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马上最后一次模考，成绩下滑的根本没有下限，想借此期间恶补一番。因为接下来一系列的流程：考试，老师阅卷，总结成绩，开班会，放假，回家拿钱。
……
（老婆，我也开始抽烟了。下自习后回来宿舍一趟吧，我想让你帮个忙。）晚自习收到林子涛的纸条。
（赶紧别抽了。明天最后一次模考，今晚趁有时间赶紧看看书吧。）回复了林子涛接着对付数学复习题。抽烟，高中时代对男生来说，真的很酷，可是抽烟的动机真的就只是为了耍酷么？
自习后，林子涛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想他是示意让我找他吧，没说什么，拿着一本复习资料出了教室。搬出宿舍后每晚回去的很晚，自习，直到教室熄灯才回寝室。但是，不会的题依旧不会，背不熟的单词依旧陌生。对于学习有些力不从心，也许是一开始就欠下太多的知识点，现在学起来才吃力。
回到宿舍，尽快洗漱，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翻着自己以前写的日记，这一路走来可真是琐碎，庸庸碌碌。想起林子涛让我自习后找他，正好是个借口，可以回自己宿舍看一眼郭阳。本是自己的寝室，进去竟紧张。
“果冻，你先坐会儿，我去洗漱，就一会儿”
“嗯”坐在林子涛床边和其他舍友说笑调侃，就像许久未见的老友。留意到郭阳的床铺还是空着。
“不进去了”听似宋璐的声音。
“进来吧”郭阳声音。
看着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的进门，不知这是第几次看到他俩有说有笑的亲密，郭阳瞥我一眼，竟不顾其他舍友在场和宋璐又开始作秀，那一刻居然看着他反感的恶心。
“原来宿舍进来狐狸了，难怪一股骚味儿。”想讽刺宋璐，这是我想到最毒的话了，还特意去打开了宿舍门，反正豁出去了。兔子急了都咬人。
“傻逼，给老娘滚……”宋璐气急败坏的冲着我这一声尖细的嘶吼几乎吓住了整个楼层的人。我更是由内到外被吓到石化，刚才背水一战的势气瞬间被他的嘶吼粉碎的四处逃窜。
“吼你妈逼啊吼，给老子滚出这宿舍”林子涛冲进门把脸盆直接朝宋璐摔过去。
“看见没，这是老子的宿舍，给老子滚，快滚”林子涛朝宋璐怒斥着，这是我从未认识的林子涛。
“这也是老子宿舍”郭阳走到林子涛的跟前一副要打架的架势。
“别吵了，被楼管大叔逮到大家都被记过”事态不妙，舍友们上前拉着他俩。
林子涛急走到宋璐跟前，胡乱扯起他的袖子，拖到门口用力把他推出门外，再把门猛的一摔。
整个宿舍的人都呆站着，静的让人恐惧。
“艹”突然郭阳也气冲冲的摔门出去。
一切由我引起么？一切是我的错么？看着郭阳出门的那一刻，从未有过的失望感彻底湮灭了内疚。这一场闹剧多么可笑。
我走到林子涛跟前，想给些安慰，他把我推开，不说一句话，安静的躺到自己的床铺，蜷起侧着的身子。我把被子给他盖上，回到“新”宿舍。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等待熄灯。事情闹到这般田地，该怎样，我不敢去想……
冲动，也许是青春最刺激的冒险，我们借着冲动那股劲，毫不犹豫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在冒险中体验刺激的快感，最后面对残局，却无能的不知如何收场。
第二天，因为考试原因谁也没再提昨晚的事。我也意料之中的在考场上发挥的一塌糊涂。
考完试，趁老师阅卷，我们有一个下午的空闲时间。
“果冻，考的怎么样？”我和李文都站在栏杆处。
“不怎么样。那个，上次的事，对不起”
“没事，都过去了”
我也没再说什么。十一月中旬，校园的树枝光秃秃的，偶尔袭来的寒风像是要撕破脸的魔爪。虽说是刚刚考试结束，也有不少的同学早早坐在教室为自己心中的梦想埋头耕耘在习题和笔记中。
“果冻，站一会进教室看书吧”
“李文”
“怎么了？”
“……没事”
“怎么说话支支吾吾的，有什么事就和姐说”
能够和郭阳解释这一切的也只有李文了吧。
我像一个麻木的痴呆病人，一个下午坐着发呆，趴着发呆，走着发呆。突然好想念杨珺。
第二天，开班会，宣布的成绩。意料之中我被班主任彻底的批评了一番，意料之外成南跃居前五名。班主任点到我时，成南回头竟与我对视，带着得意的笑。
（李文，帮帮我吧。我本想帮郭阳，却被他误会，他喜欢你，真的。现在我们因为误会，越闹越大，每天形同陌路。现在甚至影响到林子涛，文我想只有你能帮忙了）班会上我给李文写了一张简短的信。
李文没有回复，她怎么说，怎么做都不重要，只要能和郭阳把话说清楚就够了。
（这个礼拜，我去你家吧）在班会上我给林子涛写了一张纸条。确实不想回去了，爸妈给我太多的关心，我不想看到他们善良温柔的眼神，更不想他们问我的成绩。
直到班会结束林子涛也没有回复。
“去我家干嘛？”班会结束后，我收拾书本。林子涛背着书包走到我面前。
“反正不想回家”
“我也不想回家，怎么办”
“你为什么也不想回家”
“呵呵”看着林子涛勉强的笑有些为难。
“算了，不去了”
“和你开玩笑的，一会一起回家”
在公共电话厅给母亲说在同学家住，不回去了。然后坐上了去林子涛家方向的公车。下车后就跟在林子涛背后足足走了三十分钟，到了一个破旧的庭院门前，门虚掩着。林子涛推开大门，我跟在他身后，院子里杂乱的扔着些酒瓶，瑟瑟寒风里庭院更显得荒凉。
“林……子涛？你一个人住？”我不解的看着他。
“你先进屋。今天晚上尝尝我的手艺”林子涛好像变了个人。
16.父亲
“恩，味道确实不错”第一次吃同学做的饭。
“不错吧，从小就会做饭了，和我姐学的”林子涛满脸的幸福。
我还是好奇他的父母，想起那天他在宿舍的样子，便不敢再多问。
吃过饭，我们写完了作业，因为天冷就钻到一个被窝里。林子涛顺势楼我，想到郭阳，我还是把他推开了。我们背对着背，沉默许久。
“涛，你爸妈呢？”我还是忍不住问了。
“睡觉”林子涛淡淡的一句。
在这间简陋的屋子里，屋外的风声听得一清二楚，这些都是我有生所未曾见过的，未曾体验过的生活，不知道林子涛怎么度过的这些日夜，难怪平日里觉得他比我们都老成。
“兔崽子，回来连口饭也不给老子留”大致凌晨，屋外凶狠的呵斥声把我从梦中吵醒。
“涛，是不是有人进来了”我害怕的摇着一旁的林子涛。
“没事”屋外透进来的月光我看见林子涛睁着眼睛，像是眼眶中闪着一滴泪。
“我害怕啊。是不是疯子？”我小声的说。
“你别出来，我出去看看”林子涛起身穿衣。
林子涛出门，我躲在被窝里仔细听着屋外动静。林子涛好像和外面的男人吵了起来，伴着噼里啪啦摔酒瓶子的声音和他们的对话我听得出是林子涛的父亲。记忆里我的父亲滴酒不沾，也没见过醉汉，好奇抵过害怕，我也穿衣穿裤起身出门。
不幸，刚推开门，一个酒瓶子就砸上我的额头。
“兔崽子，不学好，和你妈一个德行，还带女人回来”那男人又开始破口大骂。
“林子涛，看我额头是不是破了”突然感觉额头一阵刺痛。
院子里安静的只有呼呼的风声，像是刚刚打完仗的战场。
“说了让你别出来，走，跟我进屋”林子涛抓着我的手拉进屋子。
屋外也没了动静，大概醉汉也倒下了吧。屋内即便开了灯也一片昏暗，林子涛端来一盆冷水，用手蘸着水轻轻拍我额头的伤口，冷水的麻醉下，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些。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已经哭红过。
“家里没纱布，我看伤口也不大，赶紧睡，睡着了就不疼了”林子涛用干净的卫生纸帮我把伤口周围的水擦拭干净。只是昏暗中，听着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没事，我以前也有过伤口”
“来，我扶你上床”
“不用扶，没那么严重，呵呵”
林子涛笑了，虽有些勉强。我看见他的右手背也有一个不大的伤口，但还是沉默的上了床。
“涛，他是你爸？”我们俩仰躺在一个被窝里，看着天花板发呆。
“你见过这样的爸？”
“没有，那他是谁啊？”
“听我姐说，我两岁时候，我妈嫌我爸一直喝酒就抛弃我和我姐去了外地，后来再也没见过她”
“刚才那个是你爸啊”
“他不配。长这么大都是我姐来支撑这个家”
林子涛的哽咽让我不忍心再问，他的痛也许我永远都不明白。想起自己的爸妈，对我百般溺爱，我却从不知足，从不珍惜……
我侧过身子抱住了林子涛，夜色下，我们都哭了，只是那么安静。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见林子涛的父亲不在家，和林子涛打了招呼后还是出门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因为没了生活费。
“儿子，不是不会来了？”母亲总是那么大惊小怪。
“没，没钱了”
“这是怎么了”母亲摸着我额头的伤口，眼里满是心疼。
“不小心磕的，妈我一会就走”
“怎么这么不小心。一会贴个创可贴。吃了饭再走吧，妈现在就给你做”
“真不用了，下午两点就上课”
“那你等会，我给你拿些橙子”
进门不到一分钟，母亲就忙里忙外的像是庆祝重大的节日。想起林子涛，杨珺，我该有多幸福，可还是身不由己的排斥母亲爱我的方式。
“儿子，不够就给妈打电话”接过母亲给我的钱点点头。
出门，搭公交，到校，继续三点一线的生活。
我没有去自己的“新”宿舍，第一件事还是习惯性的回到以前的宿舍就为了看郭阳是否也到校，不想他提前到，躺在床上，竟对视了几秒，还是会难过，还是会尴尬到脸发烫。曾让我着迷的那双眼睛就这样像炙热的骄阳，让我感到卑微，虔诚的崇拜却从不敢正视。
回到自己的床铺，收拾整理，又开始这乏味的生活。想起假期里遇见的林子涛的父亲还是不禁打个冷颤。对于我来说，遇到问题，解决不了，逃避不了，有的只是被打碎一颗牙也要吞到肚子里的忍耐，对变化的友情如此，对熟悉的亲情如此，对陌生的爱情也是如此。
“郭冬，在不在？”我喜出望外，郭阳竟推开门站在门口一脸的傻气。
“那个床铺”舍友指着我。
“还给你”郭阳面无表情的递给我的MP3。不多说一个字，转身出门。
竟觉得失望，mp3终究还是还给了我，这样我们真的就谁也不再欠谁了吧。我曾幻想有一天他拿起我的东西，会不会想起我，我会不会也在他的心底有一个自己的位置，哪怕不重要，起码有我的痕迹。现在，我们把关系洗涤的干干净净，谁也不再欠谁，难以割舍，但这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吧。
常常羡慕男女生之间的恋爱，也许吵吵闹闹，但也终有分分合合那一天，因为不管男孩还是女孩彼此有多么倔强，终究有知道实情的朋友在中间倾听和沟通，润滑调和着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对于我们这样生长在地下的感情，没有阳光，更不能见到阳光，感同身受的只有彼此，是苦是酸只有自己一天一天在忍耐中哭了笑了。想到自己是同性恋，我总会难过的自责，我们这样的度日如年是谁的错……
17.回家
躺在床上，拿着这台迷你的MP3，虽说看起来破旧，但它给了我太多记忆的标签，看到它我总会想起离我忽远忽近的郭阳。
开机，目录，竟只有两个文件，一首WAV格式的录音，一首命名为“1”的MP3文件。出于好奇我还是先打开了WAV文件。
“果冻，李文给我打电话了，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晚自习后你来找我吧”录音里郭阳的声音平缓从容，道歉都理直气壮。但还是有一丝感动。
“当你看着我，我没有开口……”最熟悉的光良声音，这首名字是“1”的歌是很久之前便听过的《第一次》只是那时一听而过，此刻听着，每个旋律，每个字眼都深深扎根在我的心里。
一个下午，那些话，那首旋律都在我耳边盘旋。终于等到下了自习。
在“新”宿舍洗漱完后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去找郭阳，进自己的宿舍，我却蹑手蹑脚，洗脚的林子涛看了我一眼，想起刚刚过去的这个礼拜天，竟有些尴尬。
“果冻？来找我啦？”林子涛笑眯眯的和我说。
“额……我找郭阳……”
“奥”林回了一声便端起盆子出去了。
“呦，看这是谁来了”郭阳手里拿着牙刷和杯子进门，看着我傻笑着。
我呆愣在原地……
“来啊，坐”郭阳坐在他的床头拍着一块空地儿。
“果冻，晚上别走了，咱俩好久没聊了”看着郭阳的眼睛笑成一条线，我也放松起来。
“咱俩以前聊过？”我问他。
“校园里那棵大柳树可以作证”
“你小声点”
我看见走进来的林子涛更觉得尴尬，他也看了我一眼，那种感觉有些苦涩。
“你俩还没和好？”我小声的问郭阳。
“他不跟我和好，我也没办法”郭阳像是故意提高了嗓门。
我尴尬的去捂他的嘴，轻而易举的被他反压在床上。宿舍也刚好熄灯了。
“熄灯了，你叫我来准备说什么，说完我回去睡觉”
“也没什么，就是想和你睡一起”
“XX，你脸红不？”
“不”
其实我一直想问郭阳些问题，重点是确实想和他睡一起，就答应了。回“新”宿舍竟想着拿些东西过去，转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可拿的，便兴致勃勃的跑到原来的宿舍。
我和郭阳躺在一张床上，面对着面，在渐入冬季的夜色里，多了些温暖，多了些情谊。
“想不到你还会录音给我传信，还挺浪漫的啊”
“我有么？”
“有”
“没有”
“不承认了？我还没删，现在就去拿屁3”说着我扯了被子准备下床。
“过来”郭阳拉过我的手，把嘴凑到我额头前，我也开始迎合他每一刻的热情。
……
夜里鼾声四起，看着静谧的星空竟有些醉了。
“喂，我搬宿舍之前你说的那句看来宋璐说的没错是什么意思？宋璐说什么了？”
“说了你别生气”
“恩”
“他说平时看你稳稳当当的，其实不叫的狗最可怕，后来我也以为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