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夏临渊只希望青狐能按照安排和慕容将军能把边关给守好了,别让天启趁机而入。再来就是温卿和丞相,也不知道能不能压得住朝上那些人。
还有,顾衍之……
夏临渊忍不住叹气,那男人本就心思细腻敏感,这次出了这档子事儿,他们就共处一室,他却还是出了岔子,想也知道顾衍之该有多自责。
果然啊……这贴心的老婆还是一个就够了,多了也是造孽,还弄了个窝里反。
夏临渊想着就有些惆怅,又在冷风中托着下巴发了会儿呆,不多时夏临泽便回来了。
“渊?”他看到夏临渊在开窗户吹风,不由得吃了一惊。倒不是怕他逃跑,只是现在已经飘了小雪,他又穿得单薄,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真是胡闹!”夏临泽皱着眉快步走过去把窗户关上,摸了摸夏临渊的脸,果真是凉的跟冰块一样,便脱下身上的狐裘给他披上,心疼地将人抱进怀里。
“那么冷还开窗户做什么,也不怕受了寒。”夏临泽把夏临渊抱到自己腿上,脸贴着脸地帮他取暖。
夏临渊面无表情地不说话。
【魂淡我要是能多穿几件衣服又怎么会受寒啊卧槽!!!!】麒麟的灵魂在咆哮。
感觉到有手伸进衣服里,夏临渊依旧是一张面瘫脸。
不知道为什么,夏临泽总是一副很缺乏安全感的样子,几乎除了上朝,其余时间都会来他这里待着,也不嫌路程远。
但看着现在的情况,他应该是不会有性命之虞的。就算是来自老太后的压力,想必夏临泽也会拼死命替他顶着。只要他一天是夏临渊,就会安全一天。
夏临渊心下思量着,任由他动作,神色淡淡的。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见夏临渊一直没反应,夏临泽不由得有些着急。
“渊?”
他转过夏临渊的脸让他看向自己。
“你什么时候让我走。”夏临渊摔开他的手,冷冷地问。
夏临泽也不恼,笑着咬上他的唇,“不让,永远都不让。”他含糊不清地说。
“可我不爱你。”夏临渊转开脸冷漠地道,睿王的唇擦过脸颊,“我只爱衍之。”
夏临泽一僵。
“和你接吻,我觉得恶心得想吐。”他用最平静的声音说着最伤人的话,“和他就不会。”
“衍之他——”
身边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夏临渊被粗暴地压倒在茶几上,冰凉的桌面贴着赤裸的后背,刻骨冰冷。
“为什么!”夏临泽愤怒地大吼,捏着夏临渊手腕的力道大得像是要谋杀,他温情全无地啃咬着早已遍布印记的肩膀和胸膛,伤口隐隐渗出几道血丝,“为什么要这么说……渊,我明明这么爱你……”他把脸埋在恋人的脖颈间,声音近乎哭泣。
夏临渊被咬得生疼,今天这么说,他必然会去找顾衍之,愤怒能让一个人失去理智,希望顾兔子能足够聪明好看出不对劲来,如果青狐能凑巧在一旁,那再好不过了。毕竟有些东西,还是现代人的大脑管用。
装作吃疼地弓起背,夏临泽立马就惶然放开了他,有些颤抖地重新把人抱进怀里。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痛不痛?宝贝,痛不痛?”夏临泽不断地亲吻他的头发,前后判若两人的做法让夏临渊顿时有种疑惑,这人……该不会真有精神病吧?
“皇兄,”夏临渊顺从地靠在他怀里,准备下最后一剂猛药,“你有事冲我来,没关系,可别动衍之,否则我——”
“别说了!”夏临泽低吼着打断他的话,第一次在面对夏临渊时显得阴狠而冷戾,强烈的嫉妒和愤怒让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夏临泽喘着气,像是在努力克制什么一样。
“渊——记住,别在我面前提其他男人,我不想伤了你。”他一字一句地道,扣住人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夏临渊觉得嘴巴都快麻了,里面的外来物跟鬼子进村一样四处扫荡,这个变态从昨天亲到现在到底是有完没完!!
这种气氛下,夏临泽还是没碰他,就因为夏临渊抗拒瑟缩的姿态。
爱情是一个人最大的弱点,夏临泽爱他,所以不论夏临渊做什么他都无可奈何,只能默默承受,偏偏又甘之若饴。
就像夏渊帝对待钟情一样。
“渊,我什么都能答应你,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只能爱我。”
“我等了那么久,看你纳了妃子,看你追着钟情跑,甚至又纳了男妃……你赐的婚,我不敢推,你赏的美人,我不敢杀,你问我为什么还没有宝宝,你笑着说你很喜欢孩子,我就给你。那些女人……恶心肮脏,你要我碰我就碰。宝贝,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我等了那么久才能拥有你,我等了那么久……”
渊帝听着,眼中露出悲悯。
可怜人。
夏临泽没看到,他抱着爱人,就像是抱住了整个世界一样满足。即使他清醒地知道,那人并不爱他。
因为皇帝失踪,整个朝堂都乱成一团,而宫内并没有成年皇子,眼下只能由三王爷代为执政。
说是执政,但夏临泽无非就是一个傀儡,真正掌握权势的,还是老太后一派。丞相这些天头发都快愁得掉光了,他得和太师小心周旋,一边还得和暗部一起搜查皇帝下落,折腾得他几天几夜不曾合眼。
朝廷上暗流涌动,顾衍之也不做侍君了,而是回到暗部帮忙。
他确实自责悔恨,作为暗牌,他怎么能蠢到这个地步,居然就在眼皮子底下让人把陛下带走了?!
如果可以,顾衍之宁愿被抓去的人是他。
青狐最看不惯这种场面,冲上去狠狠地揍了他一拳,“贱人就是矫情。”他阴阳怪气地说,眼神轻蔑。
本来就不爽苏青云的顾衍之出离愤怒了,然后,冷静了。
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但景翳的功夫不说,就连夏临渊自己都是身手了得,这得多厉害的人才能一下子放倒四个暗卫,把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
这时候,有一种大家都不愿意去想,却又十之八九就是真相的可能性浮出了水面。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房间里走动布置,能经手皇帝食用的东西,能轻易迷昏四个暗卫,能让所有人都毫无防备全心地信任……
除了景翳,怕是再没有其他人了。
这几天顾衍之琢磨过下药的事,那天的玉琼酿恐怕就有猫腻,还有后来房里点的熏香和隔间温泉的雾气……可能是因为不同的东西内的成分不同却又无害,他才没有敏感地察觉出什么不对来。却不知几样东西混合后,就会是具有毒性的药物。
“可,怎么可能……”顾衍之失神地喃喃。
景翳为什么会那么做?明明他也是喜欢陛下的,顾衍之曾经不止一次看见景翳在暗处默默地注视着皇帝,那种眼神,卑微中又带着渴望和小心翼翼的爱意,恨不能将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到他面前。那眼神中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情感,绝不是作假。
“这世界上就没有收买不了的人。”青狐冷笑一声,“只要你的条件足够分量,什么都好说。”
“景翳,不是贪财的人。”叶丛容慢吞吞地说。
“我没说是钱。”青狐翻了个白眼,“美人权势什么的都是俗物,在我们那儿,要威胁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他在意的人。”
“在意的……人?景翳除了陛下,还会有谁?”
青狐都快被气笑了,“我操你大爷的顾衍之,你还真当麒麟是块人人都想要的宝?景翳如果不爬上龙床,为什么麒麟会因为景翳的一句安全就毫无戒备地喝下那什么狗屁玉琼酿?为什么景翳会有资格安排皇帝的起居?为什么麒麟会在私下让其他暗卫出去戒备只留他一个人在房里?为什么苏德会在景翳口头说饭菜没毒后没有亲自检验就让麒麟吃下去?”青狐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气愤更甚,“麒麟那是什么人,当时中春药我就觉得不对头。兔子不吃窝边草,不对属下和兄弟谈感情是佣兵界最基本的道理,更别说上床了。就算真中了药,找一个清倌不能解决?如果不是景翳自己主动献身,依麒麟的风格,他们怎么可能发生关系!”
顾衍之听得愣愣的,叶丛容的眉头越拧越紧。
青狐的桃花眼仿佛都燃了火,他一脚踢飞旁边的椅子,骂骂咧咧地急得直打转。
“妈的,那个傻逼怎么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我操,早就和他说过这里的人不能信,什么狗屁暗卫,一点都不靠谱……”
叶丛容安静了许久,突然道,“景翳,有家人。”
青狐骂到一半,一下子就卡了壳,顾衍之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被打翻的茶杯内滚烫的茶水烫到了也顾不上,“家人?!暗部的选拔首要条件不就是孤儿么?”
叶丛容抿抿唇,神色有些愧疚,“是武堂的堂主动了私心,景翳的天资很好,武堂不想放过,便收了进来。景翳他,有个年岁差不多的妹妹,现在应该早已成家了。”
“你怎么能——”顾衍之张口就想发飙,却又突然想起对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硬生生地把即将冲出口的话都吞了回去。
“让人把他们看起来。”青狐语气冰冷地道,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行了,麒麟没那么容易死,他有的是办法活下来。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留意周围的一切查找线索,包括夏临泽。夏临渊的失踪他表现得太过平静,没有掌握权利的喜悦,也没有亲人失踪的伤心,这点很不对头。现在要密切注意的有两个人:夏临泽和张泉。麒麟不管是被谁关起来,他一定会想办法通过这两人让我们看出点什么来。丞相这几天盯老妖婆盯得很紧,再说她又是女人,不可能轻易出宫,这条线可以先放放。”
叶丛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完全不在意青狐抢了他的饭碗。
“有没有办法让我和夏临泽谈一谈?或者你们谈,给我点时间观察他。”青狐又道,心理学和人体行为微细节分析他还是懂一点的,更何况夏临泽年纪轻轻,不如张泉老谋深算,也更容易看透。
“可以。”顾衍之平静道,也不管后宫侍君会见睿王是否得当,他几乎已经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理了,只要能得到夏临渊的哪怕一点点的消息,他什么都可以做。
青狐点点头,“来,我教你一些技巧。先从各个不同的方面试探,这些你自己估量,看他对什么事的反应最强烈,就从那件事入手。如果事关麒麟当然是最好,如果和他没关系,就尽量把话题往麒麟身上带。记住,你不是在和他聊天,你的语气要平和,但话要绵里藏针,你要激怒他,让他不能再维持平时的面具,只有有了较大的情绪波动人才有可能露出破绽。根据距离优势,你可以观察他的瞳孔和嘴角,眼角等一些细微的地方……”青狐细细地讲解,叶丛容正在回复一封钟情刚寄来的密信,说是丐帮正在以汴州为中心对四周进行地毯式搜索,他们也确实发现有一些人不断地骑马走小路进城,夏临泽也在其中,但那些人警惕的很,拐了个弯后就不见去向。
叶丛容提笔做了回复,其实汴州就那么屁点大,夏临泽要藏人,就需要守卫,还得每天赶回京城早朝,就需要养马,所以离京城不会太远,租住的房子想必也不会太小。他们就算挟持的当天就将皇上带离汴州,也只会往回跑而不会去到太远的地方。
遗憾的是,青狐说这里的地图太过笼统,根本派不上用场。
叶丛容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折好信纸让属下送过去。
眼下的情况,他们除了尽人事听天命,还能怎么办?
第二十四章
顾衍之以为要想办法把夏临泽找来是件麻烦事,但还不等他和青狐想出个合适的办法,一天后,睿王爷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下人通报时顾衍之听得一愣,青狐向他使了个眼色,自己则起身藏到了柱子后,借着屏风的遮挡小心地向外望去。
夏临泽身上披着一件狐裘大氅,白色的绒毛好几撮都粘到了一块儿,看来是从京城外回来的。
青狐微一眯眼,就听顾衍之道,“睿王爷,您今天——”
“没什么别的事。”夏临泽一个旋身在主位上坐下,把玩着手中精致的白色祥云骨瓷杯,“来看看你而已……衍之,我听说你是渊亲封的侍君,连封号都是他亲自起的,是不是?”
顾衍之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一笑,“承蒙陛下厚爱,臣——”
“厚爱?”夏临泽意味不明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目光愈发阴鸷。
顾衍之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不对劲,脸上的笑容变得柔和,“是的,陛下他……对我很好。”说到这,几抹红晕染上白玉般精致的面庞,像是不太希望别人获悉太多二人的私事一样,顾衍之带着羞赧的神色止住了话头。顿了顿,他的声音变得失落和忧愁,“可现在陛下却不知所踪,衍之实在是担心,睿王爷,不知道您可有陛下的消息?”
青狐默默地在心里点了个赞,瞧这纯情羞怯的样子,装得多像,一看就是有经验的。
这时候夏临泽突然站了起来,顾衍之吓了一跳,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嘴唇紧抿,嘴角下弯,眉毛拧起,鼻孔微张——青狐知道,夏临泽在愤怒。
“他不会回来了。”夏临泽说。
眯眼,上唇提升,面无表情。
嫉妒。
“你说什么?”顾衍之瞪大眼,“陛下——”
“他不会回来了。”夏临泽冷冷地道,猛地挨近顾衍之,右手捏住他的下巴。顾衍之痛呼一声,莹润清透的眼眸蒙上一层水雾。
“既然这样,不如你跟了我,如何?”夏临泽轻佻地问道,左手揽住顾衍之纤细瘦弱的腰身,几乎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
“不,王爷,我、我……”顾衍之心下一惊,面上依然做出推拒羞窘的模样,“你别……我、唔……”感觉到夏临泽的手已经绕过腰间按向他身后,顾衍之再也顾不上其他,动作迅速地按上男人手臂上的几个穴位,用力推开他站起身,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王爷还请自重!”顾衍之又羞又怒,“臣对陛下的感情日月可鉴,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不论出于何种原因,都请王爷莫要再提这些了!”
夏临泽一时不察,竟被顾衍之轻易的几下捏的手臂发麻,半天还缓不过劲来。想不到一个小小侍君,竟也有这样的功夫。
“只要你答应,除了后位,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王爷!”顾衍之拔高了声调,胸膛由于愤怒而急剧起伏着,“衍之只是陛下一人的侍君,永远都会如此!”
夏临泽不再说话,顾衍之面露怒色,也不再多客套,很快便让奴才送客了。
待到确定夏临泽已经走远,青狐才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
“他很奇怪。”顾衍之说,没好气地整理着刚才弄乱了的衣服,“你怎么看?”
“我觉得他不是因为喜欢你才那么说的。”青狐耸肩。
“废话!”顾衍之怒道,“喜欢我?他想杀了我还差不多!”从头到尾,夏临泽看他的眼神就没有过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