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轻佻笑着的席空谌无法控制的轻抽了下眼角,这是不是……太不人道了点,“如你所见,你的条件简直太简单了。”奶声奶气的孩子音,这时听着便没那般美好了,简直有点魔头的感觉。
席空谌第一次有种对某个人看走了眼的感觉,白魄低头看着船板上半天还没爬起的汪硕笑开了,“汪硕,你不是很想回北都吗?那么,奉献下是没关系的吧?”
汪硕以狗吃屎的姿势趴在地上半天没起得来,听到身后少年的声音,狠狠的握紧了左手,“白魄!”轻轻的吐词,由于他趴在船板上,没人听见他说了什么,也没人能看到那狭长眼中突然滋长开的残虐。
如果白魄能看到,他说不定能收敛点。席空谌看看趴在地上的人,和站在面前一脸无所谓表情的少年,左手握着的扇子轻轻的敲击在右手手心,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汪硕站起身来,一脸的云淡风轻,但眼里明显的写着拒绝二字,敲击右手的扇子停了下来,席空谌走到了黑衣青年面前,面无表情的盯着他,黑衣青年察觉到他的注视,也抬起头,两人无声的对峙了半饷,最终,席空谌转过身,冲着白魄摊摊手,“真遗憾,他好像不同意呢。”
白魄看看汪硕笔挺的后背,轻笑一声,“他会同意的。”
本能叫嚣着危险,再加上他这几日和白魄相处下来对这个人的了解,也知道,事情不好,果然不出他所料,白衣少年一个隔空点穴就让他动弹不了分毫了,“你看,他同意了。”好听的声音带着丝不在意,席空谌看浑不在意的少年一眼,眼神有些复杂。不过,最终他还是低下头去靠近黑衣青年的脸。
第15章:船行
看着紫衣青年低头温柔的靠近汪硕,白魄颇有些不自在的转移开了目光,中原人都说北疆塞外的人粗鲁不羁,依他看,中原人才更是荤腥不忌,这男人亲男人……就算两个男人都俊美的不行,也是……
席空谌恶趣味的故意慢慢靠近不能动弹的黑衣青年,试图观赏下这个龙章凤姿男人眼里的慌乱。
可在他慢慢靠近后,却没能如愿的在那双狭长双目中找到慌乱和挣扎,只有冰冷的杀意和深藏于底绝对的残暴暴虐。
完了,如水美目沉淀了下,席空谌是什么人,那是心思绝对剔透玲珑之人,白魄看不到汪硕身上的锋芒,也许是因为黑衣青年刻意而为,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但他席空谌这辈子最厉害的也就是观人了,这样一个人岂是可以当做玩物的?!
没必要为了一时的玩心招惹上什么不知底的敌人,美目转了转,只是一瞬间就做出了取舍,哗一声打开了折扇,遮挡住了自己和黑衣青年的脸,轻佻的笑笑“嘛,我不亲你,就当你欠我个人情如何?”
说着不等黑衣青年反映过来,一甩手,收起了扇子,嘿嘿笑一声,“味道真不错。”听到这声的白魄才转移回了视线,刚侧眼撇到紫衣青年用扇子遮挡,他就更不好意思再盯着了。
紫衣青年笑完,一伸手,解开了黑衣青年的穴道,汪硕动了动身子,意味深长的看紫衣青年一眼,完事又垂下眼帘,望着船板不啃声,白魄现在也不好意思吭声,毕竟,才刚利用完人家,倒是紫衣青年全然不介意,“我叫席空谌,既然之后我们会一路同行,不能老叫喂喂吧。”话完又骚包的摇了摇扇子。
要不是刚刚才强行索吻,说不定,他这个样子在白魄心中倒还真能得赞一声,风流公子,偏偏佳公子。不过,随后想想,反正吃亏的不是自己,就是,可怜了汪硕,大不了,以后对他好些嘛。想到这,礼貌的回答。“我叫白魄,他嘛……”指指沉默低头的汪硕,不在意的介绍,“汪硕。”
“哈哈,本以为要独自一人度过漫漫旅程呢,有了白兄和汪兄的陪伴,长途漫漫倒也不孤单了。”把被晨风吹到前面的头发理了理,重新用扇子搭到了身后。
席空谌笑着招呼两人坐到身后的亭子里,这艘小船倒精致的很,在最上面还搭建了个小亭子。亭子里还摆了几碟小点心,还有壶酒,想来,席空谌也是喜欢享受的人。
白魄正想好好打量欣赏这大周有名运河的景象,便高兴的随着席空谌落座,汪硕则在看两人一眼后,默不吭声的走下了甲板,去了一层,撇一眼汪硕下楼的背影,白魄颇不满的哼一声,席空谌也不以为意,笑着为白魄斟酒,“汪兄,怕是在意刚才的事情。”“大男人被亲一下怎么了。”依旧满不在乎的口气,却在接触到席空谌似笑非笑的表情后,微红了脸。
是啊,大男人被亲一下怎么了,可换做是他,是绝对不干的,所以,什么大丈夫无畏的话只是没发生在自己身上吧。想到这,才生出一丝的愧疚心来,席空谌看白魄不吭声,心里了然,却不想断了这好气氛,便故作好奇的问,“我观汪兄也是人中之雄之姿,却不知,他跟着白兄是要做什么?”
白魄诧异的抬头看着席空谌,接着淡笑几声,“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而已,席兄怎么就能看出人中之雄来?”语气虽淡,目光中却充满了不赞同,似乎是在嘲笑他夸人不注意度,听着倒似暗讽了,席空谌看出少年眼中的不赞同,却也不做辩解,只是示意着一举酒杯,仰头一口喝下,看对面青年一口喝下杯中酒,白魄也只当他是为失言赔礼。
把一碟子最精致的点心推到白魄面前,席空谌望望远处的天色,回过头来,又没话找话题谈,“白兄看着倒浑不怕汪兄气你?”白魄举起面前的酒杯,放在鼻子低下轻轻的嗅了下,轻赞声好酒,笑着一饮而下,果然,这酒充满了股子花香味,也淡的很,“是好东西。”似乎高兴白魄的识货,席空谌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
“这是我采含月花混着竹叶酿成的,含月十年方开一花,最是难得。”听到席空谌的介绍,白魄又低头看已经空了的杯子一眼,只道是花酿成的酒罢了,却哪知,也这么多门道,席空谌果然是喜欢享受的人,他倒不是嗜酒的人,也不喜欢弄这些风雅之事,之所以轻嗅清酒,也只是想确认是否有毒罢了。
现在听了席空谌的介绍反倒对这酒好奇起来,席空谌看出,笑着又为他倒了杯,没过一会,船便开始动了,也顾不上刚刚的话题,白魄就兴奋的跑到亭子边,注视着外面的大运河。
船只开出了渡口,驶进宽阔的风平浪静的大运河,映入眼帘的是运河两岸的各种建筑物,婀娜多姿、风情万种的杨柳,富有水乡特色的小桥野渡,细如羊肠的纤道,再看运河前面破浪前进的船队,巅簸在大河中的小小的渔船,以及不时上下潜水捕捉鱼儿的水鸟。
席空谌起身,站到了白衣少年的身后,笑看看白衣少年兴奋的神色,“白兄以前没坐过船吗?”依旧把目光投注在两岸和运河上的白魄那脆生生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的欢悦,“倒也不是,以前也坐过,只是在这般大运河中行驶,却是头回。”
看少年的欢悦发自内心,席空谌不自觉的便用上了宠溺的语气,“这便刚开始航行呢,接下来,咱们得在这大运河上呆上至少一个月,非得你腻味了不可。”
倒也是,白魄想想,自己也是太耐不住性子了些,重新跟着席空谌回到亭子,席空谌看白魄的神色总算少了几分新鲜劲,便好笑的道,“等到了傍晚,夕阳西下,万片金鳞跳跃于江中,或是晚上,江面平静时,在这船上俯视月亮在水中的倒影,就好像天上飞来一面明镜似的;那才值得一看,胜却人间美景无数。”好像对紫衣青年说的有所期待,白魄抬头又喝了一杯酒。
第16章:狼狗
不同于二楼正闲散喝酒的两人,汪硕直直的站在船沿边,望着倒退的江水,思绪深沉,一身黑色锦衣修饰着完美的身型,优雅的把刚刚撕碎的一张白纸碎屑撒入倒退的江水中。
盯着江水发起了呆,随即露出丝不明意味的笑。“究竟,先来的,会是谁的人呢。”笑还未散去,又想起了白魄,那丝不明意味的笑又加深了几分。
船夫老王是做跑船的,做这营生也好几十年了,在这艘二层小船上跑船也有几年了,这船的待遇还是不错的,今天又拉着几个雇佣了这船的东家(客人)往北都而行,他刚从船头往船尾走,便看见了东家中的其中一位,孤立在船沿边,他刚想走上前告诉东家,待会船碰上浪可能会不稳,让他往后退几步,便见着那个俊俏的黑衣小伙,露出个笑容。
单单是笑容也没什么,毕竟这东家可俊俏的很,可偏偏是这个笑容,让他的脚一下子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该怎么说呢,老王他就是莫名觉的全身发冷。
老王是有个做侩子手的朋友的,每次那朋友冷笑的时候,老王都会觉的发冷,可却不及这少年的十分之一,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个小娃子,拍拍额头,一定是上次跑船累着了,还是该多休息。
想到这,转身走人了,也顾不得去劝那东家了,汪硕也丝毫没在意那个船夫在自己身后停留片刻又摇头走人的古怪行为。
席空谌又自觉的为白衣少年添上一杯酒,才继续开口说话,“白兄可见过狼崽子?”狼?白魄奇怪的看席空谌一眼。要说别的他还不一定见过,可要说狼的话,登霄山上养着一群呢,玄宗教内不养狗,一律的养狼。
及便凶残如山豹在山后也是圈着一群的。“见过,席兄怎好好的想起了狼?”哈哈,席空谌摸摸鼻子,“突然想起而已,便瞅着那狼崽子,小时候毛茸茸的,可爱的很,可谁能想到,长大尽会长相习性那般凶残。”
白魄看了对面的人一眼,紫衣青年脸上表情赫然,想必也是吃过苦头的,便爽朗开解,“狼就是狼,不管是小时候也好,还是受伤的时候那可怜摸样,都是不能当狗养的,否则,被咬一口就太正常了。”
“是啊,被咬一口就太正常了。”用唏嘘不以的口气说完这句话,席空谌低头看一眼酒杯中自己的倒影,轻轻自语,“狼就是狼,可不能当狗养。”
“席兄怎好生这般多感慨,可是吃过苦头的?”虽觉的不好多问,可看席空谌那唏嘘不已的表情,还是不自觉的追问一句,“是啊,狼这畜生其实很女干诈,善于伪装也和狗无异,可骨子里流着的那股子血腥是变不了的。”出乎意料席空谌回答的相当坦诚,坦诚到白魄不自然的打量起他。席空谌却不再多谈,拿起杯子轻碰一下白魄的杯子,仰头一口喝净。
“白兄就是再贪恋这般景致,也该去休息休息,否则,日后的旅途,定要疲乏了。”说着,摸摸那至腰的散发,拿着发梢轻拨了拨耳朵,淡笑着转身离开了。一个男儿尽这般的媚态横生,举手投足间满是风流不羁,当真是妖孽。又闻了闻杯中清酒,一口喝下,下了亭子,去席空谌为他准备的房间了。
江上的夜晚很安静,除了湍急的水声啪打船尾的声音,便是不知哪突然传来“噗通”声,该是什么夜间活动的水鸟在捕鱼吧。
白魄收敛了气息,端坐在房间的船上,内视自己的体内,封魂针果然又往血管里深入了些,若等这根针钻进心脏的位置,那可真真死定了。自己本身就是掌蛊之人,对用药用毒之术,颇有研究,可这五年还是被这根小针日日折磨,使劲了所有办法不得解脱。
“咯吱”有人轻踩船板朝着这个房间来了,吐出口气,白魄睁开眼睛,打算看看会是什么不速之客。没过一会,船房的门便被轻轻推开了,来人没有举灯,迎着江水倒映的月光,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黑色影子堵在了门口,白魄依旧端坐在床上没有动弹,却一挥衣袖,点燃了桌上的那盏烛灯。
看到房内突然亮起的灯,来人也没有半分吃惊和慌张,淡定的转身关上房间的门,船内的房间都很狭小,门一关,这个狭小的房间马上变的亮堂起来。“你有什么事?”白魄的声音很平缓,显然早就判别出来人的身份了。“白天的事情。”汪硕的声音也听不出有什么不同,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了床边,低头看盘膝坐着的白魄。
无奈的叹口气,白天的事情是他不对,现在总不好再那么硬气吧,毕竟,自己还想靠着他帮自己找那老太婆,也不能现在就把人彻底得罪死了。
抬起头,尽可能的用眼神表达出歉意,“你也看到了,不这样的话,等下一艘船,不定得什么时候呢。”来人却显然不买他这个帐,抱胸于前,细长的眼睛更眯深了些。
“是吗,这就是你出卖我嘴唇的理由?你会不会太过分了点?”还是分辨不出感情的声音。却让白魄很为难。
过分?会吗?那他以往一言不合就把人脱光悬挂的事情不是超过分了?来人轻笑一声,却笑的半天没吭声的白魄冷颤了下,这是……这是怒极而笑吗, “一路上的折腾也就罢了,赌场的事情,和这次的事情,让我觉的,我若再不和你谈谈,你下一次说不定会更过分,你说呢。”
“哈哈……这个……太夸张了,我这只是策略,绝对没有故意整你的意思。”艰难的扯动脸上的肌肉,想露出个友好的微笑,可这个笑怎么看怎么勉强。黑影依旧双手环胸,背对着桌上的烛光,脸色显得隐晦不明。“是吗。”来人轻轻吐词,寂静温柔,像是情人之间的呢语。
可在呢语后,黑影却弯下腰,突然低伏靠近床上的白魄笑问,“难道不是因为从宿州出来让你易装的事情在刻意报复?”
第17章:初吻
呵……呵呵……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敏感……虽然很想这么说,但理智告诉他,现在承认这么说,绝对不会让事情往更好的方向发展,虽然他的确有为上次让自己假扮新娘的事情在恶整他,但承认于不承认是两回事。脸上的笑僵硬了会,看着近在迟尺的脸蛋,很想本能的一巴掌挥过去,他讨厌人靠自己这么近。
可手硬是没有挥出去,意识到现在的情况都在汪硕的掌握中,心中不满了,嘴巴又硬了。“不就是亲一下吗,一个大男人至于这么生气?”本来平淡无澜的汪硕听到这话,冷笑一声,这次是彻底的冷笑。“是啊,不过就是亲一下。”两人本来隔得就近,汪硕这句像是认同的话语吐出,热气直接喷到了白魄脸上。
白魄看看近在眼前的那双眼睛,里面不再是平常的平淡,反倒涌上一股炽热,本能觉的不妙,正准备往后移一下,那张脸就突然在眼前放大了,没等反映过来,一张温热的嘴便贴上了自己的,柔柔软软的,带着潮湿。轰一声,脑子彻底停止转动,整个人都僵硬掉了,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手脚却都动不了,连本能的反抗都忘了。
汪硕看着眼前那张白瓷般漂亮的娃娃脸,上面乌黑的眼珠子正瞪到了最大,里面闪着迷惑,茫然和诧异,之后又带上了丝无辜,他并没有进一步动作,不过是用嘴唇贴着嘴唇罢了,这个少年不仅脾气恶劣,性子差,还带着一身傲气,他现在不过是给个小小的惩罚罢了,却没想到能看到这般精妙的表情。
乌黑的眼珠子慢慢恢复了光芒,身下的少年一掌袭向了身上的青年,黑衣的青年被那一掌打飞到了房间的墙上,随后滚落在地,哇一声吐出一大口血。白魄的目子总算恢复了些冷静,冰冷狠戾的望向那滚落在地不断吐血咳嗽的青年。从床上站起身,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刺骨的杀意锁定着墙脚的汪硕,却不再动作。
船上另一个房间,一紫衣青年正临窗而坐,面前摆着个棋盘,上面黑白子交错,边上还摆着壶酒,窗外的风带动青年不做任何绑缚的头发,席空谌轻捏起颗黑子,落在棋盘上,喝一口酒,复又捻起颗白子,落在另一个地方,忽而又笑笑,似乎为对面人下的白棋位置的巧妙而赞叹,风骨尽显媚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