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连环——七夕的老鼠

作者:七夕的老鼠  录入:03-30

阴郁哥坐在幕后,翘着腿,端着笛,一段轻快的笛声拉开整场戏的序幕。

第41章:蝴蝶

清晨,草叶上还挂着露珠。一个穿着小背心、小短裤的小女孩穿梭在田间。

一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忽的,撞到蜘蛛刚刚换上的新网上。

扑腾、挣扎,深陷其中。

黑色的大蜘蛛慢慢靠近被缠住蝴蝶。

小女孩正好经过,看到了这一场景,从草地里折了根草,拨断了蜘蛛的网。

蜘蛛仓惶逃走,蝴蝶的翅膀扑棱了几下竟也重新飞起来了。

小女孩回到家中,对她妈妈说:“妈妈、妈妈!今天我从蜘蛛网上救下了一只蝴蝶!”

女孩她妈妈摸着她的脑袋,慈爱而无奈:“小慧,今天你救了蝴蝶,却让蜘蛛丢了一顿早餐。世界上的人总是垂涎于美丽的东西,现在你救了它,今后,谁能来救你……”

女孩听得似懂非懂,不过,没一会儿又一蹦一跳地又出去玩了。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花开花落十几年,小女孩长成清秀的大姑娘。

“小慧,妈妈以后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小慧的妈妈去世了,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握着小慧的手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小慧本就是单亲家庭,在村里也没有什么亲戚,一个人送走了妈妈便独自生活在村子的角落。

镜头转到几年后,小慧在河边漂洗衣服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年轻人。年轻人自我介绍说是邻村的,叫宝生,正好转悠到这里,就看见了小慧。

两人也算是一见钟情。看小慧的衣服还没洗完,宝生采了片柳叶坐在一边吹起了小曲儿。小曲儿简单,却很好听;小慧眉眼儿弯弯,继续捶打着衣服。

从那天起,宝生每天都会去找小慧,有时在田间帮小慧除草,有时坐在路边吹曲子给她听,日子倒也过得很好。不过,宝生家里人并不知道宝生交了个女朋友。宝生妈还是听村子里的人说闲话时知道的。

宝生家也算是富足,小瓦房有两栋,还都是三层的,家里的田自己都种不过来,索性就请了人来工作。

“宝生,那女孩子有哪里好的,值得你每天过去、还给她做苦力?”

“妈,小慧是个好女孩,善良、美丽,我喜欢她有什么错?”

“人家家里没爹没妈又没钱,我们家怎么也要找个大家闺秀啊!你还是早点和那女孩分手吧,到时候你爷爷奶奶知道了,看他们怎么教训你呢!”宝生妈瞪瞪眼睛、甩甩衣袖离开了。

宝生也正当风华正茂、意气风发时,哪里会让自己的爱情被所谓的门不当户不对击垮,依旧每日去找小慧,和她聊天、帮她干活。

宝生的爷爷奶奶最后还是知道了。他们比较传统,一听说小慧父母双亡,立马把宝生叫到跟前。

他爷爷生气地说:“宝生,立刻和那姑娘断了往来!”

“为什么?!”宝生也不解、愤怒,为什么他爷爷奶奶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这么说?

“我们不会同意你和她在一起的!”

“小慧是个好姑娘,你们为什么要针对她?!”

他爷爷眼睛一瞪:“好姑娘?哼,天生孤煞星、丧门神,这样的女人以后要是讨进门来,你是想气死我们吗?!”

“都什么年代了,还孤煞星、丧门神?爷爷奶奶,你们不觉得可笑吗?!”宝生冷笑几声。

宝生他爷爷气得用拐杖捶捶地:“哼!总之,只要有我们活着的一天,我们就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的!”

宝生也被气得扭头就走,徒留他爷爷奶奶在原地吹胡子瞪眼睛,呼着“孽障”。

小慧得知宝生与家里闹僵后,也有意与他保持距离。

“宝生,以后……你不用一直来看我的……”

“小慧,难道你不喜欢我、要拒绝我吗?”

小慧连连摇头,辩道:“没有!只是……你家……”

宝生一把抱住小慧:“你不用担心,如果我家里人死都不同意,我就带着你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你愿意吗?”

小慧也抱住宝生:“宝生,我喜欢你,但是不希望你众叛亲离……”小慧一直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

但是宝生却觉得是小慧不够爱他,恋爱中的人就是傻子,觉得就算是天翻地覆也无法分开两个人的才是真正的爱情。宝生哼着冷笑两声,一把推开小慧,不管她泪流满面,独自离开。

小慧被推到草地上,满脸泪痕,喃喃道:“宝生,宝生……”

草丛里,一只大黑蜘蛛吐着丝,结着网。

宝生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正巧被他爷爷看到了,他爷爷马上杵杵拐杖,喝道:“你不是要和那野丫头在一起吗?回来作甚?!”

宝生应也没应,回到自己房间就把房门锁了,任谁来都不开门。他觉得小慧背叛了他,背叛了他们的爱情。

宝生结婚的时候,小慧也收到一张请帖,大红色的,看着很耀眼。

小慧还是去了,和村子里的几个人一起去的。

宝生看到小慧来了,只是朝她笑了笑,然后搂住自己的新娘。宝生的新娘子很漂亮,也很有气质。小慧也想对宝生笑笑,但是嘴角只是生硬地往上翘了翘。

小慧想哭。

小慧吃喜酒只吃到一半,就先离开了。

伤心欲绝的小慧在回村里的时候,不慎跌到河里,浑身湿透。她爬起来,看着黑黑的天空,捂住了脸。她继续走,踉跄跌倒,爬起来继续走……

到家后,她也没开灯,坐在窗边呆呆的看着外面。身上还是湿哒哒的,浑身有些疼,被小石子、树枝划破了脸、手、腿。

那个晚上,小慧心如死灰。

村里来了个巫师,免费为村民请神驱鬼。

当巫师看到小慧时,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他装模作样掐指一算,对村民们说:“这姑娘是天生灾星,会给村民带来灾难。”

村民们大多深信不疑,一些不信的也没有吱声——反正小慧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就是生活上,也没什么联络——小慧在她妈死后还是很独立的,基本上都是自己养活自己。

“大师,那该怎么处置?”那些深信不疑的村民担心地问。

“不用担心,把她交给我吧!我来处置。”巫师阴仄仄地笑着。

到了晚上,巫师把捆成粽子的小慧带到村里的一片小树林,挑着她的下巴,兴奋地说:“好久没有看到过这么美丽的灵魂了!”

小慧不断扭动,想要挣脱粗绳子,但是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小慧哭了,即使生活没有希望,她也不想死……

巫师杀了徒劳挣扎的小慧,用什么东西把小慧的灵魂装在一个荷包里,然后,把小慧的尸体简单埋起来,又盖上落叶。

空寂的树林里,飒飒的风声如泣如诉,隐隐约约好像响起了小慧妈的声音:“世界上的人总是垂涎于美丽的东西,现在你救了它,今后,谁能来救你……”

宝生家,宝生逗着两三岁的小娃娃,小娃娃乐得哈哈笑,没人知道,小慧的下场。

草丛里,一只大黑蜘蛛终于等到了一只大飞蛾。比起美丽纤细的蝴蝶,大飞蛾肥硕的身材显然更美味……

第42章:分析

整场戏的名字叫做“蝴蝶”。

等到整场戏结束,又响起了和开头差不多的笛声,但是结尾处的曲子明显少了份轻快,更显空灵、哀怨,又夹杂些挣扎,就好像是单独为飞蛾在伴奏。

苏念不知道阴郁哥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技术,让手中简单的乐器吹奏出如此应景的音乐。

苏念呆呆地看着观看台,还没晃过神来。刚刚的那场戏对于他来说,不是一场戏,而是一个女孩的一生。虽然因为场地、排版的限制,略去了很多细节,但是苏念清楚地感受到了女孩的悲哀、无助、失落、痛苦,上面的故事虽然并不全部真实,出于要展现在观众面前而做了艺术修改,但是基本就是这样——苏念感受到了,他,也看到了,女孩的灵魂。

“苏念、苏念!”陈麒霖推搡着苏念,悄悄喊了两声。

苏念好像从另一个世界回来,发现开始散场了。周围的声音没选择地“轰”一下,涌进耳朵。

“这个故事也很特别啊!”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个年代不就是这样喽!”

“那个叫小慧的还真是时代的悲剧!”

“宝生也是!还不是移情别恋了?”

“要是坚持下去说不定就能成功啊!”

“村民们也不好啊!就这么送羊入虎口!”

“其实小慧也没有去争取那份爱情啊!”

“结局虽然耐人寻味、但是完全没有说巫师的目的啊!捉了灵魂是干嘛的呢?”

“不说这剧本怎样,这个操控是没话说啊!”

“背景的幕布也弄得很好!”

“音乐也很到位!”

“那些声音全是那个老伯唱出来的吧?真是厉害!女声、童声都这么到位!”

“天天看都不嫌腻!可惜明天就要去桐里乡演了。”

……

年纪大点的人基本上都是在感慨时代的约束、爱情没开出美丽的花儿却换来了死亡,年纪轻点儿的人是在悲春伤秋感慨爱情的破灭,小孩子则是惊叹木偶戏的背景效果、操控水平……大家都像是有所共鸣,甭管年老、年轻,心里保不准都藏着一个说不出口的人。叽叽喳喳的声音突然让苏念有点眩晕。

陈麒霖看到苏念有些不对劲,额头上也有些汗,连忙扶了一把,把他拉到一边的树荫下。

“苏念,怎么样了?是不是中暑了?”陈麒霖有些紧张。

苏念抹了把额头,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的感觉还是第一次。不过对于陈麒霖的猜测,苏念还是有些无语的,这儿的温度真是不至于让人中暑。哪怕他们在露天站了三个小时左右。

“没事,我们先回去再说。”

秃头小老伯一边监督着三个年轻的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回去,一边看着远去的苏念和陈麒霖,眼里放着精光。

一回到旅馆,陈麒霖就扶着苏念做到椅子上,问:“苏念,你是不是生病了?水土不服还是昼夜温差太大你不适应?”

苏念笑着说:“没有,只是刚刚有点头晕……”

没等苏念说完,陈麒霖又急着问:“好好的怎么会头晕呢?!是不是贫血啊?中午没吃饱?……”

“停、停!”苏念赶紧打断陈麒霖的话,“你听我说完行不?”

陈麒霖住了口,点点头。

苏念把他所看所想都讲了出来。

刚刚的那场戏,取名蝴蝶,意在表现小慧其人。一般艺术化了的东西,还是可以找到真实的影子。就像一些名人的小说,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蝴蝶是小慧,飞蛾也是小慧。对于蜘蛛来说,蝴蝶中看不中吃,飞蛾中吃不中看。若结合戏里这些“意象”,小慧这个人就是有美丽的外表和美丽的心灵。大黑蜘蛛就是巫师,苏念觉得这大概也可以泛指世界上那些别有居心、滥杀无辜的人。小慧妈说:“世界上的人总是垂涎于美丽的东西,现在你救了它,今后,谁能来救你”,实际上也就是在预言小慧的结局。

苏念看见了“小慧”的灵魂,但是其灵魂的状态让苏念觉得相当困惑。那个灵魂仿佛也被操控着,就像台上的木偶一样,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受着什么东西的牵引。灵魂在整场戏中都在演绎着剧情,只是最后,木偶人小慧被巫师埋到土、树叶下时,苏念看到灵魂也躺下,对着观众席,眼神凄惨,却忽然对上了他的眼睛。苏念之前就沉浸在戏中,被这一对眼,更是惊得晕眩,有种庄周梦蝶的感觉。

宝生和小慧之间的纠葛,对于警方来说,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巫师”杀“小慧”的手法。肯定不是戏里讲的这么简单。但是这一环节肯定是处理过的,所以,所以苏念也无从知晓。

苏念有个猜测:“小慧”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很可能就是某个地方失踪的一个人,因为没有家属、亲人,所以失踪后无人问津;不管是戏班子的人还是别人,总之“小慧”是被谋杀的,而她的灵魂被束缚在木偶之中或是木偶附近;如果说事情确实是戏班子的人所为,那么他们极有可能是连环作案,就像蜘蛛不可能抓了一只猎物就不再捕猎;而他们的目标,结合巫师说的,就是美丽的灵魂。他们对拥有美丽灵魂的人下手。

结合所有的线索来看,凶手是戏班子的人可能性最大——“小慧”死了是事实,“小慧”的灵魂被牵制了也是事实,假设凶手不在其中,那为什么他们要写出这样剧情的剧本?

苏念分析完之后,问陈麒霖:“你在看这场戏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这场戏里面的人物很生动?”毕竟自己的观看已经掺杂了灵魂的演绎,不一定是其他观众看到的。

“有啊,特别是那些木偶动起来,还真有种连眉毛都会动的感觉哎!看得入戏了,木偶的面部表情都是生动的,完全不像只有眼珠和嘴巴会动——嗯,就像笑起来,面颊肉也会动。特别是看到那个小慧自己从宝生的婚礼上回家那段,看得我都要哭了!说起来,那个老伯也真是厉害呢!一个人能唱出这么多声音。有一些还是用的方言,不过我也基本上都能听懂,可能也就是木偶演得到位吧!”

苏念也想,可能就是木偶戏演得很到位,连情感都能从其中流露出来,此时的语言就无需听懂,结合语气、唱腔就能把他们的对话了解的差不多了。

苏念又有个猜测:“可能控制了有灵魂的木偶后,连木偶、或者说整场木偶戏都能生动起来。”

陈麒霖对这个猜测也表支持意见,因为这场木偶戏真的超越他印象中的所有木偶戏。

如果说这一点也是事实的话,那么戏班子很有可能是趁着演戏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然后悄悄地锁定目标、实施杀戮。等到他们走后,大家的热情渐渐散去,才发现少了个人,这时候也就找不到他们了;就算找到,也没有证据,还可以归咎于因为热闹引来外乡人,治安不稳定造成的人口失踪。因为他们的戏质量高是事实,人气旺也是事实——由这次桐花县之旅就可以看出来。

如果说凶手就在戏班子中,而他们的目标苏念也已经分析出来了,那么这么做的目的呢?苏念突然就想到了许馨祈。

客观来说,戏里,蜘蛛扮演的角色并不是负面的,而是一个为了生存不断在努力的角色——这也恰恰说明了凶手并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凶手,不会也是变态地在追求着属于自己的高端艺术吧?!

这么想来,凶手倒极有可能就是编剧的人啊!

只是,凶手怎么来判断一个人的灵魂是否是美丽的呢?难道还有什么特殊的本事?

“今天晚上我们去桐里乡,伺机而动;如果说他们在那里有了新的目标,那我们就可以抓住他们了。”赶在戏班子之前到,避免戏班子的人有所怀疑;毕竟现在还是在暗处,还是占有先机的。

“如果他们没有行动呢?”

“那我们只好找个茬,先扣了他们的东西,再好好检查了。”

“行!”

晚上,苏念开车去了桐里乡,正好无意中打听到了戏班子订好的旅馆,于是,也在同一家旅馆订了房间。

推书 20234-03-30 :质子(穿越)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