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主子,三爷,属下将娶罗小六,还请三爷恩准!”
众人目瞪口呆,就连早对这二人有过怀疑的丫鬟也震惊于隐一的直率。
虽然有陆公爷娶男妻在前,他们已经能摆好心态接受娶男妻的事实,但毕竟大央不是男风成性,不存在着有一就有二的道理。
罗小六呆愣愣地站了一会儿,才惊叫一声:“你……你胡扯什么?谁……谁要嫁给你?”
比左邵卿少活了一世的罗小六,一时无法适应将这种感情公布于众的感觉,瞪着隐一都快哭出来了。
“隐一,你别忘了,皇上最新颁布的律法中,明确规定五圣旨赐婚的男男婚事不作数,也就是说,你们根本无法成为正规夫……夫。”
“属下明白,但属下与罗小六并不需要这些,属下只是想让所有人知道我们两人的事情。”至少下次再有今天这种事,他和罗小六就不必出场了。
左邵卿从不怀疑隐一的真心,略过罗小六的意见直接回答:“好,你们二人皆无父母兄弟,那也不必讲究排场了,选个日子将酒宴办了即是。”
“不是……三爷……”
“多谢三爷成全!”罗小六和隐一同时出声,只是罗小六明显底气不足,拒绝的声音在隐一的眼神中化成了口水,一起吞进了肚子里。
罗小六怨念地想:别人都有聘礼嫁妆,为何到他这就只剩下一场简单的喜宴了?这不公平!
177.尚书有请
傍晚时分,左邵卿接到了来自李尚书的传召,来传令的是个小青年,打从进入镇国公府后就一直小心翼翼。
外头常有传言,镇国公府内机关重重,敢擅闯者往往不用那些厉害的护卫动手,连内院的边都摸不着。
不过传言是真是假,小青年每一步都走的很谨慎,跟在带路的小厮后头,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等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镇国公夫人,也就是他们工部的左郎中,小亲呆了一下才将来意说明白。
他暗忖:难怪眼前这个少年能被镇国公看上!
左邵卿一身白色的休闲长袍,慵懒地靠在美人榻上,背后是开的正艳的木槿花圃,淡淡的余晖散落在他身上,渲染出一层淡淡的光晕,美好的令人挪不开眼。
“这个时辰,李大人还在衙门?”左邵卿看着西边的落日,不明白那个向来精力不济的老尚书怎么还会呆在衙门里。
难道工部出了什么大事?
“是的,小的出门前大人还在的。”
左邵卿挥手让人送上茗茶瓜果,请那青年坐下,“那你先在这坐会儿,待本官换了官服一起前往衙门。”
那青年连道不敢,死活不敢坐在那把精致的梨花木椅上,对于递到他面前的茶杯倒是小心地接过了。
左邵卿换完衣服又去书房和陆铮报备一声,却不想陆铮听完直接起身走向他:“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吧?”左邵卿微微有些别扭,这让别人看到陆铮送他去衙门,还以为他多娇气呢。
“行了,快走吧,你也想去看看李老头找你什么事吧?”
等两人一起出现在那青年面前,那青年双手捧着的茶杯差点掉到地上,他忙行了礼,给陆公爷问了安。
让人准备好马车,左邵卿不顾陆铮威胁的眼神将人拉上了马车,抱着他的腰解释:“从这儿到工部衙门要经过热闹的街市,您也不想一路都被人围观吧?”
陆铮出门向来骑马,他最初回京的那段时日,每每出门,街道上的人群都会驻足围观,现在时间长了倒还好,至少不会从城门口追到府门口。
将左邵卿拉近怀里,陆铮低头咬着他的鼻尖,“他们看他们的,还你怕他们看不成?”
左邵卿推开他的脸,摸了摸鼻子,擦掉上面的口水,斜了他一眼,“树大招风,这京都想取咱们性命的大有人在,何必招摇过市,当个明靶子?”
说起这事,左邵卿发现,自从认识陆铮后,他前前后后也经历了三次暗杀,如果不是他这辈子有点功力,说不定早投胎去了。
“敌人不会因为你坐马车就放过你,你当马车上的族徽是摆设么?”撩起左邵卿的一缕头发,陆铮低声说:“是钉子就该尽快拔除,否则日子长了总免不了有刺脚的时候。”
左邵卿不是不知道陆铮在暗地里有不为人知的事情,但他从来没深究过,据他所知,镇国公府内有一个地牢,却不知道里头关押的是谁。
“其实要我说啊,敌人是永远除不尽的,偌大的朝廷,有人连忠心都是假的,何况是同僚之间的虚与委蛇?今日的好友明日的敌人,只要我们挡在别人前进的路上,就少不了仇家。”
“就如同你的曹大哥?”陆铮嘴角微微勾起一道冰冷的弧度。
“他?他可算不上是我的敌人。”从最初设计让他和左淑慧退亲,左邵卿就没将他当成敌人看待,反倒是对他后来的遭遇有些同情。
“哼,你应该庆幸当初睿庆王不信任他,否则当时你就不是被掳走而是被人骗走了。”
左邵卿一直将这件当做人生的污点,别扭地将脸埋进陆铮的胸口,:“说起这事,后来皇上到底把他怎样了?怎么我这段时间一直打探不到他的消息?”
“也许是秘密处决了吧,谁知道呢?”陆铮语气淡淡地回答。
左邵卿才不相信他不知道,当初他在陆铮面前为曹宗冠求情,就是知道以曹宗冠的罪名,还构不成死罪。
“你很关心他?”陆铮锁紧胳膊问。
“关心谈不上,只是不想他死。”那是上辈子少有的几个对他好的人之一,左邵卿不想欠着人情。
“那本公可以告诉你,他还活着,你可以不用惦记他了。”
左邵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枕在陆铮腿上,抓着陆铮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抚过,脸上浮现出浓浓的笑意。
酥麻的感觉从指尖传至心头,陆铮将手指推入左邵卿口中,缠绕着按香软的小舌,感受着口腔中的温软湿热。
左邵卿眉梢微挑,微微张开双唇,主动舔舐着他的指尖,粉红的舌尖若隐若现。
陆铮抽出手指,手掌托着他的后脑勺,用力吻了上去。
吮吸,交缠,气息与气息的融合,柔软与柔软的碰触,让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正当陆铮的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搭上左邵卿的腰带时,马车外响起了隐一刻板的声音,“爷,到了。”
“唔……”左邵卿听到声音忙止住陆铮想作乱的手,目光莹莹地盯着陆铮欲求不满的表情。
当然,他此时也没比陆铮好多少,下身微微胀痛,全身的热度将皮肤烧出了艳丽的粉色。
他舔了舔红肿的双唇,压低声音说:“你别下车了。”一个人嘴唇红肿就算了,让人看到他和陆铮都是这副模样,保不准以为他们在马车里做了什么。
实际上他们也只是浅浅的交换了一个吻而已。
陆铮用袖子擦掉他嘴角的液体,轻轻在他唇上啄了啄,“要不打道回府?”
左邵卿急忙将人推开,自己坐直身体整理凌乱的衣裳,深深吸了几口气将欲念压下,这才说:“都到这了,若是现在回去怎么给李尚书交代?”
陆铮靠在墙壁上,双手抱胸盯着左邵卿依然红艳的脸颊,“本公想做什么还用得着给他交代?”
“是是是,您是镇国公,小的不才,只是区区一郎中,自然该听上峰的吩咐。”
用手揉了揉脸颊,左邵卿将自己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这才下了马车。
“咳咳……昨夜忙于公事没睡好,不成想竟然在马车上睡着了,呵呵……”
“呵呵……”众人扭头,当做没看到左郎中那一副水波荡漾的笑脸。
左邵卿大概也知道自己的理由没有多少说服力,尴尬地笑笑,率先走进工部衙门,“走吧,李大人该等急了。”
那小青年跟在他屁股后头,低眉顺眼地走着,心想:也不知道是谁刚才在马车里磨蹭了半天不出来。
等见到了李尚书,左邵卿已经恢复了往日清俊秀气的模样,拱手行礼后,问:“不知大人召下官前来有何要事?”
他假装没看到立在李尚书身后的柯城,一副收听训的乖巧模样。
“左郎中啊……”李尚书粗哑的声音传入左邵卿耳中,“你入工部也有一段时日了,感觉如何?”
左邵卿微微抬头,露出个疑惑的表情,不明白这个问题是个好开端还是坏开端。
不管如何,左邵卿回答道:“回大人,下官初入官场,学识有限,这段时日在工部学到了很多东西,以下官看来,工部乃是朝廷上下最实干的衙门,一点一滴都是靠各位大人携手创造出来的,全是利国利民之举,而这些都是在李尚书的淳淳教诲下完成的,下官有幸追随大人,是下官的福分。”
“哈哈……左郎中真会说话。”李尚书露着一排不完整的牙齿笑道:“你的成绩本官都看在眼里,本官也没想到你如此年纪竟然就比那些浸氵壬工部十数年的老臣做的还好。”
“大人过奖了,下官不敢当。”左邵卿心里止不住腹诽:这老头将他夸上天是想做什么?总不能是特意叫他来奖赏他的吧?
“好了,你也别谦虚,你呈给皇上的奏折老夫也看了,不浮夸,不抢功,很好!”
“谢大人赞赏!”左邵卿又做了个揖,却想:赶紧进入正题吧,他还想赶回去用膳呢。
178.挑拨离间
“坐吧。”李尚书指着一旁的椅子说。
左邵卿也不客气,端端正正地坐在一旁,腰背挺的笔直,面带微笑地看向老尚书,等着他进入正题。
“本官看了你上报的奏折,写的不错,不愧是状元出身,只是……你将所有功劳都划给了凉侍郎,是不是过于谦虚了?”
左邵卿眨眨眼,一头雾水地问:“您指的是关于火药研制的那份奏折?”难道是怪他越过上级不尊重他?
说起了这事本应该是梁齐的,只是那人一出军器厂就不知所踪,将这事丢给了他而已。
“正如你刚才所说,工部的成就是大家共同创造的,梁侍郎是你上峰,你尊重他无可厚非,但也不能抹杀了别人的功劳。”
“是下官思虑不周,下决定会改进。”左邵卿真挚地道了谢,心里却想:这老头该不会是想抢功吧?
“这也不是大事,你不必心存顾虑,本官向来一视同仁,所以提点你一二罢了。”
一视同仁,所以要将属于梁齐的功劳平均分给什么都没做的人?比如柯城?又比如一些乱七八糟的阿猫阿狗?
左邵卿倒不是故意恶意揣测李尚书,而是柯城就站在他背后,让人难免有些不好的想法。
柯城大概也察觉到这几句话的方向不对,干咳两声,插口道:“左郎中,李尚书的意思很明确,此次参与了火药研发的工部官员都是有功的,而你在奏折中独独点了梁侍郎的功劳是不是有些偏颇了?当然,这不是说你不对,只是你这么做是否是因为顾虑着梁侍郎?”
柯城只差没说明是梁齐占着身份故意霸占功劳了。
好吧,闹了半天,原来是挑拨离间来的。
左邵卿微微一笑,“柯侍郎言重了,下官为何要顾虑着梁侍郎?”
以他的身份,该顾虑的也该是别人才对。
“那就好,梁侍郎虽然性子懒散,但在军械方面确实有着别人难以匹及的才能,左郎中也是天赋极佳之人,进来必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多谢柯侍郎赞赏,下官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柯城摆出一副“我很看好你”的模样,鼓励道:“左郎中就是太谦虚了,你的天赋大家看在眼里,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出师了,到时候工部可要指望你了。”
左邵卿眨眨眼,再眨眨眼,这是要他和梁齐窝里斗的意思么?
可惜啊,他还是比较喜欢看别人窝里斗。
从工部离开,左邵卿满脑子里都是怎么将柯城拉下马的计谋,说实话,他实在不想看到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坐上工部尚书的位置。
走出门外,镇国公府的马车果然还等在外头,陆铮靠在马车内朝他招手。
“陆爷,您知道李尚书何时致仕么?”马车缓缓行驶,左邵卿问出了心里所想。
“你有兴趣?”
左邵卿摇头,“我资历摆在那里,尚书还太遥远。”
“李尚书年事已高,战袁锋只是看重他的名望,换人是迟早的事,应该就是今年了。”
左邵卿若有所思地点头。
深夜,天凤帝的寝宫内依然亮如白昼,战袁锋仅穿着一件单衣跪坐在案几后,手下御笔不停,而在他右手边已经堆满了已经批阅过的奏折。
“陛下……该休息了。”大内总管每日都得重复着这样的话语。
战袁锋批下最后一个字,放下笔,自有宫女上前替他揉捏发胀的脖颈。
他挥了挥手,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瞥了一眼漏刻,果然又已过了三更,他朝静候在一旁的大内总管问:“人带来了么?”
大内总管还想劝说两句,但又觉得这是无用之举,只好让人去催促。
过了片刻,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带着一个青年走进天凤帝的寝宫,行过礼后目不斜视地退下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青年双膝跪下,标准的行了个宫廷礼。
“抬起头来!”威严中带着一点戏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青年不得不抬起头,直视着这大央的天子。
这是他第一次面见圣上,天凤帝的外貌比他想象的更出色,尤其那双带笑的眼睛,让人有股沉沦进去的冲动。
曹宗冠甚至注意到天凤帝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黄色寝衣,头发也没有束冠,而是随意的用一根发带扎在脑后,这副模样简直就跟要见一个熟悉的老朋友似的随便。
察觉到自己看的太过专注,曹宗冠微微垂下眼眸,等着天凤帝的裁决。
“曹宗冠,昌平郡人,曹家这一代最杰出的子弟,本届科举三甲的最有利竞争者,曾经和左家有亲,却因为迷女干左家庶出小姐而退亲……”
曹宗冠听到此忍不住插口道:“陛下明鉴,草民并未做出任何有悖道德人伦的事情!”
“哦,不管你做没做,反正大家认定你做了你就是做了,这有何可辩解的?”战袁锋眨了眨眼睛,眼角带着一丝笑意戏虐道:“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吗?”
曹宗冠低下头,声音平稳地回答:“草民不该因为一时气愤,妄图借助睿……四皇子的力量打击报复左家,使得自己沦为叛逆一党。”
“错!”战袁锋毫无形象地翘着腿,歪倒在软榻上,“你错在当初在发现左家的动机时没有反击,如了他们的愿却让自己陷入悔恨的痛苦中,所以你才想着报复。”
“可是……”
“可是当时大家都看到你和左家庶女睡在一起是吧?你怕流言蜚语的攻讦,你怕外人视你为心术不正又无担当的男人?所以你不得不将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娶回家供着。”战袁锋接口道出了他的心声。
曹宗冠有片刻的迷茫,难道他做错了吗?他确实不想娶那个左淑琪,可是不过一个妾而已。
“你可知道若是陆铮遇上你这种情况会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