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光一转,项城君便找到了这说话的,当下便伸手一指:“你,出来!”
众人愣住,没明白他叫得是谁,不由得扭头看向他手指的方向,那是一个成年男子,模样大约二十上下,见得项城君手指着自己,那人面上也无什么惧色,拧了拧眉,就踏步上前。
走出的身影,明显要高了项城君两个的头,站到项城君跟前的他,低头俯视着明显只到自己胸口的项城君,眸里的鄙夷轻蔑之色,更加肆无忌惮。
项城君抬头仰视着他,微微眯起双眼:“你叫什么名字?”
“李耿”话音低沉,完全没有应有的敬重。
项城君点了点头,一点也不在意,只道:“给你三次机会,这三次我都会对你发起攻击,将你摔趴地上,你只要能反击一次,我就把你送回厉恒矽那去里”
“当真?”项城君的话,明显的让李耿眸色一亮,连带着那双眼眸都闪过了毫不掩饰的喜悦,明亮得很。
“当然”项城君点头:“但这三次若你都被我摔趴地上,你就得老老实实得给我滚回队里去!”后面的话,项城君说得十分不客气。
克尔宁站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也是一惊,但看着项城君这孩子样,忍不住就总会觉得,他恐怕连李耿的一招都接不住。
而克尔宁心里的猜想才落,队伍中就有人忍不住乘机喊道:“那要是李耿赢了,我们所有人是不是都可以转到大将军麾下去啊?”
“是啊?是不是可以都转过去啊?”
“就是,要是不行的话我看还是算了”
眼看着这些新兵开始不安分起来,克尔宁当下大喝道:“放肆!你们的军纪守律都学到哪里去了!怎敢对项将军无礼”
被克尔宁这么一吼,喧闹的新兵们这才安静下来。
项城君转眸看向那叫嚣的几人,挑眉冷笑:“可以,但他能赢了再说”没在理会那些士兵,项城君扭头看向李耿:“准备好了吗?”
李耿两手握拳,摆开架势:“好了!”
李耿话音刚落,项城君眸色一凛,当下身影一闪就朝李耿逼去,李耿出手才刚碰到项城君腰间的衣襟,却被项城君抓住手腕,猛然朝前一拉,扯了个趔趄,腰间同时收了一拐,紧跟着,李耿整支臂膀就被项城君拉住,身子一倾却是被人狠狠咂在地上,胳臂反扣,项城君弯腰骑上,两指成勾,逼向李耿的双眼,李耿还反应不能,猛然察觉的危机,当下反射性的就让他大叫一声。
一瞬间,整个树林里面,鸦雀无声,克尔宁站在一旁,看得已经有些愣了,而那些原本还在叫嚣着想要回去的人也跟着傻了似的,半响才回过神来。
松开李耿被自己反扣手,项城君站起身来,拍拍双手道:“身体抵抗能力太差,看来需要加强体能训练才行”斜斜的扭头看向李耿,项城君笑道:“我准备发动第二次攻击了,你准备怎么样?”
李耿被他的话说得脸色一红,后牙槽紧紧咬着:“来吧!”
项城君看他一眼,身影一晃,这次直接攻李耿下盘,几乎只是一个眨眼,李耿已经被项城君掀翻在地,一声惨叫,叫得众人心里猛然一寒,待得众人看清情况之后,只瞧见李耿趴在地上,一只脚被项城君单手抓住拧向背面,紧紧贴在背上。
克尔宁站在一旁,看着项城君那小胳膊小腿的样子,却差点就拧断了李耿的腿,忍不住下意识的也朝自己膝盖上摸去。
项城君低头看看李耿脸色惨白的样子,手腕一动,卡擦一声就给李耿又将腿骨接上,疼得李耿忍不住哀嚎惨叫,缩在地上。
站起身来,项城君微微拧眉,看着李耿又道:“下盘太弱完全就是死穴,根基都不稳,日后上了战场,也只有死路一条”
项城君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似乎都能听见,树林安静得只有微风拂过的声响,克尔宁愣在一旁,似乎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做些什么。
李耿在地上缩了片刻,这才趴起身来,只是刚才受了项城君那么一下,走路都有些拐了,项城君两手插腰,看着李耿又道一句:“怎么样,你还有一次机会”
李耿咬牙,脸上的颜色一阵青一阵白,半响回复正常之后这才走到项城君跟前单膝跪下,抱拳道:“小的愿意听后将军差遣!”先是差点被人挖眼,这这会是把腿都给弄瘸了,再斗下去搞不好就是断手了,李耿自认还没有这么大的魄力能自己把自己弄成残废。
项城君点头,嗯了一声:“回队里去吧”
李耿归队,项城君站在原地,眸光将眼前的这些新人都扫了一眼,而后再开口时,说出的话音如若带了回音一般在整个林子里面,清晰的回荡着:“我不管你们是什么身家什么背景,投入军中想要进入何人的麾下,但你们既然分到了我的手里,对你们,我只有三条军令,第一,服从军令!第二,绝对服从军令,第三,还是绝对服从军令!即是军人,就当以服从作为天职,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不得质疑我发出的军令!明白了吗!!!”
“明白”回答的声音很小,可能只有十几个人含糊得应了一声。
项城君眉宇一拧,气沉丹田,当下大吼一声:“都哑巴了!!!”用内力发出的声音,比起平日不知是响亮了多少倍,保管这这才的众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在这静谧的树林里面,四周的空旷加大了这声音的回应,顿时间只觉得,这人似乎就站在自己耳边大吼出声一样。顿时众人全都浑身一震,齐齐高声同喊:“明白了!!!”那震耳的齐声大吼,似乎被树林里的回音送出老远老远,吼声落下,众人都只听见,远处的声音似乎还在一声叠着一声“明白”扩散出去。
第十二章:小误会,贴花钿
哑奴不知道项城君随着厉恒矽一大早就去了琅琊山的西北营,自己呆在营帐里面,忐忑得等待着项城君回来,连早饭与午膳都没去用,一直呆在营帐里面的他,每每听到营帐外有脚步声响,哑奴就会忍不住掀开帘子跑出去看看是不是项城君回来了,可当发现不是时哑奴又会急忙转回营帐,忙将帘子拉上,好似深怕别人会看见自己一样。
自己是什么身份,哑奴心里十分明白,他更明白这大军里面不是人人都像项城君一样会善待自己,没了项城君的庇护,哑奴站在这营帐里面,只觉得这四周到处都充满了危险的气息,绷紧的神经让他害怕得连身子都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
已经日落西山了,项城君还没回来,站在帘子后面,哑奴两手死死抓着帘子,腰腹里面传来咕噜咕噜的声响,明显就是饿得狠了,眼看天色越来越黑,哑奴心里按捺不住,撩开营帐就颤巍巍的朝外走去,说实话,要去哪里找项城君他也不知道,只是想着自己躲在营帐里面已经饿了一天,再不出去找点吃的,恐怕自己这身子会熬不住。
思量再三,哑奴还是拉开帘帐,朝外走了出去。
这几日沈枢楼都在忙着处理西苑与楼兰的事,这西苑与楼兰并是什么大国,十国中这两个国家只是小国,尤其是楼兰,楼兰地势不大,地域偏僻,国土之内又是山川居多,而西苑则处于靠近大漠边上烈沙地带,这两个国家多年来都是一直依附着炎朝而生,若不是靠着炎朝的庇护,这两个小国恐怕早都被其他国家所吞噬合并,别看这两个国土虽小,但其野心却不小。
依照规矩,炎朝新君登位,西苑与楼兰都应派遣使者前往拜见新主,但这一次,许是因为炎朝的这个新主是外来女婿,又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黄口小儿关系,所以西苑与楼兰都开始有些不太安分。
而沈枢楼要处理的,就是他们秘密派来的探子。
所谓的祸患便是要提前处理干净了,才能在日后更多的减少麻烦。
只是让沈枢楼意外的是,他这边才刚有了眉目,营帐外,就有小兵来报:“军中发现一可疑之人,末将已将之捉拿,是否交由将军处置?”
沈枢楼虽心里狐疑,可冷硬面瘫的模样,却看不出丝毫异样:“带上来”难道是楼兰的人潜入进了军中刺探他们的情况?
这么想着,那人也被士兵押了进来,沈枢楼定睛一下,当下也是微微一愣:“怎么是你?”
哑奴不明情况,被人押着,此时抬头一看,见着沈枢楼那冷硬威严的模样出现眼前,当下明显被吓得一慌,瘦弱的身子忍不住就开始哆哆嗦嗦起来。
沈枢楼冷眼看他,面瘫的冰冷模样,也不知他此时到底是不是怒:“你鬼鬼祟祟的在外做些什么?”
哑奴看着沈枢楼的逼近,忍不住想要朝后缩去,说不出话的他,只能摇头。
“为何不答?你在外面鬼祟些什么?”
哑奴说不出话,扭动着想要挣开身边抓住自己的人,却毫无办法,逼不得得已,只能张口咿咿呀呀的哼了两声又摇头又摇手的,那几乎被长发遮住的双眼,透着胆怯与恐惧的直盯着沈枢楼的双眼,里面满满的焦急与希翼看得沈枢楼眸色不禁一怔。
“你是哑巴?”好半响,沈枢楼才道了这句。
哑奴急忙点头,肚子里却在这时传来咕得声响,明显是饿了。
沈枢楼垂眸,将哑奴仔细得看了一眼,好半响后这才抬手,朝抓住哑奴的士兵吩咐:“你去火头营拿些吃得,送到大帐去,记得先把他送回大帐”
哑奴听得这话,眸色明显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沈枢楼就转过身去挥袖道:“都出去吧”
哑奴不明情况,只是当听得沈枢楼的吩咐时,心里的害怕似乎没那么浓烈,跟着士兵转身朝外走去,才刚行出不久,远远的就看见项城君的身影,从外策马而来。
绷紧一天的心,顿时间大大松了口气,哑奴还没上前,项城君就已经打马在哑奴跟前停下。
“哑奴,你怎么在这里?”项城君早上走的时候忘记安排哑奴的事,所以这会子才刚解散了那些新兵,就忙着打马回来,一会还得要赶回去。
哑奴看着他,脸上明显露了笑意,两手才刚比划了下,才猛然想起项城君看不懂手势,顿时只能无奈的模样盯着项城君看。
项城君一个巴掌拍在自己脑门,干脆扭头看向哑奴身边的士兵,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士兵虽不太清楚项城君的身份,但想着能自由出入大军的人,非有军职在身不可,当下便开口回道:“这小哑巴刚才鬼鬼祟祟的,还以为他是什么女干细,我就把他抓到沈将军帐里,将军只是吩咐让我把他送回大帐还有准备吃的”
哑奴点头,两手摸向自己的肚子。
项城君恍然大悟道:“怪我,早上的时候忘记给你安排了,今天我不在,你饿了一整天吧?”依照哑奴这性子,估计应该会的。
哑奴却只是摇头。
项城君拍拍他的肩膀,拉着他朝大帐方向走去,临走时又对那士兵吩咐:“人我自己带回去了,一会你让沈枢楼到我的大帐里来”
听他直呼沈枢楼名字,那士兵明显有些愣住,项城君却没里他,拉着哑奴大步而去。
跟着项城君回了大帐不久,哑奴便于他一起用了晚膳,才刚放下筷子,项城君却翻了剪刀出来,对哑奴道:“我给你修修头发,看你眼睛都被遮住了,不觉得扎眼的吗?”
哑奴眼珠抬抬盯着那挡住眼帘的长发直看,项城君站在他得身旁,拿着剪刀就开始给哑奴修理眼前过长的长发。
将哑奴眼前的刘海剪去了些许,只留到眉宇之处,拿过梳子又将哑奴的有些乱糟糟的头发梳理一遍之后,项城君这才满意的点头,放下梳子跟剪刀,笑道:“这么一打理,人就好看多了,你瞧瞧”
哑奴愣愣坐在原地,接过项城君将铜镜拿了过来,当看着里面自己的影像时,哑奴不禁也有些愣住,因为他觉得,铜镜里的那个人,完全就不是自己了。
在哑奴的认知里,自己一直是个什么模样?
又小又黑,是个脏兮兮连模样都看不清楚得脏东西,也幸得是这般脏模样,才保得他在洗衣局的这三年都还没被谁强过,没有被逼着去陪那些所谓的军人……可是现在铜镜里的这个人真的会是自己?
哑奴有些不能相信,铜镜里的人模样虽说不上有多么好看出众,却是个清秀的孩子,只是那面容有些过于苍白憔悴了些,若不是眼角的那个罪字刺青格外醒目,哑奴必然会觉得,铜镜里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自己。
项城君站在一旁,看哑奴这明显愣住的样子,笑了笑,忽而想起什么:“对了,差点忘记了”
嗯?
哑奴猛然回神,一脸狐疑的样子朝项城君看去。
项城君从怀里摸了个东西出来,哑奴垂眸一看,只瞧见项城君手里拿着的是个精细的花钿,项城君笑笑,弯腰就给哑奴贴上:“这花钿是我出来的时候,在街上看见的,原本是买了打算回去的时候送给我妹妹的,不过现在先给你用,这样贴上之后,就看不见你眼角的字了”
用黑光纸制作而成的花钿,是那种常见的蝴蝶形态,小巧精致,烟烟闪亮,贴在哑奴的眼角,当真是遮盖住那个醒目的罪字刺青,原本就是清丽俊秀的模样,被项城君的这花钿一贴,顿时间,但到衬得这个哑奴平添了份华贵柔美之气。
看着恍如变个样子的哑奴,项城君哼哼笑道:“呀,看来我这手艺,还真是不错”
哑奴愣住,扭头朝铜镜里面看了半响,这才又朝项城君看去,伸手指了指项城君眉心的那一点朱砂红印,似乎是在询问他那个是不是也是为了好看而点上去的。
项城君一愣,似乎明白哑奴想问什么一样,当下皱皱眉,伸手朝自己眉心摸去道:“我这个可不是图好看,这是我哥哥以前给我弄上去的,现在擦不掉了”但估计要是那天他被人或者是跟人破了处什么的,眉心的那朱砂就会不见,说来虽然神奇,但项城君心里却特别膈应。
哑奴点了点头,忍不住伸手摸向那贴在眼角的花钿,大帐的帐帘突然撩开,两人还没回头,沈枢楼那冰刀子似的声音,就从一旁传来:“你找我有事?”
第十三章:一个月,交给你
扭头看向门边的人,项城君笑笑,道:“是有点事,不过应该是小事”沈枢楼不答,只是冷眼看他,项城君伸手,将身旁的哑奴拉了起来,朝前推去,道:“这是我弟弟哑儿,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要麻烦你照顾他了”
听闻这话,哑奴明显一愣,赫然扭头朝项城君看去,明显满是诧异。
沈枢楼却不见半丝异色,眸光淡淡的看了哑奴一眼,冷问:“你的人,凭什么让我照顾?”
项城君理所当然的道:“因为你是这里的将军啊,有你罩着,军营里才没人敢欺负他,而且这个月我都要留在西北营里训练新兵,照看不了他,所以这个月我只有把人交给你才能放心”
沈枢楼眸光睥睨:“你训练新兵?这种事你能行?”
项城君听得有些愠怒,却还是咬牙笑道:“我知道训练新兵这么大的事你看不上我,但我已经跟厉恒矽有言在先了,所以你抗议无效,再说了,大事我这个你看不上的小孩都能办了,照顾人这种小事,要是你这个大人都办不好了,那将军之位,你干脆还是让贤算了”
一听项城君这么说,哑奴发急,两手抓着项城君的衣服拉扯,那焦急的模样显然就是在问,项城君为什么要把自己交给沈枢楼一样。
被项城君用话一噎,沈枢楼倒是没再开口,目光将哑奴仔细得看了一眼,好半响似乎这才认出哑奴一样:“他就是那个哑巴?”
项城君皱眉:“你可以叫他哑儿谢谢!”哑巴什么的听来有很大的嫌弃之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