩过去几只蝎子,都是活的,每一只都是黑里泛着紫光,一看就是毒虫里的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