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两人可不知道申淮在嘟囔这什么,这地方是一个较为封闭的院子,他处于整个皇宫中较为偏僻的地方,除了巡视的护卫外一向没有人会来这边,而这里此时也被君洛晖下了禁止前来的命令,只因为这里此时收容着那些中了眠蛊而昏睡不醒的人。
屋内还有着些太监们在护理着那些睡过去的人,在看到君洛晖和文景阳进来后连忙行礼,但这礼都是无声的,因为在这屋子里申淮下的规定是禁止说话,这也是为了减少蛊虫的侵袭。
君洛晖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各自都去忙,而后他才拉着文景阳上前,穿过屋子进入到里院来到一间更里面的屋子后君洛晖才说道:“申淮让所有中了蛊毒的人都集中在了这里,说是能更好的治疗,你放心吧,只要知道了是什么,申淮必定能医治好的。”
这纳闷着君洛晖为什么叫自己放心,然后文景阳就看到了这屋内床上躺着的那一个人,直到看清楚这人的面容后文景阳才惊疑的道了声:“爹?”
走近了几步,文景阳把床上的人看清后连忙走了过去,看着床上的文谨严双目紧闭,呼吸平缓,若不是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文景阳真的会以为文谨严不过是睡着了罢了。
有些颤抖的伸出手摸上文谨严睡过去的脸,文景阳好半晌才说道:“我爹他……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看着文谨严睡过去的样子文景阳不用问便知道他爹同样是中了眠蛊了,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个本应该在宫外的父亲会中了因为贡品和在宫中蔓延的眠蛊。
“景阳……你爹会没事的,他这几日每天早上都会进宫和我商讨封后大典的事宜,估计就是这期间中了这眠蛊,这也是我不想让你来这里的原因,不想让你担心的。”看着床边的文景阳,君洛晖只能实话实说。
好半天在君洛晖以为文景阳生气时文景阳才转过头对君洛晖说道:“这事你不该瞒我。”说完便不再理君洛晖,只是转回身定定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文谨严。
‘果然生气了。’看着文景阳这状态君洛晖心底暗道了句,侧过头瞪了眼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申淮后君洛晖才再次走到文景阳身边,蹲下后朝着文景阳说道:“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申淮都说了,过两天文大人便能醒过来。”
文景阳好半晌才回了句:“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他并没有对君洛晖生气,虽然不满但对方也是出于好心,所以在一阵气闷过后也就算了。
听这文景阳这话君洛晖心底暗暗松了口气,果然他家景阳就是善解人意,然后才开口对文景阳解释道。
原来前几日下了早朝后君洛晖就让文谨严去御书房等他,哪知先他一步在御书房里的文谨严却在他到的时候坐在那椅子上昏睡不醒了,不管他怎么叫,文谨严就是醒不过来,而在文谨严之后也陆续的有人与他一样昏睡了过去。
“我爹是这次管理贡品的大臣?”听完君洛晖的这话文景阳便立刻想到了这一点,果然之后就看到君洛晖点头,随后文景阳才继续问道:“确定是那些进贡的物品里带有蛊虫了么?”
回文景阳这话的是同样进到这屋子里的申淮:“嗯,已经确定了,而且对这事发现得早,并不会造成太严重的情况,这蛊虫主会在它周围散发一种无味的东西,使人闻进去后会沉睡,照施蛊者所想是想让这蛊虫缓慢的发展,然后一下爆发,但文大人却对这种东西很敏感,很浅的味道便让他睡过去了,这也才让我们发现得早。”申淮说着这话的模样明显的带有对文谨严的体质感到好奇的想法。
“我父亲是宫里第一个昏睡过去的?”听了申淮这话文景阳才惊讶了,他原还以为他父亲是这两天才昏睡的,没想到竟是第一个。
“不管怎么说还真得多谢文大人才是,不然也不会发现这么早,景阳你可得为你父亲向皇上讨赏啊。”说着申淮对文景阳眨了眨眼。
这话说得文景阳一阵无语,没好气的回了申淮一句:“奖赏什么以后再说,我现在只想问我父亲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这几天没回家也不知道娘她该怎么样着急了。”
“放心吧,也就这一两天,等我养的蛊出来后便可以了,估摸着也就这两天了。”说道这里申淮也不开玩笑了,沉吟了下后给文景阳确定的答案。
听到申淮的回答文景阳才松了口气然后对着君洛晖说道:“洛晖,我想留下照顾父亲,可好?”就这么放着文谨严不管,文景阳自问做不到。
“也好,这两日你便留在这吧,我晚上会过来陪你,单独留你在这我可不放心。”赞同了文景阳的话,但话的后面却也说得不容拒绝,把文景阳那快要说出口的拒绝都堵了回去。
文景阳听着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拒绝。而君洛晖对文景阳笑了笑后才站了起来,然后对申淮问道:“这蛊虫能为我们所用么?”
听到君洛晖这么问申淮就知道这人估计又在打着什么主意了,想了下后才说道:“如果找到母虫的话倒不是不行,只不过这母虫我寻了两天也没寻到,也不知道被放在了什么地方。”
“连地方都不能确定?”这话听得君洛晖眉头直皱,不把根源寻出来,完全不能让人安心啊,总觉得脖子上似乎悬着把剑似的。
“你要是不急的话给我点时间我就能找出来,急的话我就没办法了。”申淮说完摊了摊手,一副只能这样的姿态。
对此君洛晖只能死心了,原本还想用这眠蛊把后宫里的女人也一块处理了,这么看来只能等封后大典完毕再说了。文景阳身上有着防护蛊也让君洛晖放心文景阳留下来,向文景阳交代了几句后君洛晖才带着申淮离去,他们还有着别的事要做呢。
在屋内文景阳照看了父亲一段时间后便想去院子里走走,来到院子里的文景阳看着院子里忙碌着的小太监突然的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人,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人在哪见过。
“哎,那位公公你过来一下。”想着文景阳便朝那位正往外拿着水盆的小公公叫了声。
那公公听到了文景阳的叫声浑身就是一颤,但也不能装作没听到,只能硬着头皮的放下手中的东西朝文景阳走来,来到文景阳面前后那小太监恭敬的朝文景阳说道:“奴才李晨见过文君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了礼后文景阳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小太监,片刻后才说道:“你是瑨妃身边的人吧?怎么……”
没等他把话说完,文景阳面前的小太监噗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下,然后一个劲儿的叩头说道:“殿下开恩,殿下开恩,奴才只是想活一命,娘娘吩咐的事情奴才从来都没有干过,请殿下饶了奴才吧。”
这话听得文景阳一头雾水,好半晌才明白过来这小太监是什么意思,有些惊讶的打量着这小太监,文景阳随后才说道:“你原是瑨妃身边被处置的奴才,如今你又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还有人私放罪犯?胆子不小啊。
“梁首领是、是我干哥哥……娘娘吩咐的事情每次奴才都有与他说,但都没有做过,只是回去谎报给娘娘知晓,在处置时梁首领才敢把我抽了出来分配到偏僻的院落……”这话说的实话小太监脸色微微有些泛红,但还是战战克克的把事情都交代清楚。
文景阳倒是没留意到这小太监是异样,只是皱眉想了半晌才回想起这梁首领是什么人,小太监说的这梁首领其实是御林军副统领梁建征,这人是凌少鸿的属下,和凌少鸿的关系倒是不错,而且很得凌少鸿信任,而这么说梁建征应该是宫里最了解瑨妃动态的人了。
“你先在这呆着吧,待本殿查明你是否真如你所言,如果查明后是你在说谎,那就别怪本殿对你严厉处置。若真如你所说的,本殿边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私逃的罪名可不是小事,这人让自己撞到也算是他倒霉了。
小太监一个劲儿的叩头谢恩,文景阳这话简直让他喜极而泣,他原本以为他今天死定了,不过怎么说他都有个私逃的罪名在。
让小太监退下后文景阳倒是不急着去证实,等君洛晖再来的时候把这事再和他说说便是了,虽然瑨妃被弄走了,但应该还能从梁建征那里挖出不少东西才对。
入夜,君洛晖只身前来,文景阳便把今天的事和他交代了一番,而听完文景阳的话君洛晖陷入了沉思的状态,手指习惯性的敲击着椅子的扶手。
文景阳也没有吵他,这事他只需交代清楚就是了,至于君洛晖怎么做就不是他要管的了。
“景阳你还真是我的福星,我正愁着瑨妃这边的事从哪动手呢,你就给我送上一个了解她的人了,我是不是该给你些奖励?”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的君洛晖对着文景阳就是笑着这么说道。
明知道君洛晖所说的奖励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文景阳只是挑了挑眉后淡淡的说道:“为皇上分忧是臣的本分,奖励真的不用了。”
“可是朕想给爱卿奖励呢?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爱卿不觉得应该高兴的收下么?”对文景阳的话君洛晖很不满意,索性站起甚至就朝文景阳走去,来到文景阳面前后才挑起对方的下颚亲吻了下去。
对于这发展文景阳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但也没有拒绝,张开嘴迎合着君洛晖的吻,纠缠的舌头让两人的呼吸变得更重了,好半晌君洛晖才放开了文景阳然后就听到他说道:“还好岳父还睡着,不然你说我们这样会不会吓到他?”
这话才让文景阳想起他们现在身处何处,立刻把君洛晖推开,一手擦拭着嘴唇一边瞪着君洛晖,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同时也懊恼自己怎么就忘记了这里不是明若轩呢,相处得太过习惯,都让他忘记身处何地了。
“放心吧,文大人还在睡眠中呢,而且就算是醒着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的,我们夫夫间做亲吻这种事不是很正常的么?”伸手帮着文景阳把耳边的发丝拨弄到耳后,君洛晖理所当然的这么说着。
“申淮的解蛊还要到什么时候?在这样下去宫里的事怕是也快瞒不住了吧?”对君洛晖的话完全不能反驳,文景阳只能转开了话题,果然对这人在这里还是不能太放松警惕啊,一不小心就被勾弄得忘乎所以了。
看着文景阳开始戒备了,君洛晖也只好适可而止,同时心底也巴不得申淮快点把文谨严给治好,这样至少在明若轩里文景阳才不会拒绝他这种程度的亲热。
“明天应该就差不多了,文大人起来了我会给他好好回家休息,宫里的事情就先不用他出面了,你可不知道,你父亲为了你的封后大典有多么尽心尽力。”想了下离去申淮和他说的情况后君洛晖这么对着文景阳回答道。
这话文景阳可是头一次听说,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封后什么对他来说还真的是有些不真实,不真实到他完全没有参与进去,没想到的是他父亲对这事都要比他上心。
“这事你不用管,只要到时候老老实实的等着我的迎接就行了,由我和其他人忙就够了。”看着文景阳有些愣然,君洛晖不在意的说道,接着更是凑到文景阳耳边说:“你只要把自己洗干净等我接你就够了。”
这话把文景阳说得额角微微跳了跳,这话他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不是好话呢?
夜里理所当然的两人同睡一张床了,这也是回宫以来文景阳和君洛晖第一次同塌而眠,但因为地点的原因也是理所当然的没能发生任何君洛晖脑海里想着的事情,只是单纯的这么睡了一觉而已。
这一觉君洛晖本以为会很难入眠的,却没想到在看到怀里文景阳那熟睡的面容后,不一会儿的也安心的睡了过去,好眠的一晚无梦。
……
在那第二天的傍晚,申淮便带着他养好的解蛊来把文谨严给救醒了,醒过来的文谨严迷迷糊糊的完全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事,在文景阳给他解释了一番后那眉头就一直没有舒展开来,好半晌才听到文谨严说道:“启禀皇上,臣记得臣是碰触了一样东西后才开始犯困的,之后臣便去了御书房等您,在之后臣便没了记忆了。”
听到文谨严这申淮眼睛就是一亮,没等君洛晖说话立刻便抢着问道:“文大人可还记得是碰触了什么东西?请立刻告诉我!”
文谨严回想了半晌才说道:“是一株火焰珊瑚,那株珊瑚很是高大,当初我还特意打开检查了一遍。”
“就是那东西!火磷珊瑚,对就是这个!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能让眠蛊寄生的东西,火磷珊瑚就是最好的宿主,真笨!我是脑子进水了才想不到么!”一个劲的敲着自己的脑袋,申淮不停的这么嘟囔着。
看着申淮这模样君洛晖同样眼睛一亮的问道:“你是说那什么火磷珊瑚便是眠蛊寄宿的地方?这样你便可以找到母虫了?”若是这样他想的事情倒是可以提前行动了。
君洛晖的这问话让申淮猛的点头,同时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些众人听不明白的话,只见申淮在屋内不停的踱步着,像是是计算着些什么。
文景阳看了眼有些神神叨叨的申淮后才转头看向君洛晖,那视线里明显问着‘你又在策划着什么?’但君洛晖只是朝他咧嘴一笑,似乎并没有告诉他的意思。
这让文景阳抽了抽嘴角,索性也不问了,转回头朝文谨严问道:“爹你感觉如何?没事了吧?”语气里还有着担心,这一睡就睡了好几天,这几天完全就是不吃不喝呢,要不是申淮有特殊手段治理,他这父亲这几天也不知道撑不撑得过来。
“爹没事,不用担心。”说着文谨严对着文景阳就是笑了笑。
文景阳看着文谨严这模样,确定没事后才起身拿起桌边的稀粥,端着给文谨严喂了下去,此时的文谨严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刚才的那一番话完全让他用光了力气似的。
留下文景阳照看文谨严后君洛晖和申淮便离开了这偏僻的院子,君洛晖和申淮说让他去查看那个火磷珊瑚,而他会在御书房等消息,顺便他正好用这时间处理梁建征的事情。
……
御书房里君洛晖打量着眼前这站得笔直的男人,好半晌君洛晖才对梁建征询问道:“李晨那小太监是你私自调他离开的吧?开门见山的说着君洛晖想看看这男人会有什么反应。
没想到的是梁建征听了他这话后只是稍微愣了下,然后干净利索的单膝跪地的便想君洛晖请罪:“臣知罪,请皇上责罚。”
这倒是让君洛晖有些惊讶了,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嘛,原先他还想这人既然从那小太监处得知瑨妃的勾当,但却不上报的隐瞒着,那这人怎么说也不会是他这一边的了,没想到的却是梁建征竟这么爽快就认罪了。
“放走李晨是臣的私心,臣觉得李晨他罪不至死,让他陪着瑨妃陪葬委实太过委屈了些,但臣确实私自放了人犯,请皇上降罪。”见君洛晖半晌没有言语,低着头的梁建征清晰的对君洛晖禀报着。
“哦?你可知私放人犯可是死罪?即使如此你还愿意认罪么?”为了一个小太监而这么做,君洛晖不由的想看看这人觉得值得么。
梁建征没有犹豫,像是这事他早已想过千百遍了一样,只听到他说道:“臣,甘愿领死。”除此话外,再无其他解释。
君洛晖沉吟了半晌才问道:“你与那小太监是什么关系?竟甘愿做到这等地步?”他好奇了,能为他人去死,这可不是简单的感情,他这御林军副统领和那小太监到底是什么关系?
沉默了半晌,梁建征才开口说道:“臣甘愿为他付出性命,皇上不必多问了,臣只想说李晨他罪不至死,当初瑨妃让他做的事,他都告知了臣,臣没有允许他去做,他回告瑨妃的也都是谎言,他顶多是知情不报,请皇上饶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