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然,问了句“为什么皓月会在那里?”
宁溪冷笑“知道我插手调查,想借了蒋家的力,给我找不痛快。却没想到,被人算计了。”
“她为什么会……”
“她的未婚夫程陌名,是我弄死的。”宁溪听着那边任沛明叫唤,浑不在意的把手机按了,反手递给他。
他退了一步,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为什么那么在意她,你和她总共没见了几次面不是么?”宁溪靠在靠枕上,目中含笑“告诉我一个好的理由,我就去。”
他停了动作,苦笑“因为,她是我妹妹。”
拾贰 静月昭然
宁溪收拾了餐具,陪他坐着看电视。
茶几上还放着医生开的药,他拿起一盒蓝色包装的拆开,又仔细看了遍说明。又依次看了其它几盒。他转而问宁溪“你想要哪一个?”
宁溪连连摇头,眉毛微微蹙起“他们都是为了凑数随便开的,吃下去反而危险。”
他摸了摸宁溪额头,轻敲了下对方脑袋“还发着低烧,就不愿吃药了?”
“低烧没问题的,只要睡一觉就好了。”宁溪信誓旦旦地说,就是怎么也不愿吃药。
他板了脸,做出训诫的模样“必须吃。”
宁溪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片刻,见他毫无松动的迹象,开始讲起条件“那你喂我,我就吃。”
他给气笑了“又不是中药,还你一口我一口的。”
宁溪抿了唇,看了眼药,又看了眼他“那你亲我下。”
他笑着在宁溪唇上落下一吻,舌尖舔过对方的唇瓣,留下一点水渍。
宁溪看直了眼,半晌,脸颊上浮起些红,在苍白的肌肤上格外显眼。最后慌乱的吃了药,胶囊混着温水入腹,却没点实在感。
是夜,他躺在床上,心里想的却是简泽那件事。
蒋家那枪是任沛明干的没错,但任沛明也是老手,杀人放火的事做多了,断然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物证。
而且任沛明只是放枪,虽然会中断拍卖,凭身后简泽的势力,却也不会就这么让拍卖停止,更不至于这么久都没在重新开拍。
还有钟昊的死亡,也是疑点重重。他那个原未婚妻温欣桐,还来他这哭了回。下手的人干净利落,没留下丝毫迹象,连简泽到现在都没查出来。
最后就是卫家临阵倒戈,忽然偏向宁溪这边。它虽然对卫家事务接手不多,但原来卫家是和珞玉合作,任沛明也作为合作者之一,有了卫家公司的股权。
他半天没找出个头绪,转头,却看见宁溪站在门外,怀里还抱着被子。黑暗中,宁溪身材瘦削挺拔,怀里的被子却显得臃肿不堪。
他一个激灵坐起来,指着宁溪就问“你干什么呢?”
宁溪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想进来却又没有动作“我可以进来么?”
“这是你家,你随意。”
宁溪的眸光在黑暗中明灭,像是欢喜般蹭到他床上,身上还穿着睡衣“我想和你一起睡。”
“病着呢,也不怕传染。”他说着,却往旁边挪了挪。
宁溪往他身上靠了靠,笑得满足“没关系,发热不会传染的。”
他叹了口气,又觉得自己最近像个老头,光叹气。他侧着身体躺下,拉上了被子“早点睡。”
宁溪趴在他身上不走,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不得已又给坐了起来“这么晚不睡觉还要干什么?”
“我们不做么?”
他心里被那些事扰得烦躁,语气也不怎么好“以后再说。”
“为什么不愿意?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知道你喜欢简睿,我不奢求你喜欢,只要你愿意多看我一眼就够了。”宁溪沉了眼,不自觉带了阴狠“还是说,你另有新欢了。”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等你病好了在闹腾。”他捏了下宁溪的脸,却发现没什么肉“这么瘦,在不补补,到时候不嫌硌得慌。”
宁溪看他躺下,转过身背对着自己,心中一痛。就这么盯着他的背部,直至入眠。
兴许是因为昨天宁溪闹得太晚,他醒来的时候,宁溪还睡着。
他一转头,就看见宁溪的睡颜,睫毛很长,微微颤动,打下一小片阴影。
宁溪长得漂亮,他记忆中的第一眼,是个俊秀的少年,黑色瞳孔中纯得不掺杂质,连笑容也是真挚。在他见过的众多笑面之下,真心却是是极少有的。就是可惜生错了地方,偏偏是宁家的种。
自己没有的,就显得弥足珍贵。他怀着恶意,跟自己打了个赌,赌这笑容能持续多久。
反而是现在回头再看,过往种种不过云烟,留下的徒有浅薄记忆。想他他算计了半辈子,可谓鞠躬尽瘁,最后还把自己给算进去了。后人来看,却不过尔尔,甚至连抹痕迹都未曾留下。
他正坐着看报,见宁溪匆匆出了卧室,面上还残留着惊恐,看见他才止了步子。
他疑惑的望向宁溪,宁溪盯着他看了许久,才平复下来“我以为走了,一醒来就找不到了。”
“不用那么一惊一乍,我现在也没处可去,还得靠着你。”他指了指厨房“另外,我饿了。”
宁溪闻言柔和了眉眼,声音也是温软“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早上还是清淡点好。”他半天没想出来该吃什么“随便做吧,对了,等会要去看皓月。”
“我和你一起去。”
“你公司不还有事要处理,怎么这么闲了?”
“我养这么多人,不是让他们吃干饭的,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怎么行。”宁溪声音闷闷的“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总之段皓月已经不是你心里那个妹妹了。”
他走到宁溪旁边,看着对方把菠菜根部去了,细细冲洗,又放入开水中浸泡。“至少她不会像小时候那么爱哭。”
宁溪小声地开口“你以前那么宠她,是因为她需要你,不能离开你。但现在她已经自立,你不再是她的庇护,她也并非离了你就不行。”
“怕我失望?”
宁溪眨了眨眼,靠到他身上“恰恰相反,我还希望如此。这样你就能多陪陪我。我怕她的疏远让你不开心。”
为了预防冷场,他一通电话,叫上了任沛明。
段皓月本来和父母住在一起,五年前段锦然出了车祸,就搬了出来。
段皓月是名义上的当家,但段家企业的股权,一半以上都在宁溪手里。两人交往过密,也无怪会传出未婚妻这样的话来。
任沛明一开门就看见他身后的宁溪,手僵在半空,身体恰巧堵住了路。
段皓月疑惑着走过来,看到宁溪,脸色也冷下来“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推了推任沛明“你挡着路了。”任沛明识趣地让开,脸上还是僵硬,转脸瞪了他眼。
宁溪默默跟在他后面,始终未曾开口,对段皓月的态度,也只是报以沉默。
段皓月很不自然的坐下。
他打破沉默,关切地询问“昨天的事,没吓到吧。”
“没关系,并没有受伤。”段皓月咬住下唇,犹豫着开口“任沛明说你是我哥哥。”
他点头。
段皓月眼睛微微睁大“我不信鬼神之说,哥哥,明明已经死了。”
“不信就算了,”宁溪站了起来,眸光沉沉“锦然,我们走吧。”
段皓月猛地站起来,愤愤对上宁溪“你凭什么么开口,哥哥是宁家间接害死的!”
任沛明睁着大眼睛,头上呆毛随着动作一荡一荡,对他轻声说“你就不该带宁溪来。”
“他非要跟来,我没办法。又不可能打昏了丢家里。”他跟任沛明小声咬耳朵,一脸无奈。
宁溪被戳到痛处,脸色阴沉“不会再有下次了。”
段皓月冷笑“你就是个祸害,谁和你在一起,都不得安宁。”
“闭嘴!”宁溪先是慌乱,很快又冷静下来,紧紧抓着他的手“我只要能在锦然身边就够了。”
“皓月,坐下说话。”他把宁溪按到沙发上“宁家大少都死了五年,你还想那么多干什么。至于你未婚夫程陌名,暗箱操作,害人不知凡几,死有余辜。”
段皓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像是愤怒又似是悲伤“可是没有宁溪插手,他就不会死的,也不会身败名裂,死了还不得安生。”
任沛明终于忍不住说话“锦然的车祸就是他策划的。虽然他也是被利用的,但你哥哥的确是他害死的。”
段皓月像是被抽走了气力,脱离般靠在沙发上,嘴唇不停发颤“怎么……不早说?”
“我们走吧。”宁溪将头靠在他肩上,像是失了兴致。
果然正如宁溪说的,段皓月不再是以前那个全身心依赖着他的妹妹,五年的时间,让她变得坚硬和疏远,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于他,不知是悲是喜。
或许他该感叹,五年蹉跎,却还有人能够记得他。
他还是和段皓月道了别。
晚上,宁溪抱着被子,又来爬床。
他被早上的事闹得心情烦闷,占着位置就是不让。
宁溪也不好意思压着他,柔声道“那你到我床上睡好不好。”
“不想动。”他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分床睡挺好的,两个人不嫌挤么。”
宁溪也不会说“这根本就是双人的”之类废话,往床上蹭了蹭“我给你讲故事。”
“不想听。”
“再不让,我就采取暴力手段了。”宁溪威胁道,顺带朝他腰上摸了把。
他一个哆嗦“算了,还是讲故事吧。”
宁溪心满意足上了床,微微俯身,在他唇角落下一吻,温柔缱绻“就当睡前故事听好了。从前有个私生子,他总被别人排挤,后来跟着一家的大少爷,学到了很多东西,也有了不少手段。但是那个大少爷不久死了,又换上二少爷上位。他又跟着二少爷,但他非常不服气,他觉得自己比那二少爷要好不少,却因为身份原因无法前进。他就联合外人,想要改朝换代。”
“然后呢?”他被勾起兴趣“最后他成功了么?”
“不知道,但我估计不会。”
他哼了声“这玩意能当睡前故事?没头没尾。”
“你晚上让我上来,我就给你讲后续。”
他别过头“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那你想要什么?”宁溪从床上爬过去,对着他的眼睛。
他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如果可能,我想知道过去的事。”
宁溪突然沉默下来,死死地抱住他,任他怎么问,就是不开口。
他闭了闭眼,一阵倦意“不想说就算了。”
宁溪却开始脱衣服,还把他被子掀了,眸光在夜色中明暗“我们做吧。”
他不得已坐起来,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宁溪拥住亲吻,舌头灵巧地钻入口腔,纠缠着他的,发出啧啧水声,涎水自嘴角一路滑下。
一吻完毕,宁溪眼睛都眯了起来,像是欢喜。
他叹了口气“半夜三更不睡觉做这种事。”
宁溪却已将手覆上了他下身,手指灵巧地抚弄,面上笑意盈然“早点做了,我放心。”
宁溪从柜子里拿出润滑,自己抹在了身后,眼睛始终没有离开他,贪婪得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存在心底。
他看着宁溪勉强地坐下去,额上都出了汗珠,自己下身也被挤得发疼。宁溪嘴唇咬出了血,印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他捏住宁溪的下颚,温柔地吻去血迹。
宁溪像是受到了鼓舞,不顾疼痛,起伏大了起来。
他甚至感到连接处不断有温热的液体流出。鲜血流出恰好方便了宁溪动作,也让他下身挤压感小了不少。
他翻身把宁溪压在了下面,动作一大,反而更加深入,宁溪被猛然一下顶的发颤,不可自制地抱住他。
他分开宁溪的双腿,用了大力动作。
最后,升至顶峰。
在他睡去之前,宁溪轻声问道:
“我要是做错事了,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他说“好。”
拾叁 此梦未央
他在家闲着,过上吃了睡睡了吃,猪一般的生活。
宁溪照顾周到,每天换着花样给他做菜,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满意的很。结果才一个星期,就胖了四斤。
每天晚上,宁溪都按时爬床,找了各种借口。久而久之,他每晚都会自觉让出位置。再后来,宁溪连被子都不需要卷了,直接放在他床上,他也默许了。
他无聊地换着台,始终找不到自己中意的节目。
宁溪坐到他傍边,自然而然地靠上了他的肩,拿了遥控器在手中把玩“无聊就出去看看。”
他侧了头“我正好有点事要问你。”
“嗯?”宁溪发出一声鼻音。
“钟昊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问他?”宁溪面上不悦,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你那未婚妻现在好得很,用不着你担心。”
“唔,胖了不少。”他捏了捏宁溪的脸“你不是要给简泽解释,一点都不着急?”
宁溪在他脸上亲了口,眼睛弯弯“我最近在增肥呢,看来很成功。”
“挺好的。”
宁溪的手指划过他的眉眼,细细勾勒出轮廓“简泽那边我会处理的,你不用想那么多。我会帮你把一切解决。”
“我只想知道事实。”他抓住宁溪手腕,从身上挪开,眼中定定“怎么作为由我自己判断。”
宁溪叹了口气,闷闷不乐“钟昊正反都是个死,就算他侥幸活到现在,简泽也会亲自动手。”
“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了?”他突然想起某个恶搞笑话里的一句,笑出声来。
“确实如此,”宁溪点头,看着他笑,不自觉也勾起嘴角“他帮了简泽不少,但私心太重,随时想着反,简泽又怎能容忍。”
他按了按眉心“所以说,最后是你动的手?”
宁溪低了头“我想过动手,人都到了钟昊家门,但发现他已经死了。”
“据说是一枪毙命,这么大枪声,别人听不见?”钟昊是死在公寓楼,并不是他的私人别墅。而且周围邻里当时也都在家中。
“我的人说他当时被注射药品,呼吸已经中断,身上并无大面积伤痕。”宁溪打开笔记本,点出一幅图片“这就是当时情况。”
照片上钟昊躺在床上,身上盖一条薄毯,正如一个入眠的人。右下角的时间显示两点十分。他心中一跳,他还记得,那天珞玉三点刚出头接的电话,然后告诉他,两个小时前,钟昊被枪杀而亡。
“你确定你说的这些属实?”
“应该不会错,毕竟是我的人。”宁溪随手放了笔记本,半坐到他腿上,身体与他靠得极近“怎么,你有想法?”
“好重……”他眉头蹙起,抱怨道,却没有推开宁溪“我觉得,珞玉说谎了。”
“他从来都是谎话连篇。不过偶尔夹杂了几个真的,就能把人骗的团团转。”宁溪促狭地笑起来,身体带着轻微的震动“于是,你就被他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