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臻没办法,只要推了下眼镜,“还以为你早忘了。这是齐影,齐秘书。齐秘书,这就是我们家老二。段奕。”
段奕的目光这才落在那男人身上,个头高挑,身材纤瘦,无框眼镜后的双眼明澈得像水银,容貌清秀,稍微有点眼熟。
他有些迟疑,还是站起来跟那人握手,“齐秘书?听过……”
那人手掌干燥有力,触感熟悉,这么想的时候,连他的眼神也显得非常熟悉。
不会有错的。
即使分隔了十年,即使想要忘记,那个人握住他的手,那个人看着他的眼神,却深刻入骨,即使在千千万万人潮之中也能分辨出来。更何况如今面对面站着,掌心贴合。
段奕像被一记铁锤狠狠砸在脑袋上,耳朵边也嗡嗡地响,热血像是全涌上头,险些站不稳,握住齐秘书的手更加用力。那人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站得标枪一样挺拔,清秀而陌生的面容上,挂着同样陌生的微笑,“好久不见,小奕。”
段奕猛甩开他的手,往后一退就踢到了沙发,整个人跌坐下去,真皮沙发又软又大,仿佛化成了流沙陷阱,拼命把他往下吸拽,他起不来,挣不开,甚至没有余力去看一下旁边的段臻什么表情,喉咙里堵得厉害,好容易才挤出一句话:“你……不是死了吗……修哥?”
齐影笑笑,绕过沙发在段奕对面坐下来,摘掉了眼镜。没了眼镜的遮挡,那双眼睛更像十年前的方修聿,轮廓清晰而漂亮,目光仍然笔直坚定,却比年轻时候更内敛深沉。“方修聿是死了,而齐影活了下来。”
那场事故之后,方修聿内脏大面积损坏,胃部切除了四分之三。后来整容,换了名字,以齐影的身份进入X务院,从科员做起,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段奕面无表情坐着,听这男人一五一十跟他交代这十年的经历。听完之后依旧平静地弯起嘴角笑了,“然后呢?你混得不是挺好的,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暴露出来?”
齐影看着他,不说话。
脆弱的平静面具轻易被打破,段奕终于暴怒,咣当一脚踹翻茶几,上前抓住齐影的衣襟大吼,“你他妈死了就算了,看着老子难受了十年很爽是吧?等老子习惯了又钻出来,你他妈折腾老子好玩,啊?”
段臻上前扣住他的手腕,要将他的手指掰开,“段奕,冷静点,齐秘书身体不好……”
段奕没等他说完,已经一拳狠狠挥过去,齐秘书被一拳揍得身体往后踉跄,撞翻了真皮沙发,跌倒在地上。
段臻怒吼:“段奕!”接着跑过去扶起齐影来,“修……齐秘书,你没事吧?”
听到动静的帮佣也跟着来了,可是门被反锁了,他们也只好在外面敲门,焦急询问,又被段奕一声大吼“没事,都给我滚!”给驱散了。
段奕喘息着,胸膛起伏得厉害,刚揍了人的手指隐隐作痛,低头看着齐影吃力地站起身来,嘴里的肉破了,鲜血涌出来,顺着嘴角一刺目地滴落,跟十年前那一幕重合在一起。让他的胸口撕裂一样痛起来。
可是这一次齐影却笑了,扶着段臻重新站起来,“我没事,小奕,对不起。”
段奕狠狠咬紧牙关,突然觉得这地方叫人窒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转过身大步离开起居室,将门狠狠甩上,巨大沉重的声音,像是引起了一场小小地震。
段臻眼神深沉难测,扶住齐影摇摇欲坠的身体,坐在没倒的沙发上,又给他抵纸巾,“修哥……这样好吗?”
齐影接过纸巾擦掉血,仍然在笑,笑容里却带着难以言喻的轻松释然,“既然碰上了也好……总算是……解脱了。”
段奕直接开了车冲出去后,才发现天地之大,他竟然无处可去。习惯性去掏手机时才发现,冲动之下竟然把手机给忘在家里了,二爷忍不住苦笑,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于是继续一路往前开,天色慢慢暗下来,路上越来越荒凉,不知不觉开到了郊外,淡淡绿色的田地无边铺陈到天边,风凉寂静,仿佛全世界都没人了一样。
段奕心里乱成一团,突然踩住刹车,趴在方向盘上。尖锐的喇叭声突然窜起,像根尖利的锥子刺破夜空。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二爷终于长长叹出口气,“小树……我想见你。”
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呼唤,车窗被人笃笃敲响了。
段奕抬起头,看着窗外那个模糊而熟悉的轮廓,默默摇下车窗。
云嘉树站在车外,白色薄风衣包裹的身躯腰细腿长,身形标准而优美,背后是深蓝璀璨的夜空,看着恋人微笑:“Hi帅哥,一个人?”
段奕打开门,一言不发,只是将他紧紧拥在怀里。“你这家伙……”他突然猛力把恋人推到车上,撞得小伙子皱眉,趁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低头堵住了恋人的双唇。
第四十章
段奕尝到了恋人舌尖甘美滋味,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夜色四合,偏僻郊外少有人来往,天时地利人和,简直不能更完美。他跨前半步,把恋人用力压在后车门上,舌尖探长,缠绕,几乎顶进咽喉中,一边粗鲁深吻,一边享受着小青年又像反抗又像迎合的颤抖,下半身也紧紧贴合碾压,呼吸急促热烈,交缠如同有火苗窜出来。
云嘉树被他吻久了,呼吸有些不畅,胸膛起伏得更激烈,脸也涨红了,终于一把将人推开,这才缓过气来。
段奕依旧紧贴着恋人下肢,时不时顶磨两下,享受着彼此温暖拥抱的滋味。小伙子换了沐浴液,是怡人的松木味,在这有些微凉的夜里,仿佛一下子把人带到了空山人远的幽静松林中,又仿佛一股安详宁谧的溪流缓缓流淌,令躁动的情绪渐渐平复。
他一下下啄吻着恋人的唇角,两手环绕过腰身,仿佛不多触碰一点就会难受一样。云嘉树也回应地搂住段奕的后背,一句话不说。不知道什么虫子开始吟唱,声如银铃。风吹过田里的新绿嫩叶沙沙地响,又带来青草和肥料的气味。送云嘉树来的车已经不见踪影,四周静悄悄的。
缠绵了好一会儿,段奕终于开口了,“不对,你怎么找到我的?”
云嘉树扭头不看他:“……是爱情的力量。”
段奕秒懂:“找上官仁帮忙了?”
云嘉树没吱声,算是默认了。
段奕反而笑起来,侧头又宠溺亲亲小帅哥的耳朵,“这次算他干了件好事。”
“那我干的好事你也要记得夸一下。”云嘉树回应一般侧头,轻轻咬下他的嘴唇,从恋人怀里离开,打开驾驶座的门,上车,发动,“上来,带你去个地方。”
段奕虽然想试试就这么在外面做一次,看到云嘉树一脸想要献宝的神色,还是利落上了车。虽然修哥的事还是沉甸甸的压在心头,不过云嘉树就像是从滚滚乌云缝隙里透出的金色阳光——
两个小时后,段奕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这地方从柱子到天花板都被黄澄澄的金箔包住,仿佛金色阳光。
满墙的金色中都有以青、绿、紫、蓝、红各种彩色珐琅镶嵌出的植物跟几何的图案,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绒毯,一脚踩下去几乎陷到足踝。
和暖的空气里漂浮着甜得发腻的香味,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来自中东地区的没药。
而那个极具阿拉伯风格的房间中,无数个比人还大的金丝绒抱枕间,有七八个人东倒西歪地倚靠着吸水烟,穿着舒适的阿拉伯长袍,有几个还掩人耳目似的带着面具,周围伺候的少年皮肤雪白柔滑,杨枝一样柔韧细长的肢体只点缀着极少的轻纱和珠宝。
销魂的可疑声响,水声,呻吟声,喘息声交织一起。
这些都不是重点。
伺候的人全部都是美少年美青年,白花花的肌肤耀瞎人眼,这也不是重点。
从他们身边走过的男人也穿着阿拉伯长袍,牵着遛狗绳散步。狗绳的另一头系在一个四肢着地爬行的小伙子脖子上,脖子的项圈还坠着个铃铛,随着动作清脆晃动敲响。那小伙子路过时还特意低头嗅了嗅段奕的裤脚,结果被牵绳子的男人扬起马鞭,狠狠在屁股上抽了一鞭,伴随啪一声脆响和青年忍痛的喘息声,挺翘白皙的臀丘上立刻浮现出一道鲜红肿痕。
不对,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小树怎么会知道这样的地方,还会带他过来!!
段二爷抬手遮住半边脸,默默在心中咆哮,他好歹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士,而且也算交游广阔,消息灵通。可他也从来不知道这么个娱乐场所啊……
云嘉树正好整以暇地打量着,那堆抱枕中间已经有个男人放下水烟,站起身向他们走过来,男人身材比段奕还高大,魁梧得像是贝特农神庙里的等比例大理石雕像,他握住云嘉树的右手,低头吻上手背,“终于见到你了,我的阿多尼斯。”
看到自家媳妇儿公然爬墙,段二爷脸都青了,想都没多想就握住云嘉树手腕一拽,把恋人的手解救回来。
那男人三十出头,沉稳内敛,长得虽然不是特别出众,却胜在气质雍容,沉静得像平和的海洋,被段奕这么横插一杠子也不生气,还是微笑着伸出手,“这位就是小树爱吃醋的伴侣了吧?幸会幸会,我姓岳,是这家俱乐部的老板。”
居然还叫小树……段奕自动默认了“爱吃醋的伴侣”这个头衔,挂上商务用笑容,却还是掩不住额角青筋突起,一边握住那男人的手,一边咬着后槽牙笑,“岳老板,幸会幸会。”
岳老板自然看得出年轻人这点小心思,也就点到即止,笑眯眯收回手,招了秘书过来,“两位第一次光顾,真是蓬荜生辉啊。小马,去叫人开黑海馆。”
小马扶了下眼镜,有点为难,“老大,今天黑海馆不用留给裴少了吗?”
云嘉树见了也说,“岳老板,不用这么麻烦……”
岳老板还是笑眯眯的,握住云嘉树的手又摸又拍,“黑海馆是我这儿最好的房间,当然要留给好兄弟的……朋友。没事儿,小马,去吧,裴少这几天忙着呢。要真来了……就带去加勒比馆。”
云嘉树拗不过,只好两个人一起跟着小马穿过装修得富丽堂皇又艳丽夺目的走廊,上了单独的电梯。小马取出卡刷了一下,又输入密码,这才摁下顶层9楼的数字键,过了一会儿,电梯门开了,两列通身只点缀着薄纱和珠宝的美人站在门外,恭恭敬敬地鞠躬:“欢迎光临。”
简直是……美不胜收、秀色可餐。
段奕憋了这么久,再也憋不住了,一把搂住云嘉树走出电梯,就往对面的房间里走,随手要关上门时,小马问:“等等,要不要挑两个……”
“不用!”段奕粗暴地打断他,掏出一叠钞票放在小马手中当小费,然后果断地把门反锁了起来。
云嘉树还没察觉到恋人的暴躁,立在宽敞的房间里四处打量。仍然是阿拉伯风格,轻纱层层垂下,满地色彩鲜艳的抱枕和垫子,舒适无比,给人一种可以随地滚的感觉。
空气里漂浮着香料燃烧的气味,雕花的窗棱上,涂满金粉的长蛇缠绕。
段奕心想,不愧是我们家的女王陛下,开个房都开得这么骄奢氵壬逸,一边坐在靠墙的沙发上,扯松领带,并且终于找到了机会发问:“你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
云嘉树也把风衣和夹克脱下来挂衣帽架上,迈开长腿坐在圆型大床的床头,打开床头柜取出个平板开始研究,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岳老板跟仁哥是老朋友,加上他在影视圈有不少人脉,所以仁哥介绍我们认识了。”
开高级爱情酒店的老板在影视圈有不少人脉……
段奕皱眉,又起身去开酒柜取了两瓶啤酒,同时暗暗嘲讽,阿拉伯不是禁酒吗,这么鲜明的清真风格,卧室里结果还配了酒柜,简直是招掐的节奏。“这种人少跟他打交道,小心把你也骗进去。”
云嘉树笑,托着平板起身,走到离床一米远的地方站定,“他问过我要不要做兼职……我拒绝了。”
段奕虽然恼恨拉皮条的,不过好在他家小树是好孩子,欣慰地靠过去,抬手揉揉云嘉树柔软的发丝,一边低头看平板,“从刚才起就在摆弄啥?”
云嘉树手指轻轻滑过平板的屏幕,说:“这个。”
话音刚落,那张大床突然动了起来,伴随着轻微的液压器械伸展、压缩的声响,红色天鹅绒的圆形大床的周围地板和天花板伸出枝桠横生的铁架,架子上还连着几十根末端有皮革手铐的漆黑铁链。
支架、悬架、吊索……
几分钟前还奢靡得像堕落贵族房间,现在就立马变成了钢铁藤蔓的树林。
段奕手中的啤酒瓶无知无觉地滑落,骨碌碌滚在绒毯上,啤酒液体洒了大半。不过二爷现在根本就留意不到,他满脑子只剩下我、操两个字。
云嘉树不满意,又在平板上轻点轻划,铁架收了大半,只剩下天花板上悬垂的几根,接着地板上又钻出成排的镜子,床上方的天花板也全变成了镜子,将一张床团团围在其中。躺上去的话,那就是全方位无死角……
轻微的机械声响,现在也变成了极为暧昧的挑逗。云嘉树又在app上一通乱戳,一会儿天花板垂下几十个蜘蛛脚似的摄像头,一会儿墙壁打开地板上突起两条轨道,一架威风凛凛的黑色木马嗖地滑了进来。一会儿天花板又裂开探出个造型后现代的机械手臂,握着个皮手拍挥得空气呜呜作响。
更过分的是,三个投射灯汇聚的半空中,突然有个人形出现,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能分辨出是个没穿衣服的美青年,红色的绳子围成一个个多边形,紧紧贴在青年的皮肤上,将他全身绑住。影像和真人一样大,还缓缓旋转着,360度无死角的展示。该露的不该露的,一点没落下。
伴随着这极度科幻的一幕,还有轻柔音乐跟男中音解说响起:“龟甲缚,是束缚捆绑中最简单的一种,对人体束缚作用很小,但视觉效果极佳……”
这他妈不是被国家列为最尖端、投注了大量资金在开发研究的全息成像技术吗!在军方都还是机密,拿来做情趣道具是不是太奢侈了一点……
段奕正掩面叹息,结果被云嘉树抱住了。
小帅哥含住他的耳垂用力吮舔,两只手也伸进了衬衣下摆里,去松他皮带,呼吸灼热喷洒在耳朵上,还用沙哑嗓音挑逗他,“我准备好了宝贝,来吧。”
第四十一章
段奕的脸色又白了,即使是被最喜欢的人这么挑逗,认知差异带来的剧烈冲击还是让他肢体僵硬,视线落在有一半像牢房的大床上,忍不住吞了口唾沫,“来……来什么?”
云嘉树笑得像只诱惑功力全开的狐狸精,抻掉他的皮带后,面对面站着,把皮带挂在段奕脖子上,用力一拽,又伸出赤红的舌尖,轻轻扫过他的唇瓣,“来干我。”
这小混蛋简直犯规,拿捏到他的短处就每次都用。不过简单三个字,段奕顿时腿软了心热了,被那股力道拽得踉跄两步,云嘉树顺势把他搂到怀里,身躯火热贴合,发热的手掌贴在赤裸腰间抚摸的滋味酥麻又舒服,段奕好歹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美食当前哪里还肯当柳下惠,一弯腰将云嘉树扛在肩上,还毫不客气地用力抽了下屁股,啪一声又脆又响,“你这妖孽!”
云嘉树大笑,被段奕扔在那张大床上,床的弹性极好,那优美身躯还在上边反弹了几下,衬衣衣领敞开了,露出的胸膛还留着青紫吻痕,他弯曲手肘撑在床上,另只手缓缓将领带扯开,甚至还拿穿着袜子的脚尖去搔他腿根,笑眯眯扔了领带,舔了舔自己手指,“承蒙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