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前世,希恩为了平民解放战斗到生命最后一刻。
重生在五十年后,除了烙上“战斗”二字的灵魂,他几乎一无所有。
面对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他再次下定决心——“我将撕裂那片黑暗,将光明带回给所有人。”
西方架空,纯属虚构,请勿考据。
身心1V1,温柔变态攻×坚定凶残受,HE
内容标签:强强 异世大陆 魔法时刻 西方罗曼
搜索关键字:主角:希恩┃配角:梅丹佐·列文
第一章
巨大的斩剑向敌人右肩劈下,激起的锐利疾风几乎能在人的面颊上划出血痕。
这一劈,速度快得只能看到寒光闪过,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敌人从肩膀劈成两半。
事实上,剑的主人——希恩,的确想将对方劈死。贵族们在战后单方面毁约、他的同伴们在反抗中接连死去,这些都让他心中的怒火燃得旺盛。但他仍旧保持冷静,因为他现在面对的,是不可掉以轻心的强敌。
铮!
两柄沉重的斩剑在空气中碰撞,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嗡鸣声尚未散去,两柄剑已经抵在一起互不相让,交错形成了与地面垂直的平面。
詹姆斯·列文!
希恩咬牙,将力量贯向双臂、手中斩剑更用力地压向对方,仿佛要将自己的怒火也全然在这一击中发泄出来。
他们以剑为媒介沉默地与对方角力,场面一时仿佛凝固不动。
忽然之间,希恩瞥见对方交握在剑柄上的双手松了一只,流泻出刺眼的白光;紧接着,他便觉得胸口一阵尖锐的疼痛,甚至身体也不受控制地一颤。
敌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突然受到的致命偷袭令希恩紧绷的双臂瞬间脱力,就在这一瞬,那柄装饰华丽的剑大力劈下,锋利的剑身嵌入了希恩的肩头。他努力握紧自己的武器,但已经无法反击。至此,胜负已分。
他们分别向后跃开。希恩双脚再度着地后,姿势却无比狼狈;他不得不将自己的剑垂直刺入面前的地面以支撑身体,急促地喘息。
周围的骑兵发生了骚动,扯紧了马缰蓄势待发;他们听命于列文家族,现在想要一拥而上,将这个立誓与贵族作对到底的青年撕成碎片。
面对这一局面,希恩只吐出了几个字眼:“谁敢过来?”
他肩上巨大的伤口有鲜血向外疯狂流淌,胸前的伤口也随着他急促呼吸而向外渗血。可他慢慢地抬起头来,将后背挺得像自己的剑一般笔直刚硬,脸上浮现出嘲讽的微笑:“一群走狗。想杀我,你们也配?”
为贵族效忠的士兵,怎么可能不配杀掉一个组织暴乱的平民。士兵们这样作想,可他们没人行动;就像希恩说的,他们不敢过去。就算这人已经濒临死亡,他的强势战意仍旧震慑别人。
“詹姆斯,你真是聪明。”希恩微笑,看向那个比他年长许多的贵族青年:“你向我发出挑战并承诺的时候,从来没说过不使用魔法攻击。是我疏忽了,魔法攻击是纯血贵族的优势,你想杀我,怎么可能不用这个。”
——我敬重你。所以,希恩,让我们像过去的勇士那样,一对一地用剑决斗,不使用燧发枪、不装备胸甲,我的人也会按兵不动。
詹姆斯面色沉郁,似乎并不为了胜利而喜悦:“我别无选择。我想用温和一点的办法,可你毫不理会。其他人捉住了你的下属,但他们就算死也不愿意出卖你。他们说你是一名勇士,值得他们用生命来维护。”
“我知道,他们当然不会。”虽然形容狼狈,但希恩依旧笑得自信。“我们就算死,也不会背弃彼此。”
“你们原本是优秀的战士,却走错了战场。”詹姆斯摇了摇头,似乎是在惋惜、又仿佛是责备:“半年之前我们还是同一战线的人,推翻了皇族与教会的专制,又击退趁火打劫的邻国军队。可在局势稳定之后,你们开始提要求了……”
“不是我们提要求!”希恩粗暴地打断了他:“是你们征集民间善战的勇士、主动与我们签订了‘宽待人民’的合约,可你们却没有兑现它!”
詹姆斯·列文沉默不语。他知道,希恩说的是实话。
贵族们的先人因为魔法天赋而天生高贵,但教廷声称这是上帝的恩赐,受赐者需要拥戴上帝选中之人为王。讽刺的是,被选中的那个家族中人对魔法一窍不通,除了被捧至高位、身份煊赫以外,简直与平民一样无用。
这个国家在皇权与教廷绝对统治下过了数百年,最终局面因为平民制造的一种自动机械而破裂。不满足于只有皇族和教会掌权,贵族们凭借金钱与权势掌握了科技,用富有煽动性的语言和美好的前景诱惑了善战的平民。现在皇族下台、教会的权威不再,贵族们也否认了当初的承诺。
有十名出身平民的将领不甘地奋起抗争,贵族为了树立绝对的权威、独揽利益,当然要消灭这群人。这听起来似乎很卑鄙,但历史由胜利者书写,不知情的人只会将它当成暴乱。
“你们以为是你们的力量照亮了这片土地,却忘记了最初的火种是源于平民。”希恩嘲讽地笑,话语咄咄逼人:“现在,你们抛弃了曾经利用过的力量。难道我们不该为了争取利益而斗争下去吗?”
“你说的是真话,可真话并不能让以卵击石的人取胜。”詹姆斯做出了让步:“当初煽动平民的十个人,现在只剩你一个了。投降加入我们,你过去的罪行将会被宽恕。”
“我没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得到假惺惺的宽恕?我们都会死去,但战斗到底的信念不会磨灭。”希恩说得很平静:“你知道究竟谁才是正确的。詹姆斯,你至少还是个有良心的人,赢我的方式也算光明正大。可就算是你,也没有资格制裁我。”
最后半句话被锐利武器劈开空气的声音盖过了。沉重狭长的斩剑,被希恩像投小型暗器般掷出,最终刺入了一名落单骑兵的胸口。那名骑兵因为巨大的冲击力摔了出去,击杀他的剑却被人拔出——希恩一跃上马、将陪伴自己许久的武器取回。
过程快得令人来不及反应,就连詹姆斯也吃了一惊。他与希恩并肩作战过、知道对方是天生的战士,可他没想到这个年轻平民在受了重伤后,竟然还能爆发出这么可怖的力量与速度。
当然,希恩也并不好受。纯血贵族之所以尊贵无比,正是因为他们天生具备强大的力量。对方的魔法攻击在他胸膛上添了一道狭长而深的伤口,在他静止不动时,根本不像重创;但是,当希恩猛然使力将剑掷出、又跃至马上,伤口便瞬间崩裂,鲜血激烈地喷溅,很快就将他的衣服染成了暗红色。他用力地吸了口气平复呼吸,之后策马远去。
“别追了。”詹姆斯阻止了蠢蠢欲动的士兵,感慨道:“他真是个非常骄傲的人。”
因为骄傲,所以希恩不会偷袭战胜自己的人,哪怕恨对方入骨;也因为骄傲,希恩无法容忍自己死在敌人面前。
副将的询问打断了詹姆斯的思绪:“统帅,这样好么?他可是那‘十位领袖’之一……”
詹姆斯摆了摆手:“没事,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他在战场上生活了很多年,对伤势看得很清楚。如果说在胸膛上的伤口崩裂之前希恩还有救,那么现在,以那种可观的失血量,恐怕过不了几分钟就会连缰绳也握不住。
詹姆斯的估计完全没错。
在离自己出生的村庄几百米之遥的地方,希恩摔下了马。他费劲地调整身体,使得自己能看到家乡。他浑身发冷、疼得颤抖,神智却依旧清醒。他从未想过自己有这么多血可以流,也没想到自己的生命力这么旺盛。
将死之时,希恩想起了与他并肩作战的那些人。他的同伴们死法真是五花八门、各不相同,他也是只知一二。
当初在小酒馆中痛骂贵族不守信用、号召大家举起武器抗争的魁梧男人被炸得半边身体血肉模糊,他的尸体被希恩亲手焚烧在野外的断墙之后,与他们并肩而战的人们列队沉默吊唁。
那个将投掷类冷兵器用得出神入化的年轻女人被捉去,身体被割了不下百刀后吊在城门之外任野禽啄食;贵族的看门狗在她美丽又凄惨的尸体下方说笑,商量着晚上去哪里喝酒作乐。希恩抢回了她的尸体、挽救了她的尊严,却救不回对方的性命。
希恩经常会寂寞。可总要有人坚强到最后,战斗到最后。很显然,那个人正是他自己。
一个在附近拾柴的小男孩走到他身边,大大的眼睛中溢满了激动:“你是希恩,是不是?他们和我说过你的事情,你是最有天赋的猎手、能胜过那群贵族的战士,没有人能打败你!”
希恩在对方眼中看见了自己的模样:自己现在就是个血人,黑色的头发凌乱不堪,曾被人夸赞“明亮”的蓝色眼睛十分黯淡、充满了死气。“我猜他们夸大其辞了,我只是活得稍微长一点。”希恩看见那孩子眼中闪动着悲伤,这让他有了个想法。
我不能把尸体留给敌人。如果他们侮辱我的尸体、嘲笑我们的失败,恐怕我在地狱也能感到疼痛,那痛苦不会亚于被架在火堆上炙烤。
“我们打个商量。”希恩对那孩子说道:“现在,你处理掉我的尸体、告诉其它人别做无谓的牺牲,我把剑送给你。”
孩子的眼睛瞬间瞪大了,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喜:“真的?这柄剑,你要送给我?可我要怎么处理你的……尸体?”
“我兜里有打火匣。”希恩努力说出了简短的回答。
那孩子依希恩的话取出了打火匣,擦出了火,但还是有点踌躇。“你不会很疼吗?”
“不要紧,不会疼很久。”希恩微笑:“我就快死了。”
火苗触及了干燥的布料,立刻兴奋地窜起,试图将触及到的一切事物化为炭黑色的残渣。那孩子将剑柄执在手中,由于武器太重,他只能在地上拖着。
这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却对希恩立下了继承者般的誓言:“我不会把它丢到墙角里,也不会把它当纪念品;无论是在你手里、还是在我手里,它都是对准贵族们的武器。”他声音十分稚嫩,话却无比坚定。
炙热的火焰将他灼伤,就像烧得发红的高温利刃在切割皮肉。处在这样的疼痛之下,希恩却想要微笑。他知道,就算自己死了,也会有人继承自己的武器,与那些贵族们斗争下去,直到争取来想要的生活。
希恩平静地阖眼,轻声说了句话。
就是这样一句没能传入任何人耳中的话语,带走了希恩最后一口呼吸。他的剑被那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带走,他的荣耀与生命一道葬送在这片土地上,尸骸在火焰中化为了灰烬。
这一天,最后一名平民领袖死亡,贵族们彻底镇压了他们口中的暴乱。
同年,贵族们建立了新政权,与大商人一同成为了掌握实权的议会成员。对于没落的皇族,他们仁慈地保留了那些尊贵的名号;对于不知好歹、发起暴乱的平民,他们加以宽恕,只是将存活下来的造反者送去北方的苦寒之地做工人,将那十位罪魁祸首的一切加以抹杀。
“对于我们的国家来说,没有任何一个年代比现在更美好了。”第一任首相在离职演讲上如是说。
第二章
希恩醒来时全身都疼,脑袋像是要裂开一样。他揉了揉额角,让自己头脑清楚些。
现在的状况令他难以理解:他已经死了,现在却仍旧活着;同时,他眼前的一切都十分陌生。
希恩坐起来靠在窗边,刚过正午,强烈的日光让他不适。透过玻璃窗,他眯眼看向外面:铺着小石子的道路两旁排列着尖顶的房屋,尾部喷出大量白色蒸汽的椭球形飞行物掠过天空,街道尽头有堡垒般的钢铁建筑缓缓移动。这些景象让他觉得新奇,同时又莫名的恐惧。
希恩闭上眼睛,记忆中的画面在脑海中鲜活起来。在那些画面中,人们生活在村庄里,没有现在这样排列整齐的房屋与街道;蒸汽机车倒是有的,但人们更多的是骑马或坐马车。显然,他现在所处的这个年代,比他曾经生活过的时代要先进许多。
或许我做了个冗长的梦,之前的战斗与死亡都是梦境,而现在看到的才是现实。他不能自主地胡思乱想。
希恩环视了一下自己所处的房间,将床边的镜子拿了过来。初醒时忘记一切的惊慌,在他看清自己脸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知道,这就是属于自己的脸。他仍是自己,而且回到了少年时期。
“但还有些不同。”他用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鼻梁,自言自语:“我的眼睛不是暗红色的。”
他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瘦弱苍白,和前世根本无法相比,这令希恩失望。他十四岁就已经被认定是村中最优秀的猎手,少年参军迅速崭露头角,他的战友与敌人都敬佩他;这与他自身苛刻的训练分不开。战斗的意志没有磨灭,技巧与训练方法在他脑中也依旧清晰;但他不敢确定,这具身体能否承受高强度的训练。
砰地一声,门开了,一个年轻女子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希恩,你现在能坐起来了?我在楼下就看见你往外张望,看在老天爷的份上,别那么做!你现在不能接触强光!”
希恩看向对方。这是个长相漂亮、眼睛明亮的姑娘,穿着蛋糕式裁剪、有层叠皱褶的贴身高腰长裙,腰被束得很紧,完美的身材被毫不遮掩地展示出来。只是,她的袖口被磨损得不成样子、本该是鲜亮紫色的布料变得像抹布般黯淡,手上也全是明显的硬茧与划伤。现在她盯着自己,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虽然事情匪夷所思,但相貌、记忆与姓名的重合让希恩认定,自己是死而复生了。他问道:“你是?”
女子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但很快,她又恢复到先前那富有活力的模样。“索菲亚,你名义上的姐姐。你五岁时,我在街上把你这麻烦精捡了回来。”她坐到希恩身旁,“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希恩摇了摇头:“除了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之外,没什么不舒服。和我说说我是怎么受伤的吧。”
这是个再平常不过的事故。张扬跋扈的贵族少年看平民不顺眼,于是向对方发起戏弄性的攻击;如果被攻击者忍气吞声,事情就能简单地结束。只是希恩非但没有忍,反而冲上前去、将那年轻贵族狠狠击倒在地,甚至打算用拳脚教育一下对方。
贵族少年被这凶猛的年轻平民吓到,慌乱之中用法术击中了希恩的头部。然后,希恩就像会呼吸的死人一样,在床上人事不省地躺了一星期。
索菲亚将所有积蓄拿出来、请了城内唯一能治疗魔法伤害的医生,对方告诉她,希恩很可能失忆。那位医生在离开时,曾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想开点吧,至少这孩子不用再被从前记忆混乱的怪病纠缠。对于无法反抗的人,我们要学会忍耐,甚至感激。”
我当然要感激那家伙,他竟然“治愈”了我弟弟的怪病,她默默地想着。如果我再见到他,一定会把一大桶洗脚水泼到他的脸上,以此表达我诚挚的谢意。
索菲亚将自己的思绪收回,开始解释。“上周五你从工厂下班回来,有个狗娘养……”她措辞发言是如此流畅,以至于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说了脏话。
她知道,这可不是个明智的举动:现在希恩只能凭借自己的话了解到发生过的事情,自己说得太难听,希恩就会知道被“仗势欺人”的真相;如果希恩因为憎恨再去招惹那些人,那么后果将是二人无法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