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绛撇了他一眼,他现在更担心他的智慧了。
“不过你要是非要跟着,小爷我也不阻拦,怎样?”
白巽大方的提议。
游绛点头,这小子那么好骗,等得到了白玉奉仙琴,他就把这小子甩掉。
他邪恶的思索着。
但要是真赚了钱,还是分给那小子一半吧。
脑残是病,得治。
白巽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整晚,醒来的时候腰酸背痛,才发觉自己光顾着和游绛说话,导致忘记自己正缩着骨,暗骂自己二傻。
他渐渐活动骨头,将自己恢复成正常身形。
但衣裳就小了,衣带系不好。
游绛醒过来就看见对面那个人在纠结自己的衣裳。
他愣了一会才发现对面那个容貌俊朗的少年是昨天晚上那个小子。
那小子就算恢复了身形也还是要比普通的男子显得更加瘦小一些,一脸的稚气未脱,但已经看得出来很是俊气了,在加上跳脱的个性,这应当是――阳光少年?
外面玉琴敲了敲门,半天没有人开门,于是推门走了进去。
他有些惊诧的望着屋内的情景。
那个俊气的少年站在屋子中央衣衫不整。
他又望了望睡在床上的游绛。
怎么气氛如此诡异。
他轻轻咳了一声,站在门口默不作声。
游绛从包裹里拿出一件衣裳仍给他,“穿上,你的节操要掉光了。”
白巽很快将衣裳穿好。
游绛解释,“那就是昨天捉到的贼,我跟他可没什么关系!”
白巽立即反驳,跳脚:“你才是贼!你全家都是贼!小爷我是神偷!神偷!”
玉琴很快就相信了,虽然房间算不上整洁,但气氛还是很清新的――他看了眼白巽――何况没见过劳累一晚上还那么有精神的。
几人下楼去吃饭。
别看白巽个子小,一顿饭能吃四五碗!
游绛腹诽,怪不得你们家世代做贼,就这饭量,养不活啊!
白巽既然是贼,那打探消息的本事自然不缺,那可比游绛这个外行人要精明多了。吃过饭,就很敬业的跑去找消息。
游绛乐得清闲,但还是坐在客栈里,一面漏过什么重要消息。
白巽仿佛是在堵着气,非要证明自己才是天下第一神偷,每天早出晚归,过去了四五天也依旧如此勤奋。
游绛为了鼓励他,一面又道:“你要是找到线索,我就把玉石獾给你。”
“你才没有玉石獾!你休想骗我!”白巽就是为了盗玉石獾才被钉子扎了。后来又趁着空闲的时候将游绛的东西都翻了个遍。
他确定没有。
游绛又是一奇,说不得这小子真是个神偷!
第二十章
没想到还真给白巽找出了六雀。
对于这一点,游绛还是很佩服,果然,术业有专攻。
六雀在江湖上的行踪倒是没有那么诡秘,只是江湖上传言很盛,大家人云亦云,再加上牵扯到了皇宫,六雀的江湖地位倒是很高。
西郊有一处废弃的城隍庙,前朝时香火鼎盛,只是到了现在就越来越破败,若是晴天还好,若是下雨,就算是乞丐也不会来住的。
这天好巧不巧的,天上就下起了雨。
雨本来下的很小的,只有几颗零星的飘着,到了黄昏却忽然大了起来,有如瓢泼。冷风阵阵吹着,站在屋檐下就更觉得凉。
游绛和白巽本来是要从六雀那里抢东西,当然不能让玉琴跟着搀和。
玉琴只好一个人呆在客栈里,看着窗外的雨下个不停。
他又看见那个黑色的影子了,是一个人,站在窗边,一动不动。
白巽和游绛趴在房梁上,看着庙内的情景。
白色蜡烛闪着阵阵微光,雨雾中带着淡色光晕。
亮,冷。
其中一个人拿着一个檀香盒子,搓了搓手,道:“大哥,这就是那白玉奉仙琴?”
那人点头,“三妹带回来的东西,怎么也不会有假。”
那个衣着鲜艳的女子冷哼一声,“那是自然!打开看看!”
矮个子的男人正要去开箱子,却看见屋顶上一片碎瓦掉了下来,发出一声脆响。
那人抬头往天上看过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暗道自己多心。
“老六,你磨蹭什么,快点开箱子!”
那人手刚刚碰到箱子,就觉得周围冷风飕飕。他疑神疑鬼的四处张望。
三妹看他动作太慢,自己又着急,自顾自的走过去开琴盒。
只是那琴盒实在是太坚固,她打开不了。
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飞镖,顺着缝隙开箱子。
白巽自视身法极快,从房梁上吊着绳子,顺着墙壁滑下来。他穿着黑衣,光线又暗,他脚步很轻,慢慢摸索着靠近其中一个人,手中藏着暗器。
他暗器正要出手,只见面前银光一闪,他侧身避过,飞镖插到了墙壁里,簌簌落灰。
三妹喝道:“谁竟敢偷袭我六雀!”
白巽在飞镖射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已经被察觉,当即拉扯绳子,往房梁上缩。
但游绛却不想就这么走了。
他初出江湖,跟人过招的机会却那么少,再说,这白玉奉仙琴没有得到,看也没看到一眼,他不怎么甘心。
白巽正在纳闷儿那三妹是怎么发现他的,却听游绛说道:“一定是她拿着飞镖开琴盒的时候,飞镖反光,刚刚照着你!”
白巽气极,这几日他屡次失败,急迫的证明自己其实真的是个神偷,此刻也没想到逃跑了,一鼓作气往前冲。
游绛抽出随身短剑,只听“嗞啦”一声,铁刃出鞘,闪着森森白光。
“今日,我就要看看六雀是个什么东西。”
那几人一看,不过是两个毛头小子,心里有些轻视。
三妹冷哼,“不识抬举,你既然找死,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她手中飞镖发出,破空而来。游绛偏头避开迎头而来的那个,又挥剑“刷刷”挡掉旁边那些,只是这一恍神的功夫,三妹的软剑已经到了眼前。
这边游绛过着招,那边白巽躲在暗处丢暗器。
他咬牙切齿,丢暗器谁不会?小爷可是专业的!
他轻功很好,本来应该闪躲得游刃有余,可偏偏这六雀人多,里面又有个身法不错的,他也被压制得脱不开身,只能勉强应对。
整个城隍庙里都是刀剑碰撞发出的声响。
屋外风雨大作,屋瓦遮不住雨,豆大的雨滴时不时的打在人脸上。
现在每个人都沾着雨水,一边还挥着剑。
白巽一边躲着,很快身上带着的暗器就要用光了。他一咬牙,看见雨滴掉下来,当即运起内力击飞漏下来的水珠直接弹中一个人的眉心。
游绛这边,三妹看一时制服不了他,老六也来帮忙,一剑击向游绛左腰。游绛回剑挽开这剑势,手中运气掌力,一掌拍在那人手腕上,那人手一抖,剑落在地上,抖了几抖。
三妹皱眉,暗骂了一声。
使了个小花招,作势去削他脖子,游绛伸手去挡的时候,哪知道她剑势一变刺向他小腿处。
游绛躲避不及,又被划伤小腿,他不敢怠慢,挥剑隔开三妹的软剑。
白巽虽然轻功不错,暗器也还可以。但内力就实在是不敢恭维了。他这样不要命似的间接用内力当暗器,当然消耗得非常快。
整个人因为内力不济而更加易累,此刻已经有点大喘气了。
游绛料到局势不对,自己这方处于下风,不应该纠缠下去,正要撤开。六雀也想得到,总是处处阻拦。
抽身不易,游绛只好换个办法,和这堆人耗着,好让白巽先脱身为妙。
白巽连身上带着的那个白石灰和迷迭香的混合药粉都撒过了,哪知道六雀像是闻到风声似的,要么捂鼻,要么挥剑破开。
从来白巽这最后撒药一招都是万试万灵,此刻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一个比一个鬼精。
果然,六雀还是不好惹啊。
白巽知道游绛是要让他脱身,但混江湖总是讲一个义字,白巽热血还在,自然不肯。
两个人就那么干耗着,只是眼看着就要玩完。
游绛重重的喘着气,冷不防的又是一剑伤在手臂上,他右手脱力,剑都有些拿不稳。
师傅,我现在要死了,你果然说的很对。
我不应该惹事生非的。
师傅你应该其实是会医术的吧?
但,我一辈子也不想改掉惹事生非这个毛病。
他叹了口气,觉得周身冷飕飕的,漂泊大雨淋着。他看着眼前的剑直刺而来。
他不想动了。
但他又不甘心,卯足劲儿,往旁边一滚,堪堪避过剑锋。
他眼睛花了一花,一个黑衣人从城隍庙的屋顶落下来,跟着“嗖嗖”几声十数个黑衣人跟着从房梁上落下来。
他完全看不清楚,只看到那黑衣人带着一张漆黑面具,张牙舞爪的样子好似鬼魅。
只是一瞬,也就是他喘口气的时间,六雀所有的人都被制住,刀架在脖子上。
那男子问道:“东西在哪里?”
六雀也有几分骨气,问道:“足下是哪方人物?”
“巴蜀鬼阁。”
六雀默不作声,问道:“足下何必要当一条巴蜀鬼阁的狗?不如我们将东西五五分成……”
那人招了下手,架在六雀脖子上的剑都送进去了半分,“说,在哪儿?”
六雀见这个人不好利用,心里的寒意更盛。
那人等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手一挥。
血光四溅,六雀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
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了六雀从此消失。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六雀。
那带着面具的黑衣男子余光看了游绛一眼,纵身跃上房梁。
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游绛愣愣的,屈了一下手指,才惊觉手心里都是汗。
那个黑衣人要是要灭口,简直易如反掌。
他从地上爬起来,看向那边的白巽,白巽蹲在墙角,缩成了小孩子的身形,正尝试钻一个狗洞。
游绛觉得他这动作有点好笑,抬脚轻轻踢了一下他。
白巽倏地站起来。
“人都死了,我们没事了。”
白巽额头上都是汗,知道是虚惊一场,抬手夸张的抹了一把,“吓死小爷了,小爷再也不和敌人硬碰硬了!”
白嫩嫩的小孩抹汗,说着屌话,实在是有些可爱。
白巽转身就要走,游绛叫住他:“我们去看看那个檀香盒子。”
“啊?那些黑衣人不是在找白玉奉仙琴?”
那盒子好好的摆在那里,动也没有动过。
“是,我们运气好,刚好撞见巴蜀鬼阁找六雀的麻烦,才逃过一劫!”
两人往那盒子的方向走,游绛这才发觉自己腿上和手上的伤开始痛了,被雨水浸着,希望不要发烧。
白巽好奇心最强,眼疾手快的开了盒子,却发现盒子里只要一张白纸。
由于盒子不知道是不是打了一层蜡的缘故,雨水一点也没有浸到盒子里去,那张白纸还很干净。但依旧什么也没有。
“被骗了。我们都被耍的团团转。”游绛道。
白巽打了个喷嚏。
“冷死了,回去吧。”
两个人淋着雨回去,到了客栈里,换了干衣裳。
等到都缓过气儿来,才发现了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玉琴不见了!
难道是有人设下圈套把他们引开,实际的目的却是玉琴?
玉琴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绑架他的必要吧?
游绛嘴里叼着纱布的一头,一边敷药,一边往伤口上缠。既然玉琴丢了,那他就有找回来的义务。他一边思索着,一边穿好靴子,要去打听一下情况。
他提着剑,往客堂里走,那小二看见他过来,主动和他搭话,“大侠,你去哪儿啊?”
那声大侠喊得嬉皮笑脸,言不由衷。
“小哥,你有没有看见那个和我一起来的人出去?”
“斯文的那个还是暴躁的那个?”
“斯文的。”
那小二认认真真的想了半天,“我倒是没有看见他走出去,不过有没有人把他敲晕了带走,我可就不清楚了。”他耸了耸肩。
游绛点头,就要走,就听见那个小二压低了声音说,“我倒是看见今天晚上店外停着一个马车,黑漆漆的,看着就不舒服,说不定和你那小兄弟有关呐。”
“那马车往哪个方向走了?”
那小二顺手一指:“喏,出了门往西走了。”
虽然整条线索都是那小二自己的揣测,但毫无方向的游绛还是只有顺着他的话去找那辆马车,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第二十一章
游绛正要出客栈,却见白巽追了过来,“你要上哪儿去?”
“玉琴失踪,我去找找。”
白巽双手叉腰,“找人这种事情我最在行了,小爷帮你找!”
两个人一合计,就一路沿着西边走。
夜深露重,两个人刚刚经过一场恶战,没怎么休息,现在又要急忙赶路,已经十分疲惫。
白巽盯着那车轱辘碾过的印记,“看看,这马车是一匹马打头,虽然泥土酥松,但也不至于陷得这么深,车上肯定有两三个人左右,如果没有带着什么重的货物的话。看着上面还有马蹄草的碎叶,一定不是从官道上过去的。”
游绛点头,这点,他也想到了。但也不能判定到底是不是到过客栈去的那辆马车。
白巽捡起地上的草料碎屑,“这是长生客栈的草料。”
现在别无他法,两个人只好顺着马车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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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琴睁开眼睛,看着周围一片漆黑,四处没有一点光亮,他摸着光滑的石壁,沿着石壁走了走,没有任何阻碍的,他摸索到这间石壁的大致大小。手脚都很健全,并且没有被套上锁链之类。真是奇怪。
他试着敲击了一下石壁,石壁发出沉闷的声响,一声一声似乎敲在人的心上。
他看见了那个影子,然后就没知觉了,醒来就是这里。
绑架?
这个房间四四方方,像是专门关人用的。
不害怕?
那是假的。但整个牢房密不透风,压抑的。这里的声音恐怕传不到外面去。
他现在还不如乖点,看着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样的现状,根本就没有进展的余地。漆黑一片的房间,不知道是不是隐藏着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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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绛三两步飞到树上,看见一辆黑漆漆的马车从远处驶来,赶车的是一个带着斗篷的黑衣人,黑衣人驾着车一路向前飞驰,周身风动,掀起黑色的衣摆。
游绛看那黑衣人没有停下的趋势,只好阻拦。
他扔出一个暗器,袭向那人左肩。
那人就像没有感觉到一样,任凭暗器打中。手中缰绳却毫不松动。
白巽此刻已经运起轻功飞到了那辆马车的顶端,暗器直接割到了脖子上。
黑衣人无声无息的倒下,落在地上,马匹嘶叫一声,拉着马车往前猛窜。白巽用脚卡住车辕,一边去拉缰绳,马车慢慢控制下来,缓缓停在路边。
白巽从马车上下来,叉腰站在路边,盯着马车内,半天也没见着有人下来。
难道这是一辆空车?
“喂!有没有人啊?有人吱个声啊!”他一脚踢在车轮上。
游绛一路追去,亲眼看见黑衣人从马车上落下去,但他找了许久,也没有发现那个黑衣人的尸体。
难道是白巽下手太轻,让那个黑衣人跑了?
他眯起眼睛,看着白巽在那里踢车轮。
就在此时,车帘子拉开,一个白衣乌发的青年从马车上走了出来。他慢条斯理地下了马车,一手背在身后,冷笑道:“是你们劫车?”
游绛看着那个身形,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到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