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承儒含笑朝禹自芳道谢,居然真的就收下了那几只毒王蝎!
“多谢毒王,我现在就去试试这些草药的毒性。”他朝众人一笑,满脸兴奋的背着竹篓往院子里面走去——那里有个单独的小房间是他放药材和配药的地方,走过齐思敬身边的时候他甚至特意停下来朝着齐思敬微笑了一下,
齐思敬心中一颤,这绝对是死亡的微笑!
等司马承儒走后,齐思敬哭丧着脸朝简怀修道:“师兄,你可害死我了。”
简怀修奇怪道:“我怎么就害了你了呢?你想想,他要是单单给你吃君影草,你的内力不错,吃了君影草肯定是死又死不掉,活又没法活,这不是活受罪吗?现在这个情况就好多了,君影草加上毒王蝎,多完美?简直就是锦上添花!吃下去,一眨眼的功夫都不要,你就死翘翘了,一点痛苦都没有。”
你真是我师兄吗?仇人也不带这么“锦上添花”的吧?太凶残了,齐思敬根本听不下去,他一把拽住宋远的手: “小十七救我!”
宋远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你放心,师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简怀修射出一枚棋子重重的拍在齐思敬的手上,齐思敬痛得一下跳起来:“师兄,你干嘛又射我?”
简怀修冷哼道:“谁让你手不老实。”
说完,他就不再搭理齐思敬,自顾自的看起书来,禹自芳也是紧跟他的节奏,重新“咯嘣咯嘣”的吃起炸蝎子来,只有宋远不住的安慰齐思敬,他说:“四师兄肯定不会真的给你下毒的,就是真的给你下毒了,他也就是想出出气,最后肯定还是会把你救回来的,就是四师兄不救你,我和简师兄也会救你的,放心好了。”
齐思敬越听越觉得宋远的话没有信服力,他这一圈的“肯定”“就是”下来的结果就是啥都没有肯定,齐思敬觉得自己的生命一点保障都没有。
可能是过大的危险反而能让人变得勇敢,忽然他胸中涌起一股慷慨就义的豪情,他想,死就死吧,反正老子已经爽过一回了!
他把胸膛一挺,感觉到一股浑厚的气势充满全身,他就这样带着赴死的心态跑进司马承儒的小药房。
司马承儒正在熬药,药罐子旁边放着几株五颜六色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毒草,看到这些色彩斑斓的毒草,齐思敬的心瞬间就被戳开了一个洞,原本满腔满怀的勇气开始一点点往外漏……
司马承儒见他进来,手下意识的就开始拉衣服挡住脖子,他脖子上的红痕其实离他的衣服领口很远,就算他再怎么往上提衣领,也是不可能遮住这些红痕的,只是他并不知道,还是每次都习惯性的提一提领子。
齐思敬看到他脖子上暧昧的红痕立马就怂了。
他垂下头,转身欲走。
司马承儒却喊住了他:“师弟,有什么事吗?”
依旧是从前温暖如阳光的语调,齐思敬把心一横,转过身,吸气,挺胸,一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说道:“昨晚是我对不住你,要杀就杀,要剐就剐,只求别下毒就行。”
周围一阵安静,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齐思敬其实很忐忑,他真的很怕死,很怕司马承儒一个银针射过来,自己立刻就化成了一滩血水。
他等了很久,没有等来银针,而是等来了司马承儒很轻很轻的一声笑。
“我不怪你,昨晚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齐思敬惊讶的看向他,没有怨怼,没有愤怒,司马承儒就那样很平静的看着他,就像是昨天晚上他不过是陪着齐思敬喝了一晚的酒一样不值一提,一切都没被他记在心上。
齐思敬忽然很愤怒,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生气,明明司马承儒没有骂他,也没有对他下毒,明明这就是他希望的结果,可是他不但没有感到庆幸,反而感到了愤怒,委屈,他一脚踹翻了正在冒着热气的药罐子,运起轻功,嗖的一声飞走了。
看着齐思敬气呼呼的离开,司马承儒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他轻轻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红痕,一点也不痛。
当然不会痛了,这些淤痕根本就是因为他吃了一种特殊的药才会出现的。
司马承儒收起被齐思敬打碎的药罐子,又重新拿出一个新的来,这些毒草是徐远行给他的,是想让他用这些毒草给鱼青瑶的暗器淬上毒。司马承儒不紧不慢的配起了毒药,心里一想起刚刚齐思敬的样子,就会忍不住弯起嘴角。
57.师兄这种凶残的生物(4)
近来云城的武林中人越来越多,这些人都是高手又谁也不服谁,一时看不顺眼,就要大打出手,几天下来,云城每天都要出现几起流血事件。好在有名望的门派世家都已经赶到了云城,这些人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觉得眼看这剑就要铸成了,比武的事宜早不宜迟,就把比武的日期定在了五日之后。
比武的日子定下来后,云城的流血事件明显消停了不少,毕竟大家都要保存实力,等着在比武场上一决雌雄。
自从上次去华山派找茬回来之后,宋远一直都在苦练华山剑法,这些天他的剑法又突破一层,他觉得现在自己的水平差不过可以打过那位裸奔的华山兄弟了。因为他的剑法有了新突破,这天,简怀修便又带他去找华山派的人挑衅。
说来,真要论名望的话,华山派自然是比不过青云北宗的,但是它也算是武林中比较出色的一个门派了。这样三番五次的被人找上门来挑衅,华山派的弟子别提多窝火了,那一个个看宋远的眼神都是恨不能把他给吃了,其中尤其是那位裸奔的兄弟反应最为激烈,倒是程路显得相当镇定。
“在下华山派程路,小兄弟是青云宗的人是吗?”
到底是大师兄,风度气量就是不一般。宋远在心中暗暗为程路点了个赞,然后缓缓开口道:“在下青云宗宋远,上次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程路不客气的说:“道歉就免了吧,只怕宋兄弟这次还是来得罪我们的吧?”
宋远尴尬一笑,算是默认了。
程路环顾四周,不见简怀修,便问:“不知上次出手点了在下穴的那位兄台今天可来了?”
没有任何征兆的,唰的一下,简怀修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程路心中一惊,评他的眼力竟然都看不出简怀修是从哪冒出来的!这只能说明此人轻功已经出神入化了。
他心中惊讶,面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语气不如刚刚同宋远说话那么生硬:“不知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青云宗简怀修。”
在场诸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程路更是吃惊不小,前不久他们收到消息说简怀修内力全无,现在看来,那消息是假的了。
程路朝简怀修一拱手:“久仰久仰。”
简怀修拱手回礼,同样道:“久仰久仰。”
程路有些惊讶:“简兄弟难道听说过在下?”
简怀修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深深鄙视了下程路:“我就是这么一说,程兄你又何必较真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难堪嘛。”
程路脸色黑的相当难看,停顿了好一会,他才一字一句的问:“不知这位宋远小兄弟是从哪里学得我们华山派的武功的?”
宋远有些心虚,简怀修却是难得正经一次,他一本正经的说:“我教他的。”
“敢问简兄弟的华山剑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我从前游历天下的时候,碰到过一个叫一剑的老头,就是他教了我华山剑法,那老头说他是华山派的,你认识吗?”
简怀修这句话就像是一滴水滴进了油锅了,华山派的弟子全都沸腾了起来。
“师叔祖?他老人家竟然还活着!”
“听说师叔祖武功比师傅还高哇。”
“师叔祖怎么会教一个外人华山剑法呢?”
“师叔祖现在在哪,怎么不回华山派呢?”
华山派的弟子叽叽喳喳在一起讨论个不停,还是程路大喝一声,众人才安静下来。
程路明显也很激动,但是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缓缓向简怀修问道:“简兄弟口中的一剑可是在下的师叔祖曾一剑?”
简怀修道:“他的确是叫曾一剑,也的确是说自己是华山派的,但是至于他是不是你家的师叔祖,这我就不清楚了。”
程路心里已经肯定了七八分,他急促的说:“你上次遇见他是在哪里?他老人家可好?他可曾说过什么?”
简怀修懒懒道:“上次遇见他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当时好像是在洛阳吧,至于他说了什么我哪里还记得清。”
“你是青云宗的人,师叔祖为什么要传你华山剑法?”
简怀修有些不耐烦,他来可是来找茬打架的,又不是来回答问题的。他懒洋洋的说:“可能是他看我长得俊又这么聪明伶俐,心里喜欢的紧,所以就顺手教了我几招呗。”
程路见简怀修答的敷衍,心里有些不爽,语气也就强硬起来:“还请简兄弟好好回忆回忆,这件事对我们华山派十分重要,师叔祖总不会无缘无故传授给你华山派的武功,所以,还请简兄弟实话实说的好。否则,简兄弟就是与我们华山派为敌,以简兄弟的武功怕是也不会把我华山派放在心上,但是简兄弟应该也知道偷学别派武功,这可是被整个武林所不齿的,我想就算你武功天下第一,也不愿成为全武林的公敌吧”
他啰啰嗦嗦说了一堆,简怀修只回了他两个字。“揍他。”
这两个字还是对宋远说的。
其实并不是简怀修敷衍程路,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他第一次见曾一剑时,曾一剑喝的烂醉如泥瘫倒在洛阳大街上,想当年,简怀修还是个如同宋远样的善良热血的好少年,看见一个老人家喝醉了躺在地上,难免就要上去扶他一扶。
他这一扶就出了事了,他一扶起曾一剑,曾一剑就顺手摸了一下他的脉搏,结果那老家伙一摸他的脉搏,原本浑浊的眼睛一下变得透亮,他兴奋的对简怀修说,你骨骼惊奇,是个大大的可造之材啊!今天被他碰见了,怎么着也得给他做个徒弟。
简怀修心说,我当然是个天才,这还用你说,全江湖都知道了!
这可是白白送上门的师傅,要是搁别人身上那是多大的运气。但是简怀修当时年少啊,轻狂啊,正好不久前他因为在武林大会上一战成名,所以难免有些嚣张,有些目空一切,他觉得自己多厉害啊,多牛X啊,武林盟主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啊,而面前这老家伙年纪一大把,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还想做自己师傅,哼哼,别说门了,连窗户都没有。
于是他特别年少轻狂的讽刺道:“要想做我师傅,你怎么也得打得过我才行啊,只是,您老人家这么大年纪还能拿的动剑不?”
没想到,那老头非但不生气,还摸着白花花的胡子笑呵呵的说:“老头子人老了,剑怕是拿不动了哦。”
简怀修心想你倒还算诚实。没想到那老头接着又说:“虽然老头子我拿不动剑了,但是对付你这么一个小娃娃,空手也是绰绰有余的。”
58.师兄这种凶残的生物(5)
老头呵呵怪笑一声后出手扣住简怀修的手腕,简怀修怎么说也是少年天才,不可能被他这轻飘飘的一下就给制服了,简怀修出手反击。
曾一剑移动起来身形鬼魅似妖,一点不像是个快要入土的老头,而且他用得都是华山派的普通招式,每一招都朴实无华,但是偏偏这些普通招式被他使出来却像有了灵气一般,大俗大雅,每一下都落在实处,没有一丝多余的修饰,却处处暗藏玄机。
……此处省去对曾一剑的赞扬一万字
……此处省去两人打斗过程一万字
总之,结果就是简怀修被曾一剑狠狠修理了一顿。
曾一剑打败简怀修后,他一手扣住简怀修的脉门,一边盯着简怀修的脑袋啧啧感叹:“这是棵好苗子哟!真是人才啊人才啊,小娃娃你今天必须得拜我做师傅!不然我就杀了你!”
长这么大,简怀修还没被人胁迫过呢,虽然被扣住了脉门,但是他骨头硬着呢,宁死也不肯从。
曾一剑见他如此,心中倒是愈加喜爱他了,他笑道:“你这小娃娃可真是有意思!旁的人为了拜在老夫门下,情愿在大雪天立在老夫门前三天三夜,如今到了你这里,倒是老夫热脸来贴你的冷屁股了。”
简怀修的脉门还被扣在曾一剑手里,但是他毫不在意,笑嘻嘻的刺激曾一剑说:“老头你来晚了,像我这般聪明伶俐的,还用去学‘程门立雪’吗?早有师傅找上门来了,现在您老人家还是去收了那个在你门前立雪的做徒弟吧。”
曾一剑听到他有师傅了,大叹一声可惜,然后拍拍简怀修聪明的脑袋瓜惋惜的说:“那孩子心倒是虔诚,只可惜资质太过一般,老夫看不上眼。我曾一剑的徒儿就该是像你这样聪明绝顶才行,啧啧,真是好筋骨,可惜了,可惜了。”
说着又是一阵长叹:“哎呀,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总是收不着聪明的徒儿!”
他虽然没有收简怀修做徒弟,但到底因为太过喜欢简怀修,忍不住教了简怀修几手,和简怀修成了忘年交。
简怀修当时虽然嘴贫,心里却也是真心敬佩曾一剑,因为曾一剑的出现,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武功并不是学的越多就越好,如果将一种武功发挥的极致,那么即使这武功再寻常普通也会变得天下无敌。就如曾一剑一般,他一生只会华山派的武功,华山派的武功虽然很平常,但是他却将华山派的武功练到了极致,而华山派武功在他手里发挥出的威力已经超过了很多更加厉害的武功。
这让简怀修明白,武功招式虽然纷繁复杂,并且有着高下优劣之分,但是,武学的最高境界其实是和武功招式没有关系的。
一套高明的剑法,拳法可以使使用它的人成为高手,但是一个人如果可以到达忽视武功招式的境界,那么一切就该如返璞归真一般,出手不用去考虑在乎什么武学形式,一抬掌,一挥拳都会含着无穷的威力,这才是武学的最高境界。
一不小心,简怀修的思绪就飘远了,他和曾一剑的第一次见面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也不知道那个老家伙还活着没有,简怀修还真是有些担心。
就在简怀修思绪飘远的这一段时间内,他眼前的宋远和程路已经交手了数十招了,因为程路是华山派的大弟子,他出手和人打斗,其他弟子都很自觉的退到一旁,而也正因为他们自觉,所以这次他们没有再被简怀修点上穴道。
宋远自从练出内力后就像是突破瓶颈了一般,对于学武可以说是茅塞顿开,现在他对武功的领悟能力十分惊人,在武功修炼上更是突飞猛进,他学华山派武功也不过几日,使起来就已经游刃有余了。
对于他的进步,其他人不知道,而正和他交手的程路心中却是清楚的很,上次宋远来挑衅,程路虽然被点了穴,但是他的眼睛一直都是盯着宋远看的,他知道上次宋远虽然用了华山剑法,但是他对于华山剑法的运用能力明显不如华山派的弟子,他上次之所以能打败华山弟子,多半还是靠着青云宗的天断行云剑,而这一次,华山剑法从宋远手中使出来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生涩,宋远一招一式都是随心所欲,每一招无论是用力还是角度都是恰到好处。
上次距离现在不过只有两日,两日内居然就有这么大的突破。程路心中五味陈杂,愤怒,嫉妒,不甘……种种情绪涌上心头,他心中愤恨不平,出手自然是更加凶狠。
宋远比起程路来到底还是要差上一截,程路一拼命,他就只有挨打的份了,他勉强躲过程路几招凌厉的攻势,一个旋身准备以攻为守主动出击,只见他左手手腕一翻,一掌击向程路,程路以剑相迎,宋远右手出剑,他手掌伸直,用内力催动剑尖在身前划出一个圆弧挡住了程路刺来的一剑,然后他的剑顺势牵着程路的剑一起刺向程路,本来这是极好的一招以柔克刚,但是意外总是会在关键的时刻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