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你会激怒他的。”
“随便，爱咋咋。”
998见状也只能叹气，随即再也不管。它也没有想到，惩罚世界会是这么艰难的处境，看两人之间恶劣的关系，根本没有修复之日。
恍惚间，随光乐似乎听到了人在交谈。那样的模糊，几乎听不清楚，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思想有多远，意识就有多远，在他想到的刹那，似乎一切都进入了耳中。
是加西亚和罗德，他们在争吵些什么？
“我知道有灵魂转移技术——不要想骗我，黑星系有记载，当年有人用过！就在白鹭星上，罗德！”
“你说的湿婆那个疯子吗？”
第73章：act5·星际
罗德大声问道。随光乐甚至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也不知道属于谁。屋外的两个男人都激动到了极致。
“他失败了！洛伦佐，你醒醒，湿婆从来没有成功过，他的行为还导致了白鹭星周围的爆炸！你以为那些陨石带是怎么产生的？”
“那场爆炸就真的意味着毁灭吗！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新生？罗德！”
“但是那好歹要灵魂存在，洛伦佐你告诉我，你想要怎么找到路易斯的灵魂？他已经死了，死了你知道吗！被绑在十字架上烧死了，黑星系说只有两种死法能够完全杀死一个人，从灵魂到身体完完全全消灭——十字架上火刑或者是钉死！路易斯被烧死了，你告诉我你要怎样找到他的灵魂！”
“用记忆移植，用我的记忆移植！”加西亚厉声道。
“洛伦佐，你疯了！”罗德大声道，“你真的以为凭借你的记忆可以复制出来一个人？别忘了那是来自于你的记忆——是你记忆中的路易斯，而不是真正的路易斯，你怎么知道你的记忆没有偏差？洛伦佐！每个人对于同一件事物的记忆，都是不一样的，你执意这样，做出来的只是一个按照你的喜好的人而已！”
加西亚一窒，竟然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罗德的话一阵见血，他没有路易斯的灵魂！黑星系里盛传的两种完全消灭一个人的方式，被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拿来用到了路易斯身上！
罗德似乎叹了口气，道：“洛伦佐，放弃吧，这项技术本来就只在传说当中，你怎么知道湿婆就真的复活人成功了？毕竟，也没有得到可靠的证据啊……白鹭星当年，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湿婆成功了。”
“罗德，你忘了他出身于哪个家族。”加西亚沉声道。
罗德似乎一怔，道：“好吧，那么你告诉我，他成功了吗？洛伦佐——你家族的人，成功了吗？！”
“……我不知道。”加西亚低声说，“家族内从来没有记载过他成功还是失败了，只知道在那之后，白鹭星出现了星辰之塔。”
“或许成功了，不然你是从哪里来的……”罗德道。
“你忘了基因提取……罗德，联邦的人最擅长这个。”
“好吧……但是洛伦佐，我还是要给你说，我觉得你想这么做就是异想天开。一个人的灵魂要怎么才能够转移——你别给我说其他的，失去了身体的灵魂，活的下来吗？这项技术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谁知道是不是白鹭星那帮老古董为了申请科研经费搞出来的玩意儿……”
“路易斯当年给我说过。”加西亚低声道。
罗德一怔。
“罗德，当年在白鹭星里，负责这项技术的人，就是他。”
再次醒来来，眼前的人唯有罗德，棕发男人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直到随光乐醒来，才不自在地收回了目光。毕竟加西亚所坚持的一切，都建立在艾伦死亡的基础上。
罗德还是不赞同加西亚的想法，灵魂转移这项技术本来也只在传说当中，唯一已知得到例子是几千年前的星盗湿婆，据说他为了复活自己的爱人而疯狂地研究这项技术，后来直接导致了白鹭星周围的大爆炸。而洛伦佐·加西亚所坚持的，根本看不到成功的可能。
罗德心里这样想着，却没有想到床上的黑发少年自顾自地问出来：“罗德，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白鹭星。”
那个熟悉的地名再次听到，与之前听见的两人交谈相吻合，少年道：“罗德，如果我死了，我的身体会被用给别人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罗德悚然一惊，还有暗谋被道破的尴尬。
“所以我猜对了？”
罗德凝视着床上的黑发少年，他的眼瞳已经变成了全然的深蓝，此刻含笑望着他，安静而宁和——只是这一切，很快就会被毁灭。
“艾伦……”
“加西亚那天说，保存我的身体给路易斯，他是要等我死掉，然后将我的身体用来安放他的灵魂吗？”
“你都猜到了……”罗德哽住，面对安然微笑的少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他曾经听说过格雷斯科家族的继承者，艾伦·格雷斯科是一名典型的天才，在机甲驾驶方面有无与伦比的天赋，可惜后来所有的天资全部消失，他也沦为普通人一蹶不振，并且因此沉睡许久。而面对此刻微笑着的，不抱怨，不埋怨的艾伦，罗德竟是由衷地感到惋惜。如果此刻艾伦还像之前那样继续沉睡着、没有醒来，或许他心里就不会有这么多矛盾。
“路易斯的灵魂，他找得到吗？”随光乐淡淡道，“火刑可以让灵魂灰飞烟灭。”
“你听说过星空蓝石吗？”罗德道。
随光乐在脑海里搜了搜，发现什么都没有，于是他摇了摇头。
“和虚空蓝石是相似的东西，不过据说星空蓝石里含有星辰的力量，有宇宙奥秘什么的，比虚空蓝石更加珍贵……虽然说得那么多，但是不过是虚空星人用来储存自己记忆和意识的东西，它们出生的时候就会带着一块虚空蓝石，然后死的时候将意识全部输入回虚空蓝石中，这样新生的虚空星人就会继承前者的所有记忆、意识……虚空星人依靠这种方式将一切保存下来。”
随光乐从这段话里意识到了什么：“所以，他们是不死的？”
旧的生命死亡，新的生命诞生，而后者会继承前者遗留下来的一切，包括记忆、经验、意识——
也包括灵魂吗？
罗德摇头：“很难说，争论到现在都没有停止，新生的虚空星人并不能确定是否就是死亡的那一个。帝国、联邦、黑星系各自都有一些遗传的秘术可以进行传承，获得前辈的财富，其中也包括记忆——但是都不能说，继承了灵魂。”
然而随光乐却明白了，当旧的虚空星人死去以后，一切都留给新的虚空星人，一死一生。而虚空蓝石可以储存记忆、意识，那么灵魂——也说不定可以呢？
宇宙中尚且没有对灵魂有准确的定义，何况更没有人可以确定，虚空蓝石储存的是记忆还是灵魂。
“虚空蓝石的数量是恒定的，一死一生，几乎不会发生变化。”罗德道，“而且宇宙里几乎都看不到虚空星人的影子了，也等于说见不到虚空蓝石。”
“路易斯——他有……吗？”
随光乐凝视着罗德的眼睛，他没有说出来那个词，但是罗德心里明白，点头道：“路易斯他出身星辰之塔，有一块星空蓝石。”
随光乐默然，道：“我明白了……”
“艾伦！”
“你们找到那块星空蓝石了吗？”
“没有，它失踪了。”罗德道，他又有些急切地说，“艾伦，事情不一定这样，或许会有转机……”
“洛伦佐·加西亚会放弃吗？”
“不会。”
随光乐耸耸肩，道：“所以你看，不会有转机，你反抗不了他，我也反抗不了……罗德，我无能为力，只能迎接死亡了，或许我可以期望他永远也找不到那块星空蓝石。”
然而路易斯·加西亚的手中，也有一块虚空蓝石，那是他提出来灵魂转移一切的根由。那里面储存有他曾经和路易斯相处的一些时光，也包括了属于路易斯的零零散散的记忆——虽然并不足以拼凑出来一个人。
当罗德从房间内走出来后，就见到了倚在门框上的加西亚。黑发的加西亚半靠在墙边，带着难以忽视的压迫性。
不知道他听了多久了，罗德蹙眉：“洛伦佐，你在这里干什么。”
“来看看他。”
“得了吧，洛伦佐，你只把他当成容器，哪里会关心里面的人？……还是说你打算看看，他死没有死？”
“你心软了，罗德。”
“我从没有赞同过你，洛伦佐，艾伦是无辜的。”罗德反驳道。
然而洛伦佐·加西亚只是沉默地望着房内，并不接他的话，罗德心中一动，蓦地扭头。
黑发少年跪坐在窗前，凝视着窗外的星空。那里，银河灿烂，满天星芒如雨，在他的脸上投注下银色的暗影。
他安静地将手指扣在窗前，沉默地仰起头，脆弱的脖颈拉成一个倔强的弧度，却仿佛轻轻一扭就会折断。
少年侧影纤细优美，神情安和宁静，憔悴容色不掩神态从容，仿佛之前对他命运的判断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
那一刹那罗德记忆深处的身影再次飘上，他几疑自己看花了眼，窗前的艾伦就像当年他们出任务时的路易斯——最早的醒来，最安静的凝视星空。曾经的罗德不明白为什么路易斯对星空有那么大的执念，直到他知晓对方出身星辰之塔。
而加西亚有一瞬间的失神，眼神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落到了他的的脚踝上，炙热的眼神却陡然熄灭，他依旧只看到了一片光裸无瑕的肌肤——没有一点半点，他想要看到的，痕迹。
“很像。”加西亚喃喃道。
跪在窗前的少年若有所觉，偏过头，视线恰恰在空中对上。
“从明天开始，你来我的身边。”加西亚漠然道。
第74章：act5·星际
他去加西亚的身边，可以做些什么？
随光乐百思不得其解，完全无法猜透洛伦佐·加西亚的心思。
罗德给人感觉的是绅士，而加西亚就是十足的暴君。在路易斯的问题上罗德更加温和，而加西亚——完完全全就想把他宰掉。
“或许是因为你长得很像路易斯。”998道，“不是说什么，触景生情？”
“我觉得他看到这张脸应该触景伤心。”随光乐耸肩，在床头找到一面镜子，端详着这张脸。
每个世界他获得的身体在容貌上都是无可挑剔的，所以面对现在这张脸，随光乐也找不出来什么瑕疵，虽然比不上以前阿尔兰的那张，但是也很不错了。
艾伦·格雷斯科，容貌与路易斯一模一样。
随光乐若有所思，突然问道：“有没有可能，这具身体就是路易斯的，被烧死的是艾伦？”
他转头望向998：“他们一直强调艾伦和路易斯少年时长得一样，听得茧子都快起来了。如果，我是说当时，洛伦佐·加西亚要求处死格雷斯科家族继承者的时候，艾伦的私生子身份还没有暴露，他被处死了，而路易斯活下来了。”
“被烧死的是路易斯。”998摇头，“乐乐，在来到这个世界后，给出的信息，你的身体是艾伦的，不是路易斯。所以这个假设不成立，都没有触发隐藏剧情的……你知道的，如果你说出来后，触发了隐藏剧情，那么假设就成立，但是没有反应。”
不是吗？
随光乐有些遗憾地摇头，这是他关于艾伦与路易斯之间最有把握的一个猜测，但是998告诉他这是错误的。
小幽灵看着宿主有些沮丧的脸，问道：“乐乐，怎么了？”
“我在想，要是我是路易斯，我就虐死他，那个人渣。”
998：“……”
“你看他那么喜欢路易斯，要是我是路易斯，被烧死的是艾伦，我不虐死他，叫他活不下去！把他踹了！从此没有人要，孤独一生！哼哼哼！”
小幽灵望着宿主气鼓鼓的脸颊，觉得这样的思路，似乎也不错？
“唉，但是这不是隐藏剧情啊！乐乐，我支持你的！”
“但是以艾伦的身份要攻略真的，真的不靠谱啊！”
加西亚都快恨死他了，就希望他死掉——从罗德和他的对话里随光乐知道了关小黑屋可以杀掉自己的灵魂而不伤及身体，这样他的身体就可以拿来迎接路易斯的回归。简直是没有人性，就算他是艾伦，难道他就该死了吗？
还有那个破烂的灵魂转移技术，谁知道有没有成功过！
随光乐的眼神忽然一凝滞，问道：“那个搞灵魂转移的疯子是谁？”
“你不是听到了吗？”998望着他。
一人一幽灵大眼瞪小眼，四只眼睛瞪得活似铜铃，半晌，随光乐颤悠悠地道：“是湿婆……拉加德？”
“是啊，隐藏剧情呢，乐乐，可以给你加点评分。”
谁要那破烂的加分了，拉加德去搞灵魂转移干什么！
“因为伊森死了啊，哎，乐乐，这你都看不透吗。伊森死了，于是他就去弄灵魂转移了，想复活伊森呗。”
随光乐：“……”
“看看你干的好事，乐乐，人家都快疯了的弄这玩意儿，现在你懂了吧，没有事情不要去弄什么太惨烈的结局，不利于你，也不利于攻略目标啊。”
随光乐：“……”拉加德弄得那些什么技术现在报应到了自己头上，真是不幸。
“他……还活着吗？”
“不知道，应该死了……”
“哦。”
998抓狂地看着他，“哦”，这是什么意思，是开心？不开心？失望？愤怒？沮丧？还是什么……倒是给个反应啊！
可惜随光乐一转身，睡觉去了。
这是在他曾经经历过的那个世界里，几千年后的世界。
他曾经了解的东西，有很多都发生了变化。
这段时间里随光乐才渐渐明白，当时他作为伊森一直在帝国，从来没有去过联邦和黑星系，也因此所知道的、所见识的，都指囿于帝国的范围之内。
帝国现在依旧是君主制，虽然他不知道坐在王座上的是谁。联邦依旧搞共和，虽然议会和军队时时刻刻都在扯皮、互相拖后腿，摇摇欲坠。而黑星系，已经被有“暴君”之称的洛伦佐·加西亚强行统一。
黑星系有七大家族，各自占据的有自己的地盘，就像领主一样，是一个比较松散的联盟。面对帝国和联邦时他们可以一致对外，但是窝里斗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七大家族之间勾心斗角，最后这一代加西亚家族的继承者洛伦佐采取暴力方式，强行推翻了其他六大家族的统治。
而格雷斯科家族，是反抗的佼佼者，当然，也是最惨烈的。
家族领地被全面攻占，继承人也被处死，洛伦佐·加西亚对于他们家族的态度，堪称是残暴。唯一存活的子嗣艾伦也被抓到了洛伦佐·加西亚身边，不知道他要干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