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樱落眉梢——亦yi

作者:亦yi  录入:04-09

文案:

这是一个发生在二战后的故事,美军大肆入侵日本,日本治安动荡不堪,最初的黑道形成,武士们倨傲地抱剑走在潮湿的街上,艺女支和码头工人瑟缩。

在这个黑暗的年代,这里开出了一朵凄美的花,那个名为青肤的少年淡淡笑着,色如樱花;白色军装的美国军官步下轮船,在这冷漠又美好的季节,他们邂逅。

他们相爱,然后死去。

本文半架空,故事内容纯属虚构,请勿当真!!

【还有愤青们,本文不接受关于美帝和日本国际事件的吐槽= =

【放过它吧,这只是一篇虚构的小说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 怅然若失 恩怨情仇 边缘恋歌

搜索关键字:主角:米勒?坎贝尔,丹羽青肤 ┃ 配角:丹羽染井,藤原小笠,麦克阿瑟,同僚配角们 ┃ 其它:二战后的江户,蜘蛛与樱花

1、初始

“这件事已经过去五十一年了。”

这本书第一句话就是这样,简陋而尖锐,笔迹微微陈旧,仿佛漫开的血樱。

我沉默地呼吸,握住这本旧书的手有些湿润,这是一本手抄本,原版早已经被销毁,但即便是这样的翻版也如此沉重。

传说中丹羽世代重樱的初始。

丹羽家族是著名的花道世家,奉未生流派,自我记事这偌大的丹羽碎樱院就没看见过除樱花以外的花种,我日复一日学习如何将不同种类的樱花组成或妖娆或文雅的姿态,心中却从未有过对樱花美感的感触。我曾经贿赂父亲的家臣,从外面给我带来海棠和君子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跪坐在榻榻米上,凭着手感在黑暗中组成一幅盛世绘。

但那盛世绘在第二天被碾灭。

父亲冷冷看着我:“我需要理由。”

我颔首低眉道:“是我犯戒了,这就清理。”

于是我在父亲的注视下将那一束多姿多彩的花从彩绘的瓷瓶中取出来,折成两半递交给身侧的家臣:“烦劳送去膳堂,叫厨司切碎一些。”

家臣不敢多言,立即接过残败的花束,缓缓退出门槛。

我立刻低头清洗那彩绘的瓷瓶,直到用白巾擦拭干净后,放到父亲的面前,鞠躬行礼道:“实在抱歉,父亲。”

父亲看了我很久,才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喟叹道:“八重,你对樱花真的无谓么?”

我说:“绝色美人看久了,也无谓了。”

父亲沉默了半晌,忽然在旁边的瓶中折了一支开得正好的青肤樱,唤来一位家臣,神情复杂道:“去传松月姬前来。”

松月姬是母亲的谓称,松月是一种白樱,花期很晚,据说这是父亲为母亲改的名字,因为年轻时候的母亲如松月一般温婉醉人。但更多的原因是只要身在丹羽家,名字必须是樱名,我不止一次跟家臣略提起,我的名字妩艳得像个艺女支,也许换石割或是荆更好一些,但父亲听闻后只是将手搭在我的头上:“八重,你不能选择你的名字,就像你不能选择人生。”

我只能沉默地在瓶间修剪着各色樱花。

母亲很快赶来,她如旧时一般穿着素雅的和服,眉间花钿美丽。她和父亲低语了几句后跪坐于榻,向我微微点头:“八重,你长大了。”

我不语,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母亲微笑:“我这里有一个古老的故事,现在正适合你读,三刻的时候来我的屋子吧,书我会放在风铃下方,你看完了再放回去。”

我问:“关于樱花?”

母亲说:“不,关于爱情。”

于是我得到了这本如书一般的记事薄,上面浓墨重彩描写了一段关乎于死亡的爱情。

生如绽放,死若凋零。

2、萌发

平安时代后期,在这样一个岛国,豪族江户氏选中了一块土地建立了家族的居馆,但后来直到这个居馆没落,这个地方却保留了这样的一个根据姓氏而来的称谓。在战乱纷繁的年代,直到天正十八年,德川家康入封关东,以江户为居城,江户城才开始繁荣起来。庆长八年,家康在江户开设了历时二百多年的德川幕府。这份昌盛一直持续到二战,无数勾心斗角在这片土地上消融,取而代之的是铁蹄的践踏。

美国人乘军舰远道而来,居于浦贺海上,迫使江户幕府打开门户。

这个雨雾蒙蒙的江户忽然一下子变得不安稳不美丽了,浪人们抱着剑穿梭在街道上,踏着被雨水沾湿的草鞋;码头工人从事着繁重的劳力,白皮肤高鼻梁的异人正冷漠地指使;柳烟町的女支女们在阴暗处和拉皮条的说着话,和服空荡荡垂下,露出细瘦的肩和手臂。

“江户便如往事,落空如樱啊。”有藩士眺望着这座城,默默说。

在这如落樱的时代,相较于那些苦力和出卖身体的女人们,艺女支的地位明显高于他们。江户的艺女支精通各种乐器歌舞,而且颇有才学,虽比不上曾经太夫高傲的地位,起码在这乱世中还能昏昏而过。

丹羽青肤便是其中之一,擅歌舞伎,为女形。

传闻丹羽青肤的第一次登台手执一支樱花,演绎艳惊四座,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男子,却克制不住迷恋他作为女形的美,那一刻他将女人的妖艳演绎到了极致,仿佛世上再没有女人能比他更令人心动。

后来他拿过的那支樱花被卖出一百六十七黄金的天价,不久又被转赠给当时的驻日盟军总司令,当那个被日本视为太上皇的美国人在收到这份最贵重的礼物时,那支樱花已经只剩下光秃秃干瘪瘪的花枝,上面原本粉白无瑕的花瓣已经焦黑或是脱落,太上皇皱着眉看了这株花很久,然后夹在当天的报纸里处理掉了。

也许在思想完全不同的洋鬼子太上皇面前,送什么陶冶情操的东西全是白搭,也许直接孝敬一百六十七黄金更能拍拍马屁。

在日本人眼中美国人都是实质性的野兽,在美国人眼中日本人都是追崇娘炮的二楞子。这文化思想本质性上的不同,使之双方相处经常有奇怪的矛盾。

米勒?坎贝尔也觉得很矛盾。

米勒是一名美国军官,十六岁开始服军役,毕业于西点军校,参与过二战,获得少校军衔。他的成就已经超越了父亲,作为家族中最非凡的年轻一代,很多名门的淑媛都邀请过他去参加下午茶,而他最终选定的少女是一位安静的姑娘。他犹记得某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淑女们都在高谈阔论,鲜艳的衣装和扑鼻的香水气息令人晕头转向,而那位姑娘静静坐在一边翻着一本《A Tale of Two Cities》,早春的阳光洒在她纯色的衣裙上,令人瞬间心动,于是他拿了两杯茶过去,微笑道:“介意用茶换您的点心么?”

于是他搭讪成功的同时也吃到了这姑娘亲手做的甜甜圈,一直吃到娶到这位安静的姑娘作自己的妻子,新婚当天他的新娘做了一床爱心状的甜甜圈,但米勒实在吃多了,有点犯恶心,却仍旧修养良好地牵起妻子的手,颇有涵养道:“亲爱的,我们的生活已经够甜了,下次请做咸咸圈可以么?”

然后,米勒奉军令调遣往日本时,带了半箱子咸咸圈。

在美国驶往日本的轮船上,米勒一边淡定用咸咸圈帮同僚们腌鱼一边叮嘱这事儿千万别说出去,同僚听到这腌鱼的作料居然是嫂子做的,也非常良好地保持了典范队友的素质,一致点头表示绝不外传。

在茫茫的大海上航行了许久,日出又日落,大家愈发觉得无聊,闲谈着不甚了解的日本风情,不少憋坏了的老爷们提议上岸就得去当地的窑子逛逛,尝一下岛国的女人是什么滋味,米勒啃着腌鱼,心不在焉应付着,脑子里想的全是归期。

他还未到目的地就想着离去,那么必定在离去的时候无法割舍。

船靠岸是三月末四月初,日本的江户下着连绵的小雨,这个曾经美丽的城池乍一看上去依旧美丽,樱花在雨中透湿,花瓣被打落,黏在地上厚厚一层,踩上去酥脆又粘软,但米勒他们显然没觉得脚下有什么区别,在海上行驶了半个月,踩哪儿都觉得像是棉花。

驻日的总司令道格拉斯麦克阿瑟上将看见故乡的派遣军很热情,在米勒他们腿肚子还抽着的时候就拉着他们出入艺馆,叫来一些艺女支作陪,可米勒他们脑回路还是正统的美国版,乍一看抹着粉的惨白人脸和殷红的唇,百分之八十都很没志气地惊恐哇哇大叫起来。

倒是把艺女支们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麦克阿瑟上将很淡定安抚他们,然后率先作了典范,半搂着一个艺女支饮酒,但新来的这一帮子同胞似乎还是没能很好缓过神,就算在轮船上讨论女人讨论最龌蹉的同僚都没敢下手,只能勉强应付了一下麦克阿瑟上将,然后逃也似的从艺馆跑出来准备去下榻的驿站。

米勒也随着跑了出来,刚从温暖的室内出来,凉风一吹,几个同僚也被吹得安定不少。扶着旁边的樱花树平复几下呼吸,才整了整军装走入江户的大街小巷。

刚走出几步,米勒感觉有人在戳自己的后腰,然后就听见一个同僚猴急般道:“唉,你看你看,看那儿边!”

米勒顺着同僚的手指看去,街道那一边大片的樱花树连成一片,细雨蒙蒙,白色染灰的花纷纷扬扬,雪衣如樱的少年伫立在树下,乌发垂到腰际,侧着脸,肤色如白衣,却似乎不令人感到惊悚,反而美得令人失神。

少年似乎是觉察到这一堆人的视线,微微偏过头来,手中折扇半开抵住下颌,涟漪般的眼瞳流转间,微翘起嘴角浅浅一笑,唇色如初蕊樱花,刹那绝世的风华。

“唉我操,那小子长得比女人还女人,真带劲。”先开始连艺女支手都不敢碰的同僚们一个个定住了,露出惊叹的神色,“原来这小岛国男的货色才正啊!”

漂亮少年很快将艺女支阴影从军僚们心中铲除了,不太熟悉风土人情的军僚们也没敢轻举妄动,轻佻吹了几声口哨就一步三回头地回驿站了。直到回去驿站米勒都沉默,同僚们以为漂亮少年依然无法治愈米勒受创的心灵,忙不迭齐声安慰,结果半晌米勒回过魂,一拍大腿一脸振奋:“唉我说,你们看见了么?那小子笑起来可娘了,他对我笑了。”

同僚们:“……”

三四月,落樱漫天,这是米勒?坎贝尔和丹羽青肤的第一次相遇,一切都未开始,也一切都未结束。

“络新妇”是江户著名的艺馆,这名字来源自百鬼绘卷,传说中一位嫁于某地藩主的美女和别的男子偷情,被藩主撞破了后将她扔进一只装满毒蜘蛛的箱子,蜘蛛吸食了她的身体后,结合了她的怨灵,称之络新妇。她们是狩猎男子的魔女,妖艳非常,也狠毒无比。

一般的艺馆都会有不下于十多个艺女支,其中不乏有艳丽非常的太夫级艺女支,就算身居官位的男人也得仰望的存在。但“络新妇”的艺女支只有一个,这是一个演绎女形的少年,他出演过众多的歌舞伎,举手投足都是比女人还叫人心颤的纤细柔软。而曾经那一场盛世的歌舞伎的落幕,在飘拂着浮世绘的舞台上,这个少年将手中樱花插入秀丽发间,微勾嘴角缓缓而笑:“各位馆样前来,不胜惶恐,我是丹羽家的长子,我名青肤。”

于是丹羽青肤这个名字迅速在江户传开,就像一夜之间千百朵樱花齐齐绽放。

小厮无声地拉开障子,进入和室,跪坐在地后将手中铭帖推到前面,那是一张简单不过的铭帖,很多艺女支的铭帖都极尽雕琢,但这张上面只是寥寥数笔勾画出一只蜘蛛女郎,姿态冷艳,背面是一株樱花。

一只素白的手拾起了那份铭帖,端坐在榻榻米上的少年一身红袍烈焰如火,衬得肤色洁白,少年将梳子挽住过长的发,向小厮道:“请让殿进来吧。”

小厮低了头退出去,不多时一个年轻的男人无声地走来,跪坐在另一边的榻榻米上,障子在他们身后拉上,室内只有淡淡樱花香。

红袍的少年双手放在膝上深鞠躬:“殿亲自前来,是思念青肤了么?”

年轻的男人取下头上斗笠放到一边,遥望窗外雨雾,半晌后出声道:“青肤,麦克阿瑟君想必已经开始了。”

“是。”少年轻声说,“蜘蛛也要开始了么?”

“那开始吧,那就开始吧。”年轻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气,满世界的雨气,仿佛在洗刷着世间的温情和罪恶,他从腰间抽出武士剑,顺势掷出,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刺入少年面前不到三寸位置,剑身在巨大冲击力下还在摇晃,少年却面不改色。

“青肤愿为殿尽忠。”少年跪着立起身子,伸手在光亮的剑身上一抹,鲜血滴落时,他以头点地,庄重行了大礼。

日本江户底下流淌着黑色的潮流,被掩盖在这繁荣之下,却浸入了根系,米勒和他的同僚们还不知道未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这并不是被美国全盘控制的玩乐场,而是一张蜘蛛的网,白粉敷面的艺女支且歌且舞,浪人们佩刀而行,藩士饮酒长叹,这一切,都在世间慢慢隐没,待到寒樱隔年初绽,绚烂如花。

在上流区之称的“山之手”高阁上,远眺这座城的年轻男人轻轻拨动手中的弦,他默然地看了很久,才缓缓道吐出一口气,白汽如烟雾扩散于空。

如蛛丝飘散。

3、花托

“江户其实是一个牢笼。”

时隔半月,米勒和他的同僚们已经勉强适应了在日本的生活,军人必须有很强的坏境适应能力,就算这个环境对于他们而言有点像穿越,但好歹穿过来了,穿过来都是好汉一条。

这半月他们过得无比清闲,天天不是去居酒屋就是泡温泉,正在他们就以为可以将这一次军令派遣当作东方风情旅行时,驻日总司令麦克阿瑟上将忽然传令他们,这次的地点仍然是在艺馆,但诸位军官明显淡定了很多,路遇敷着白面的和服女子也是八风不动。

麦克阿瑟上将命人关上了障子,在这个封闭的空间中,他深深叹了口气,然后说出了江户是牢笼这句话。

许是麦克阿瑟上将在日本待久了,说话也如东方一般含蓄而隐晦,米勒他们直白的表示自己没有听懂,还请上将解释。

麦克阿瑟说:“你们不觉得很像么?这是一个封闭的牢笼,总统派遣我们来这里,那些光着脚的浪人武士也汇聚到这里,然后这是一场在黑暗中的战争,我们所有的成果都不能拿到明面上,但我们必须赢,否则就无法回去。”

米勒忽然有点理解:“上将你是说,这是斗兽场?”

麦克阿瑟点头:“对,四面八方都是下注的人,场上只能有一方活下来。”

米勒挠了挠头:“可是上将,另一方在哪儿呢?”

“就在我们的周围。”

米勒和同僚们面面相觑,又理解不能了。

麦克阿瑟又叹了口气,抹了把脸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说话越来越有毛病了?都是被这地儿带的,真想快点结束这场暗战啊,不然回去和老婆说话都有隔阂。”顿了顿又说,“你们知道藤原小笠么?”

沉默半晌,有个同僚试探道:“是个艺女支么?”

麦克阿瑟也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是一个将军。”他将手中一个黑皮本扔过去,“藤原这个姓氏在原来也是很显赫的,这样的人很麻烦,他们心高气傲不愿意屈居我们之下。藤原小笠联系了很多的武士和浪人,还有日本的黑道势力,他正在谋划一场反击,也许是想把我们赶出去,也许是杀了我们。”

米勒捡起那黑皮本翻了翻,中间夹杂着很多音译的单词,他没怎么看懂,于是道:“那我们要做什么?”

“我得到最新的情报是他们开始了计划,计划的代号是‘蜘蛛’,让我感觉他们似乎不愿意面对面和我真枪实弹干一场,而是撒鱼网捕鱼,这种很棘手。”麦克阿瑟搓着手道,“所以情报很重要,你们的任务就是搜集情报,明白我的意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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