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神之翼+番外——夕夕成玦

作者:夕夕成玦  录入:03-24

花少脸色微僵,但还是陪着笑脸,硬忍着怒气道:“北慈大人说笑了,改天我请您一桌,就当是给您赔罪了!”

“隔日不如撞日,我都到你门口了,也不请我进去坐坐?非要省这一口酒钱吗?”

北慈抬腿要往里走,却被花少再次拦住,就听对方冷脸道:“大人,这是我的私宴,不方便请您进去,您还是请回吧!”

“咦,方才那声尖叫,听得我心痒痒,这私宴必定有趣,花老板何必小气,我又不抢你的人,也不多喝你的酒……”

“大人……”花少打断对方的话,灯下有些面目狰狞,斜眼道:“我看您是在刁难我吧?”

“刁难?怎么会!”北慈笑得慈眉善目,肩膀却是狠狠一撞,将花少撞了一个趔趄,若不是被保镖扶住了,这会子已经跌坐地上了。

花少愤怒瞪过来,却见北慈笑眯眯道:“这才是刁难!”

北慈一边说着话,一边左右攻击,就听几声闷哼,保镖们轮流倒下,人墙出现了缺口,等花少扑上来时,北慈已经闪身进去。

此刻,就听小糜宝的失声惊呼:“大哥哥,大哥哥……”

抢先进厅的北慈,没看清跳窗者的脸,只看到赤裸年轻人,拖着腿用尽力气,从窗口一跃而下!

随后跟来的花少,只看见雅的背影,从窗口一闪而逝。

花少惊愕片刻,发疯似追到窗口,目光还没看到人,就听到楼下巨响,大街上响起尖叫声——有人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从第一声尖叫响起,绯翼就从震惊中恢复,上前查看伤者情况。

有人跳楼了,砸在自己的马车上,巨大的冲击力将车顶,硬生生砸出一个大洞,仰首就能看见天光。

看着一地碎片,绯翼庆幸早一步下车,否则连自己都要跟着遭殃。那又会成为帝都笑话,绯翼将军在酒楼门口,被陌生跳楼男子砸死!

车厢内血迹斑斑,伤者仰面躺着,眼睛瞪得老大,一丝不挂伤痕累累,嘴角不断溢出鲜血,两条腿奇怪地扭曲,一处腿骨刺出体外,森森白骨赫然眼前,看得人毛骨悚然。

绯翼觉得面熟,仔细辨认一下,认出对方是雅公子!

帝都最红的优伶,怎落到眼下境地?是失足还是另有隐情?从他一丝不挂的身体布满伤痕来看,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对方并没昏迷,瞪着一双眼睛,鼻中还有气息。绯翼褪下外袍,将他裹了起来,顺着他的脖颈,一路摸索下去。

颈下,第六节,脊椎错断。

如此一来,就算双腿不折,日后也是瘫痪在床!

绯翼试着叫他名字,对方眼皮微微眨动,跟着慢慢转动眼珠,盯他的脸看了半天,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喉管里发出微弱声音。

绯翼这时才发现,对方没了舌头,从撕裂的伤口看,倒象是被人咬掉!

“你的手指还能动吗?”绯翼看出他想说什么,把自己的手伸过去,沈声道:“你想说什么,写在我手心里!”

等待了片刻,对方手指微抬,在他手心划动——告诉剑师,它在雅公馆爱神像里……

绯翼想起雅公馆大厅内,那尊鲜花围绕的爱神像,从第一眼看到它就觉得奇怪,但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奇怪,只是心里升起的一种强烈感觉。

一句话没说完,雅停止书写,眼睛死死瞪着后方。绯翼已经听到脚步声,还没来得及回过头,就听到花少声音响起,阴寒彻骨道:“将军,你们在干什么?”

被卖进戏班的时候,雅签了卖身契约,鲨班主死后又回到花少手里,凭着这张契约花少公然带走雅。

绯翼本想用强,但被北慈拦住,大街上起冲突,只会把事情闹大,越发不好收场。雅公子自己跳楼,北慈不好为难花少,这事只能再想办法。

碰到这样的事,俩人各怀心事,也没心情吃饭,索性取消饭局。绯翼的马车坏了,便坐酒楼的马车,等他到都府门口,北慈的马车也到了。

俩人几乎同时下车,北慈见他便是一愣,随即笑着跟他寒暄,说方才不知将军要来,否则就可同车而往。

待进了都府大门,都是通报见剑师,绯翼诧异看过来,北慈却面不改色。在都府看见绯翼,北慈就猜他来见剑师。

简陋的病房内,昏睡的昏睡,清醒的清醒,一如既往安静。只是这么晚了,俩人同时造访,让剑师稍感讶异,特别是看到北慈,一天之内造访两次。

剑师松开病人的手,给客人倒上茶水,又聊了几句病人状况。绯翼留下照看病人,让银兰带北慈到外边说话。

走廊上,北慈直说来意,雅公子跳楼了!

剑师非常吃惊,随后告诉北慈,他下午去过雅公馆,但因对方开出刁难条件,他已经放弃借取此物,病人能撑多久就看天意,但对北慈的善意仍表感激!

听到剑师所述的情况,北慈扬起眉头,这戏子总算承认了,爱神之翼在他手上!

目前戏子身受重伤,又落进花少的手中,性命有没有危险,还是一个未知数。

花少因何逼他跳楼?跟爱神之翼有关系吗?北慈心思流转,觉得有必要打听清楚,便询问对方开出何种条件。

北慈话说得很婉转,有难处他可以相助,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还望剑师不必客气。

剑师抬起清冷眼眸,淡淡看了对方一眼,最终微微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从剑师眼角露出的窘色,不难猜到条件有多刁钻,目的是让他知难而退,不再去打爱神之翼的主意。

剑师尚且不够信任自己,今晚也不是谈话的时机,房内还有一个绯翼等着,北慈不便在此刻追问,寒暄几句就告辞了。

北慈很识时务,说自己还有急事,就不跟绯翼招呼了,让剑师代为转达。

屋内油灯昏暗,照着病人的脸,看上去毫无生气。

太过安静的氛围,能听见走廊飘来的话语,但绯翼没有凝神去听,只是盯着床上的人,好似一眨眼就会诈尸。

终于,他的情敌倒下了,死气沉沉躺在眼前,不能再四处卖弄那张嘴皮了。

如果比谁的命更长,绯翼总算赢了一回,眼前的人苟延残喘,性命对他而言只是漏中流沙、灯里残油……

一片荒芜墓地,两座并排墓碑,分别写着香逸雪、银兰名字,站在碑前的绯翼满脸茫然。

“你赢了!”

绯翼不用回头,就知道谁来了。神秘人站在他的身后,用一贯温柔地语气,仿佛只是陈述事实,不带任何贬褒之意。

赢了,却何其可悲,一个靠情敌死亡才得到胜利的男人;赢了,也挽不回爱,至始至终银兰的眼里都没他的存在。

四周一片寂静,当鸦啼破空时,绯翼冷冷道:“我输了!”

神秘人笑了,那一刻,眼眸璀璨似星!

第廿六章

银兰送走北慈之后,进屋见他站在床边,自言自语说了什么,疑惑道:“绯翼?”

绯翼回过神来,略微沉吟一下,开门见山道:“银兰,你认识雅公子?”

银兰嗯了一声,不提来帝都之前的事,只说自己拜访过雅公馆。

听闻爱神之翼能够救人,抱一线希望的银兰找上门,恳求主人出借此物,但遭到主人的拒绝,而这一切就发生在两个时辰前!

爱神之翼能够救人?绯翼惊诧过后,皱眉道:“他砸到我的马车上,我上前查看的时候,他神智还算清醒,要我转告你一句话……”

“嗯?”

“本来我也不知道他说什么,但听你方才讲的前因后果,我想他是要我转告你,东西就在大厅爱神像内!”

银兰啊了一声,眼中满是迷惑,难以置信道:“他……”

下午,年轻人还是一副狂妄轻浮的嘴脸,开出那种侮辱人的条件来刁难他,怎么这一刻又来告诉他爱神之翼的下落?

银兰诧异过后,忍不住问道:“他没说别的吗?”

绯翼摇了摇头,望着床上病人,眼中情绪复杂,淡淡道:“我救他的时候,舌头已被割掉,他是在我手心里写下这句话!”

北慈只说跳楼,人目前还活着,其它并没多说。这会子听绯翼谈起,银兰才知道他被人割掉舌头,那跳楼之事多半也是被人胁迫!

银兰皱眉道:“谁干的?”

“北慈说事发之时,他跟花少在腴月厅,门口堵着一群保镖,北慈还跟保镖动了手,但还是迟了一步……”绯翼端起杯子,饮了一口白水,缓缓道:“人被花少带走了,花少手上有他的卖身契,又是他自己跳的楼,就算报官也没用,定不了他的罪名!”

银兰沈下脸子,冷飕飕道:“又是他……”

绯翼看他这幅表情,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劝道:“银兰,冷静一点,你想过北慈为什么要告诉你,爱神之翼在雅的手里吗?”

“……”

其实,在绯翼的眼内,北慈和香司长都属于同一种人、同一种口蜜腹剑、哄死人不偿命的大滑头,跟这样的人在一起要生十二个心眼。

银兰跟外界接触不多,想法未免太过单纯,绯翼不得不提醒道:“爱神之翼是他母族之宝,他怎么可能拱手让出?”

“北慈找过雅几次,但都被雅回绝了。”银兰想了一下,怕伤绯翼感情,婉转道:“我想北慈也是一片好意……”

“银兰,我怕你被人利用,此人没那么多好心……”绯翼适时收住话语,一来背后议论非君子,二来有些事没必要让银兰知道。

“绯翼,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

银兰望向病人,眼神无限伤感,虽没再说下去,但绯翼已经懂他的意思。

失去那人的银兰,已经一无所有,也没什么好担心。

绯翼心里明白,表情越发平静,沈声道:“雅公馆主人本是鲨老板,但鲨老板离开帝都后,雅公馆是花少的地盘。你之前刺杀过花少,眼下又出这样的事情,花少必定会严加防范!”

银兰挑起眉毛,淡淡道:“那又如何?”

在战场上,轻视敌人,往往造成失败主因。

绯翼暗藏不悦,眼神微显恼火,沈声道:“你上次能闯进青蓝赌场,是因为花少疏于防范,你知道他后来招揽多少高手,赌场里私藏多少火器?”

“我不怕!”

“你若死了……”绯翼眼底映出怒火,指着床上的病人,陡然拔高声音道:“他就死了!”

银兰一下沉默,他的武功虽然高超,但几次都被火器所伤。火器是对付高手的利器,花少不会蠢到不知利用。

绯翼吸了口气,恢复平常神态,沈声道:“走吧,我陪你去雅公馆,我来应付那些人,你尽快拿到东西!”

银兰抬起眼帘,眼神盛满感动,恳切道:“绯翼,你不必陪我冒险,我一个人就行了!”

对方表情冷峻,好似冰锥杵着,那意思很明显——要么带他一块去,要么谁都别想去,自己看着办吧!

病房内,无人再说话,只剩下烛火摇曳。

最终,银兰叹息,无奈妥协……

青蓝赌场,一间密室,雅躺在床上,伤处已经止血,但腿骨仍没矫正,搁在床上畸形扭曲,看得人不寒而栗。

花少站在床边,眯着眼睛瞪雅,不知在想着什么。

须臾,花少怒火又起,狠捏对方的伤处。

一想到雅的背叛,跟空蒙勾搭上床,花少就愤怒得想杀人。

难以遏制的怒火,让花少失去理智,雅现下的惨状,也不能让他收手。

一盘下输的棋,掀桌是他的秉性,不肯接受失败的现实!

腿部的剧痛,让雅猛地醒来,睁眼看见对方,有一瞬间空白思绪,让他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很快,全身痛楚和花少狰狞的表情,让他明白眼前即是地狱,不管是不是身在梦中!

不顾病人的虚弱状态,花少揪住雅的头发,让他抬头看着自己的双腿,恶狠狠道:“你看好了,这就你背叛我的下场……”

花少的粗鲁行为,让被剧痛折磨的雅,疼得裂嘴啊了一声,那是声带震动的声音,跟平日听到的哑巴声音类似。

在狭小的密室里,不仅花少听到了,连雅自己都听见了。

断舌、断腿、断脊椎,此生再无登台可能,爱神之翼成就他也毁了他,这是多么讽刺的一出戏啊!

人若被践踏至此,心和自尊一起死了,雅的眼神变得呆滞,歪着头颅瘫软身体,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往日倔强早不复存。

兴怏怏,花少将他扔回枕上,但就这样作罢了,想想又不服气,嘴上恶毒道:“小贱人,就算你残了,也休想我放过你,一辈子做我的狗吧!”

这话可作两面听,但不管是哪一面,都是不罢休的意思。

花少,这辈子,跟他纠缠定了!

除了肉体的疼痛,雅对花少的辱骂,好似没一点反应,甚至都没一个冷眼。

昔日倔强少年已经跳楼死了,活在花少眼前只是一具惨败空壳,就好似花少费尽力气得到的爱神之翼!

花少在愤怒之余,又不免沮丧起来,他活在一个弱肉强食的世道,挫败感不断冲击他的神经,最后演变为不甘的怒火,妄图在弱小的人身上找到强大的满足感,但最终只有害人害己!

当他报复空蒙的时候,他就已经忘记了,爱是建在信任之上;当他背弃自己的诺言,再次凌辱雅的时候,那缕刚刚萌生的爱意,就被雅扼杀在心中了!

密室翛然无声,花少的耳朵边,飘来一声若有若无地叹息,空灵、虚渺、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花少猛地一惊,密室里就俩人,自己没有出声,也非雅的声音,难道是自己幻听了?

紧跟着,手下进来禀告,雅公馆黑火药埋置妥当,楼内楼外楼梯走廊,统共放置三十三桶,数量足够掀飞整栋主楼。

很快,又有人进来禀告,北慈已被扔进雅公馆,此刻正往身上捆接火信子!

如果不是北慈在王后面前坏他的事,说不定他此刻已经得到王后赏赐。

这人之前坏他的好事,随后又几次跑到雅公馆,跟雅勾三搭四打探宝贝,晚上又当众挑衅驳他面子,最终导致雅逮着机会跳楼。

花少咽不下这口气,离开酒楼派人跟踪。有道是强中还有强中手,北慈虽然身手厉害,但花少聘来西域高手,趁夜将他打晕掳走。

是了,雅会跳楼,落到眼下境地,一切都是北慈的错!

花少总能找到归咎对象,并把怒火发泄到对方身上,管他是什么海巫贵胄,惹怒他的人都得死!

雅躺在床上,因伤势过重,又陷入昏迷。

对花少上演的复仇大戏,雅根本没什么反应,就算雅公馆被炸上天,花少杀尽跟他交往的男人,那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是一个残废,正被伤痛折磨着,只盼望自己无知觉。他已经做了该做之事,让剑师去救他爱的人。这是陷入泥淖的人,最后所萌发的善心。

想起这些麻烦,都是雅发骚惹来,花少心里又怒上了,死死捏着雅的下巴,指甲抠进对方肌肤,一直看到掐出血来,阴鹫道:“贱人,你当我不知道你跟北慈有一腿,还哥哥弟弟叫得亲热啊,你这个到处勾搭男人的小骚货!”

花少刻意弄醒他,但雅伤重至极,只是眼皮微抬,就又闭上眼睛,陷入昏迷状态。

对雅而言,梦里不是地狱,醒来才是地狱。花少好似地狱魔鬼,简直疯得不可理喻。

以前在鲨班主手下,雅也干着接客的事,跟花少也是对着干,都没见他这般暴怒。这回就为一个空蒙,逼他到跳楼的地步,这其中的缘故,雅已经不愿去想了。

推书 20234-03-24 :不过是逆袭(千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