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里……
医院内。
“蒋医生，这是这周的值班表。”
“好，谢谢。”
穿上白衣大褂的蒋东晓，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与他颓废的生活方式完全联系不起来。
“大爷，今天精神不错！”蒋东晓一边察看自己的病人的身体情况一边鼓励道。
“嘿，是吗。”老大爷高兴道。
旁边的病床坐着的大妈忽然凑过来，笑嘻嘻地问：“蒋医生，你结婚了没？俺老家有个亲戚，他家的闺女长得很水灵的……”
蒋东晓微笑道：“阿姨，谢谢你的好意，我还不想结婚呢。”
“啊呀那个女娃真的长得很水灵的，手很巧，又会做家务。”大妈信誓旦旦地说。坐在旁边的大爷受不了了，他插了一句：“人家蒋医生有才学又长得帅，你那乡下妹子配得上么？”
“哎呀，你这是什么话，外表重要吗，地位重要吗，重要的是那颗人心！人心！”大妈反驳着，脸都快被气红了。
“什么话？我说什么没用，重要的是人家蒋医生喜不喜欢，看不看得上！”大爷说道。
这时，身边的护士都在偷笑，蒋东晓脸微红：“大爷你今天的身体状况不错，但是记得不要太激动，阿姨你也是哈，你俩保重身体。我有事忙先走了啊。”说着一溜烟的溜走了。
“喂，妈，什么事？”
“今晚回家吃个饭，妈妈准备了好多好吃的。”
“今晚加班。”
“怎么这么巧啊，那你能请假回来不，我有事找你。”
“不行的……”蒋东晓头疼地弄弄脑门。
“不管怎样，你今晚一定要回家，我都约好了人家姑娘。”
“妈~”蒋东晓五官皱紧。
“就这样说定了。”蒋妈妈把电话挂了。
蒋东晓用脚使劲地踢硬硬的墙，抓着手机的手紧紧的。这时电话又响了，蒋东晓没看号码就按了接听怒吼道：“还有什么事！”
魏子程把手机看了看，没打错啊，然后无辜地问道：“好像我才给你电话吧……”
听到是魏子程的声音，蒋东晓道歉道：“不好意思啊，子成，我以为是我妈，她刚刚才打过电话来。”
“呵呵，该不会她又叫你去相亲吗？”
“嗯，最近改找借口叫我回去吃晚饭，其实是让我回家相亲。”蒋东晓满脸无奈。
“你告诉你妈你年纪还小，忙事业先。”
“没用，她知道我性向后就开始疯狂地帮我找女对象。”
“好吧……”魏子程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还在西藏？”
“没有，回来了，我拍了很多好看的东西哦。”魏子程兴奋道。
“哎呀，没艺术细胞能欣赏你们学艺术的人的作品。”
“嘿嘿，什么时候咱们聚聚？”
“嗯。”
“你来A城吧，我在A城。顺便回来看看学校吧。”
……
几天的假期，够了吧，蒋东晓想，只是在A城应该没什么好玩的，读书时都逛过了，不过能避开老妈的唠叨，清静几天也不错。他背起简单的行李，留了张纸条在桌面上，打开房门，外面的阳光很透亮。
走了，去外面看看。
A城。
“老板，来个叉烧饭。”
“好咧。”
蒋东晓看着眼前的人问：“你就吃面条啊？”
魏子程吸了一口面条，鼓满满的：“嗯，不想吃饭，吃饭会胃不舒服。”
“啧啧，你那胃什么时候才能变正常点。”
“呵呵，不知道。”
热闹的大街上。
“走，去我那，我给你看看我的照片，晚上咱们再出去喝几杯。”魏子程拉着蒋东晓的手带路。
眼前的街有种浓浓的熟悉感，好像自己一直生活在这没有离开过。
“我想自己在这逛会，待会联系。”说着蒋东晓一个人走向热闹的街上。
魏子程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呆了会，然后叹口气离开了。
明明一脸的心事，却还假装没事的样子。
蒋东晓走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看着路边的商店，偶尔不知道是在寻找什么，追了会，停下了会，偶尔盯着一个陌生看，偶尔丧气地垂着头。
不知道是哪里商店传来的歌，那浑厚而忧伤的歌声萦绕在他的耳边，不管他走到哪歌声就跟到哪，死缠不休。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喧
和你坐着聊聊天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变
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喧
对你说一句
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
……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即使是背影也好，哪怕是一个长得像的人……
如果，眼泪可以哭出了的话，大概会好点吧，蒋东晓想，离开吧，这里有太多回忆了，重重的压着脑袋，我喘不过气了。
蒋东晓坐在公交车，心情随着车窗外走过的城市，没有任何心绪，只是觉得公交车开得太快了，他想慢慢地看完窗外的风景。
蒋东晓站在小区的小巷上，望着某间房间的窗户，窗户关得紧紧的，阳台上冷冷清清，好像没人住，他静静地看了会然后转过身走了。
仿佛，没有来过……
时间会不停更变，然而这些建筑却还在，只是人不在了。
校园里，那些茂盛的银杏光影斑驳，绿意洋洋，偶尔一阵风吹来，飒飒作响。蒋东晓脚踩在叶子上，格叽格叽的细响，他随手捡起一片银杏叶子，看了会扔了。
不会再拾取，不会再相见。
是你，让我苍白了记忆……
“哥们，来喝酒。”
蒋东晓坐在吧台前，把自己的大酒杯倒了满满的酒。
“喂，别喝了，你喝的已经够多了。”魏子程把他手中的酒杯夺了过来。
蒋东晓推开魏子程：“是不是哥们，是就让我喝个够！”
“你不要这样了好不好，这都多少年了，你还这副样子！”魏子程大声骂道。
蒋东晓沉默不出声，只是眼睛盯着酒杯一脸的饥渴。
“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她一个老人家面对你这样的儿子容易么？”魏子程继续训道。
“我cao，我今天是来这快活的，你、你怎么那么扫兴。”蒋东晓骂道。
“哎！被你气死了！”说着魏子程把酒放到吧台上离开了。
蒋东晓拿起酒杯，仰起头，一口喝完。
不一会儿，一个男人在他旁边坐下，跟他聊了几句什么，然后就扶着蒋东晓上楼找房间。
蒋东晓觉得扶着他的人有点力气，弄得他的手臂有点疼。
“喂，哥们，不是说找刺激的玩儿么？”蒋东晓满嘴的酒气，眼睛朦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是呀。”
“刺激的游戏在上面么？”
“是呀。”
被放倒在床上的蒋东晓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问：“这是哪里啊？”
“房间里。”
“嗯……”
说话间蒋东晓的上衣被扒了下来，这时蒋东晓一把抓住：“你干嘛脱我衣服？”
男人呵呵一笑就亲了过来，正在这时，门被敲了，男人走过去开门，魏子程见门一开就挤了进去，然后一拳揍在床上的人的脸上。
话说蒋东晓被揍了一拳，马上一激灵地揍了回去，挨了一拳的魏子程顿时倒向墙上，魏子程暗骂，王八蛋，我是来救你的！
“你是谁？”男人问。
“啊哈，我是他的、他的男朋友。你这混蛋，背着我偷吃！”说着魏子程装腔作势道。
蒋东晓头脑清醒地看清眼前的人，魏子程说完后的下一秒，他一拳打到站在旁边的男人的脸上，还没打够似的连环踢上三脚，男人倒趴在地上马上喊求饶：“别打别打，你们的事我不插手，我走就是了。”
回去的路上，魏子程一直在偷笑，他一想到一向自尊心强的蒋东晓被那男人上了的话，那对蒋东晓来说那可是人间惨剧啊。
“还笑，揍你哦！”蒋东晓露出肌肉假装威胁道。
“别，我不笑就是了，不过你这身力道什么时候有的？”魏子程问。
“打沙包练来的。”蒋东晓说。
打沙包啊，魏子程脑海里不禁想象到蒋东晓向沙包出气的情景，呵呵笑道：“没想到，失恋后也可以带来这样的动力。”
听完后，蒋东晓一脸阴沉地看向他，魏子程干笑几声，换话题道：“啊呀，今晚的星星好多啊。”
……
在地球的另一边。
“小D，快起来，快赶不上航班了。”
白皙干净的手拿起遥控器把空调关了关，拉开小被单，小男孩圆圆的小脑袋、小身材露在干爽的空气里。
“嗯~不要嘛，人家还要睡。”小家伙嘟着嘴撒娇道。
杨文旭笑了，他轻轻地刮了刮他的小鼻头：“爸爸帮你买了一个好酷的行李箱，快起来看看。”
“真的？！”说着小家伙马上站了起来，小脚丫扑哒扑哒踩在地板上，肥嘟嘟的小手把放在他面前的小行李箱拉起来，然后摇摇手：“那我走咯，拜拜~”说着走出了房间。
杨文旭苦笑不得：“小东西，你还没刷牙洗脸呢！待会吃了早餐在出发。”说着追了过去。
……
39.父子重逢
蒋东晓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打开电脑看了看网页，登陆了QQ，然后无聊地滚动着好友栏，杨文旭的QQ头像好像千年没亮过，QQ空间也就只有寥寥几条说说。
蒋东晓在杨文旭的名字旁点了右键，滚到删除……
手在发抖，点不下去……
手机铃声响了，他看了看，是蒋妈妈的，他干脆地手机的电池拔掉。
下班回去的路上，公交车挤满了人，车上窗户没开，空调的味道很难闻，人的味道更难闻，蒋东晓下了车后感到胃很不舒服，随时想吐。
蒋东晓转了转钥匙打开家门，发现家里面居然有人。他把鞋脱了，快步走进去一看，蒋妈妈正和一位年轻的女子聊天。
“妈！”蒋东晓怒喊道。
“阿东啊，你回来得刚刚好，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王语嫣，大学本科，做会计的。今年24岁。”蒋妈妈不理会蒋东晓的不良情绪而是继续笑盈盈地介绍。
“你好，我叫王语嫣。”女子礼貌地伸出手。
蒋东晓犹豫了会，然而却面无表情地把手伸了过去：“你好”
“呵呵，你们年轻人好好聊啊，我先去买点菜。”说着，蒋妈妈急忙忙地穿上鞋子，轻轻地关了门走了。
蒋东晓看着自己的老妈的样子，不知道自己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总之是百般无味就是了。
“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刚才我妈在，我不想再气她，现在我就说明白吧，我是同性恋，只喜欢男的，很抱歉。”蒋东晓面无表情淡淡地说。
王语嫣笑了笑：“你妈跟我说过了，说你见到的女孩子都会这样拒绝，只因为还顾念着初恋情人，我喜欢你这样重情义又专一的人。”说着脸上挂着红晕。
蒋东晓知道自己的母亲不会这么投降的，他忍住怒火道：“呵~随便你们，我该说的都说了，不要打扰我，你自便，要离开记得关上门。”说着，拿着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丝毫不理会女子的存在。
对于女孩子，蒋东晓还是习惯地温柔退让，做不出凶狠逼退的事。
王语嫣欲言又止，只是坐在沙发上并没走，完全没听出来蒋东晓要赶人的意思。
蒋东晓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那王语嫣居然还在，他假装自己没当他存在，只是做自己的事，没和她说上半句话。
蒋妈妈买菜回来的时候，看到王语嫣还在很是安慰，她心情大好的做起饭来，王语嫣怎么能闲着？她要把自己贤妻良母的一面表露出来，于是她跟蒋妈妈挤在窄小厨房里，两个人忙活了起来。
夜深，蒋东晓在床上翻滚了几下然后爬起床来，走到窗户前，仰望夜空。
他咬着自己的拳头，紧紧的，眼泪从鼻翼两边滑落下来，他慌张地翻着抽屉，找到了已经褪色的手链把它挂在手里，才感觉到有支撑般撑起空空荡荡的心。
明明刚刚还想从此忘记了你，为什么突然之间又怕再找不到了你的痕迹，而疯狂地找你的痕迹……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幼稚园门前。
“跟爸爸说再见。”女幼师说道，脸上的微微挂着笑容。
“爸爸再见。”说着小D跑进幼稚园，丝毫没怕生。
“再见。”杨文旭笑了笑。
“听说你刚从美国回来，现在还适应吧？”女幼师问道。
杨文旭穿着黑色的西装，笔挺的身材，中性的样貌，温尔儒雅。
杨文旭轻轻地点点头：“嗯还可以，小D有什么事的话就打我电话，谢谢。”说完，坐进小车开车走了。
杨文旭除了面对儿子会有笑容，面对其他人时，是有种冷冷的淡漠。
幼稚园里，小D的个子算是还蛮高的，浓眉大眼的，长大了肯定是个帅气的小伙子。女幼师对着幼稚园里的小朋友说：“大班的同学们，今天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要好好相处哦，来小D，跟大家介绍一下自己。”
小D挺起小胸膛，敞亮小嗓门：“大家好！我叫小名叫小D，大名叫做杨树凡，今年五岁，来自美国洛杉矶。”
女幼师感慨现在的小孩的勇气和口才。小D很受欢迎，来到座位后就很多小伙伴围上来，小D也不厌烦，特别好先生的回答每个小同学的问题。
午睡的时间，新来的小D的床位旁挤满了要和他说话的小朋友，女幼师敲打着手掌说道：“大家睡觉的时候要安静不要说话哦，会吵到其它小朋友的。”这时围住小D的小家伙们才听话地纷纷离开，小D才舒喘口气，他感激地看了老师一眼，然后乖乖地躺下。
晚上5点多的时候，看着别的小朋友都回去了，小D孩没等到自己的爸爸，实在等到心烦，于是趁女幼师不注意自己从门口溜走了。
我那么聪明肯定会自己走回去的。
小D认路的本领还是挺强的，起码这个小家伙能找到来幼稚园之前遇见过的建筑和商店，然后嘛，果断就迷路了。他是个很自信的娃，在认清自己迷路的事实后，他仍然不找警察叔叔帮忙，而是一路问回去。
来到了一个小巷，小D看见一位叔叔正靠墙吸烟。
“叔叔，请问金景花园怎么走？”小D礼貌地问。
男人满脸胡茬，张开口的时候，牙齿都是黄色的，他“慈祥和蔼”的微笑道：“小朋友，你迷路了呀，没事，叔叔带你回去。”说着牵着眼前白嫩嫩的小手向前走。
“谢谢叔叔。”
走进小巷，越走越深，小家伙才感觉不对劲，但是他没喊也没叫，只是小裤裆里面有点湿湿的，快被吓尿了。
在一个分岔路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带着肩跨式的公文包，没精打彩地走向小D他们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