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槿急道:“可母后受伤了啊……啊,好像还有贵妃。”
简轻侯道:“都说了不严重,你自己的身体还有一些问题呢。今天的药也只喝了一顿,我已经让侍卫在煎了,待会儿就喝。”
云槿立马苦了脸,道:“每天都喝药,吃药吃的比饭都多。”
简轻侯笑道:“瞎说,明明是点心吃的最多。”
云槿朝他做了个鬼脸。
唐观看不过两人当着他的面打情骂俏,干咳一声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简轻侯惊讶地看着他,“你难道不是早就该走了?”
唐观:“……”
唐观咬牙道:“你别忘了,我还是云槿的亲哥哥,你的大舅子呢。你是不是应该对我尊敬一点?”
简轻侯冷淡道:“你刚才有说什么吗?我好像没听见。”
唐观:“……”
唐观气得甩袖离开。
云槿不赞同地对简轻侯道:“表哥,你干嘛每次都把小罐子气跑呀?”
人家好歹是他哥哥啊,还是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怎么能这么不友好呢!
简轻侯摸了摸他的头道:“没关系,反正又气不坏。”
云槿:“……”
果然还是因为表哥的凶残不会好转吗?
云槿恍惚间又回到了刚成亲的那段日子,表哥和小罐子势同水火,有表没罐。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
云槿喝了药,又上床睡了一觉。
唉,云槿在梦中叹气,最近的生活节奏实在是越来越和猪贴近了啊。
虽然睡得很多,不过这并不妨碍云槿做梦。
尤其是近几日,他的梦境越来越离奇了。
云槿先是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绿茵茵的草地上,周围一望无际,除了他什么都没有。
静悄悄的,让云槿有些害怕。
他开始在草地上寻找出口。
突然,一只豹子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草地也变成了荒原。
云槿吓坏了,开始拼命奔跑,一边跑一边哭:“为什么追我QAQ!”
豹子呲着尖牙道:“我要急支糖浆。”
云槿哭道:“卧槽那是什么玩意儿啊QAQ!”
跑着跑着,荒原和豹子消失了,面前出现了一片大海。
云槿觉得身体一轻,就飞到了海上的那艘大船上。船上站着的人都穿着奇奇怪怪十分暴露的衣服,而且头发眼睛五颜六色,像妖怪一样。还有一个戴着草帽的少年站在船头,张着大嘴朝天空大喊:“我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云槿满脸黑线。
就算你要成为人家的男人,也不用这么大声宣誓吧?
人家要不要你还是另一说呢。
而后,船上的人开始聊天,聊着聊着就开始打架,打着打着,船消失了……
云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前的景象变成了皇宫。
妈呀终于回宫了!
云槿激动得热泪盈眶,也没注意到门口没有侍卫把手这种事情,从大门的缝隙中钻进去,就往龙渊殿跑。可龙渊殿里空无一人,别说表哥和小罐子,两个宫女太监都不见半个。
云槿又开始害怕了,他扭头往太后宫跑。
一推开门,母后就张着血盆大口对他大喊大叫:“你快去给我生个小太子出来!否则就不是我儿子!”
云槿被母后嘴里吹出来的狂风刮得摔倒在地,衣服都快吹掉了。
表哥从太后身边站起,把被吹得风中凌乱的云槿扛到肩上,扔到荷花池,衣服都不脱就开始啪啪啪。云槿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发现自己的肚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胀大,最后肚子一痛,从衣服里掉出了一个……小白狗。
饭团软乎乎的身体躺在简轻侯的手心里,简轻侯摸着云槿的脑袋,慈爱道:“看,这是我们的孩子啊。不如给它取个名字吧,叫云狗你看怎么样?”
云槿欲哭无泪。
他不要生小狗哇QAQ!
似是感觉到了云槿的情绪,饭团不满地张开眼睛,伸出长长的舌头就朝云槿脸上舔了一口。
云槿浑身一震,然后……
就被舔醒了。
云槿惊魂未定地看着趴在他胸口的饭团,大叫一声,把饭团推下了床。
饭团在地上滚了两圈,委屈地“呜呜”了两声。
云槿急速地喘息着,一身冷汗。
简轻侯听到叫声赶来,就看到云槿正脸色惨白地和饭团大眼瞪小眼。
“怎么了?”他走上前,伸手搂过云槿。
哪知云槿反应极大地推开他,躲到角落里缩了起来。
简轻侯的动作一顿,“你怎么了?”
云槿眼睛通红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简轻侯觉得有些不对劲,皱眉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云槿盯了他好一会儿,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不要生小狗哇呜呜呜——”
简轻侯:“……”
简轻侯傻眼了,“什么生小狗?”
云槿哭得特别伤心,“我梦到你把我按在荷花池里戳,我还生了一只饭团QAQ!”
简轻侯:“……”
他默默地看了蹲在地上的饭团一眼,饭团眨着大眼睛,委屈道:“呜汪!”
云槿继续哭道:“表哥是坏人,在温泉里戳我就算了,还在荷花池里戳我,冻死我了好吗!”
简轻侯哭笑不得道:“我什么时候在荷花池里和你……你自己都说了是梦到。”
云槿怯生生道:“保不准,万一哪天你兽性大发……”
简轻侯道:“我保证,绝对不会在荷花池里做的。”他有洁癖的好吗,荷花池里都是鱼,脏都脏死了。
云槿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他。
简轻侯无奈道:“我们先不说这件事了好不好?你看你流了这么多汗,先换身衣服,别回头再生病了。”他说着就要去拉云槿的衣服。
云槿突然尖叫一声:“不要!”
简轻侯:“……”
唐观破门而入,“发生什么事了?”他看到云槿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立马对简轻侯怒目而视:“你又对他做什么了啊你这个禽兽!”
简轻侯这次真的是躺着也中枪,无辜道:“他做恶梦,我只是想帮他换件衣服,他就又犯病了。”
唐观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简轻侯怒了,“你这是什么眼神!”
唐观道:“非常不信任你的眼神。”
简轻侯从床上站起来,就要跟唐观打架。唐观也不甘示弱,两个人你来我往,就打到院子里去了。
这时候云槿也差不多全醒了,他迷迷糊糊地走下床,将地上的饭团抱起来,蹲到门口。
他看了许久,突然低头问饭团道:“刚才发生什么了,他们为什么打架?”
简轻侯和唐观:“……”
饭团一歪脑袋:“……汪!”
大周朝,云英帝十八年,一月廿五,晴。
云槿又在温泉庄呆了四天,才摆驾回京。
回到宫中,在龙渊殿稍稍休整一番,云槿就吵着要去看望太后。
简轻侯被他闹得没办法,只好带他去。
太后起初还想着睡懒觉,不肯接见云槿,后来听说简轻侯有要事相商,才懒洋洋地起了床。
云槿一看到太后就哭着扑过去:“母后!”
太后看也不看地一脚踹开,在位子上坐下。
云槿摸了摸被踢痛的屁股,又粘到了太后身边,“母后,听说你受伤了。”
太后淡定地喝茶,“嗯。”
云槿道:“现在没事了吧?”
太后道:“嗯。”
云槿道:“严不严重?能给我看看伤口吗?”
太后手腕一翻,露出了左手手掌上指甲片大小的伤口,痂已经剥落,露出了粉红色的新肉。
云槿抓住太后的手,嚎啕大哭,“母后你受苦了QAQ!”
简轻侯:“……”
太后道:“嗯。”
简轻侯:“……”
太后放下茶盅,看着简轻侯道:“听说你有事找哀家?”
简轻侯恢复表情,道:“没错,是关于云槿的。”
太后挑了挑眉,“哦?”
简轻侯道:“我希望姑母能够同意让云槿退位。”
云槿闻言,浑身一个激灵,紧张而又期待地看向太后。
太后眼睛都不眨一下,淡定道:“可以啊。”
云槿刚要欢呼,连简轻侯都露出了一个诧异的眼神,就听她缓缓接下去道:“先去和后宫妃子生个儿子出来吧。”
云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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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云槿,今年十六岁。
我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母后让我生个太子。
然后我就生了一个饭团,太可怕了。
后来我回宫,表哥跟母后说了让我退位的事情,母后很爽快地答应了。
但她要我生一个儿子才能退位。
噩梦成真!
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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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红绿灯。
人好多,朋友开玩笑说:“这阵势,跟打群架似的……”
然后……然后就是GC了,绿灯亮了,旁边拿着糖葫芦的大妈很配合的喊了声:“杀!!!”
一群人都很欢乐的冲过了马路,大妈V5!
第037章
大周朝,云英帝十八年,一月廿五,晴。
简轻侯的脸黑了,“姑母,你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淡淡道:“这不是当初同意让你进宫的条件吗?”
简轻侯的表情一僵。
云槿的眼睛在两人之间徘徊了几次,不解道:“什么条件?”
简轻侯刚要开口,就听太后道:“当初你表哥想要进宫做皇后,我答应他了,不过条件是你一定要跟后宫的妃子生出个儿子。”
云槿:“……”
云槿呆呆地看向简轻侯,“表哥?”
不等简轻侯解释,太后又道:“不要告诉我你现在后悔了。”
简轻侯道:“我是后悔了,一开始就后悔了。”
太后又拿起茶盅,警告地瞥了他一眼。
简轻侯视若无睹道:“况且云槿并不算是皇家血脉,这生不生儿子又有何不同呢?”
太后的手抖了一下,茶撒了大半。
云槿惊呼一声,拿袖子凑上去擦。
太后推开他的手,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简轻侯,又惊又怒道:“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简轻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语。
太后道:“是师兄告诉你的?”
简轻侯点点头。
太后怒道:“他太过分了!当初明明说好保密的,如今却又……”
简轻侯道:“姑母当初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而把云槿作为了牺牲品。”
太后冷冷道:“何谓牺牲品?师兄既然把秘密告诉了你,那你就应该知道当年的情况,云槿生母难产而亡,师兄一个大男人根本无法照看两个孩子,我把云槿接进宫来,也是为了让他更健康地长大。”
简轻侯怒极反笑道:“健康长大?若不是姑母将云槿接进宫,他至于接二连三地被刺客下毒刺杀吗?”
太后噎住。
简轻侯继续道:“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健康长大,那姑母还不如当初让唐先生自己照顾,云槿怎么说也是倚苍门的小少爷,就算不是锦衣玉食,也断不会缺吃少穿。”
太后道:“当上九五之尊是天下每个男子梦寐以求之事。”
“可这并不是云槿想要的,”简轻侯道,“你看不出他现在一点都不快乐吗?”
太后低头看向坐在地上云槿,看着那似懂非懂的表情,她哑口无言。
当初把云槿带进宫是有私心的,一方面是不为了遗臭万年,另一方面她也的确想要一个孩子。虽然在嫁进宫之前就曾听闻云楼与大将军的私情,但她想着,这世上没有哪个帝王会从一而终,她进宫后,只要听从安排,两三年内生下太子,而后便可高枕无忧。云楼对她是否有情意并不重要。
可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年轻想得太简单了。
大将军的独占欲比她想象中的更可怕,他甚至敢在新婚之夜将云楼强行带走。而她这个新晋的皇后,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一个人在新婚之夜独守空房。
不过贺庄并不颓丧,既然大将军不高兴她和先帝接触,她不见先帝便可。她只要让御医算好日子,与云楼春风一度,顺利怀上龙胎,完成当时的太后的任务,便可解脱了。
可云楼还是在那天晚上被大将军带走了。
那是贺庄第一次哭。
次日她便去找了大将军,告诉他自己并不是想要介入他们的感情,她只是想要一个传宗接代的孩子。大将军不是不讲理之人,他理解贺庄的苦衷,但坚决不同意她碰云楼。
贺庄气得当场和大将军打了一架,最终结果当然是落败。
贺庄回到娘家——丞相府诉苦,看到被兄长抱在怀里的简轻侯,心底无限酸楚。
丞相喝着茶,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沐铃啊,当皇后是很辛苦,为父也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你且忍忍吧。”沐铃是贺庄的闺名。
后来又过了两个月,倚苍山传来消息,倚苍门门主唐定虚喜得麟儿,可惜唐夫人不幸难产而亡。贺庄心生一计,好说歹说,向唐定虚要来了孩子。
四个月后,皇宫内传出消息,贺庄皇后早产,生下了皇太子,取名为云槿。
而当初和贺庄串通好的那名御医也是从倚苍门中找来的,姓张。
既然有了孩子,云楼就和贺庄打着商量要退位。贺庄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让他滚。又过了两年,先太后驾崩,贺庄成了名符其实的垂帘听政。
太后恍然从回忆中惊醒,感觉到云槿在扯她的袖子。
太后蹲下身,抬手摸了摸云槿的脸蛋,滑嫩的皮肤让眼前这张脸与十六年前的那张皱巴巴的小脸重合了起来。
哪怕不是亲生的,云槿和云楼在不愿为帝方面还是意外地相似。
她不由回想起了云楼那张有些懦弱,却在退位时有异常坚定表情的脸。
“母后你怎么了?”云槿怯生生的语调中还带着一丝紧张。
太后一回神,她竟是流下了泪。
她擦了擦脸,匆匆回身,道:“今天就先这样吧,你们且退下,哀家累了。”她说完,也不顾云槿担忧的神情,大步离开。
云槿不知所措地回头看表哥。
简轻侯看着太后匆匆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表哥?”
简轻侯拉过他,道:“走吧。”
云槿道:“那母后怎么办?”
简轻侯道:“姑母身体不舒服,让她先休息一会儿。”
云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可母后刚才是哭了啊……
见过了太后,云槿又突发奇想地要去看淮阳王。
简轻侯不赞同道:“大牢里阴森森的,有什么好看的。”
云槿道:“又不是没去过。”
简轻侯瞪了他一眼。
非要提这段黑历史吗?
云槿毫无所察道:“我只是想去问问他,为什么要行刺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