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D灵机一动，他大声喊道：“爸爸！”
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有点紧张地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问：“小朋友，这个是你爸爸？”
被“挡住”去路的蒋东晓皱起浓眉，奇怪着看着眼前的人。
小D忽然一边大哭一边叫道：“爸爸！爸爸！呜呜~我旁边的是个坏叔叔，他骗我说要带我回家。”
那个眼泪哗啦啦的，哎哟，看得谁都心酸。
蒋东晓看着眼前的小孩，虽然不明白这小孩为什么叫自己‘爸爸’，但是还是二话不说地一拳揍了过去，把中年男子打趴在地上，然后用膝盖压住他的背部用手抓紧他的手，冷道：“要不要借手机给你打110？”
中年男子顿时吓得屁滚尿流，求饶道：“大哥大爷，我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你就给一次机会我改过吧，我会感激不尽的。”
蒋东晓扬起浓眉，怒吼道：“那还不快滚！”
“好好……”说着中年男子头也不回地跑了。
小D看着眼前帅气冷酷的男人不尽感慨：“好酷哦！”
蒋东晓噗的一笑，眼前脸上还挂着泪花的小屁孩，前几秒还哇哇地哭，下一秒却没事地称赞别人。
“嘿！小孩，你刚刚故意叫我‘爸爸’的？”
“是啊，不然我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逃得出来。”
这小家伙聪明又可爱，真叫人喜欢，蒋东晓心情大好：“你这小子还挺聪明的嘛，走，跟叔叔吃雪糕去。”说着牵着小家伙的白嫩嫩的小手。
“谢谢叔叔。”小D高兴的说道。
“你这种自救方式谁教你的？”
“我爸爸。他说遇到坏人的时候要冷静，遇到人过来就大声的叫爸爸。”
“那遇见女的呢？”
“大叫妈妈！”
“呵呵，小家伙，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不怕，你不像坏人。”
……
蒋东晓把小D送到警察局，向警察交代刚刚发生的事，然后嘱咐了小家伙几句话就走了。
杨文旭接到电话就匆匆地赶来，警察说：“你家儿子真聪明勇敢，自己跟歹徒斗智斗勇，好榜样啊。”
杨文旭谢过警察后就找自己的儿子，小D正坐在小凳子上吃着警察叔叔给的面包和牛奶，他走了过去，仔细检查着儿子发现无大碍就气道：“你这小家伙吓死我了！你怎么自己跑回家去呢，不认识路就不要自己回去知道吗？”
“嗯嗯，知道啦~”顿了顿又说道：“爸爸你知道吗，是一位很酷的叔叔救了我哦，他一拳打了过去，把那坏叔叔打倒了！”小D边含着面包边比划着。
杨文旭依然满脸担心：“下次一定要等爸爸接你，不要自己回来了知道吗？”
“哦~”
回到了家，杨文旭照顾小D洗了个澡，然后把他捞到床上穿干净的衣服。小D调皮地学着蒋东晓动作，不轻不重地打着杨文旭白皙的脸上，杨文旭有点兴趣地问：“那叔叔长什么样的呀？他都快成了你的英雄偶像了。”
“他的眉毛浓浓的、长长的……”小D在自己的脸上比划着，“凶凶的眼睛，然后，‘哼！要不要我借电话你打110。’”
杨文旭看着小D学得有模有样的，不禁乐了，他说：“改天遇着了，你一定要告诉爸爸，爸爸要好好谢谢他。”
“嗯！”
……
40.难逃的命运
难逃的命运
夕阳未落，彩霞红艳。
在医院里忙了一天，蒋东晓都快累趴了，他下公交车后到小超市买了一瓶啤酒然后回家。打开自家的房门，里面被打扫的很干净，抹得很透亮的玻璃桌上还放着插着鲜花的，款式高雅的玻璃花瓶，屋内有一股清幽的香味。
蒋东晓直觉到，这个不是他老妈放的，他老妈没有这样的雅致。
他发现桌面上还有张纸条，上面写着：
蒋先生，
厨房里有今天熬好的老火汤，还有煮好的饭菜，记得趁热吃。
王语嫣
蒋东晓走进小厨房，小汤锅冒着热腾腾的气，饭桌上放着几盘家常小菜。
老子上火，不喝老火汤。
蒋东晓淡淡地看着锅里的汤慢慢地倒进马桶，然后把空空的锅放进垃圾袋扔到门外，接着冲了个凉水澡，拿了钱包出了门。
蒋东晓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夕阳已经收起最后一道霞光，一条条街道上的路灯亮了，商店的七彩霓虹错落有致地闪烁着。在这喧哗浮躁的城市里，有谁还会记得坚守自己最后的纯真？
记忆里，那张纯真的脸，纯真的感情，想了又想，忘了又忘，始终没能忘掉。在这座城市里，谁正在为谁孤寂……
蒋东晓眼睛呆滞看着眼前的霓虹灯，在人来人往，拥挤的人潮里慢慢地走着。
“这是新的滑冰鞋，要学会珍惜不要随便扔，知道吗？”穿着悠闲服的年轻男子摸着小家伙的头温柔地教育道。
小家伙抱着会发光的滑冰鞋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知道了，爸爸。”
“行了，今晚就玩到这，咱们回家洗澡睡觉去咯。”
男子脸上总会有淡淡的笑容，修长白皙的手牵着肥嘟嘟的小手，在人潮拥挤的大街上走着，他们从蒋东晓身边走过……
一步，两步，三步……
走了十几步的蒋东晓忽然猛地回头，长而有力的腿奔跑起来，在拥挤的人潮里寻找。
杨文旭……
这是新的滑冰鞋，要学会珍惜不要随便扔了，知道吗……
知道了，爸爸
……
公交车里。
他温柔地在男孩头发上蹭了蹭：“傻瓜。”
“你才傻瓜。”
羞涩红着的脸带着淡淡的笑容。
……
“我是上天安排成一对的，我们以后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好吗”
……
脑袋里的记忆碎片一点点地被拼凑了般，原来努力忘记的内容一点点地全都呈现在眼前。
蒋东晓焦急地在人海里寻找着，感觉心是被揪着一般，紧紧地，呼吸都疼，
泪水一点点地沾湿眼眶。
“杨文旭！你给我出来！”蒋东晓朝着人潮大吼。
年轻的男子躲在商店后面，怀里抱着小孩，一副紧张虚脱的样子……
碰见了，居然碰见了，在经过的那刹就感觉到了，是他，是他。
“爸爸，咱们躲着谁啊？”小D睁大着圆溜溜的眼睛问。
此时的杨文旭还未能平静，他粗重地喘着气：“乖，等会就好。”
“哦。”
……
晚上10点多，街上来往走动的人逐渐变少，蒋东晓疲惫地坐在石椅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感觉是他没错，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虽然找不到，但是至少知道他在这个城市里，知道他和他的距离并不远……
半个月后。
早上，晨阳升起，黎明的霞光扩大，树荫里的鸟儿齐鸣。
蒋东晓打着哈欠，脸上的胡茬刮的干干净净的，然后拿着公文包走出门，看着新换上的锁还新钥匙，他满意地笑了笑。
医院。
“今天下午2点是与市里第一人民医院的交流研讨会，工会主席和临床科室重点科室主任、还有各科的选出的外科医生代表、护士长等等这些人要按时出席，大家准备好会议需要的资料，不许出意外。好了，散会。”
这时一个年轻的医生走到蒋东晓面前，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走啦，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会议结束了？”
“我去，你还不知道，你在发什么呆啊？”
林越跟蒋东晓是同科室的外科医生，刚来这家医院工作不久。
“哦。”
“走，吃午饭去了！”林越推搡道。
“那么早啊？现在才11点。”
林越心想，这家伙是不是发呆发傻了。
林越看着蒋东晓疑惑的眼：“我说兄弟，你不是还不知道吧？今天下午2点有个和其它医院的研讨会，资料你备齐了吗？你备齐了你得到会议现场准备一下呀，早点吃饭早点准备。”
“哦哦。”
……
蒋东晓越林越他们两人乘车来到一家大型酒店，找到了会议房间然后悄悄地走进去，在后面的桌位坐了下来，会议还没有开始，但来了很多人。
“我趴着睡会，会议开始后叫我。”蒋东晓打着哈欠说道。
“我擦，这样的场合你还睡得着。”
在蒋东晓迷糊糊睡着的时候，会议已经开始了，讲台上已经站着正在讲话的主持人，林越忘了叫醒旁边的蒋东晓，认真地听着会议。
“现在我们有请从美国回来的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临床科室主任上来讲话。”
鼓掌声响后，讲台上站着一位穿着西装，温文儒雅的年轻人，白皙的脸，长而密的睫毛，中性的外表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
蒋东晓被掌声吵醒，然后看向讲台，定定地看了好久，然后他又擦了擦眼，又眨了几下……
“尊敬的领导各位、各位同事……”
……
你们相信命运吗？蒋东晓想，尽管命运是万恶的东西，但是他还是不得不信。
这个是命，杨文旭，你再也逃不掉了……
回到医院，蒋东晓在换衣室，林越匆匆忙忙跑进来：“听主任说你交辞职信不干了？”
“嗯”蒋东晓把白色的大衣挂折好，放进干净的塑料袋里。
“为什么？干得好好的。”林越诧异道。
蒋东晓笑了笑，笑得很开心，露出了白白的牙齿：“我要宰人去！”
林越奇怪地看着他：“疯了吧？”
“你说的没错，我疯了。”
蒋东晓吹起口哨，欢快地把所有东西收好说：“以后咱们电话联系，改天请你喝酒。”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越觉得这家伙邪门了，“疯了。”
……
蒋东晓走出医院的时候，门前站着一位年轻女孩，他装作没看到地抱着装着自己东西的箱子走过去。
王语嫣上前说：“阿、阿东，我……”
“请别叫我‘阿东’，谢谢。”蒋东晓丢了这句就走向公交车站。
王语嫣不放弃，她紧追了上去：“阿东！等等我。”
蒋东晓转过身，不耐烦地大声道：“我再说一次，不要叫我‘阿东’，请你以后不要找我，我真的不喜欢女人！”说完快速地跑向公交车站，飞快地赶上刚过了的公交车，完全不理会还在原地愣住的王语嫣。
一到了夜晚，蒋东晓冲了个凉水澡，穿上干爽的衣服，穿着拖鞋，然后出门散步了。说是散步，还不如说是去之前那条街上“抓人”。
晚上10点多，人都散去了，蒋东晓一个坐在那里，拍打着蚊子。失落了一阵子后，他拖沓着拖鞋，无精打采地走着。
等了那么多天了，人影都没碰着，真失败。
他经过了一个安静的楼房区，里面都是有钱人住的地方，门口有保安亭。他抬了抬头，楼面挂着几个大字“金景花园”。
“金景花园……”
从没想过杨文旭会住在着的蒋东晓还是离开了。
第一人民医院。
午后，烈日依旧炎炎，坐在室内里面吹着空调让人有点倦意，杨文旭坐在椅子上扶着头微眯着眼睛。
门被敲响。
“请进。”杨文旭站了起来。
“杨主任，这位是刚来应聘被招收的外科医生蒋先生。”助理说道。
蒋东晓眼睛神采奕奕地看着眼前的人儿，微微上翘的嘴唇出卖了他此时内心的得意，但他心里其实是紧张的、疼痛的，所紧张的是终于正脸看到隔了那么多年思念那么久的脸，然而所疼痛的是眼前的人是抛弃自己伤害自己那么久的人。
杨文旭依旧还是以前的模样，不过是穿上白大褂罢了，脸蛋还是以前那样白白净净的，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明镜般的眼眸如黑夜一样给人一种安静淡漠的感觉，笔挺的小鼻梁，微抿的小红唇，还是一样诱人。
杨文旭看见蒋东晓跟着助理走进的时候，他已经紧张得脸色苍白了，他万万没想到眼前出现的人是蒋东晓。
看着眼前身材高大，剪着短寸头，浓密而长的眉毛，神采奕奕的眼睛发出霸道凌然的光，这样如此熟悉的脸，让杨文旭真的镇定不下来。
“你好！”蒋东晓假装镇定地伸出手。
杨文旭微微颤抖着但还是缓缓伸出了手，蒋东晓在他还没碰到自己的手之前，自己主动地上前抓紧了：“请多多关照啊，杨主任。”
历经那么多年才碰到一块的两个人的手，在抓紧的那一刹，两人的心脏同时在微微地颤抖着……
蒋东晓心里一直想问，当年为什么冲冲地离开不辞而别，然而他还是没有问，表面假装淡定地盯着杨文旭。
助理奇怪地看着两个人握紧久久未放开的手，问：“杨主任，杨主任？蒋医生！”
蒋东晓看向旁边助理，才想起旁边还有人，然后马上放开了手。
杨文旭干笑道：“呵~欢迎。”
“那我先工作了，杨主任。”蒋东晓微笑道，说着快步离开了，而杨文旭还站在原地久久未恢复平静。
蒋东晓摸着自己的手掌心，里面还留着杨文旭的汗，随着空气流动渐渐蒸发，凉凉的，他紧紧地握住拳头，心情变得愉快起来。
终于等到了下班时间，杨文旭慌张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不料到这时候门被敲响了，没等他说话，门外的人不请自进。
蒋东晓那高大的身躯出现在门前，他随手关紧了门，一步一步地逼近眼前的人儿。
杨文旭呆滞地站着，瞪圆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杨文旭。”蒋东晓一脸阴沉地盯着他。
杨文旭假装镇定：“哦、哦，有、有什么事吗？”他那扶着椅子的手颤抖着，脸色紧张得有点苍白。
“没什么事，就是……想会会老友，怎么样，出国留学回来，海归哇，国外的生活过得很滋润吧？”
杨文旭低下眼睑，看着地面不说话。
蒋东晓忽然推着他压到白色的墙面上，咬紧牙根说道：“说啊！你干嘛不说话！这些年来，你让我好苦啊，自从你那天不辞而别，我夜夜睡不着，天天……”说到这蒋东晓忽然不说了，只是眼睛红红地看着杨文旭。
蒋东晓痛苦般地皱紧眉头问：“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你真的如那张纸上说的‘不爱我’吗？”
杨文旭还是低下眼睑，不看他也不说一句话，紧紧地咬紧下唇边，深深的，快要咬出血来，眼眶周围的皮肤都渐渐红起来。
沉默，一种让人压抑喘不过气的沉默。
蒋东晓握紧拳头，青筋暴起，忽然用力地一拳打到杨文旭耳边空白的墙上，然后放开了杨文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还狠狠地关了门。
空荡的房间里，杨文旭缓缓地滑坐在地上，眼泪才一滴一滴地释放出来……
为什么要回来，只是想念太久了太远了，无法再忍受心脏越来越痛吗？只是想为了靠近他一点，这样是做错了吗？回来了，却控制不了要发生的事，怎么办才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