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明湖中的鱼并没有地方上上供给皇家的鱼来得珍贵,但胜在是刚钓上来就喷饪的,味道也很不错。
连季衡都多吃了一碗鱼片粥,杨歆儿也是对那被季衡夹碎给他的鱼丸子十分钟爱,不过没敢让他多吃,杨麒儿则喜欢煎鱼排,而且在不久前季衡亲自做过烤鱼吃,他还对此念念不忘,此时都还在说,“阿父,我还想吃上次的烤鱼。”
季衡为杨歆儿吹凉了鱼汤让他喝,便回了杨麒儿一句,“你和弟弟都还小,烤鱼吃多了对身体不好。等再过一阵子了,我再做吧。”
皇帝便道,“你近来身体不好,折腾这些做什么。”
季衡便说,“并不累,只是一家人能够围在一起烤一条鱼,便很好,不是吗。”
皇帝便笑说,“那去西山行宫烤鱼去,那里有山上的冷水鱼。”
季衡道,“挺好。”
杨麒儿就欢兴鼓舞地问,“什么时候去西山行宫?”
季衡看他那高兴的样子,就道,“等你把那本描红写完的时候。”
杨麒儿在萎了一下之后,就又高兴起来,“我可以很快写完的。”
季衡一边给小儿子擦嘴,一边揶揄说,“食不言寝不语,咱们一家子讨论吃的,不就是个烤鱼,让别人听到了,恐怕还得说你们没有皇家气派。”
皇帝直接笑道,“皇后烤的鱼,天下仅有,谈论这个,才是皇家气派吧。”
杨麒儿赶紧点头附和,连杨歆儿都抬头看季衡,抿嘴笑起来,季衡摇头叹道,“都跟着你们爹爹笑话我啊。”
皇帝带着皇后和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到西山行宫避暑,第二天,皇后之母许氏和老季大人就被接了过来。
看到杨麒儿和杨歆儿,许氏和老季大人都欢喜不已,许氏对着孩子问这问那,陪他们玩,连季衡她都不理睬,老季大人则是坐在旁边看着,为官多年早就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的他,此时则是一脸笑容,在杨歆儿唤了他一声外公之后,他欢喜得说话都结巴。
杨歆儿长得和季衡越来越像,只是性格似乎比季衡还要冷淡些,不过没有季衡的严谨,现在才两岁,就一味地只是发懒。
也许是没有看着季衡长大,老季大人便很是执着地要在杨歆儿身上补起来,故而对着他时,能够把声音放柔十倍。
季衡陪皇帝在一边下棋,许氏和老季大人看孩子,外面松风阵阵,屋子里十分清凉,一家人待在一块儿,甚至没有要宫人在旁边伺候。
皇帝在思考棋路的空当儿抬头看了看屋子里的情形,不由在心里十分舒心快乐,这就是家的感觉。
皇帝自知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这些是多么难得,在季衡想棋路的时候,他突然问柔声柔气教杨歆儿堆积木的老季大人道,“季爱卿,璎哥儿也有十三岁了吧。”
老季大人愣了一下,就回道,“回皇上,正是。”
皇帝看了季衡一眼,就说,“上次端午,他是病了,才未入宫来,近来如何了。朕听闻他学问了得,已经考上了秀才,且还是同期第一,年龄又最小。爱卿这是又要为朕培养出一位状元呀。”
老季大人恭敬地道,“多谢皇上惦念夸赞,他当不得夸。能在以后考上进士,便已是不错,状元哪里是一般人能考上。不过微臣只盼着他能够身正自持,不辱没门庭便罢。”
虽然璎哥儿是庶出,但是老季大人唯一一位嫡子被皇帝夺来做了皇后,璎哥儿便成了季府唯一男丁,自然是十分受重视的。
皇帝也因这原因,对璎哥儿另眼相看,再说,这是他的小舅子,自然是关心的。
季衡和弟弟关系也很好,不过却并不常召他到行宫,其一,是怕他养成骄娇之气,觉得自己是皇亲国戚就了不得;其二,是季家家教严苛,特别是对学习,一年到头没几天时间放假,其他时候都要读书,季衡召他到行宫,也就耽误了他的学习,怕他起了玩心再无心读书。璎哥儿被召到行宫的次数,一只手之数都没有。
皇帝又说,“传他来行宫见见他哥哥,也是好的。”
季衡便柔声对皇帝说,“过几日再传吧。”
皇帝又开始去思考下子,老季大人则说道,“不敢让他有想依靠荫庇的想法,男儿自当要自己立世才好。皇上对他的厚爱,老臣和衡儿都领受了,但不敢让他知道。”
皇帝抬抬手下子,说道,“这才是真正能屹立不倒的书香之家的气魄,倒是朕短见了。”
季衡道,“皇上,我们可没有这个意思,你别自贬让我父亲惊惶了。”
皇帝笑着摸了一把他的手,老季大人也道,“是皇上对臣子一家的厚爱,皇上是圣明之君,高瞻远瞩,短见一词,让臣惶恐。”
皇帝道,“一家人不要如此拘谨。有话是举贤不避亲,璎哥儿出息了,朕自会重用的。”
季衡道,“他还小呢,好了,皇上,又该你了。”
几日后,璎哥儿便应皇上召见,前来了西山行宫。
十三岁的少年,嫩得正是像朵花儿一样,不过他从小被父兄严苛教育,前面又有个优秀的兄长做标杆,自然是一心都在学问上,故而性情还十分单纯,为人则是如季衡当年一般一丝不苟且不大苟言笑。
特别是在皇帝跟前,更是一举一动都和个最守礼的老臣差不多。
在清风阁里,季衡单独见了他,璎哥儿这才放松了些精神,给季衡见了礼,“给哥哥问安。”
季衡笑了笑,说,“过来我旁边坐,哪里需要这般多礼。”
璎哥儿也笑了,欢喜地坐在了他的旁边,季衡将他好好打量了,“几月未见,像是长高了一些。”
璎哥儿其实还是有孩子气的,即使回答得很规矩,眼睛却十分灵动明亮,显然是在因此骄傲,“当是长高了,之前的裤子穿着,总是觉得有点短。”
季衡伸手拍了他的肩膀一下,道,“虽然现在季府就只指望你了,父亲对你管教严格,你身上担子重,但是也当注意身体。”
璎哥儿便笑着回答,“多谢哥哥关怀。”
季衡又道,“近来有交什么朋友吗?”
璎哥儿说道,“父亲今年允许我去参加过两次文会,认识了些人,要说朋友,倒是没有特别得心的。”
季衡笑着看他,“你对交友倒是很慎重。”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此话是很有道理的。故而我便觉得不能随意交友。”璎哥儿被季衡说得略微赧颜。
季衡道,“你这样很对,真正的好友,是很难得的,不过真是有了值得相交的,也要倾心结交。”
璎哥儿赶紧点头,又目光些微闪烁地看着季衡,说道,“哥哥看着像是清减了不少,是近来有什么事不开心吗。”
季衡愣了一下,便道,“近来一直挺好,只是天热,不大吃得下饭,这才瘦了些。”
璎哥儿便说,“哥哥能够觉得欢喜便好。”
季衡听他这般说,便明白他的心思。
想他季衡之前也是干实事的名臣,委身给皇帝做后宫,虽然朝廷中官员摄于皇权之威能不敢反对,或者是反对了也没有用,他坐了这个皇后之位,但他在读书人里的名声,其实还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璎哥儿去参加文会,里面那么多读书人,或者是权贵之家的公子,或者是各地来的才子,总归会有人能入璎哥儿眼的,但璎哥儿却说无人得心,可见他是受了别的读书人的气了,而他作为小国舅,能受的气也只能是关于他这个皇后的事。
季衡实在不好在这件事上对弟弟说什么,只是道,“男儿立于世,自当要做出一番事业来,当不负来了这世间一遭。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斜,问心无愧,也就好了。若是一味为别人的眼光而活,那又有什么意思。”
璎哥儿便点头应是,在他眼里,世间自是再无比他哥哥更加优秀的人,不管是容貌学问心胸气度,他都觉得没有。这样的人,他觉得不当受人诋毁。
璎哥儿又兴奋地说起三皇子来,“三皇子殿下长大了不少,和哥哥你长得真像,像个仙童一般可爱。”
季衡便说,“你来了,那带着他和太子殿下一起玩也好,教他读两句诗,看他到底是愿不愿意读。”
杨歆儿很不喜欢开口说话,全家人都很担心此事,不过也拿他没办法,毕竟他是太小了。
番外之四皇子的到来(2)
季衡到了西山行宫来,睡眠质量便好了不少。
他和皇帝住在玉泉居,杨麒儿和杨歆儿本该住到另外的院子里去,但季衡担心他们,不忍他们住得远,且两个孩子也都要季衡讲故事哄了才睡,季衡也不好让他们住得太远,便将两人安排在了玉泉居的东屋里。
现在许氏和老季大人来了,许氏想要带着两个孩子睡,两个孩子也都喜欢许氏,便应了要跟着她在她身边睡,于是这几天两个孩子便是和许氏他们一起住在琉熹院里的。
璎哥儿来了,作为儿子,要侍奉父母,便住了琉熹院的东屋。
季衡去看了儿子回到玉泉居来,皇帝还在就着烛光看书,季衡走到他的身边去,便说道,“别看了,不要伤了眼睛。”
皇帝笑了一声,把书放一边之后,一边搂住季衡,一边就说,“你可不能说这话,最喜欢晚上看书的便是你了。”
季衡也笑了笑,道,“咱们沐浴后睡了吧。”
皇帝说好,让宫人伺候浴汤,玉泉居既然叫了这个名,里面便是有一个汤池,并不大,但是也比逼仄的浴桶浴盆来得舒适。
皇帝坐在汤池里,季衡跪在他身后为他擦背按摩,还没擦完,皇帝就回头来看他,并且伸手一下子将他给一拉一拢到了怀里,季衡被他拉得吓了一跳,还惊魂未定的时候,已经被皇帝抱在了怀里,季衡瞪他道,“你这么突然乱来,吓我一跳。”
皇帝说道,“你不累么,好了,让朕给你擦吧。”
季衡眉眼带笑,道,“别又把我背擦得脱皮才好。”
皇帝赶紧保证,“不会,不会。”
上一次皇帝也并没有把季衡的背擦得直接脱皮,他其实已经十分小心力道了,几乎没有用力,不过是擦完之后,第二天季衡的背居然就脱皮了,季衡痛得几天不能洗澡,是以把皇帝好好说了两顿。
皇帝给季衡擦着擦着就手脚不规矩,一手摸他的胸口,一手搂着他的腰,嘴也舔上了他的耳朵,季衡低喘一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钦显,好了,咱们洗了上床吧,我不喜欢在池子里。”
皇帝还是好好地把他亲了一顿,这才和他快速地洗完了上岸,季衡刚穿好浴衣,已经被皇帝拦腰一把抱了起来,季衡赶紧伸手搂住他的颈子,又说道,“我可不轻,你别闪了腰了。”
皇帝把他抱着去了卧室里放到了床上,才站在床边对他笑道,“朕现在还年轻力壮,要是就能闪了腰,那可如何是好。你还真是太不相信你的夫君了。”
季衡爬起来盘腿坐在床上盯着他笑,又伸手给他,“好了,过来,我给你把头发收拾好。”
方才皇帝把季衡抱着往卧室走的时候,卧室里伺候的几个最亲近的宫人便已经赶紧退了出去,是以现在房里只有季衡和皇帝两人。
皇帝乖乖坐到床沿上,由着季衡为他将头发放下来,又用发绳给稍稍束好了,皇帝目光温柔地看着季衡,然后伸手将他抱住了,顺势把他压在了床上,季衡被他亲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还在说,“床帐,把帐子放下来。”
皇帝赶紧欠身起来亲自放了外层的床帐,然后又扑到季衡的身上去,把他身上的浴衣直接脱了下来。
嘴唇也凑了上去,一口含住了他一边的乳粒,吮吸舔弄,手则是已经拉下了他的裤子,就揉上了他的臀部。
季衡被他摸得身体发颤,抬起腿来搭在他的肩膀上,手则握着他的长发,闭着眼睛轻轻喘气。
两人在床上已经是默契非常,季衡最近虽然精神不大好,但身体却敏感得很,当杨钦显进去的时候,他更是难耐地紧紧抱住了他的肩膀,又咬着牙,似乎是承认不住一般了。
杨钦显只好放慢了动作,不断亲吻他的面颊,等全都埋进去了,两人都松了口气。
杨钦显做到一半,季衡突然伸手推他,杨钦显开始还没有在意,等看到季衡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时,他才吓了一跳,下面几乎都软了一半,赶紧退了出来,把季衡抱到怀里来,一边抚摸他的背,一边担心地问道,“怎么了,卿卿?”
季衡开始只是有些头疼,他蹙着眉毛,正要回话,却突然又犯呕想吐,他赶紧捂住嘴,皇帝已经明白,马上拉了一下铃,又扯过薄被将季衡裹在了里面。
外面伺候的宫人都是季衡和皇帝跟前极受重用且最老实忠心得用的人,他们以为皇帝和皇后必定要有一阵才会传唤,故而在铃铛被拉响的时候,几乎反应不及,等进了内室来,在皇帝的吩咐下挂起床帐,看季衡捂着嘴,就赶紧会意地拿了痰盂来,又有人去端水盆拿巾帕,端漱口茶等等。
季衡被皇帝搂着就着痰盂直接吐了,而且吐得很厉害,好半天才消停下来,等又漱口擦嘴收拾妥当,他已经虚脱地倒在了皇帝的怀里。
皇帝身上披着宫人呈上来的寝衣,看季衡难受得毫无精神,他就怀疑是自己刚才把他伤到了吗,但是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是很小心的,当是没有伤到,于是就对女官说道,“去叫翁紫苏前来。”
翁太医是帝后跟前最受重用的太医,伺候皇帝季衡的这一干宫人都对他很熟悉,这次皇帝季衡来西山行宫,自是也把翁太医带上了,其他的太医也跟来了好几位,即使夜里,也有安排值班之人。
翁太医到来之时,季衡又反胃了好几次,只是没有再吐。
皇帝也给季衡穿上了寝衣,自己也收拾好了。
翁太医在床脚榻上半跪着给季衡把脉,把了好一阵,才神色有些怪怪地垂下头,他也不知道是该为皇帝皇后高兴,或者是担心。
季衡看他一直无言,便虚弱地亲自问道,“翁先生,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有话就当着我的面说吧。”
翁太医已经退着起身了,弓着身子恭敬地道,“恭喜皇上,恭喜皇后,是有喜了。”
皇帝和季衡都一阵错愕。
皇帝挥手让伺候的几个人都退出去后,他才问翁太医,“真有了?”
皇帝并没有表现出高兴来,甚至季衡也没有表现出高兴,乃是生杨歆儿的时候,的确是把皇帝吓坏了,季衡当时也受够了苦楚,皇帝此时是十分不情愿季衡又怀上孩子,季衡则是心思复杂,能多为皇帝生孩子,他觉得很好,但是内心深处,其实并不喜欢生孩子。
翁太医说道,“这些日子给皇后把平安脉,微臣便觉得脉象些许怪,现下这喜脉是十分清楚了。再说皇后近来一直身体倦怠,也该是怀了身子之相。”
皇帝点点头,伸手将季衡抱到了怀里,目光温柔地看着他,“咱们这次好好养着,以后再不要怀了。”
季衡安慰他道,“麒儿歆儿又要有弟弟妹妹了,我一直想要一个女儿,要是这一胎是女儿就好了。”
皇帝听他说起女儿,也有了些期待,“朕也想要一个小公主。”
他这般说着,又转向了翁太医,道,“朕从来没把龙精留在君卿身体里,怎么也会有了呢,朕一直注意着,就是不要他再怀上。若是这样君卿也怀了孩子,以后咱们可要怎么办。”
他这话倒把翁太医问住了,皇帝在他跟前说话从没有任何忌讳,翁太医自己倒是会在心里些许不自在,好在是一把年纪了,也锻炼出了厚脸皮,想了想后,他才说道,“皇上龙精虎猛,当是有种子还是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