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尊严是他最宝贵的东西,那他只能将它留给最爱的人,所以他的尊严世上仅一人能够践踏!
雅公子一愣,似乎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
若爱至死不渝,那死又何所惧?一方何必如此牺牲,仅为对方换得残生?没脑子的人才做此交易吧!
银兰冷觑一眼,懒得跟他废话,转身往门外走。
“不要想爱神之翼了?”雅公子反应过来,见对方就这样作罢,内心升起失望感,却又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冷笑道:“你男人只剩最后一口气,还等着你回去救他,你要让他失望吗?”
又错了!那人只剩一口气,但这一口气,却是为自己而留!
银兰脚步未停,背影冰峭似剑,头也不回地道:“留着你的爱神之翼吧,愚蠢的人才会答应你!”
大厅里非常寂静,富丽堂皇的布置,沙漏在静静流淌。雅靠在椅背上,手指支着下巴,望着门口冷笑。
为爱放弃荣华富贵的剑师,最终也只能做到这一步,这就是帝都的爱情神话,在现实中不值一提!
“他已经走了!”
空荡荡的大厅,忽然飘来声音,把雅吓了一跳!
楼梯旁边,神秘人斜依扶手,仰头看着壁顶浮雕,淡淡道:“你没有发现吗?这副浮雕描绘的故事,就是你演地那出爱神之翼……”
雅警惕的眼神,瞟了一眼屋顶,又落回到他身上,戒心十足道:“谁让你进来的?”
神秘人淡淡道:“没人!”
雅瞪着不速之客,此人可是逃犯,画像帖得满城,厉声道:“那你怎么进来的?”
神秘人坦诚道:“爬墙过来!”
雅的脸色越发阴冷,怒容浮现道:“爬墙?你好大的胆子,你当雅公馆是什么地方?是你这种……”
话说到这里,雅忽然顿住了,好似咬到舌头,一脸古怪表情。
“怎么不说了,是不是连你都觉得,这对话似曾相识,只是说话的人变了!”神秘人握着扇子,扇头轻蹭额头,似笑非笑道:“我该恭喜你吗?把鲨老板的口吻,学得九层九了!”
“哼,你少讥讽人,我凭什么要救他?!我落难的时候,有谁来帮过我?!”雅满心愤恨,似有一肚冤屈,哭诉无门地道:“我知道你对我不满,但你凭什么不满?你为什么不讽刺有钱人?他们天生就可以刁难别人?还是我天生就该被欺凌?或者是你天生就看他们顺眼,不苛责他们的为富不仁、仗势欺人?!”
神秘人微微一笑,不受对方情绪影响,慢条斯理地道:“第一,我对你没任何不满,人在我眼中都一样,无论善人或是恶人。第二,你救不救人,是你自己个选择,跟别人没有关系。第三,你落难没人帮你,跟你不帮落难人,其实是两码事。第四,谁才是有钱人?是剑师还是你?又是谁在刁难谁?第五,人生来都是平等的,不存在谁该压迫谁,你所看到的不平等,那是整个时代的错,不能归咎在谁头上。这是历史必然进程,也是漫长进化的过程。要怨,只能怨你生不逢时,没出生在新纪元后。第六,关于看谁顺眼,我给出的答复,请你参看第一条!”
“你……”雅瞪圆了眼睛,怒视对方半晌,继而冷笑道:“别人都说龙族轻功了得,我若告剑师你是血符主人,你说你还逃得出帝都城吗?”
神秘人哈哈一笑,眼神无比亲昵,柔声道:“那你要赶紧了,我可来告别的,我要离开这里了!”
雅第一反应诧异,随后闷闷不乐,翁声道:“你要走了?不要我出戏了?”
神秘人曾请他出戏,这事他还记着呢。他现在已是班主了,又有几次出戏经验,能够一手操办这事。
神秘人躬身一礼,觐见王子礼仪,一语双关道:“刹花林的戏演完了,我的阿姬王子啊,您可要多多保重!”
雅闻言目瞪口呆,表情难以置信,小心翼翼试探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刹花林那出戏跟你有关?!”
这怎么可能呢?爱神之翼那出戏,怎会跟他扯上关系?
雅瞬间否决荒谬念头,爱神之翼是王后钦点,地点也是王后钦点。王后打赏他的时候,还曾对官员们说过,她这次的突发奇想,来源于一朵飘落肩头的玉丽花。
自从刹花林演过爱神之翼,帝都不少戏班竞相模仿,这人怕是在别处看过,肯定也知道王后出戏之事。
这人可是逃犯,公馆留不得他,走了那是最好,免得拖累自己。
神秘人呼哧一笑,似看穿他的心思,似笑非笑的眼神,怜悯中带着暖意。
雅在那一刻发现,自己不讨厌他的原因,就在对方的温暖眼神,当他看着你的时候,就好似三月春光。
也许正如他自己所言,任何人在他眼里都一样。雅可以在他的眼里,象剑师那般干干净净。
一瞬间,雅有想哭冲动,偏偏神秘人张开双臂,眼中带着暖暖笑意,似乎正想借他怀抱一用。
等雅清醒过来,已在对方怀里,哭了老半天。不是嚎啕大哭,而是默默流泪。
伤心处无声,在那人怀里,雅宣泄情绪,放纵眼泪流淌。
最后,雅哭够了,红着眼推开他,面无表情道:“你走吧!”
人,总要屈从现实,特别是象他这样的戏子,靠着场子和人脉吃饭,不管对方笑容再温暖,都不能收留一个逃犯!
对他的翻脸无情,神秘人也不介意,只是摸摸他的头,怜悯道:“你知道那出戏,为什么没有结局?”
双目失明的王子跪在黑暗中央,虽然没有结局但却预示结局,王子最后还有别的出路吗?
“为什么?”雅冷哼一声,满不在乎,挪揄道:“因为你没写,王后没叫你补上?”
“因为,王子的结局不是我写,而是王子自己书写!”神秘人转过身去,笑容扑朔迷离,暗藏玄机道:“希望这一次,我的王子殿下,能写一个好结局!”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等到声音消失,人也消失厅外。
雅等了片刻,没听到喧闹声,追出去一看,几个护院都睡着了,让神秘人随意来去。
傍晚,丸仙漏赴宴,雅还在想着下午的事,剑师和神秘人的话,搅得脑子一团浆糊,直到走进厅内看见空蒙。
雅愕然片刻,很快反应过来,又是男人搞鬼,不是水族会馆要出戏,而是男人迫切想见他!
眼前的男人很憔悴,骄傲出色的外表,掩饰不住眼中失落。出身豪门是荣耀,羁绊豪门是痛苦,羡煞旁人的帝都才子,就在两者间反复煎熬。
该走的,都走了;不该来的,偏偏又来了!
忽然,雅生出无力感,似戏台上的王子,杀死自己的爱人后,那种茫然无依的感觉。
男人将他搂进怀里,小心翼翼吻他头发,又吻了耳垂脖子,最后将他抱到桌上,褪掉裤子进入对方。
起初,这以文笔着称的男人,企图用身体挽回爱情,毕竟曾经契合到最深处,他不信雅一点都不留恋。
但欲望这种东西,很少有人能驾驭,往往都是它驾驭人,让人沦为欲望的奴隶。
空蒙进入雅的身体,那种舒服的感觉,倒让他忘了初衷,只是一味驰骋放纵,索取着久违的好滋味。
雅勾着他的脖子,迎受着下身冲击,脑子里混混沌沌,想着自己为什么还要跟他做这种事。
想不到做的理由,雅干脆反过来想,为什么不跟他做呢?
男人可是新任执行官,多少人想贴都贴不上,趁男人对自己还感兴趣,是不是该索求点什么?
终于,还是走到这步,单纯的嫖客和男女支……
雅头抵着对方肩膀,感觉眼角溢出泪水,他宁可承认身体敏感,受不了下身的刺激,才让他眼角湿润!
就在这时,门被撞开,年轻美貌的贵妇,在一干奴仆簇拥下,盛气凌人地走进来!
尴尬的局面,年轻贵妇极有教养,一手握着小巧折扇,一手捂着隆起腹部,冷眼看着从雅身上下来,惊慌失措穿袍子的丈夫。
她无需说什么,只要静静站着,冷着美貌脸蛋,那种家族威慑力,就足够让她的丈夫心惊胆战。
她已经怀孕了,丈夫欲求不满,找个当红优伶发泄,其实也不算什么事,只是她太过年轻,太相信爱情和忠诚,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所以才会上演酒楼捉女干的一幕。
这对她和她的丈夫都是一种伤害,她的丈夫将会因此影响仕途,而她很快就会成为帝都贵妇圈中的笑料,有个不忠的丈夫比戴廉价珠宝更容易遭到耻笑。
年轻贵妇被刺激到了,体内胎儿跟着躁动,虽然极力保持镇定,但阵痛还是让她脸色发白,身体开始摇摇欲坠。
她的丈夫立马跑过去,一把抱起快晕厥的她,一边又叫人去请大夫。他的妻子体质孱弱,怀孕之后更是如此,母子俩人若有闪失,那他要怎么跟家里交代。
再一次,男人离开了雅,抱着妻子离去。雅看着他离去,心倒是不痛了,屁股倒是有点痛。
门再次被踹开,花少出现在门口,阴森恐怖的眼神,让从不惧怕他暴虐的雅,生平首次打了一个冷战。
花少前进一步,雅就后退一步,好似面前是头食人兽。
花少眼里积压长久怒火,从第一次发现雅跟男人私会,到今天被男人妻子抓个现行,一幕又一幕的纠缠画面,让他怒得生出滔天恨意,抡起胳膊就是一记耳光。
恨意,好似烈焰滔天,从他踏进酒楼那刻,就烧得呼呼作响了。
雅被打歪了脸,又被踹倒地上,被花少疯狂暴揍。花少手脚打疼了,抓过棍子继续打。
棍子打折了,雅的腿也断了,人瘫软在地上,腿部涔出鲜血。
最后,花少揪起对方头发,将人拖到自己脸前,咬牙切齿道:“说,爱神之翼在哪?”
雅勉强睁开眼睛,露出惊诧之色,花少大喝一声:“小糜宝!”
小糜宝从门口探头,机灵的大眼睛,望向屋内俩人时,顿时吃了一惊。
雅从他的眼里,不难猜出自己惨况,跟着听花少叫小糜宝,把雅和银兰的对话再说一遍。
雅看着小糜宝,几乎难以置信。小鬼偷听谈话,还全告诉花少?!
不仅如此,在雅公馆的一举一动,跟空蒙的几次见面,跟北慈等人的会面,小糜宝娓娓道来无一差错,时间地点人物对话,一五一十告诉花少!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举一动?从你第一次勾搭男人开始,我就知道得清清楚楚,我只是一直忍着不说!”花少收紧指间发丝,揪得雅头皮一阵剧痛,冷笑道:“被人捉女干的滋味不错吧?你的执行官急着跟老婆赔罪,你就别指望他会再搭理你……”
第廿五章
那日在酒楼外,花少无意发现雅跟空蒙私会,就把小糜宝叫到青蓝赌场拷问一番,小糜宝满身伤痕都是花少的杰作。
“是你……”雅忽然明白了,那女人来捉女干,全是花少搞鬼。他一直隐忍不发,便是等待今日的报复。
空蒙没有变,花少也没变。一旦遇到事情,空蒙还是懦弱,花少还是残暴。雅忍着头皮剧痛,眼中浮起蔑笑,喘气道:“你改不了了!”
这样,也好!
不用再为花少的转变而心生困惑,就让那丝莫名情绪在萌芽中消失,让花少和他的关系回归到最初的施暴与被施暴!
花少彻底愤怒了,虽然说过再不强迫雅,但现在这些话都成了狗屁。
他粗暴撕光雅的衣服,让他在厅门敞开的情况下,浑身裸体一丝不挂,咆哮道:“你以为你是谁?帝都一流名角?”
“屁,你就是一个玩物,我想操你就操你……”花少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胯下高昂的凶器,在暴怒中撕裂雅的后泬,他在雅的身上疯狂律动,好似一头被激怒野兽,吼叫道:“骚货,老子能把你捧红,也能把你拉下来……”
之前的一顿凶狠拳脚,已让雅失去反抗能力,接下来的强暴顺理成章。
最近日子过得太顺,花少方才不提醒,他差点就信以为真,自己是雅公馆的主人,过上了有尊严的日子。
下午跟剑师较真的时候,他还在为昨日种种怨恨,为自己的遭遇而愤愤不平。早知道自己还在泥潭中,他也不必计较那些破事。
讲起来真可笑,明明就是破罐子,还嫉妒人家细瓷瓶……雅无声笑了,心风化成沙,再流不出泪来。
一阵猛攻之后,暴怒的花少,竟然提前泄了。
还以为他要接着干,谁料却被扒开眼皮,强迫面对他狰狞的脸,耳边传来他阴沉沈的问话:“爱神之翼在什么地方?它怎么会到你手上?是不是被亚力偷走的?”
这点花少算是猜对了,夜夫人是被亚力用匕首刺死,死前她的心血沾到爱神像上,无意打开爱神像的亚力,趁机拿走盒内的爱神之翼,其余三人致死都不知情。
雅也是在无意中,发现亚力偷藏东西,就在雅公馆大厅的爱神像内。
起初,雅没把东西跟亚力、莮西等人的死联系在一起,一直到绯翼追问大厅那尊爱神像,这才无意中让雅把它跟凶案联系起来。
其实,花少方才不问这句话,雅还不能肯定两件事,第一件事是花少跟亚力、莮西、邯纹三人的死有关,第二件事就是雅公馆爱神像中的珍宝就是爱神之翼!
“不说话?”花少见雅不吭气,心里恨透他这样,不识好歹的东西,不管怎么对他好,再把他捧手心上,都是养不熟的贱骨头。
恶向胆边生的花少,忽然阴森森一笑,手指抚过对方嘴唇,轻飘飘道:“既然不想说,那就别说了!”
下一秒,花少捏起雅的下巴,凑到他的嘴上亲吻,就似热恋中的情人一样,看得刚松口气的小糜宝暗骂变态,正想找个机会溜了出去,就听到毛骨悚然的叫声,从一直默默忍受的雅口中发出,凄厉得好似一把尖刀,刺穿在场众人的耳鼓。
小糜宝一个哆嗦,回头是骇人一幕,雅张开的嘴里喷出血,花少嘴里叼着血淋淋的肉,一条连根咬断的舌头!
从刺耳到沙哑,失去舌头的雅,痛呼湮没在喉咙口,最后只剩一脸痛苦表情。
被溅一脸血的花少,似地狱来的恶鬼,将那舌头吐在地上,恶狠狠道:“别做演戏的梦了,你就等着在护城河畔,天天被那些男人操吧!”
就在此刻,门外一阵喧闹,手下进来禀告,他们遇上麻烦了!
丸仙漏的腴月厅,向来是北慈的最爱,今晚又是约见绯翼,北慈自是无一例外,叫仆人去酒楼订好位置。
走上楼梯的时候,管事亲自来道歉,说中午用膳的客人还没走,按照酒楼规矩不好赶客人。
从中午吃到晚上,一顿饭吃这么久?
北慈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换到隔壁玫瑰厅,一样看到优美风景。鉴于绯翼动不动就想拖他下地狱的坏脾气,北慈认为有必要让他在风景中陶冶性情。
腴月厅的门口,围着一堆保镖,虽然厅门开着,但人墙实实堵着,北慈经过的时候,并没看见什么,只是在一只脚迈进玫瑰厅的时候,听到隔壁惨绝人寰的叫声。
从那些保镖身上就能看出主人不善,北慈不是好事但也不畏事,想在腴月厅里为非作歹,那起码该学会不被他看到。
北慈可是大人物,保镖们不敢得罪,但也不敢让他进去,一面将他拦在外边,一面赶紧通知花少。
见出来的是花少,北慈扬起眉头,扫视他嘴边血迹,不痛不痒道:“原来是花老板,这么大动静,我说您是在吃饭,还是在吃人啊?”
北慈说着就想进厅,但被花少拦住了,皮笑肉不笑道:“对不住,我跟一个伶儿,吵到您吃饭了!”
北慈莞尔一笑,捏捏对方袖口,手指染上鲜血,慢条斯理道:“我真是好奇,什么人能让花老板,玩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