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颗子弹——萧咒

作者:萧咒  录入:04-16

聂扬帆当然知道他有不在场证明,其实他们早就调查过,那晚裘杰一直在宿舍里,没有外出过,那么黄小飞之死跟他真的没有关系?隐隐有股感觉告诉聂扬帆:不可能。

“你们既不能证明我杀了陆星,又不能证明我杀了黄小飞,这样抓我进来,是不是不太妥?我完全可以控告你们。”裘杰冷傲道。

“可是,”一旁的小刑警忍不住插嘴,“你一开始不是承认你在逃跑了吗?”

“我只是顺着你们的话说说,你们还当真了?”裘杰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反问道。

“你!——”

“等等,别说话,我问你,那天黄小飞和你说了什么,你为什么揍他?”聂扬帆问,“他要公布什么,你为什么说‘不要逼我’,我看这里有很多内容。”

裘杰抿着嘴唇,冷冷地盯了聂扬帆半晌,他似乎在酝酿些什么,“我可以选择不说么?”

“可以,这是你的权利,但是你得担得起这份责任。”聂扬帆道。

“呵,当然。”

“那我想告诉你,黄小飞摄像机里的内存卡不见了,我怀疑里面有重要证据,”一刹那,聂扬帆捕捉到裘杰眼里飞快闪过的一丝不自然,“我想确实有什么东西威胁着凶手,不然黄小飞也不会遭毒手了。不过内存卡不见了,不代表他拍到的东西没有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你说对吗?”

这下,裘杰终于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好像吞到了一只恶心的苍蝇,“你想……表达什么?”

聂扬帆一敲桌子,盖棺道:“谢谢你的反应,虽然查到现在一直是我的推理,所有的证据也都显得太不明显,但是这下我知道黄小飞那张内存卡是关键之重,只要找到那张卡,大概……什么都会明了吧,你说对吗,裘杰?”

对面的男生恨恨地撇过了头。

然而这时,审讯室的门又一次被打开了,张达文探进来一个脑袋,神情十分严肃道:“聂扬帆,你给我出来!”

聂扬帆扭头一看,立即起身走了出去,“副局,什么事?”

“你也还好意思问我什么事,你没充分的证据你就把人家抓回了局里?还玩千里缉凶?你知不知道人家的父亲已经打电话给局长,勒令他放人了?这个叫裘杰的孩子,家里头有的是背景!”张达文一时激愤,额上青筋都凸出来了。

聂扬帆知道官场一直如此,但是心里略有不甘,“我还差一点,就可以查出真相,而且我敢肯定,这个裘杰一定是——”

“闭嘴,小聂!”张达文低喝一声,打断了他的推论,“这个案子虽然到现在都没头绪,但是你也不能盲目地乱查,裘家的势力在本市很大,甚至跟上头也有关系。查得不当,我们都得丢帽子,你知道吗?以前我当大队长,老是教育你们要一探究竟,但是升了副局长,我也看到了更多你们看不到的东西,做警察这一行的,难啊。”

聂扬帆紧咬着后槽牙,忍着充斥全身的愤怒,他明白张达文的苦衷,可他也恨自己的无能,“我……明白了,副局。”

从清晨进警局到出警局,裘杰花了短短两个小时。

他似乎意料得到这个结果,所以心里毫不担心,他站在门口,看着淅淅沥沥的雨落下来,颇为感慨:“聂警官,你很厉害,真的。不过有些事真的不是我干的,我不能承认啊。”

聂扬帆侧过身看他,冷淡道:“你现在不承认,不代表以后不承认。我现在查不到,不代表我以后查不到。”

“真是执着啊,聂警官。可惜,陆星他根本不值得你们那么拼命,他就是个贱货,只会玩儿阴的。”

“劳烦你闭上嘴巴,逝者已去,你不能尊重一点么?”

“啧,好吧。反正你堵得了我的嘴,堵不了我的想法。他就是个贱货,呵呵。”裘杰阴测测地笑了,他的样子和第一次做笔录时判若两人,那时的他慌里慌张,像个无辜的被牵连的人,而此时的他,已经恢复本性。

来接他的轿车到了,裘杰冲下台阶,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轿车就这么扬长而去。

聂扬帆虽然气愤,但是也无处发泄,他转过身,一霎间就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的宁奕。

“你……?!”

“我都听见了,聂大哥。”宁奕睁大淡茶色的瞳仁,眼里写满震惊,“所以裘杰是凶手?”

“我没这么说,你也不要妄下定论。”聂扬帆心里有些怕怕的,他害怕宁奕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可是他骂学长是个贱货,学长不是。”宁奕坚定道,“他明明就住在我们隔壁,他怎么会不了解学长的为人?一定是他,对不对?”

宁奕说着说着,忽的激动起来,眼眶居然泛红了,“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刚刚在冷柜室,他再次目睹了陶远明情绪的崩溃,本来已经够难过了,走出来透透气却听见这种令人窒息的对话,回想起陆星的笑容,陆星的话语,感觉心中的不平愈发激昂起来,犹如滔天的波浪一下子掀翻了宁奕这艘小舟。

聂扬帆见他眼泪汪汪,愤愤地咬着牙关,实在是不忍,走过去一把揽过他搂紧怀里,安慰道:“我会给你们一个真相的,真的,不要难过。”

宁奕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男性气息,被那种味道征服,稍稍有点安心地埋在他胸膛里,“嗯……”

在大厅里值班的文职小警察就这么惊悚地看着自家大队长抱着一个男孩儿在警局门口缠绵,不,悱恻。

谁也没有注意,走廊拐角处,一个人早已泪流满面地滑落到冰冷的地板上,喑哑无声。

23.第二十三颗子弹

自陶远明从警察局回来后,就一直是灵魂出窍的状态,上课眼神涣散,做实验烫伤自己,于是他们教授发飙了,直接把他扫出了实验室。宁奕帮陶远明请了几天假,劝说他呆在宿舍里休息几天。

陶远明那天趴在冷柜室里哭得声嘶力竭,傅弘书觉得惨不忍睹,停留了几秒就走开了,甩下一句话:“看牢他,不要再躺进柜子里去了。”

宁奕大窘,只好默声点头。

这些天聂扬帆也没来找他,自那天宁奕失态地扑在他怀里哭了一会儿后,两个人就没再说过一句话。不一会儿陶远明红着眼走出来,两人就相携离开了警察局。

这天临近中午,宁奕下课接到短信,说是学校邮件收发室里有他的信件,于是宁奕改道,直奔校门口。

收发室里的阿姨嗓门特别大,好像装了扩音喇叭,在收发室后台坐着,嚷嚷着打电话,看见宁奕走进来,就拿手指了指桌面上的记录本,意思是自己先把名字找出来。

宁奕翻开那本厚厚的记录本,浏览着日期,寻找着自己的名字,然后他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不过眼一尖,居然在上面看见了陶远明的名字。有人寄信给陶远明?不过自己不能帮他代拿,回去告诉他一声好了。

阿姨看了看宁奕名字后面的编号,起身走到信件柜前翻找,然后抽出一大封快件,递给了宁奕,“签字儿!”

“哦。”

宁奕签好名,拿着沉甸甸的快件袋走出收发室,他边走边拆,打开来一看,竟然是最新刊的《传声筒》,好吧,由于近些日子过得浑浑噩噩,都忘了《传声筒》出刊了。

崭新的样刊带着一股好闻的油墨味儿,宁奕翻开到目录,找到了自己的小说连载,这一期的故事排版很漂亮,虽然女编辑内分泌经常失调,但工作能力还是不容置疑的。

当他边翻看边朝食堂走去时,身边的人却急急忙忙朝反方向奔去。

“快点啊,有人要杀人啦!”

“在哪儿啊,怎么又要死人啊!”

“一号教学楼楼顶啊,我同学发短信跟我说的,有两个男的在天台上打架,其中一个掏出了刀子!”

宁奕一怔,抬起头看着刚刚那两个说话的女生急匆匆地从自己身边走过,她们前进的方向确实是一号教学楼。

宁奕惯性地往前走了几步,随即停了下来,心里越想越不对,好似有不详的预感从心底涌出来,于是他立刻转身,跟着前面那两个女生走去。

等他赶到一号教学楼楼下时,场面已经相当壮观了,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大堆学生,大家都被拦在楼下,禁止进入。

宁奕抬起头,隐约看见楼顶的边缘有个人靠在那儿,手臂抬着,似乎真如其他人所说,拿刀胁持着人。

“请问,请问你们知道那是谁么?”宁奕有些犹豫地拍了拍身边一个男生的肩膀。

男生转过来看他一眼:“不知道啊,听前面几个说,好像是化学系的人,不过被胁持的我知道啊,是咱中文系的裘杰裘少啊!”

裘杰……是裘杰……

宁奕被这个名字冲击了一下,脑子登时晕乎乎的,自那天见裘杰潇洒地坐上车离开后,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他了,毕竟人家有钱,遇到这种事想脱身离开是很方便的。

但是……化学系?一个化学系的人胁持了裘杰?!

宁奕好像想到了什么,瞳孔瞬间缩小,他抱着自己的样刊,拼命地拨开人群挤了进去,“请让让!麻烦请让一下!”

“干嘛啊,挤什么挤,都是看热闹的,能安分点嘛!”

“就是!唉哟我的脚,谁踩我啊!?”

宁奕本来对不熟悉的人事物都很腼腆,但此刻却将其抛诸脑后,撕了自己这张老脸也要挤进去。

学校的保安将楼梯封了,电梯也停运了,宁奕跑上前道:“我是那个人的室友,能让我上去劝劝他么?”

“那个人?哪个啊,小同学一边去,别捣乱,警察快要来了。”保安大叔非常严肃地把宁奕推到一边。

宁奕着急,想往里冲,但是保安大叔就是这么铜墙铁壁,死活不让他过去。

“大家让一让,让一让,警察来啦!”不知谁高喊了一句。

宁奕满脸焦急地回首,只看见聂扬帆英气逼人地带着一帮手下走了过来,大家都是主动让道,自觉得不得了。

“宁奕!”

聂扬帆抬了抬帽檐儿,走到他跟前叹了口气,“又是你。”

宁奕听他满是无奈的口气,心里竟有些苦涩,“不是我是谁,我要上去,我要阻止远明做傻事。”

聂扬帆浓眉一挑,气势一抬,似乎很想捏死这个不听话的小子,但是他忍住了,人民警察的光环挽救了他。

“跟上吧。”

说完带着手下的人迅速地冲上了楼,宁奕“嗯”了一声,紧紧怀抱着《传声筒》跟了上去,保安大叔惊呆了。

楼顶,寒风猎猎。

被学校勒令上来劝说的化学教授冷汗连连,他从来不知道手底下那么乖的男生居然会胁持同学扬言要杀人。

“陶远明,远明呐,你放下刀子吧,算教授求你了,不要走上这条不归路啊。”教授苦口婆心。

“教授,你不用管我了!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把你偷拿学校药品的事情告诉校长!”陶远明咬着牙,神智异常清醒。

教授十分惊讶,他没想到自己的偷窃行为会被人看见,“你……你在胡说什么!像你这种随便诬赖老师的学生,怪不得会做出这种事!”

聂扬帆从天台门上来,他独身一人上来,怕人多了激化罪犯的极端情绪,“这位老师,你可以下去了。”

干脆利落,人民警察下令谁敢不从,教授马上灰溜溜地滚了下去。

“远明!——”

宁奕从聂扬帆身后冲出来,急切地叫了一声。

“宁奕你——”聂扬帆恨啊,这是匹烈马么,怎么拉不住缰绳呢?

宁奕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心情万分复杂。

裘杰强作镇定地盯着宁奕,他感受到冰冷的刀刃正亲吻着他的动脉,难舍难分。

陶远明知道事情越拖越不利,便道:“我要他给陆星偿命!”

“我不是凶手!”裘杰冷冷道,“我都说了一百遍,我没有杀害陆星!”

聂扬帆道:“你这样说,也要看身后这个人信不信,不过,陶远明,惩治凶手历来都是警察的事,你不应该单独插手,你这种过激的做法是不对的。放下刀,我保证你不会有事。”

“他说陆星勾引他,我根本不会相信!一定是他威胁陆星,强制性和他发生关系!”陶远明愤怒道,“你们可以想象么,陆星被他绑在床上鞭打,蹂躏,还要被他糟蹋!难道你们都没有看见那些伤痕么?你们知道他心里有多苦吗,你们知道吗,只有我知道,我……知道啊……”

聂扬帆当然了解陶远明悲愤的心情,确实也觉得是裘杰强迫陆星,“既然你这样坚信,不如我们听听裘杰的解释,事到如今,我觉得该坦白的,还是应该说出来。”

裘杰完全可以体会到陶远明对陆星的爱,那么沉重,已至极端,他再想狡辩,也得问问脖子上的刀了,“陶远明,只要你别杀我,我就说实话。”

“你说。”陶远明沉毅道。

聂扬帆和宁奕都紧紧地盯着他俩,裘杰眼珠子乱转,似乎还在想些什么心思,“好,我说。确实,是我逼着陆星让他和我发生关系的。我一开始跟他提出来,他理都不理我,我很生气。就拿某件事威胁他,然后他同意了。我心想要玩就玩够本,所以拿了些东西用在了他身上,他默默忍受着,也没反抗。不过说句不好听的,他的身体确实很够劲儿,紧得很,我上了几遍还是回味无穷……诶,你干嘛!?”

宁奕看见陶远明双眼赤红,握着刀子的手强忍着颤抖,那是愤怒的颤抖,那是快要崩溃的颤抖。

“我要——杀了你——”

“等等,陶远明你答应了不杀他的!”聂扬帆及时出声阻止。

陶远明咆哮道:“他这样糟蹋陆星我怎么可能忍受!你们想过我的感受吗!!”

“可是你应该听他讲完。裘杰,我想知道你拿什么事威胁他。”聂扬帆感觉头顶悬着一根线,吊着自己的神经,令他感到异常紧张,快要屏息。

裘杰开始害怕,知道刚刚自己一时嘴快,说了令人听上去不舒服的话,于是他斟酌了一下措辞,继续道:“我本来……对陆星是没有念头的,他长得漂亮,性格又好,是全校都知道的,自从他开始校外实习,我就好久没见他了。有一次,大概是去年11月底吧,我路过实验室,看见陆星居然和陶远明在接吻!我很吃惊,站着看了一会儿就走开了。不过之后我一直在回想陆星那个时候的表情,看上去太享受了,我也很想试试,这才找了他。他不同意,我就说你不高兴的话,我就把你和陶远明搞同性恋的事情公布于众。他害怕了,就屈服了。”

话音落下,四个人都寂静无声。

谁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个理由,陶远明在年前和陆星吵架,原因是希望陆星跟自己回老家坦白,但是陆星不同意,说陶母的病不能受刺激,他坚决不会跟陶远明回去。陶远明一直以为陆星是害怕自己的好声誉被同性恋这个名头毁了所以才不肯出柜。

“他被我上了几次后,又不同意了,我继续拿这个理由胁迫他,结果他求我,说你今年要考研,家里还有重病的母亲,你的前途不能被这件事给毁了,所以希望我守口如瓶。”裘杰打破了沉默,继续道,他感觉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滑进了他的脖子里,那似乎是陶远明的……眼泪。

推书 20234-04-17 :哥,别捏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