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不要放在心上。”喻文卿安慰别人的技术永远很烂。
谢星珏僵硬的加了一句,“是啊,理会疯狗的话干嘛。”
吴巧稚强作笑脸,她的动作带着优雅,喻文卿心中有着疑惑,然而这时候也不可能问出来,“不做个介绍吗?”
“这是我妈妈,这是我同学,”谢星珏干巴巴的介绍着,经过方才这个插曲,他真的不知道该讲些什么,半晌意识到自己忘了说名字,“哦,他叫喻文卿。”
说完这个气氛更冷了,吴巧稚调整了自己的心情,“是西伦喻家吗,果然少年英才。”
听了夸奖的喻文卿有些不知所措,有种见到丈母娘的尴尬,后来又想到自己和谢星珏关系还算是未定,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过奖了。”喻文卿终于把自己平时那种待人接物如沐春风的感觉找回来了,“伯母,我可以问你把谢星珏借两分钟吗?我有些事情找他。”
“你们先去忙吧,我没有什么事情,知道他没有事情就好了。”吴巧稚微微垂头,那种气质丝毫不带有风.尘的意味,说话轻言细语,“我也有些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她拉起谢星珏的手,“我没事,你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了,星珏。”
“那我先走了。”谢星珏眼睛有些红,脱离了那些愤怒,这时候的他又开始真的像一只兔子了,“等星航着陆了,我接你走。”
“好的。”吴巧稚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欣慰,有些自豪,还有一些其他的情绪,不过都是一闪而过,谢星珏并没有捕捉到。
她后退了两步,回到自己的房中,把门关上了。
谢星珏呆呆的看着那扇门,喻文卿看着他,和昨天不同的是两个人位置换了一下,昨天的谢星珏看着他,今天是他看着谢星珏。
“你可以走了。”谢星珏没有回头看他,自己自顾自的往前低头走,被喻文卿一把扯住。
“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喻文卿没有放任他一个人,谢星珏试图挣开,发现徒劳,扭过头愤怒的看着他:
“为什么要阻止我?”难道要他老老实实的忍受侮辱吗!
喻文卿严肃的看着他,“所以我说我们要好好谈谈。”
“谈什么,谈过去的经历吗?”谢星珏语气不无嘲讽,“问问我对或者不对?是的,他说的对,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他侮辱我母亲!”
“你现在太不冷静,”喻文卿摇摇头,“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就这样拉着谢星珏,从随时可以从房间走出来人的长廊中走过。刚才谢星珏初时的愤怒渐渐平息,跟在他的身后,“我跟你走,你松开吧。”
“为什么松开?”喻文卿听出了他的愤怒已经渐渐平复,“我喜欢你,拉着你走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刚才有多少人藏在门后看他们的冲突,有多少人听到他的事情?谢星珏听到这句心中仍然一暖,或许是幼年时期见到的不平太多,他早就不对着正常的人际交往怀着什么希望。然而在圣西门,他仍然拥有了这么多朋友。
荣玉,章樊,以及,喻文卿。
他们是那种,不会在意别人的过去的人吧。
“谢谢。”想到这里的谢星珏忽然低声说了一句。
喻文卿听到这句“谢谢”停了下来。无可奈何的看着他,嘴边带着笑意,“我早就告诉你了,不需要对我说谢谢。”
喻文卿带他到了主控操作室的附属休息室,这里也是喻文卿休息的地方。
谢星珏也是第一次进来,每个人的休息室就是他们的世界,在不被允许的情况下默认不可进入,正如自己的世界通常不希望别人进来,因为害怕有些心思会透露出来。
“我可以聆听一下你的过去吗?”喻文卿先一步躺在了床上,侧头看着他,眼睛中带着鼓励。
保护着一个秘密时间太久,就会有想要倾诉的欲.望,“我想我终于明白了你身上那种矛盾的气质了,你曾经说过会在适当的时候把你的故事告诉我,我现在可以申请把这个时间提前吗?”
谢星珏在那一瞬间失神,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庆幸喻文卿总是在有时候会情商变得非常高,他总是包容,理解,对于所有事物都抱着最光明的心去对待,如果这种心思放在了一个普通人身上大概会被说成圣母,而在他身上却丝毫不会。
因为他的强大,那种强大并不是说这个人现下力量,权力如何强大,而是他的心胸,和他的目光。
真正强大的人对人好,别人是带着敬仰的目光来看,这就是普通人和强人的区别。
谢星珏坐在床边,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副星图,流动的图景看起来绚丽极了,造物主的杰作总是会超越人类,因为他们面向的是整个宇宙。
谢星珏忽然松了一口气,缓缓的把那些事情都说了出来。
很多记忆都想要消除,辛苦,或者其他,都想要把他们抛在脑后,告诉自己变得强大起来,站在顶峰俯视别人,要比被别人俯视好。
“我的母亲,确实是做这种生意的。小时候一个人守着空空的房间,没有吃的,每天愁苦第二天应该如何活下去,从来不知道未来,那时候也没有期待过任何事情。能够活着看到第二天的阳光,觉得已经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喻文卿是一个很好地听客,他从不会发表同情或者其他,只是静静的躺在床上听着他的话,眼睛盯着天花板。
“那时候不敢期待任何事情,期待别人施舍就像是把自己的尊严放在地上任人践踏。”谢星珏淡淡道,“这跟跪在别人身边乞求有什么两样呢?我的力量这么弱,给不了她保护。”
“你妈妈……她看起来很有修养,并不像是这一行的。”喻文卿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语言。
听到他的评价的谢星珏笑了笑,有些惨淡。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他没有想过换工作,你知道她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你知道那时候在下层,她这样相貌的人的下场吗?没有人敢去工作,因为在生产厂,她会遭到猥.亵,会被那些小头目胁迫,面容一样的丑恶。尽管离的很近,但其实我并不知道她以前是什么的人生。儿女只能参与父母的后半生生活,而对于过去,当她有意识掩盖的时候,你很难发现其中的端倪。我只知道,她的继父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就准备将她偷偷卖掉——她当时在门外偷听到了这件事,便偷偷跑了,她很幸运,遇上了贵人,过上了几年好时光,她学会了上层的那些东西,像一个贵妇一样游走在别人的怀抱——事实上再怎么高贵也是抛下了尊严去做这些事情。”谢星珏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将自己的情绪抽离。
“我们也试图反抗过这种生活,我们试图摆脱这种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日子,想着哪怕到平民区找一份工作清贫的生活也比这样子好,那个时候我才八岁,她也才26岁,去加工厂工作,被主任拦住,想要带她去办公室,当时没有钱,我便一直跟在她的身边,上去揍了那个主任一顿。解气了,然后呢,那个主任将我打的半死不活,并且解雇了她。我们陷入了糟糕的情况,她求助无门,便又从新找到了贵人,治好了我,她重操旧业,将我送去上学。”谢星珏说道这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呼了出来,“从那时候我就明白了,对于生活,就应该养精蓄锐,有朝一日,反击回去。”
过去都会过去。
他能够做到的,就是保护母亲,从今后的岁月中不会被人看扁。只要走的够高,那些非议虽然存在,但会放在私下,而不会当着你的面,凌辱你。
到那时候,他们自然会改变态度。弱肉强食的社会就是如此,熟悉规则,然后努力爬到金字塔的高处,或者,顶端。
只有走的越来越高,才能有力去改变这些规则,就像是游戏规则,成为制定者,而不是被约束者。
这就叫,权限。
他也躺下了,学着喻文卿的样子,身体躺平,将手放在脑勺下,看着上方。
他才发现,上面也是一幅动态的图,看了半天觉得那应该不仅仅是一幅图。
“你在想什么?”
“你的故事,还有伯母的故事。”喻文卿声音中没有掺入自我的感情,“所有的故事都会随风消逝,平时珍惜的东西,也会消失。”
“有历史呢。”谢星珏侧头提醒他,喻文卿也扭过头,眼睛中没有任何波澜,“连文明的本身都会被遗忘,更何况是历史。凤凰和贪狼的出现,一定是有着一个更高级的智慧种族曾经存在过,而我们不知道,也难以去探测,如果不是这两个载体,我们大概只能猜测宇宙中或许存在过文明,只是我们没有探测到,而现在我们即便知道曾经存在,也无法确定。”
新航路的开辟(八)
谢星珏看着那副放大版本的星图,看着里面的光芒,动态的图景是冲出维度的发射器反射回来的景象,已知的越多,就证明未知的更多,想到这里,谢星珏忽然释怀了那些过往。
跟无垠对比,这些烦恼,似乎不再成为烦恼了。
“以前常常有人说,我们的征途是星尘大海。”喻文卿感叹道,“事实上,我们只是去了解历史,一遍又一遍,这些存在的法则都是生而存在,并且慷慨的赋予我们智慧,去萌生好奇,然后创造。我以前躺在床上,总是在想,苍穹中会不会忽然张开一个黑色的大洞,宛如一只眼,看着我们忙忙碌碌,战争与和平,创造与毁灭。”
“也许毁灭的本身,就是创造。”谢星珏情不自禁的接了一句,“毁灭的过程本身就激发了人们创造的想法,就像是量子的碰撞,加热也会使分子运动的更激烈。”
那些不动声色被转移的话题,是对谢星珏最好的保护。
喻文卿对谢星珏默不作声的影响在他离开谢星珏的那漫长的时光里,对他有着莫大的影响。
“但我更喜欢和平的创造,没有血腥,没有杀戮,人们至少会保住性命,有了命,其他的,都会有的。”喻文卿叹道。
谢星珏在这点上和他一直有分歧,“少爷,谁不是在挣扎呢?”雷厉风行的变.革总会有人牺牲,然而有牺牲是必然的。
“你又在这点上戏.弄我。”喻文卿无奈摇摇头,“即便是对于现有生活不满足,我还是会觉得,激烈的变动不如缓缓的改.革。”
“和你讲话总会让人愉快,”谢星珏道,“刚才……还是谢谢你,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身上惹下麻烦。”
“当你变强了,足以掩过一个家族的风头,或者你计划周全,才能报复回去。”喻文卿的头靠近他的耳朵,悄悄的说。
谢星珏也侧身,两人的距离很近,眼眸中那种情意让胸膛中的心脏砰砰跳动,谢星珏舔了舔嘴唇,道“少爷,你这是在教坏我。”
“不,我只是想让你少受些苦。”喻文卿眼睛弯弯,笑了起来,“我不是什么君子,他又是真正的小人,盖恩总喜欢用家族势力欺凌别人,和他们家的人一个样子。”
盛气凌人总是让人讨厌的。
昏暗总是容易滋生想法,谢星珏凑上去轻轻的亲了亲他,一向有些面瘫脸的他此刻还是透露出了自己的情绪。
以前感情萌生过,自我安慰,自我麻醉,说那是同学之间的情谊,和兄弟之情一般,当喻文卿受伤之后他明白了不是那么简单,反反复复的自我欺骗只不过是一种不敢打扰对方的胆怯,在爱情面前,再大胆的人总会有些胆怯,这是人之常情,莽撞尽管可能得到回答,却更多的时候是拒绝的姿态。
直到喻文卿的主动,他才敢回应,啊原来他也喜欢我。
年轻真好,荷尔蒙激素的激涨让心都是飞扬的,喻文卿的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星图发出唯若的光芒,照在这个屋子里,昏暗让人心中都荡漾着温柔,吻的快要起反应了,两人终于放开了。
“喂,你脸红了。”喻文卿笑着轻声道。
“你也是啊。”
“不要在意那些过去了,即便不能放任别人的侮辱,莽撞的还击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辛苦。”喻文卿抱住他。
“我会成长的。”谢星珏眼睛亮晶晶的,那里面的光彩让喻文卿为之折服,“相信我。”
相信我,会有一天,我会让所有人都仰视,哪怕中间有任何的艰辛,然而披荆斩棘后,总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就像莎士比亚讲过的,生,或者死,都是一个问题。默然忍受命运暴虐的毒箭,或者挺身反抗人世无涯的苦难,两个选择,两种结果,他绝不会成为前者。
另一边,极风隼轻轻的掀开被子,躺在床边,抱住蓝采,蓝采的身体微微僵硬,然后放松了,然而那一瞬间的僵硬也被极风隼洞悉,“我知道你醒了。”
蓝采有些不甘不愿的睁开眼睛,似乎是在谴责极风隼不识抬举的打扰他的清梦。
极风隼的手环着他的腰部,将被束缚的衬衫从裤子中解放出来,粗糙的手掌附在了他光滑的背上,蓝采发出呻.吟,脚踝都要抽筋了,蹭到极风隼裤子上,往上慢慢的移动,直到他强劲有力,却又精瘦的腰上,慢慢的摩挲着,像是在缓解自己的欲.望,眼角泛红,极风隼的拇指按住他那里,慢慢的打滑,揉搓。
“这样会受伤的。”蓝采轻声道,“你没有经验?我想现在不合适,因为这里没有润.滑剂。”
拒绝的姿态很是委婉,但是常常这种时候并不能阻挡无所事事,并且欲.望满满的男人。“不宝贝儿,我想你有这项天赋的,而且我不喜欢那些阻隔我们的东西。”
他慢慢的剥离蓝采的衣服,裤子,将他们直接扔在地上,蓝采现在全身什么都没有了,而极风隼的衣服并不光滑,磨砺在身上毕竟还是难受。
“难受就主动帮我脱吧。”极风隼声音暗哑,眼睛中带着鼓励,“宝贝,在五维空间逃难过程中做.爱,我想以前你没有过这种待遇和经历,以后也不会,你会很爽,”然后咬住蓝采的耳垂,“我也会。”
蓝采也是干脆的人,上.床从来不是什么大事,永远干干净净的只有出生的婴儿,当它们懂得世界的第一个意思,它们已经开始不纯洁了。作为成人,现在,大概是他放纵的最后机会。
小小的控制舱的休息室传来呻.吟声,啪啪啪的水声,氵壬.靡而放.荡。
一室春.色,隔墙无耳。
最后,好不容易睡了又被极风隼吵醒的蓝采,直接昏了过去。
“宝贝,你真不经操。”极风隼亲亲蓝采濡湿的额头,还有湿漉漉的贴在一起的头发。抱着他去洗澡,中途被移动的蓝采都没有醒过来。
“体力真是太差,这样怎么复仇,去床上让别人精.尽人亡吗?”极风隼摇摇头,现在这人是他的了,别人是别想碰的,要想让蓝采不被欺负,只能教他锻炼身体,以及,学会杀人。
还有不到四十八个小时,他们将迎来新的一天,新的世界。
伊斯祖尔星云,M星系,九个类地星球,共三十八颗卫星环绕。
九颗行星的环绕方式类似于电子围绕原子核,互不相交,围绕中央恒星运作。
早已有天文学家对其命名,甚至根据反射时间差计算出了其周期,为了以后作息的方便,按照地球时间来计算小时,分钟,及其他度量衡。地球为标准历,之后的工作时间可由星球本部决定。
九颗行星分别为:腓特烈西亚,班戈,阿尔泽,尼斯塔德,格雷诺,维塔,拉塞雷纳,朗科恩,昆伯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