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岫:=L=妹子麻烦你不要这个时候脱线好吗?
“我们修道人虽断绝七情六欲,却也不乏双修者。”徐岫镇定道,“恰如凡人婚嫁一般,都应择其正气凛然之辈,而绝非满心歪门邪道,心思不纯之人。红姬娘子大婚之日,遭情郎出卖,被丈夫杀死,自然满怀仇恨绝望,人生来便有三口气与三把火,她死不瞑目,一口气堵在心口,后被丢入乱葬岗,巧引得月华之精入体,才慢慢修成如此模样。”
白玉英听了,却义愤填膺起来:“她既有情郎,又为何嫁给她丈夫,两方皆是不忠不信不义,这样的女子,应当浸猪笼才是。”
徐岫听她这么说倒新奇,只笑道:“我还以为你会为红姬娘子说话呢。”
白玉英一怔,只黯然道:“她自然也可怜,只是由因结果。是她先对不起自己的情郎与丈夫,也活该落得如此下场。”徐岫一看便知晓,纵然玉英觉得红姬娘子“脚踩两条船”罪有应得,但她心地善良,也颇为怜悯被情郎与丈夫同时抛弃杀害的红姬娘子。
“你错了。”徐岫叹气道,“这是一个悲剧的巧合,倒说不上是谁的因,谁的果。”
两人走了一条狭窄的岔路,只容得一人过去,便一前一后跟着。徐岫手上凝着一团青火,照亮了前方无尽的黑暗,神色淡淡,让白玉英有一种听鬼怪志异的感觉:“红姬娘子生前是个利落有主见的,又有着女子的矜持与保守。她喜欢青梅竹马的情郎,却也不愿背叛定亲的未婚夫。便与情郎果敢的断了关系,只是大婚那一日,那情郎却误以为她是被逼,喝了酒壮胆后凑在她丈夫跟前说些混账话,想与她私奔。”
徐岫这次突兀转过头来看着听入迷的白玉英,又转回去说道:“她丈夫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这么大的面子,又以为红姬娘子已经不洁,一时酒气上头,便抄了刀子将红姬娘子杀了。她情郎酒醒后才知自己做了错事,悔恨万般,不久也去了。杀人虽要偿命,但红姬娘子算是犯了七出之条,人人唾弃,衙门便也不追究那丈夫的罪责。夫家不理,娘家闭门,只有好心下人赠了草席,卷了这刚过门的少奶奶丢去了乱葬岗。”
白玉英听罢,只觉这地宫鬼穴又添了几分惆怅与森然,不禁往徐岫那处凑了凑,半晌才叹:“真是孽缘……竟连谁,也都怪罪不得。红姬娘子何其无辜;情郎却也是一腔真心爱意;那丈夫本是欢喜大事,却乍闻此事,自然心中痛苦愤怒……”她心中辗转想起白将离的英姿与身影,只捂住心口,心中难过不已,“若我有喜欢的人,便什么也不求,只看着他欢喜平安,就足够了。”
有些事徐岫也不好插手,便不言不语,只举起青火,四下察看路径。白玉英却在他身后问道:“师兄……你呢?你有没有,喜欢的人。要是有了,会怎么样?”
徐岫侧过脸来看她,神色有几分莫名难测,半晌才无奈笑笑:“师兄是修道人,注定断七情绝六欲,这样的问题并无意义。”
白玉英不甘心,继续纠缠:“那如果师兄有了喜欢的人呢?会为了她不顾一切,哪怕与天地对抗吗?会为了她舍尽清修,断去大道的念头吗?那些志异小说上写的,都不外如此,玉英想知道,是不是一心向道如大师兄也会这样。”
徐岫都要给白玉英跪下痛哭流涕求女王大人放过了,他一个大宅男真心没有谈过恋爱,鬼都不知道遇见真爱会怎么样啊!顺提姑娘你小说看多了……那是后期成魔的白将离,不是他。
不过眼看着白玉英得不到答案就不放弃的气势,徐岫还是认真的想了想,最后得出一个诡异的可能性:会因为害羞变得冷冰冰的……吧……
白玉英看不见徐岫变脸,只在后边见着他被青火印着的半边脸色有些难看,不由担心问道:“师兄,你怎么了?要是你不想回答,玉英就不问了……”
徐岫瞬间感动的热泪盈眶,多好的妹子啊!可是你怎么在我想出回答之后才告诉我你不问了……
“无妨。”徐岫淡淡摇头,“于我而言,情爱之事,并无多大干扰,恐怕要叫师妹失望了。佛家有句菩提偈,为: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师兄心头本就虚无,又哪会多做什么绮念妄想,随缘……随心罢。”
还好他是X点蹲坑专业户,装B卖萌扯淡文艺风骚都能来几发。
“好深奥……玉英听不懂。”白玉英看着徐岫一脸高深莫测,无奈的摇摇头,实话实说。
徐岫微微一笑,不言不语,心道:其实我也听不懂,随口说说的……
两人谈话期间,又辗转走了几处,前方竟忽而空旷明亮了起来,四处以青砖搭垒,因日久消磨,透出一种古朴的沧桑。中心有个高台,四方都有阶梯,四周的墙壁上点着长明灯,盖着蒙蒙的白纱,有些许腐朽残破。
“看来,我们抵达地宫的中位了。”徐岫灭去青火,淡淡看着蜷缩在地上的红姬娘子,她满头青丝散乱,面色苍白,神情之中既带怨恨又有悲伤,凤冠掉在一旁,上头的银链与珠子装饰洒了一地,狼狈不堪的哀哀哭着,口中只叫道:“侬恨,侬恨啊!”她的裙摆有些被焚烧的痕迹,裸露出的部分手腕伤痕累累。
白玉英觉得她极可怜,便不忍看:“师兄,她是对上将离师兄了吗?”
徐岫只道:“恐怕不止,还另有熟人。”
“谁?”白玉英问道。
话音刚落,便听得一声极为熟悉的男音从东处暗道传来:“哎呀呀,荀道友真是慧眼如炬,叫移光好生敬佩。只是不知道兄如何断定是熟人的?”
徐岫笑了笑,只说:“我那师弟生性淡漠认生,你若与他不相识,想邀他一同参战,简直是难上加难。”
“啧啧啧,荀道兄对你师弟倒是真了解,可惜移光没这个福气,有这么好的大师兄喽。”苏移光笑嘻嘻的摇着手中竹简,慢慢移步出来,果不其然,他身后还有白将离。白将离似乎心情不差,脸色稍霁,大步走到徐岫身边去,也不理会苏移光在那儿胡言乱语哇哇大叫些“见色忘义”诸类的混账话。
却说红姬娘子抬眸看见了苏移光,面带恐惧,竟努力撑起身子来欲往后逃开。苏移光正与众人说着笑,神色未变,只掀开竹简一角,徐岫一看,竟是两片竹简写一字,浓墨重笔,铁画银钩,气势澎湃,每个字皆有不同含义,叫人观之心潮汹涌,不敢再直视,当即收回目光来。
苏移光将一卷竹简都摊了开来,仅有十字可见,其余竟是一片空空。他只轻喝一声,那竹卷悬于半空,似雷厉,如风疾,眨眼间层层叠叠密密交织成一道屏障,将红姬娘子困在了中间,竹简末端还在苏移光手中,他往空中一抛,断绝了红姬娘子最后的生路。
虽然不大符合现在这个情况,但是徐岫还是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当年生理学时教过的:DNA双螺旋结构……
虽然不知道大师兄在想什么,但莫名就觉得苏移光很可怜的白玉英深深的低下了头。
第二十四章
尘归尘,土归土,亡者已逝,生者何辜。
存者为生,离者为魂;其归乎万物生死,复归于无物者,古今圣贤皆如兮,独不见夫累累乎旷野与荒城……
苏移光单手抓紧了最后一尺竹简,下盘稳扎;然后咬破舌尖一点鲜红,喷出精血点点,用双指揩了,抹在竹简最后一字上,引动法诀,低下头念起咒法来。
被束缚在重重竹简之中的红姬娘子伸手捂住喉咙,神色痛苦,大红的衣裳暗了不少,白玉英不忍再看,只跑到白将离那处,站到他身后去。
“为什么!为什么!侬不要轮回,侬不要轮回!将侬的魂丹还来……侬的魂丹……”红姬娘子面目狰狞的在地上翻滚,触及竹简时却被一阵金光弹回,狼狈不堪,痛苦难言,她声嘶力竭的吼叫着,满身的血污尽数凝结到她的腹部,隐约可见她那双苍白玉手之下腹部的阴郁颜色。
只是苏移光心无旁骛,唇中道法未曾断绝,红姬娘子大汗淋漓,身体渐渐虚化透明,绕是她平素胆小内敛,此刻也说不得要搏上一命。还未等她起身,却见白将离上前一步,玉吟剑虚空而指,幻化数十道庞大剑影,剑气凛然,将竹简外层重重笼罩。红姬娘子见他便心惧上几分,又兼时间长久,身形已变得透明,便拿一双怨恨的眸子直直盯着苏移光。
只待一颗艳红珠子从她腹中升起,红姬娘子已是蜷缩成小小一团,浑身的嫁衣变作了素服,神色不复哀怨妖娆,倒添几分清丽病容,惨淡却又惹人怜爱。
一直没有出声的徐岫心想:哇靠,这御姐变少女,魂珠还有这功能啊。苏移光拿回去肯定是给瞻波……难道他是打算把瞻波变成小正太……咳咳,想什么呢。
“姑娘,我并无伤你之心,只净去你浑身怨愤,你且入轮回去吧。”苏移光收了珠子,只用大袖一挥,那漫天的竹简自行卷曲了起来,纳入他袖中乾坤。红姬娘子坐在地上,泪珠涟涟,神色凄凉伤痛,忽又失笑起来,夹着泪珠,看起来极为诡异,苏移光倒也不介意,只伸出手去,将她一把拉起来。
白将离撤去剑阵,神色淡淡的看向那颗红珠,似乎有些疑惑。
“何必用他人的罪孽,叫自己受苦。”苏移光看着红姬娘子,神色清然,“世上负心人薄幸人何其多,他人若不信你,是他人的过错,你本该心无牵挂自在洒脱,何必以怨恨囚困自己。”
红姬娘子惨淡一笑:“哈,说来何其简单。侬也曾日日夜夜询问自己,如此可曾值得,但侬怨气难消,愤懑难填,这世上又有谁知道侬的苦。他人笑侬唾侬恨侬,不过是个局外人,生生没叫地府的判官拔去他们的舌头。侬是恨自己,叫侬那云郎为了侬抑郁而终,侬却不愿见他,他在奈何桥等了侬半辈子,被拖去投了胎也未曾见上一面……侬……侬才是那个薄幸人。”
她说罢了话,脸上泪痕交错,看起来凄惨至极:“还有半刻钟,侬怕是下了地府,要去刀山油锅走一走,这也好,叫侬那云郎一生一世,莫再见着侬这个祸害,累他一辈子平安富贵。”
苏移光只叹息道:“你这……又是何苦呢。”见他眉宇之间,却也有几分难过。徐岫心里只感慨,能不难过么,他守了瞻波几百年,只为了一个情字,红姬娘子的痴情可不正好是在他的泪点戳啊戳的。
倒是红姬娘子擦去了泪,哀哀笑着,神情带了几分怀恋:“你与云郎不像,云郎又笨又呆,学不得什么好话。但你们都是重情义的好男儿,若有了喜欢的姑娘,那姑娘必定是幸福的,是侬没福气……”她说罢了话,身影更是淡的几乎看不清,她只抬起头来,露出笑容,“子孝,侬欠你的,下辈子做奴做婢也要报答。可侬想嫁的,从始至终,只有云郎啊。”
子时已到,中台空空无人。
红姬娘子终是入轮回去了。
生死之前,便连白将离也不禁有几分动容,只伸过手来,紧紧抓住了徐岫,他手劲极大,让人一下子挣脱不开。白玉英没注意到两人举动,只红着眼眶,含着泪,委屈的看着徐岫:“师兄,为什么她这么苦呢,玉英心里觉得好难过,玉英为她难过……”
徐岫神色淡淡,只拍了拍白玉英的肩膀:“人之天命,皆是如此叫人捉摸不定,无需为此伤怀。”其实他虽然觉得红姬娘子怪可怜的,但要说什么感动至深到来两滴眼泪实在是没有,大概也可以说是现代社会培养出来的快餐式人类比较冷血?反正他是没有多余的心思把感情浪费到这种地方来。
“师兄认为天命不可更改?”白将离忽然松开了手,神色古怪的看着徐岫,看起来有几分高深莫测。
徐岫心里一惊,心想将离你现在又没死亲朋好友又红粉知己挂掉更别说你现在还是天之骄子又有好基友(慕青华)跟三个好妹子外加我这么一个好哥们的,怎么突然就想报社了快住手蝴蝶效应不带这么改的!
其实徐岫很想改口,但他也方才说得果决,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回道:“道法自然,致始归无……”等一下下面该瞎BB什么来着,词汇量一下子有点儿不大够肿莫破!徐岫冥思苦想了一下,缓慢的说着,“恰如古代大儒所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人这一生,任何曲折波澜都会经历,只需放宽心胸,方为上道。”
白将离似乎对徐岫这种打太极的回话方式有点不满,皱起了眉头刚要说话,却被苏移光拦截住了。青衫书生手捧红珠,只笑道:“此番多谢白道友了,日后若见着林道友,在下定要在她面前炫耀两句。”听了名字,白玉英便气鼓鼓着脸,撇过头去。
苏移光心眼坏,见着白玉英如此,便又笑道:“哎呀,玉英道友为何如此,莫怪莫怪,莫非是移光太过英俊潇洒气度非凡,才让玉英道友不敢直视。”
听了这句话,徐岫当下笑出声来,白玉英哭笑不得,只看她脸上巧笑嫣然,嘴上却毒辣十分,只道:“若论英俊潇洒,你可比得过我白师兄;要说气度非凡,你也不看看我荀师兄。就你这样,也敢出言挑衅,我白玉英呀,是不敢看你丑人作怪。”
她说完了话,又觉得不妥,不由掩住口唇,轻声道:“啊……我无心的,只是…只是嘴快了,所以才说得难听,你千万千万不要介意。”
苏移光又哪里会与她置气,只笑说:“你这话说得不对,应该这么讲,我比你白师兄多几分气度,比你荀师兄呢多几分俊俏。他们各有所长,我却是各占一半,所以应是我更好一些。”
这句话听得白玉英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无奈至极,道:“你脸皮可真厚。”
“他若脸皮不厚,如何几百年不气馁,一心一意求得美人芳心。”徐岫却在一旁含笑说道,苏移光看向他,神色莫名阴沉下来,但没有再说什么。白玉英饶有兴趣,却看看两人神色,下意识觉得不该说话,倒是白将离淡淡说了一句,将尴尬气氛尽数消融了。
“师兄是说他妻子?”
苏移光一瞬间面上生光,犹如春回大地,多云转晴。
徐岫心里觉得苏移光真是一个古代的天气预报,面上依旧笑意盈盈:“是啊。魂珠能够温养魂体,苏道友对苏夫人当真有心了……我料想瞻波知晓,一定心中欣喜。”其实徐岫对苏移光有点不爽,怎么说瞻波在他心头白月光已久,虽然女神一秒变男神,但好歹梦中情人那么多年,情分不是一朝一夕能尽的……
“哦?荀道友原来认识内子?”苏移光微微一笑,眼睛却眯了起来,活像一只讨人嫌的狐狸。
徐岫瞬起鸡皮疙瘩!
第二十五章
苏移光一个人战斗力才只有五,根本就是躺平任你调戏的,但是扯上瞻波他就能爆五万……
君不见他后期因为一场涉及瞻波的误会,就敢直接超等级去挑战主角白将离这个大BOSS(伪),差点没身体力行的上演什么叫: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徐岫“高贵冷艳美”的一笑:“说是道友内子,恐怕为时过早了些。”
哼哼,身为作者,如果被配角……虽然是一个戏份蛮重的配角莫名HOLD住,那也太丢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