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临泽恍然大悟般地转头看向夏临渊,慢慢走向他。景翳浑身紧绷地防备着,可夏临渊谁都没看,他只是低着头,单薄的衣衫勾勒出消瘦的肩膀轮廓。
“渊。”夏临泽抬手抚上他的脸,逼迫他抬起头,“你不会有事的,放心,我怎么会舍得伤你。”
他的声音极致温柔,动作轻柔地帮夏临渊理好鬓发,眼神近乎贪婪地看着他。
夏临渊冷冷地开口,“那么我还应该感谢你是么,皇兄?”
夏临泽低笑起来,眼里闪过一丝得色,右手扣住夏临渊的下巴便倾身吻了上去。
渊帝顿时就呆了。
他之前设想的任何夏临泽要对他不利的理由都是出于利益或者皇位,可这……又算是怎么回事?!?!
“皇兄你——唔……”
夏临泽一手用力捏住他的下巴,一边勾弄着他的舌头,含住他的双唇舔舐啃咬,另一手搂上他的腰和肩膀抚摸揉捏,动作之间尽是色情的意味。
夏临渊震惊得无以复加,他努力转头想要避开,奈何被下了药,实在是一点力气也没有。
该死……难道他们不是亲兄弟?但如果夏临泽不是皇子,先皇怎么可能让他活到今天?这样一个秘密,也不可能瞒得住这么久。
感觉到舌尖被含住,夏临渊顿时恶心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再多想,用力一口咬了下去。
口腔里涌上铁锈味,夏临泽这才松开他,愤怒得几近疯狂的景翳被两个黑衣人点了穴,只能双眼赤红地瞪着夏临泽。
“夏临泽——你怎么敢——这样侮辱他!”景翳像只怒极的野兽一样嘶吼,全身都颤抖起来,绝望和悔恨铺天盖地地涌来。
他保护了家人,却使得主子遭受这种屈辱。他爱的人,他所敬重的皇帝,那个本应该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天之骄子,此刻却因为他的背叛而被那个畜生那样折辱而无法反抗。
“这不是该谢谢你的帮忙么,景翳?”夏临泽笑着说,满意地看着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腿弯处冷不防被人用力踢了一下,景翳不受控制跪倒在地,喉咙中发出一阵难以抑制的哽咽。
是他太单纯,是他想的太简单。朝堂之上人心难测,他怎么能那么轻易地就信了夏临泽的鬼话!!!
一个月前,睿王爷找到他,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地让他把皇帝困住,说他没有恶意,但奈何皇帝对他有了戒心,他这次只是为了皇帝手上先皇的一道遗诏,只要拿到了遗诏得以保全身家性命他就不会为难夏临渊,并且春节过后就会待在封地不再回京。
景翳多日陪在夏临渊身侧,多少也知道些他们针对夏临泽的谋划,睿王爷所言并非虚假,但他却仍不愿意帮忙。一次拒绝后,夏临泽索性拿出他父母和妹妹一家十几口人的性命做威胁,逼迫他答应下来。
景翳没有办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不能就这样看着爹娘因他而死。更何况景翳小时之所以会入宫成为暗卫,就是为了挣钱养活妹妹,武堂堂主也是看中了他的忠孝之心,才会破格选了他。
妹妹嫁了个好人,去年刚有了第三个孩子,现在正和父母住在一起,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正是渐入佳境之时。妹妹和父母几次来信,言语之间甚是亲切关怀。他没办法……他做不到打破这样美好的生活,更不能看着家人被灭族而无动于衷。
亲人的性命都在夏临泽手上,景翳没有时间犹豫,才做出了这个让他后悔终生的决定。
若是要被放弃被遗忘,恐怕整件事情从头到尾,也就只有那个夜晚可以用来当个念想了……春药确实是他下的,其中不乏有想要尽快接近皇帝获取更多信任的心思,但更多的,却是他自己的私心。
他和皇帝明明已经那么接近……只要再一点点,再缩短一点点的距离,他就可以碰到他,成为像顾衍之那样的存在。可以坐在他旁边,和他聊天说话,照顾他,亲吻他……
本来他已经做到了,那个晚上,他和皇帝那样亲密无间地相拥在一起。皇帝会给他上药,像对顾衍之说话那样带着温情地关心他他,会去他的住处,主动坐在他身边……可这件事过后,想必一切都该打回原形了,不,或许会比原来还要遭……
“主子……”景翳睁大的双眼似有液体充盈,但夏临渊被夏临泽挡住了身形,连片衣角都看不见。
但是……看见了又能怎么样,夏临渊不会想见他的。
景翳颓然地低下头,心里决定去给顾衍之通风报信的想法却更加坚定,这是他犯下的错,就该由他来挽回,不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主子不能有事……他绝不会让他有事。
见景翳沉默下来,夏临泽也没再理会他,只是挥手让人把他带下去。然后便有些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视线牢牢地黏在皇帝殷红微肿的双唇上。
“夏临泽——!”夏临渊被那样贪婪饥渴的目光看的浑身难受,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胸膛因愤怒和吃惊而剧烈起伏着,“你疯了吗?我们可是亲兄弟!!!”
“我没疯。”夏临泽笑了,温文尔雅,复又吻上他的脖颈,然后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留下一个青紫牙印。
“我没疯。”他说,伸出舌头舔了舔,在感受到夏临渊的一阵战栗后笑的更加愉悦了,“我爱你,渊,你不能拒绝我,你没法拒绝。”
温柔宠溺的笑容配上这些话看着颇有几分诡异,夏临渊暗骂了一句变态,一边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悲愤和羞耻。
“你别说了!”他难堪地闭上眼,一边努力忽略耳边温热的喘息。
夏临泽趴在他身上,将头靠着夏临渊的肩头,看起来无比亲密。
“我会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然后诏告天下,封你为后。”
“渊,我会给你无上的荣耀。”
“皇兄,你疯了。”夏临渊不理他,只是沉痛地指责道,眼角变得湿润,“这是你的国家,是父皇打出来的天下!你居然联合着天启发动政变,帮助外戚专权,夏临泽,你还是人吗?!”
夏临泽笑了,“有什么关系呢。”他轻吻夏临渊的眼角,充满疼惜和爱意,“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他看着心上人,笑得很满足。
“可你是我皇兄,我们有同一个父亲!!!”夏临渊几近崩溃地喊,“夏临泽,你怎么,你怎么能——”
“我说了啊。”夏临泽笑说,“我不在乎的。”他把夏临渊揽进怀里,一种充实感顿时填满胸腔,“我爱你,渊,只爱你。”
夏临渊:“……”
他和变态的脑电波不在一个频率上,压根没法交流啊卧槽!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刚才说夏临泽联合天启发动政变,这只是一句试探,可夏临泽居然没有反驳。
情况貌似……不太妙啊。
夏临渊被带到一间小房间里,脚上戴了镣铐,那铁链足有婴儿手臂粗细,绝没有挣断的可能。
衣服也换了,连亵衣都没穿,外面只有一件宽松的外袍,青色丝带束腰,领口开得极低,露出大半片胸膛,弄得跟兔儿爷似的,完全没有半分尊严可言。
这样的凌辱,若是换成了原来的渊帝,抗不抗得住还真是难说。
夏临渊咬紧下唇,一副羞耻得恨不能立刻死去的样子。
夏临泽摸摸他的头发,“别担心,不会有其他人看见的。”
夏临渊不想再听,干脆闭上眼,不再理他。
“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再过来。”
夏临泽也不再勉强,轻吻一下后便起身离开。
待到脚步声完全消失,夏临渊才睁开眼。
按夏临泽占有欲极强的极端性格,兴许还真没人监视,毕竟那个变态怎么会舍得他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给别人看了去。
现在他只希望青狐和钟情那儿能别出什么岔子,否则他还真是……晚节不保。
夏临渊暗自叹气,这真的是他过的最差的一次新年了。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想到夏临泽会喜欢自己的亲弟弟,更没想到景翳会临阵倒戈。
他本来的计划也是被抓走,因为玉玺被他藏了起来,对方就不会急着杀他。有景翳在身边,他就总有办法在混乱的打斗中给青狐留下暗号,被抓起来后再尽量拖延时间,这样一来,钟情安排的一直跟着他们走的丐帮在青狐和暗部的配合下就能找到他的位置,然后由暗部进行救援,他甚至安排好了一套说辞等着到时候忽悠张泉用,朝堂上有大祭司温卿夜观天象以控制舆论,丞相和其余保皇党拖住张泉。到时候不管是夏临渊自己逃出来,还是被找到,哪怕他只剩半条命,也能借机扳倒张家。
可现在,顾衍之回去后想必就会传出皇帝遇刺的消息。那么于情于理都该夏临泽暂时代管朝政,再由丞相和太师辅佐。但玉玺不在,他们的权利就受到限制,哪怕打算另立新皇再刻一枚玉玺,在温卿的搅和下恐怕也没那么容易。看夏临泽这么喜欢他,那么现在应该是性命无忧,可相对的,周围的看管也就更加严重,要逃出去便不那么容易了。
步步为营步步为营……
夏临渊曲起食指轻扣着床沿,思绪一转,又落到那个黑衣暗卫身上。
景翳……
上辈子的时候教官就曾说过,被出卖了也别抱怨,中了计就说明功夫还不够到家,怨不得旁人。
可他,怎么能不恨?
当初穿越来到这里,景翳算是他第一个接触的人,他沉默老实,表现得和所有的暗卫一样忠心耿耿,让他放松了警惕。
不过想来也确实怪他自己,没事去关注暗卫做什么,夏临渊把他当做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态度缓和不少,却下意识地忽略了景翳自身的因素。
到底是大意了。太过信任这里的暗卫制度和暗部人员的层层选拔,也盲目信任了景翳,而省去了自己的理性判断。
夏临渊默默地想着,第一次遭受背叛,心中难免有些憋闷和不是滋味。
……不,已经不只是憋闷了。夏临渊感觉就像呼吸道里塞了团棉花,难受得喘不上气。气流涌进鼻腔,带来些微酸意。
他那么信任他!夏临渊咬牙切齿地想,景翳身为贴身暗卫,他所了解的事情比普通暗卫都要多(譬如穿越),陪伴在皇帝身边的时间也比顾衍之要多得多。夏临渊以为景翳是真的喜欢他,两人有了进一步关系后,怎么说那次也是自己的错,愧疚之下,夏临渊便对男人的近身已经不再那么防备,没想到……这原来全都是陷阱。
现在想来,恐怕连那次莫名其妙的春药都是景翳的手笔吧……
想着想着便心头火起,操他大爷的若是那该死的狗屁暗卫再敢出现在他面前,夏临渊绝对会揍到他连爹娘都不认识!!
但很快的,他就冷静了下来。
不管再怎么样,景翳毕竟是次要,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他必须收拾好所有情绪,专心对付夏临泽才行。
……当然,更重要的是保护他的贞操。
怀着心事迷迷糊糊躺了一会儿,就感觉有人抱住了他,夏临渊一下子惊醒,才意识到是夏临泽回来了。
“吵醒你了?”夏临泽蹭蹭他的脸颊,“抱歉。”
夏临渊皱着眉不说话,景翳下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药,直到现在还是感觉全身软绵绵的。
“宝贝,既然醒了,就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吧。”夏临泽扯下他的外袍,翻身压了上去。
“你别碰我!”身上顿时一阵冰凉,夏临渊呼吸一窒,强自镇定地转开头,身体却还是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嘘——别怕,别怕。”夏临泽温柔地吻着他,留下点点暧昧的红痕,“我不会做什么的,渊,我会等到我们大婚那天,我会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最爱的人。母亲的悲剧,我不会让它在你身上重演。”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
夏临渊这时才突然想起苏德说过,夏临泽的母亲是宫女,得到宠幸后也只是简单地封了妃,连个像样的仪式都没有。
似乎也就是因为这个,夏临泽自小就对礼仪和仪式非常重视,几乎到了固执苛求的地步。
……但就算这样,他还是感觉到有东西抵住了他,而且越变越烫。
不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发生,夏临渊就这么直直的两眼空洞地看着他,就足够夏临泽缴械投降心疼得不能自已了。
夏临渊突然觉得,这种情况下,眼前躺着自己心爱的人——而且无力反抗,居然也真的能忍得下来仅仅是用手解决。这绝逼是真爱吧?
不过看着两人肢体交缠的模样,若是太上皇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又该是作何感想?
想着那素未蒙面的‘父亲’,夏临渊满脸的自责和愧疚。看着夏临泽的眼神更是失望和悲伤,从小依赖的哥哥此时竟会对他起这种肮脏的念头,这打击可不是一点半点。
当纯洁美好的兄弟亲情变为这样扭曲的爱,如果夏渊帝还活着,想必也是很难受的罢。
“渊。”夏临泽心疼地搂紧他,“宝贝,别去管那些,有我在,什么都有我挡着,没事的……”
夏临渊沉默着不说话,眼神满含悲哀。和自己的哥哥滚到一起,怎么可能没事?!
“渊,十年了……我爱你,一直都爱你。”夏临泽满足地喟叹一声,低头轻吻恋人的脊背,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你夺我皇位,软禁我,侮辱我,这就是爱?”夏临渊声音沙哑地道。
堂堂大夏皇帝,却被男人给压在身下肆意玩弄,满身都是青紫吻痕,穿着这身衣不蔽体的长袍,连勾栏里的小倌都不如。这说是爱?谁信呢。
想到这,夏临渊又有些冷漠地垂下眼,偏偏,他却是信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看得出来,夏临泽是真的爱他。只是这份爱太过浓烈,再加上违背了道德伦理,才会显得这样偏激。
夏临泽选择了最直接和孤注一掷的做法——放弃一切,只为了这份不容于世的感情。
既然这样……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你觉得这是侮辱?”夏临泽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他送上一颗真心,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疼爱着爱人,居然被看做是侮辱?
“难道不是?”夏临渊凄凉地道,他挪了挪身子,铁链发出一阵碰撞的响声。
“这怎么会是侮辱……”夏临泽心如刀割,他抱紧夏临渊,却还是觉得有一种难言的虚无感,“渊,你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你信我。”
夏临渊闭上眼,不发一言。
第二十三章
皇帝失踪,夏临泽这个王爷怕是忙的很,一大早就走了。
夏临渊站在铜镜前,脸色因为一夜未睡而显得有些憔悴,宽松的外袍遮不住身上氵壬靡的吻痕。
……就像是昨晚被成千上万只蚊子叮了一样。
夏临渊揉揉太阳穴,坐到靠窗的椅子上。
冷风毫不留情地灌进来,夏临渊有些压抑地吐了口气,眯着眼望向窗外。
视线范围太小,外面的围墙又高得吓人,根本看不出是在哪里。而且就算他能打开那把锁,出了这房间,恐怕也出不了府。
桌上有早餐,是粥和几碟小菜,他怕被动了手脚,没敢吃。
夏临渊皱着眉头思索,夏临泽虽是王爷,但他离京多年,怕是除了带来的一些人以外半点势力也没有,说到底还是老太后比较棘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