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介意。」
「只要是小鬼的,我都喜欢。」
答案,原来是这个?
能接纳一切,因为喜欢……我?
心里头涨涨的发疼,又微微酸涩。
「我也没有三十厘米的惊人尺寸,腹上也没八块肌肉啊。」
噗。
什么乱七八糟的。
男人张口咬了一口我的耳朵,我瑟缩一下。
「小鬼,我们是我们。」
「不用完美,用我们自己的方式就好。」
「我惟一要确认的,就是怀里的人,是你。」
直直看进他的眸子。
清清浅浅的琥珀色,有某种令人心安的东西。
我微微直起身,鼓起勇气勾着他的脖子。
盖在身上的纯白毛巾因为这个动作颓然滑落。
我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声:
「好。」
4
他的身体好热。
湿漉漉的舌头勾着我的,深入、舔舐我的上颚。甚至能感受到他舌头稍为粗糙的触感。
空气全充斥着他的气味。
唔。
脑袋昏昏的想要侧头躲过这个吻,他却捧着我的脸,吻得更深。
我粗喘着气推开他,男人用大拇指揩去我嘴边来不及咽下的唾液。
从来没有看过的神情。
「别害羞。」
我只听到了这句,然后胸前的一点被灵活温热的东西弄得濡湿。
添弄、吮吸……
怎么办。
好奇怪……
我扭着身体想要避开,却被他摁住肩膀不能动。
他下身已经抬头,煽情摩蹭着我的。
「怎么办……」我听见自己说,声音却微弱得很:
「郭天宇,我好渴……」
咽了口唾液,还是觉得好渴好渴。
还没说「你可不可以先拿杯水给我」,就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
蹙起眉,眼中却露出了许些沉迷的神色,甚至是……贪婪?
忍得很辛苦的样子。
他从床头取出了一瓶什么,我捂上了双眼。
突然觉得好丢脸。
「别怕。」
低沉的嗓音,接着是脱衣服的窸窣声。
他的舌头从胸前滑到了我的小腹,留下一道亮晶晶的水痕。
又痒、又麻。
捂着双眼的人被强硬的移开,一脸着了魔的郭天宇道:
「看着我。」
侵入身体内部的手指是炽热的,那些液体是冰冷的。
交错着开拓。
被强行打开身体的感觉很微妙,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颠覆了我一切感官。
只是因为这个人,又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
好想把自己交给他,连同这颗既微不足道又懦弱的心。
疼、涨、酸。
两只手指交错进出,我压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嗯……」
他一直凝视着我。
蜻蜓点水般,碰了碰我的唇。
「放松。乖……」
偌大坚硬的东西不容分说、一寸一寸的钉入。
炽热的温度。
好疼。
虽然是同性恋,但当雌伏在男人身上,还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屈辱感。
我颤抖着伸出左手,覆盖在他双眼上。
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神情。
「你、嗯唔……要对我好……」
要对我很好,很好。
那就算多疼,我也甘之如饴。
5
紧紧相合,没有一丝缝隙。
他浅浅抽动,内里被摩擦的感觉被放大无限倍。
软热的唇吻上我的眼睑、鼻尖、喉结。
我仰起头,深深呼出一口炽热的气息。
气味、触感、温度。
相连的地方发出了黏腻的声音,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
浑身发烫。
把我的腿分开架到他的肩上。郭天宇低低的发出了喟叹的呼气声。
「呼……你里面,很舒服。」
我瞪了他一眼,也知道没太大威胁力:
「别说……唔……色老头。」
许是见我渐渐适应了,他加快速度,顶得越发深入。
……呃?
唔唔唔!
很怪异的感觉,跟之前不一样,身体似是不属于自己似的。
尤其是他摩擦到某一处时,感觉明显得……
「这样……啊……好奇怪!」
郭天宇挑眉,两手紧捉我的小腿顶得又快又深,笑得令人发毛:
「哦?」
承受不了,眼角沁出了泪水,无意识的惊叫:
「……唔……不……、呜……郭天宇……不要……!」
唔!
分身被他宽大暖热的手握住,上下捋动。
拼命挣扎想摆脱这种疯狂的感觉,但却换来他的深吻。
忍不住颤栗着,断断续续在喉咙溢出鸣咽的声音。
快窒息了……
他深深磨蹭着那个令人发狂的地方,然后狠狠一顶。
「啊啊啊!」
下意识绞紧了里面。
片刻失神。
他在我耳边喘着粗气,埋在我肩窝不动。
后知后觉,自己身下已是一片狼藉。
「不要再离开我。」
过了许久,我才听见耳边传来了这么一句话语。
怕是上次我走得太远太久了吧……
他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我轻轻抚着那人的颈后。
「很重。」
「压着你,不许走。」
噗。
小学生吗?
「好。不走。」
我听见自己这样说,声音如蚊子微弱。
他侧头,吻了吻我的耳朵:
「我爱你。小鬼。」
「……」
「回答呢?」
「……」
「不回答,那就再来一次?」
「……色老头,滚。」
番外三
向知秋右手手臂上横着五道深浅不一的疤痕。
第一道是李家骥不小心用美术刀划伤的。
那时他们才十七、八岁的年纪。
向知秋是个戴着厚重黑框眼镜,整天抱着书本、话也不多的男生。
苍白的皮肤,微卷的黑发。
同学爱唤他的小名,「绵羊、绵羊」的叫。
听到叫唤,向知秋反应总慢了一两拍。歪着头,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就这样茫然的盯着你。
如果看到是好朋友唤他,他会微微垂下头,腼腆的勾起嘴角。
李家骥呢,与向知秋相反。
家里头富有,长得高大帅气,还是学校篮球队队长。
一直被众人用羡慕或嫉妒的眼光看待,或多或少带了点傲气。
他们是同班同学,却生活在两个圈子。
直到一天美术课全班合力做一个模型。
李家骥手上的美术刀一挥,用力过猛,划到旁边人白晢的手臂。
那时候是炎夏,大伙儿都穿着短袖衬衣呢。
红得刺目的血在纯白色中蔓延,向知秋抬头茫然盯着李家骥,一副不知道发生何事的模样。
李家骥表面镇定,心里却慌了,直拉着那人软绵绵的手到保建室。
走过由黑白阶砖铺成的长廊,灸热的阳光稀稀落落投下两个剪影。
向知秋小心翼翼的瞄一眼紧抿着唇的李家骥,觉得那人好像是生气了。
保健室里没有人,李家骥熟门熟路的取过药箱,半跪在地帮他包扎。
「疼?」
「……不。」
李家骥抬头,就看见那人呆呆的盯着自己,额边的发丝顽皮的翘了起来。
「你叫绵羊?」
在班里常听见这个名字。就连他的朋友,明明和眼前的人不太熟悉,也很喜欢时不时叫上一叫。
「我是向知秋。」
「哦?」
他挑眉:
「这么诗意的名字……」
「不合适吧?」
向知秋垂下头,眼里有几分落寞。
是去世的爸爸替他起名的呢,虽然自己也觉得衬托不起这名字……
「不会啊。」
「很漂亮的名字。」
向知秋睁大眼睛,怔了数秒才讷讷开口:
「哦……是吗?」
在那以后,旁人还是「绵羊、绵羊」的唤他。
只有一个人,在看到他抱着书本微垂下头走过时,会压低声音叫他:
「喂,知秋。」
第二道疤痕,是舞台的道具意外砸下来时,用右手挡着而受伤的。
向知秋高中时是戏剧部的道具组。
圣诞联欢会的前一天,舞台设计和道具组忙得不可开交,因为每年这个时候他们都会有一场演出。
李家骥那时也跟向知秋熟络了点。刚好练完篮球打算回家,想到向知秋也许在礼堂忙着呢,就去瞧上一瞧。
特地去买了一打蛋挞,探班嘛。
想了想,还是问老板多要一打,还指定要新鲜出炉的。
看到李家骥,大伙儿一哄而上。纷纷从不高的舞台上一跃而下扑过去,饿狼抢食般。
只有向知秋还蹲在台上的角落拨弄着什么,头也不回。
李家骥觉得好笑,刚想唤他。不知谁走下舞台时碰到地线,上头勾着的银太阳挂具就直直朝向知秋砸了下来。
「知秋!」
他只来得及伸手一挡。
全部人都心惊胆颤的看着那人矫健的跳上舞台,着急的捧着向知秋鲜血淋漓的右手。
向知秋还是呆呆的,这次李家骥没有拉着他走。
他皱着眉,背过身去蹲下:
「上来,我们去医院。」
还是少年的身躯,背部却很宽厚,透着微微汗湿。
向知秋乖巧的伏在他背上,声音小小的:
「去保健室就好啦。」
李家骥斩钉截铁的说了声「不行」。
「我不要去医院。」
向知秋的血嘀嗒嘀嗒的滴落到李家骥的球衣,语气意外的强硬:
「不要。最讨厌医院。」
李家骥耐心的说:
「你伤得重,可能要缝针,一定要去医院。」
向知秋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李家骥又放轻声音哄他:
「乖。包扎好了我请你吃蛋挞。我背包有一盒,都是你的。」
向知秋沉默,却没再反对了。
第三道疤痕,很细小很细小,是向知秋自己伤的。
那时候向知秋和李家骥偷偷交往了三个月。
是向知秋表白的,懦弱的绵羊觉得自己用光了一辈子的勇气。
李家骥答应了,二话不说的,眼角弯起笑得灿烂。
向知秋觉得李家骥也是喜欢自己的吧,因为他想都不想就答应了啊。
他觉得那三个月是自己人生最快乐的时候。
逛街、看戏、吃饭。
怀着昭然若揭的心思,打了两个星期的工买了一黑一白的T恤,课后静悄悄塞了一件在李家骥书包。
第二次去主题乐园玩耍时,见着身穿黑色T恤,一脸清爽的李家骥时。还硬着头皮说:
「真、真巧啊。我今天穿白、白色的……」
李家骥无奈的笑笑,呼撸一把他柔软的黑发。
在热闹的晚市拽着他的衣角走着,两人吃着同一串串烧。
在秋季旅行时,两人悄悄离队凑到一块儿,到溪边玩水。
在街上悄悄拉手,转身到阴暗的墙角亲吻。
后来有一天,李家骥却对他说要分手。
毫无预兆的。
他说:
「抱歉,这份感情太沉重了。」
喜欢一个男人,太沉重了。
向知秋有点懵。
回到家他卧在床上苦思,都觉得好像刚才的事是一场梦。
后来想着想着,他却明白了。
对啊,喜欢一个男人。
要是到店铺买情侣衫,会被别人用怪异的眼光盯着。
不能在街上正大光明的牵手接吻。
要瞒着所有人,才可以凑在一起。
还要说好多的谎。
向知秋回想起第一次看到李家骥的情景。
被赋予最美好的东西,可以走最顺畅最光辉的前路。
这样的人,从来都生活在阳光之下的人。
怎么能接受一段只能在黑暗中苟活的爱情。
凝视着镜子里的人,就算是长头发也好,皮肤再白晢也好。
终究是个男的。
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一拳挥过去。
咣。
血顺着拳头蜿蜒而下。
第四道疤痕,正正在手腕动脉旁,是向知秋划上去的。
再之后的一个月。
向知秋颓坐在医院长椅上,不断拨打同一个电话号码。
他最讨厌医院。
母亲有慢性病,一到医院,就昭示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病情恶化,钱都用光了,但他没能筹到手术费。
「铃——铃——铃——」
被挂断。
……不是想要缠着他,只是无论如何,也想找个人陪在身边。
仅仅如此。
那天夜凉如水,向知秋拨打同一个电话,直到手机没电。
那天之后,向知秋辍学了。
彻彻底底,从熟悉的人们眼中消失。
他不再是绵羊,也不再是属于一个人的「知秋」。
他也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
打工、赚钱租床位、筹手术费、照顾母亲。
日复一日。
因为没有高学历,只能做体力劳动的工作。
其实并不觉得自己很惨,只是活得有点辛苦。
辛苦得,午夜梦回梦到小时候时,梦到李家骥时,会突然很想从世界上消失。
血从手腕上涌出来,他却没有再深入。
医院躺着我最爱的母亲,需要照顾。
我才十七岁。
我的人生才开始。
他这样想,放下了美术刀。
第五道疤痕,是一场混乱中李家骥伤到的。
那之后过了十年。
母亲过世了。
他赚到了一些钱,去了教育学院进修。
二十七岁时,向知秋已经在小学当了两年的数学老师。
挺受学生喜爱的,就是在上他的课时大家都不太专心,令他很忧心。
「是不是应该要再凶一点呢?」
向知秋住在叶曦宿舍时,烦恼的询问他。
李家骥不知从哪儿搜到他的地址,向知秋回家时就看到他伫立在大厦前。
然后向知秋逃走了。
很久没见。
也有……十年了吧?
「没关系。年资轻的总是没威严。」
叶曦坐在床上摺叠衣服,随口回到。
「你……」
「嗯?怎么了?」
「嗯。还是没事。」
其实向知秋也知道叶曦想问什么,只是他不懂回答。
十年了,还是没有忘掉。
那之后,没有再爱上别人了。
他问自己,是不是还爱他呢?
然后他发现,爱不爱,又有什么关系。
都不重要了。
他回到家,骇然发现李家骥还在。
明明之前旅行时说得一清两楚,心平气和的拒绝他了。
呼一口气,疲惫的揉揉额角。
「进来聊吧。」
细细的胡渣,满布血丝的双眼,惊讶喜悦的眼神。
李家骥顺从进了门,说:
「这些年来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向知秋一愣。
「对不起,我知道我说多少次也没有用。」
「只是十年来,我发觉除了你,我谁也不要了。」
……其实也听郭天宇说过。
脱离了家人的帮助,和他一起吃苦白手兴家。
因为向知秋当年说过:
「觉得不靠家里,自己努力的人最帅。」
疯狂的找他的消息,从不间断。
听到有人在国外看到疑似他的身影,就放低一切工作跑过去。
「三个月而已,你何必等我十年。」
向知秋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但我说错了一句话,就要跟你错过一辈子。」
「我不愿意。」
眼泪滑落,李家骥依然直直凝视着他。
一把用力抱过向知秋,他挣扎。
混乱中,向知秋碰着桌角,擦伤了手。
李家骥慌了,向知秋倒冷静下来,在抽屉取过药箱。
却被那人一把夺过:
「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