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吴王进宫。”
这次进宫,比预想的要晚了些。南宫夜规矩的进了殿,参见了陛下。皇帝陛下却迟迟不让人免礼,过了许久才堆起笑容:“十七弟快起来。朕刚刚走神,却没注意到。”
南宫夜站起来:“皇兄召臣弟来所谓何事?”
“十七弟,你逼迫十二的事情好好解释解释。”
南宫夜一听故作惊讶状:“皇兄怎么说臣弟逼迫他呢,那日皇宫中国宝被盗,十二王兄并不在驿馆,后来放置国宝的宫里发现国宝画作的纸,刺客逃离之后再无消息本来是难以追查,可臣弟又遇刺直把这事情都推给了煜王。皇兄,若真是煜王所为,他为什么要刺杀臣弟呢?”
“便不是三弟,又如何是十二弟?”
“皇兄,意欲国宝刺杀你我,这事情必然是藩王所为,只有十二王兄对国宝那般热切还让煜王画了图。”
皇帝转头过来:“十七弟,十二的图纸可能被盗,而且他自来胆小,哪敢做出这等事。”
“皇兄,十二王兄在齐地被奉若神明,这样的他怎么可能生性怯懦。皇兄明鉴。”
皇帝眯起眼睛望着南宫夜低下头的后脑,“十七说的对,只是朕相信绝不是十二做的这等事。这事情你便不需插手了,朕自会派廷尉查明。”
“皇兄!”
没给他反驳机会,直接下旨给了大理寺。南宫夜皱起眉头退下,却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他快走几步回了府里,问赵信可回来了,侍从回答尚未回来。南宫夜坐下有些烦躁,想不明白为何突然皇兄突然插手,这事对于皇兄该是坐收渔利的好事。
咬了下唇,“今晚行动!”
侍从一听,跪地答了声诺。
他此时是不能等了。到了晚上,大理寺的廷尉到了驿馆,一声令下,将魏王绑了起来。
“大胆,谁敢动本王!”
“下官得了陛下旨意查明盗宝行刺的案子,王爷切勿挣扎伤了身体引了误会。”
魏王一愣,“廷尉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爷跟下官回了大理寺就知晓了。”
魏王为免难看也不想在京中生出这么多事,只向晋王使了个颜色便随了廷尉去。当夜大理寺,廷尉将案子理清,魏王一一驳回并不认罪。到了最后,廷尉眼睛一眯:“王爷,要是都如同王爷所说与您没有关系,那请您解释一下,您的这个侍从半夜三更潜入齐王卧房是为了什么?”
人被带了出来,正是魏王的侍从。魏王容色不改:“他的确是本王的侍从,可本王不知廷尉大人说的什么意思。”
“魏王殿下,您看,这便是从这侍从身上搜出来的!”
那侍从身上有一些尚未碎掉的纸片,卷成一包。
“笑话。”
“下官也觉得笑话,这纸片当初是指证齐王的证据,可却没有在齐王院中找到,现如今却在魏王您的侍从身上。”
“若是本王所为,早烧了它,还会让你们拿着来指证本王不成。”
廷尉笑了一声:“王爷自然是烧了,这纸出自宫中,只怕是您意欲嫁祸齐王的吧。”
“混账!”
“王爷!天子脚下,下官受皇恩,不得不秉公办事!”
“就这点证据,也想指证本王!”
廷尉又笑:“王爷,若是只有这点证据,怎么敢指证王爷。来人,抬上来!”
一具尸体被抬上来,这人已经死去几日,廷尉走了下来,指着这尸体道:“王爷可认识此人?”
“本王不认识。”
“可这人是在王爷驿馆的后院挖到的。”
“那和本王又有什么关系!”
“魏王殿下!”廷尉扯起嘴角:“这人死之前手上还紧紧握着这个物件,本官要是没记错,这东西是王爷的吧。”
廷尉掀开证物,那上面放着一块玉饰正是魏王的东西。南宫鸿一摸腰间,果真是自己的。他大惊失色,“你!”
第26章:魏王入狱晋王起兵吴王镇乱军,王妃失意莫惜忧心陛下藏女干险
“怎样?”
魏王负手,不再辩驳,他知晓如今再辩驳也是没有意义。现在就只得看九弟能不能翻转局势,抓住名目起兵了。
魏王下狱,被关的地方,正是煜王隔壁。两兄弟相见,魏王冷笑,进了牢里。
南宫莫惜站在一旁,看着七王兄被关进来,心底稍稍安稳了些。早前听闻南宫夜逼迫十二他着实着急了一把,知晓对方是引蛇出洞,可十二身子只怕经不得那种折腾。他这才想了方法让他们能雷厉风行。
南宫莫惜轻微叹了一口气,算起来有些对不住魏王的。
只可惜,对方争雄之心昭然若揭,现在不逼一把一网打尽,以后只怕再难动摇了。南宫莫惜转了身子,想去看看花想容和尧儿,尧儿躺在花想容怀中睡着了。他仔细看花想容,这女子从他入狱以来眼眶便是红的,他叹了一声想安抚几句,可对方却不理他。
南宫莫惜知道,她在责怪自己。
“容儿,情势所逼。”
“妾不懂,王爷和陛下……”
他们说话声音极低,却仍然落入魏王耳中。就听身后南宫鸿笑了一声:“三王兄好本事,就算困在京城也能翻手云覆手雨。”
南宫莫惜转头:“比不过魏王殿下。”
两人互相望着,丝毫不掩皇家气势。“三王兄就算在牢里,也有人为你搏命。”
“呵,魏王殿下不也是如此。你猜,如今晋王殿下如何了?”
南宫鸿一惊,向前两步,握住牢门柱子:“南宫莫惜你说什么?”
“谋反一事,你们瞒得过谁?你如今入狱,借这局势必然想趁机起兵。只可惜,落入瓮中。”
“是你!南宫莫惜!”
“是本王。”
“你为何!”
“本王效忠皇帝陛下。”
“是皇上!”
南宫莫惜一笑:“除了皇帝陛下还能有谁?皇帝陛下如今不除了你,莫非等你们一切准备好了再动手么?到那时,还能如此轻易吗?”
“你们走的一步好棋啊。”
南宫莫惜不去看他:“若是安分守己,又如何会有这事情出来。”
“哼,南宫莫惜,父皇临终之时是什么情况只有你和皇上知晓,我们藩王怎么能服?父皇急召我等,回了京居然还被堵在城外,就连父皇最后一面也未见上,这又如何想?父皇虽说病重,却不至于当夜就……南宫莫惜你还是父皇的儿子么?”
“正是他的儿子,才依了他的遗命,只愿天下安定。”南宫莫惜双眼通红,转头怒目而视:“让天下不安的是你们,本王自然帮陛下料理你们!”
“好一句让天下不安的是我们,难道南宫莫惜你就不是!你就没想过谋夺皇位?咱们谁也不便说谁,只等这天意决定!”
南宫鸿转身坐在地上,闭目打坐是再也没理过南宫莫惜。
花想容抿着嘴角不说话,听他们争执了许久。南宫莫惜走到他身边,伸手抱过尧儿,再看向花想容。“等咱们出去再说吧。”
南宫莫惜没那么快放出来,因为皇帝和南宫夜正忙于对付晋王势力。
晋地兵马涌动,直往京城来。一夜之间,晋王也消失在了驿馆,虽说城门早已安置驻军,偌大京城也难寻晋王的踪迹。
魏地的兵没动,魏地的百姓照常生活,似乎他们的主子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皇帝有些意外,派人前去魏地。过了几日传出消息,派去的大臣被杀,尸体挂于城门上。皇帝大惊,深知这是威胁!
派兵剿灭叛军。这是他想的第一件事,然后是派谁的兵去。
皇帝眼睛双眼一眯,对南宫夜说:“魏地的事,便由十七弟去解决了如何?”
“皇兄!这……”
他这皇兄打的如意算盘,如今魏晋两地叛乱,其它藩王人人自危,现在他派自己去剿灭魏地,若是成功,头像士兵归属朝廷,若是失败,自己必然也损兵折将。
“十七弟,如何?”
“臣弟领命!”
消息传入大理寺的时候,两位藩王互看一眼。南宫莫惜自然知道这一场仗必然大胜,正是南宫夜收复人心的好机会,但魏王下狱和他脱不了干系,战场之上,只怕是九死一生。他心中担忧,整日整日的休息不好。魏王却想,这一仗只怕是在南宫夜预谋之中。
如同魏王所想,一场仗只打了半月便班师回朝,魏军帅印上交陛下,正是最好的结局。晋军一路北上,中途被截下之后,便再无声响。
如今,魏、晋二王是再难翻身了,他二人是必死无疑。
此事依旧不敢惊动太后。可毕竟是太后亲生子,又如何会不惊动。带病来见了皇帝,张口便是求情。皇帝连忙扶着母亲坐下:“母后,七弟九弟谋反啊。”
“你若不逼他们,他们哪能谋反。”
“若现在不逼,他们布局完善,天下大乱啊。”
太后又如何不知其中关键,老泪纵横:“皇帝,哀家不求什么,只愿你念在兄弟情谊上,放他们一条生路。”
皇帝闭口不语,太后急急又催了几句。皇帝才开口道:“儿臣知晓了。”
南宫夜在殿外等着召见,等到太后离去,他才进了殿里。
皇帝将太后的意思说了,南宫夜放下心来。他本就忧心此事之后两位王兄性命,现如今母后相求,皇兄该会酌情处理的。
“谋反之罪,哪有活命的。”
南宫夜一惊:“可到底,是逼出来的。”
“若给他们机会,日后指不定发生什么。十七弟,切不可妇人之仁。”
“皇兄,我们是亲兄弟啊。”
“十七弟,在不同的位置便有不同的责任,朕要为天下百姓着想。”
南宫夜不回话,拱手躬身。
“你想救三弟,便就要把罪名推给这个必死之人,他不死,三弟哪能脱罪。”
南宫夜猛然抬头:“臣弟明白了。”
南宫夜走在出殿外,马车已经迎了上来。他突然不想乘车,记忆中三哥一直都是步行于宫中各处。他在这高高耸起的皇城之中如同沧海一粟,瞬间觉得自己渺小的不行。
南宫夜一步一步往前,偶尔抬头看着这红墙绿瓦,他们自小就生活在这权势中心,说不为权势是谁都不信。南宫夜也第一次正视自己,其实他除了天生贵人命,似乎也什么都没有了。就算他只剩下天生贵人命,他也要保全它。
况且,只有这个才能保住他三哥。
南宫夜嗤笑一声,护着他三哥的原来一直都是皇命。
他走出宫外,在宫门口回头望了一望,深觉这一生命运都是注定了的。他出了宫也不上马,又步行到大理寺,扬言要提审魏王南宫鸿。
再见七王兄,他已经穿着囚服,发髻也乱了,人是苍老了不少。
“七王兄。”
“十七弟。”
两人见面称了一句兄弟。
“十七弟还有什么罪名要压给本王的。”他坐在一旁,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行为举止仍然彰显他的气度修养。
南宫夜面色冷静:“七王兄,我们年岁相差较大,自小就不怎么亲近。现在本王要是说顾念兄弟情的话必然被你耻笑,但是本王依旧想用弟弟的身份问你一问。你盗取国宝之后为何要嫁祸煜王府?”
“荒唐!”
南宫夜一笑:“的确荒唐,盗宝之事本王原怀疑三哥所为,后来三哥又自己设局嫁祸自己,本王想着三哥若是这样设局,那便不是盗宝的人了。他为了乱局势,自己都能舍上,不是为陛下便是为我。这事情不是三哥所为,只能是七王兄了。事件发生你们便久留京城,若进行的顺利,说不定就变天了。”
“既然如此,难道一切不是出自十七弟的手笔?”
十七一愣,“不瞒王兄,本王当夜的确那样做了。可得了国宝印章的却不是本王,那遗留下来的纸张也不是本王。”
那一夜南宫夜的确在内廷,在他布置之下的确也会按照当时的局势走,只可惜他晚了一步,皇帝那传出刺客之声,国宝已经遗失。南宫夜追刺客追到太后宫里便不见了人。
他后来言语刺激南宫莫惜,责怪他能用花想容却不用自己。想来是这番话让南宫莫惜误会了,才有了后面的事。
南宫夜从未怀疑齐王,他那样高调的多次出现在驿馆也不过为了敲山震虎。他几乎认为是魏王,因为除了他们,就只有被算计的那个本人。
“不是十七弟?那是谁?”
两人相视一眼,南宫夜猛然想起什么退后两步。
这局势最终得益的还是皇兄吧。
“看起来,十七弟也想到了。陛下果然……”
他没说果然什么,只是低头一叹。南宫夜早想到皇兄会算计南宫莫惜,却想不到他要算计到自己身上,不对,或许在三年前皇兄就算计了自己。不对不对,或许是再早一些的时候。
南宫夜心底徒然生凉,他本觉得帮着南宫莫惜便对不住兄长,现在想来,究竟逼着自己入这权利中心的是南宫莫惜还是皇兄。
细细回想,从皇兄口中得知杀兄夺位的案子,再到花想容嫁给南宫莫惜,然后告知自己南宫莫惜非皇室子孙,最后到现在……几乎想设计让自己揽下所有恶名。除了一条命,皇兄还预备给自己留下什么?不不不,他计划着让他去剿灭魏王势力,若那时不是三哥乱了局势,不是太后突然出现让皇帝放了他,不是他已经先一步深入魏地,他是不是、是不是已经死了。
“观十七弟神貌还是嫩了些。”南宫鸿叹了一句:“既然你已经知道,估计没什么要提审的了。”
“七王兄小心,皇兄他……”
“他要杀本王。本王知道,让他尽管来。”
南宫鸿拍了拍南宫夜的肩膀:“十七弟,若幼时我们得以交好,绝不至于现在这般。”
“七……七哥。”
南宫鸿一笑,转身离去。只留下南宫夜呆呆的看着兄长,他这一走,只怕就再也见不上了。
第27章:煜王爷大理寺道破身世,花想容牢房内质问夫君
南宫夜踉跄坐在凳子上,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抬头起来。如今,晋王逃逸,全城搜捕,他不知道该如何做,魏王的罪名坐实,皇上是一定不会饶过的。南宫夜捂住脸,此时三哥又怎么想,是不是都按照他所想的去走了呢?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事情到如今这样,是他们三人造成,谁也说不得谁。于是唤了廷尉来,让他调南宫莫惜出来。
多日再见,南宫莫惜的精神明显差了许多,原先并不明显的白发又多了许多,多到南宫夜都看出来。南宫夜往前赶走两步,双手握住南宫莫惜肩膀,心底满是心疼。
“三哥,你怎么了?我让廷尉好好照顾你,他就是这样照顾的!看我办了他!”
南宫莫惜拨开南宫夜的手,“这和他无关。”
“三哥……”
这人曾经是怎样的绝代风华,现下这模样虽不能说多么狼狈,但那些许的白发总让人看着沧凉。南宫莫惜让人扶着坐下,然后望向南宫夜道:“你想问什么。”
南宫夜有好多的话想问,可见到这人的模样却半个字也问不出口。他趴在南宫莫惜肩头,只觉心里堵得慌,先是被皇兄算计再是被南宫莫惜刺激,此时感到有一只大手紧紧的抓住他是心房,让他疼痛难挡喘息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