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悦会意一笑,撞了撞秦朗肩膀,说道:“可以啊小子!还真叫你拿下了?”
秦朗笑,少年恣意:“那是,不看小爷是谁?”
杨琨拖着行李走过来,一拍少年肩膀,声音微沉:“说什么呢?”
秦朗吓得一愣,回过头挠挠脑袋,说道:“没,没说什么,我帮你!”
陈悦在一旁哈哈大笑,一边打量这这个身高腿长的大帅哥,熟门熟路地伸出手,说道:“四哥你好,我叫陈悦,秦秦好哥们儿。”
杨琨与他握手,趁机打量这个少年。
杨琨转过身的时候,秦朗一脚踹在陈悦屁股上,说道:“谁让你叫得这么亲热的?”
陈悦一边向车那边走去,一边扭过头给秦朗树了两根中指。鄙视他!
两个人还是在一个班,不过秦朗是自己考进去的。陈悦的成绩虽然差点,但是架不住他爸套了好几万的择校费,所以陈悦和秦朗继续住在一个宿舍,继续一个班上课。
……
秦朗的生日是腊月,基本上都要过了阳历的新年。生日的前一周,市里下了大雪,秦朗在活动课的时候跑到凉亭一角偷偷给四哥打电话。
“四哥,下周我生日~”
杨琨懒懒地应了一声,问道:“周几?”
秦朗:“哼!是周四啊周四!你连我生日都不记得啦?”
杨琨:“你又不是小姑娘还要过什么生日啊?”
秦朗耍赖:“我现在是你男朋友!你怎么对你男朋友生日都不上心呐?”
杨琨哼道:“又想怎么样?说吧。”你个烦人精。
秦朗扭扭捏捏的,说道:“我,我想你了么。”
“从国庆到现在,你有没有算过咱俩多长时间没见啦?”
“都一百二十八天了!”
“四哥,好四哥~你都没想过我吗?”
杨琨眯起眼睛,好像看到那个到他下巴的少年拉着胳膊撒娇的模样,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笑容,说道:“你是不是总做梦梦见我?”
秦朗一笑,甜腻腻的说:“你怎么知道?”
杨琨冷笑:“夜里溜趟了吧?一星期洗几次内裤?”
秦朗:“……”
杨琨:“你还小,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知道么?别瞎撸!不听话等你以后就有的受的!”
……
一整个晚上秦朗的脸一直和发烧似的红。还不是因为四哥的话!真是,真是太讨厌了!
你以为小爷乐意一大早洗内裤?还不是因为想你么?再说了,我也没,没那个什么么!
秦朗烦躁地在草纸上画圈圈,心里念叨那个讨厌的又让他记挂的人。谈恋爱的小孩儿都这样,又想试探又害羞。秦朗从来没经历过别人,也不像别的猥琐男生去看那种乱七八糟的视频和小黄书,在某一方面他纯洁的像张白纸!
只有四哥,唯有四哥,承载了少年所有的性幻想。有时候做梦,好像又回到那天晚上,四哥把他压在墙上狠狠地亲吻,唇齿相磨,相互吮吸。那是他俩至今唯一一个交换的吻,也难怪他惦念至今。
早上醒来的时候,明显感受到身下一片冰凉粘稠,秦朗故意在被窝里磨蹭一会儿,看着大家都差不多出去洗漱了才起来飞快的换内裤。真是,囧死个人了!
笔尖已经把纸张都划漏了,刷刷声吵得旁边的陈悦睡不好觉。陈悦伸出脚狠狠地踹了一下秦朗的椅子,终于把他拉回了神。
陈悦翻个身,用不大不小恰好能被秦朗听见的声音说道:“神经病。”
对于自己的生日,秦朗多少都有点期待。可是让他像个女孩子那般腻歪着四哥缠着要什么劳什子生日礼物,他反而做不出。再怎么说小爷也是男的,怎么能做那么掉份儿的事!
生日这天早上,秦朗拖着陈悦一起去吃面条。陈悦对秦朗那令人发指的叫人起床行为非常痛恨和不齿!可是最后还是拖着没睡醒的身子和秦朗去吃面。
中午的时候秦朗接到秦爸秦妈的电话,嘱咐他在外住宿要多注意身体,天气冷了加衣服不要感冒,生日这天多吃点好吃的。
那些说得上话的兄弟朋友都或多或打个电话表示一下,陈悦竟然还摸出一套精装的三国杀给秦朗做生日礼物。
可是,那个人呢?
从昨天到现在,一点表示都没有!
电话一震动秦朗就掏出来看看,除了那些烦人的女生发了乱七八糟的告白短信,四哥竟然没有一点动静!小爷真有点生气了!
早一个星期就给你打电话了,你不会还能给忘了吧?小爷真不想理你了!
一直到晚上七点多,已经是第一节晚自习,天都黑了,秦朗的手机开始疯狂的震动,震得他腿都麻了。掏出来一看,有点傻眼,也有点兴奋,杨琨终于舍得给他打电话了!
来不及等下课,秦朗捂着肚子给班长打报告请假去了厕所。一进隔间秦朗赶紧接电话,声音压得低低的,说道:“喂?”
什么不理他,都跑到九霄云外了!
杨琨的声音传过来,说道:“出来。”
“啊?”秦朗愣了一下。
杨琨说道:“出来,下楼,我在你们教学楼下等你。”
有那么三秒钟回不过神,三秒过后秦朗压抑着心中的那声尖叫飞快地跑了出去。从三楼到一楼他脚底好像长了翅膀,都不怕自己摔倒从楼梯上滚下去!
出了教学楼门口左右张望,果然在侧楼梯处看到一个人。那人站在黑暗处,只有手中的烟在一闪一闪发出红光。
秦朗放慢脚步走过去,直到还有三步远的时候终于可以确认,果断地扑了过去。
杨琨张开手臂接受了这个大大的拥抱,任由小屁孩儿的脑袋在他怀里乱蹭,一身风尘好像被秦朗呼吸出来的气息吹散,身上挂着一只熊也不觉得累。
揉了揉秦朗脑袋,把他从身上摘下来,杨琨低头对他的小屁孩儿说道:“生日快乐。”
秦朗一下子就红了眼眶,一抽鼻子,说道:“你怎么来了?”
杨琨指了指放在地上的蛋糕,说道:“给你过生日。”
杨琨是从天津专门赶回来给秦朗过生日的,为此还借了班导的的车,一路风尘。到了市里先去一家蛋糕店给秦朗买蛋糕,然后再赶到一中。
大门口的门卫还认得杨琨,很痛快的把他放了进来,杨琨把车子停在门外,走进来找他的秦秦。
这真是秦朗做梦都想不到的惊喜,实际上在他打电话的时候也不过是撒娇,想听四哥说一声想他了。真的没想到杨琨会请一天假专门开车回来给他过生日!
还没下课,秦朗也不着急去上晚自习,拉着四哥走到一处小花园。这里没人来,刚走到凉亭里秦朗就猴急地亲过去。
这次虽然急,却又小心翼翼的,生怕上次那样磕疼了两人的嘴唇。舌头伸出来,学着四哥那样舔了舔他的唇,结果刚露出一个尖就被杨琨卷裹到自己的口中,反复玩弄吸允。
杨琨的嘴中还有淡淡的烟草气息,原本不吸烟的他为了提神也不得不吸。前几天下雪,高速上有些路段还容易打滑,下高速的时候杨琨明显感觉到自己里面的衬衣都湿了。
秦朗觉得那烟草气味太迷人了,给他的四哥又添了不少男人味儿!两只手搂住杨琨的脖子,恨不得把他自己挂在四哥身上再也不下来了!
这天晚上杨琨和秦朗一起去上自习,陈悦一见到杨琨立刻很有眼色的换到别的位置腾地方,才不想起打扰这小两口呢。
蛋糕有点凉了,杨琨拿起上面的樱桃凑到秦朗嘴边,饶是平日里最会耍赖的秦朗也脸红的不行,小声说:“别闹。”
杨琨笑,威胁地说道:“你要是不吃我就当着你班同学的面亲你!”
秦朗没办法,微微张嘴吃掉樱桃,那舌头好像还舔到四哥的手指,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头发都快炸开了。
杨琨耐心地拿着叉子喂秦朗奶油,视那些打探他的视线于无物。苦了秦朗顶着万剑针芒,觉得自己快被目光戳成了筛子。
不好意思,害羞。又觉得四哥喂他的奶油好像是喂到心里了,怎么这么甜,腻死他了!
第二十五章
升高二的时候分文理。一家人围着秦朗将来的走向开了大会小会,数学系出身的秦广自然希望儿子能够学理科,这样在将来高考后报志愿和以后的就业都比较占优势。不过秦朗自己对数理化一点都不感冒,尤其是高中物理,更是让他头痛。
秦朗给杨琨打电话,特意征求他的意见。如今杨琨几乎成了秦朗的主心骨,大事小情秦朗都自觉地找杨琨商量。
四哥回复他的只有一句话:“爱学什么就学什么。”
表面上是对秦朗的不管不顾,但是反过来看未必不是对秦朗的一种支持。这么些年相处下来,杨琨自然对秦朗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知道小屁孩儿就是一头倔驹,认定的事情撞了南墙不后悔,可是不喜欢的同样是压着他脑袋也不会低头。
最后的回执单上,秦朗大笔一挥潇洒地勾了文科。
秦广是有一点遗憾的,觉得儿子没有继承他逻辑缜密的大脑,不过看秦朗打定了注意之后也表示支持。
陈悦的成绩一直都不温不火的,没有惨到目不忍视,但是也够让家长揪心。这次选文理哥俩儿又串通一气,决定把同桌坐穿了也不分开!
十月份,天气逐渐降温。打完篮球之后不能再像夏天那样畅快地往头发上浇凉水,秦朗和陈悦穿着秋季校服,依旧能在一群萝卜青菜里夺人眼球。
政治老师在前面唾沫横飞地讲哲学,和同学们探讨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区别,底下一群人都昏昏欲睡。秦朗的政治书下藏着《青年文摘》《读者》《格言》等各种杂志,专门翻到笑话那一页,碰到好玩的就捅捅一旁睡觉的陈悦,不顾他的怨念逼着他看,直到俩人一起笑的乐不可支。
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秦朗还有点奇怪。一般来说上课时间是没有人找他,可是拿出来一看,秦朗有点傻眼。
竟然是四哥的短信。
四哥说:“咱们分手吧。”
电视上总讲那些突然遭受某些重大消息打击的人失手把手中的水杯或者手机丢到地上,然而秦朗在看完这五个字之后下意识地紧紧攥紧了手机。明明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是放在一起他却读不懂什么意思了。
今天下午阳光特别好,教室里很明亮,风吹起窗外高大的悬铃木,卷裹着片片金黄的树叶。因为关了窗,隔绝了冷空气,屋子内很暖和。
可是秦朗的手开始冰凉。
秦朗是愣住了,从天而降的五个字像是一把锋利的剪刀,剪断了他所有的理智。这一刻他最应该立刻打电话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他不敢。
秦朗还在想,是不是四哥舍友同学开的玩笑。他不敢打电话,他害怕这唯一的希望都破灭了,他害怕四哥是认真的。
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深呼吸,再次深呼吸。下课铃一响他就冲出教室,完全没顾忌政治老师那句“再占用你们一分钟”。秦朗没有去厕所,因为厕所人太多,他直接跑向了体育馆。
这时候体育生正在体育馆里训练,站在馆外能听到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秦朗躲在馆外一角,平复自己的呼吸,刚想给四哥拨一个电话,杨琨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
依旧没胆子接,看着来电显示出神。就这么发愣,直到手机停止震动,一个红色的未接电话在屏幕上闪烁。
站在树下吹了一会儿风,秦朗终于做好所有的心理建设给杨琨打电话。他想问问四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意思?明明上周还好好的他在电话里还缠着四哥要他买古文化街里的牛皮糖,怎么突然就要分手?
不接,不接,依旧不接。秦朗所有的电话杨琨都没有接听。再次打过去的时候已经传来了关机的声音。
那一刻秦朗几乎被铺天盖地的委屈所包围了,疑问,难过充斥他的脑袋。到底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为什么不接电话?就算要分手你也可以告诉我啊?
我哪里做的不好?为什么不要我?
一双大眼睛好像失了神,泪水迅速蒙上了双眼,秦朗一抬头就流了出来。他看天上的云空中的叶,觉得无限萧瑟。
往日走路恨不得都带风的小爷今天像是被人抽走了精气神,突然的变故让他接下来两个星期都萎靡不振。四哥的手机依旧打不通,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秦朗给舅妈打了电话。
马淑春对接到大外甥的电话还是有点意外的,秦朗说话的声音貌似不如往日精神,还担心地问了几句。
秦朗问舅妈:“我四哥最近有什么事情吗?是不是在忙什么?”
马淑春说:“没有啊,前几天还给家里打了电话。都挺正常的。”
秦朗由此知道,四哥只是单纯的不想理他。
杨琨不理秦朗,秦朗当然不甘心自己被这个不明不白地抛弃。挂断了舅妈的电话之后,他当即做了一个决定。
这天下午放学,秦朗混在走读生里偷偷溜出校门,出门坐上公交车直奔火车站。
山不过来他就过去!或许还是因为年少不懂事,秦朗被自己一腔热血支撑着,轰轰烈烈的奔向远方要追寻他的男人。
这天晚上所有通往天津的班次都已经没有票了,最早的要等到第二天的凌晨三点。秦朗身上穿的是单薄的校服,背着一只书包。夜间候车,大厅里冷气全开,秦朗缩在座位上,给自己呵气暖手。
到了凌晨一点,秦朗有点撑不住觉得头昏脑胀,起身跑到卫生间给自己洗脸。他的手已经不暖了,可是碰到冷水还是觉得凉的刺骨。
好几次,差一点忍不住要哭鼻子,秦朗抬头看看天给自己憋回去了。
明明是那么坚强的一个人,打架不哭,在外生病发高烧也不哭,可是一想到他心爱的人要离他而去,眼泪就好像止不住。
拿着身份证和车票排队检票,一出检票口顿时有冷风迎面而来,把秦朗吹得清醒不少。夜间等车的旅客拖着困倦的身体移动步子,一上车暖气拂来,夹杂着火车里特有的味道,秦朗差点想吐。
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秦朗把包抱在胸前坐下。对面是一对情侣,女孩靠在男生的怀里睡觉,秦朗看了一眼,扭头望向黑漆漆的窗外。
火车开始缓慢移动,开往天津。
在火车行进中哐当哐当的声音里,秦朗似睡非睡。眼前好像拂过一片一片的光景,回放这些年两人在一起的时光。六岁那年初遇,七岁那年四哥把他从水里捞起来,十四岁那年俩人第一次闹了个红脸,十五岁那年告白,十六岁的时候终于在一起,如今秦朗十七岁,爱慕了十一年的男人却要离他而去。
早上七点多,火车抵达终点站天津。秦朗夹在人群中在南三出站口出站。这是他第一次来天津,走出天津站的时候看到广场上密密麻麻的人群,看到不远处的酒店,看到海河。
天津那么大,秦朗只知道杨琨在T大,甚至连T大在哪个区都不知道。出来的着急,他连足够的钱都没带,要打车都囊中羞涩。秦朗绕道了火车站后面的公交车站,看着近百辆公交车。该坐哪一路该到哪里,他都不知道。
来来往往的人群脸上或麻木或着急,秦朗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进了车站旁的网吧。
四哥不接他的电话,他只能去给他发邮件,告诉他自己到天津了,在某个网吧,等着杨琨来接他。走出网吧,秦朗门口等着。
就这么笃定的相信四哥会看到邮件,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
大概是过了三个多小时,秦朗终于看到了杨琨的身影。秋天里杨琨身穿黑色风衣,远远地站在那里,没有靠近。秦朗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已经蹲麻的腿,走向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秦朗一步一步地走过去,明明那么想看的这个人,可如今近乡情怯,每一步都走的缓慢。他以为杨琨会对他说些什么,然而四哥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跟我来。”然后扭头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