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老莫,你是我的战友,是我的朋友。”
就是不可能成为恋人,是吗?
莫磊勒住展战的脖子往前走,“你小子居然敢拒绝我这个新世纪好男人,日后后悔了可别哭。”
“嗯,不会。”
“你说说,我到底差哪了?”
“没差,是我差。”
“得了,我没有要逼你的意思,你也别自损。不就失恋,老子上过战场,毙过恶人,挨过枪子儿,命悬一线过,还有啥事不能抗,就是……”挠头笑了笑:“挺遗憾的。”
莫磊抬起头,灼灼目光下是隐藏的悲伤,“真没机会了?”
“嗯,对不起。”展战直直的望着他,拖泥带水只会让两人都受到伤害。
莫磊捂脸笑,空洞的笑声传出好远好远。
这个答案不过是在预料之中,只是心里始终存在着不该有的希冀,也好,不该有的妄想早断了早好。死心吧,暗恋这种事儿实在不是人受的,成天只能看不能吃,藏藏掖掖的像个大姑娘,太他妈痛苦了,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走,喝酒去,当然,你请客。”
展战扬眉,“你很穷?”
“老子不穷,但是你让我失恋了,你不请客难道还我请?”莫磊白他一眼。
“就你理儿多,走吧,去你家。”
当晚,两人各喝了两瓶就抵挡不住倦意倒下睡了,一觉睡到中午十一点,起来在外边儿小饭馆解决了午饭,就赶去警局上班儿。
莫磊是个明白人,死缠烂打要死要活等手段耍了没用,也不屑耍,这心里的难过自己吞,该干嘛干嘛。战友也好,朋友也好,只要还在身边能看得见就好,坚信时间久了,那点儿难受就会被带走。
展战乐见其成,他不想与莫磊的关系产生任何变化,他们是最有默契,是能将后背交给对方最值得信任的战友,是能喝酒切磋武艺的好朋友,以前是,以后也是。
展战掏出钥匙,走进家门,室内暗的伸手不见五指。逃避了三天,最终还是要回到这里。
住在这里三年多了,屋里的格局他早熟记于心,在黑暗中一样能不磕不碰走进客房,把自己抛到床上。半夜醒来,习惯性收拢手臂,没有了柔软的触感,床上,不对,是这个家只有他一个人在。
身体很累,脑袋却很清醒,无法再入睡,有时候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平时没有在意它的侵蚀,等到失去了,才发觉,自己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那样的生活。突然间一切都恢复成最开始那样,原来是理所当然,现在却难以适应。
展战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入睡,不管改变成怎样,生活依旧继续,如果现在不睡,明天定会没有精神。做他这一行的,随时都要保持清醒,哪里有需要,就立刻哪里去,并需要高度集中精神的投入,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他身后还有信任他的民众以及贪狼队队员。
早上,展战走出家门,恰巧遇见隔壁家的柳苏芳。
柳苏芳多日未见到展战,没想到今早觉得屋里闷,打算带着团团去楼下散散步,却能在门口遇见,芳心当下激动不已。
“嗨,早啊!”
“早。”展战走进电梯,柳苏芳跟着步入。
“去上班?”
“嗯。”
“好久没见,我好想啊哈哈……”柳苏芳的脸蛋浮现一抹可疑的粉色,胆儿半途退怯,她忙转移话题,“咪缇呢?”
妈咪,想人家帅哥了就直说呗,干嘛要遮遮掩掩的。团团被柳苏芳抱在怀里,边闪躲蹂躏自己脑袋的手掌,边腹诽。
“回去了。”
展战走出电梯,脚长几步就走到大门口,不一会儿,柳苏芳就看不见他的背影了。咪缇回去了?回哪里?这里不就是咪缇的家吗?
“宝贝,你说,他是不是讨厌我了?”这么久没见,也不肯跟人家多聊聊,走得这么快。柳苏芳咬唇难过的蹭了蹭团团的脸,惹得团团喵喵惨叫。
妈咪,你的妆,你的妆爱,都蹭到我身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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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就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的滋味,集世界痛苦之最,感觉整个人都被一把无形的利刃切割,而且,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意识,想要晕死逃避都不能。绝望弥漫周身,他,快要扛不住了。
痛,真的好痛。
战,快来救我。
这是一场噩梦,一场永远不愿意再回顾的噩梦。
在剧痛之后,咪缇陷入了无休止的黑暗中沉睡,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意识才重回脑海。醒来的时候,身体仿佛被巨石碾压过,痛,每一个细胞,每一处关节都在叫嚣着。
掀起沉重的眼皮,迷惘的看着眼睛,即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动着眼珠子,扫过床前一张张布满激动,喜极而泣的脸庞。
“睿儿,你终于醒了,你吓死妈妈了。”何红梅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摩挲青年苍白的脸庞,泪水之不住的流下。
咪缇,或者说,现在该叫他展睿了。他动了动手指,想要擦掉女人脸上的泪水,身体却不听使唤,抬不起来。
妈,别哭,眼睛都肿起来了,不漂亮了。
“别动,孩子,你刚醒过来,关节都还没打开,别伤着了自己。”何红梅让开位子,让展老爷子坐在床边。
“孩子,你这一觉睡得可真久,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展老爷子极力克制情绪,可是声音里还是出现了颤音。
这一天,他们等得太久了,总算老天开眼,让他的宝贝孙子醒过来了,让展家重新看到了希望。
展睿张了张嘴,喉咙干裂的扯一下就痛。
我没事,都别哭,我回来了。
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展睿的激动不亚于家人,担心了这么久,吃了这么苦头,终于回来了。可是……焦急的转着眼睛,寻找着那个人的身影。
他呢?
展战在哪里?
自己突然消失不见,他会担心的。
50.疯狗
在床上躺了三个多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每天靠营养液维持生命,体重明显下降。长时间没有运动的肌肉在逐渐萎缩,幸亏何红梅不劳辞苦天天帮他按摩,才阻止了萎缩的速度。
不过,他现在还是不能下床。
“妈,我真没事了,你就让我下床吧,再不走动走动,骨头真要生锈了,再说,我真有事要办。”醒来之后,在床上躺了两天,重新习惯自己的躯体后,展睿就不肯再待在床上,拗着性子非要下床。
“不行,再躺几天,把身体养好了再说,瞧你现在这副风一吹就要倒的模样,哪儿你都去不了。”何红梅说不肯就不肯,儿子现在的状况她最了解,别说下床走动了,恐怕站他都站不稳。
观儿子变得难看的脸色,何红梅心软的摸摸他手背,“睿儿,别再让妈妈担心了好吗?妈、真的不想看到你受伤了,三天,再躺三天,我们就出去走走好不好?”
展睿何尝不知道家人的担心,可是他真的等不及。两天了,没有那个人的一点消息。问苏浩宇,又老是岔开话题,不肯正面回答他。
无奈压下心中的焦急,退而求次,“知道了,妈,手机借我一下。”
何红梅犹豫了下,本来展睿现在的状况最好是不要接触有辐射的电子产品,但是担心他继续坚持下床的事,她还是点头了,回办公室拿来手机递给他。
展睿拿到手机,迫不及待按下一组号码,按拨通键前,他抬头看向何红梅。
何红梅笑笑,“别聊太久,我五分钟后回来。”
“谢谢妈。”
房门关上的同时,展睿按下拨通键,单一的嘟嘟声在安静地病房里响了好久,他不死心的连续拨了三次,结果依旧。
倏地想起,这个时候,正是上班时间,那人肯定不在家。想要打手机,发现自己并没有他的手机号,也没有警局里的电话。
何红梅走进病房,看见展睿坐在病床上,眉毛拧成一团而不自觉,上前关切询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展睿没什么精神的扭过头来,整个人都很疲惫,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深刻了解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让展睿更是烦躁,看了何红梅一会,居然双手撑住床板,想要站起来,逞强的后果可想而知。眼前一片雪花,身体最后一丝力气都用完了,倒回床上气喘吁吁。
何红梅又急又气,扶着他躺好,“好端端的你非要折磨自己,有什么事比身体还重要,得现在就赶着去办。”
展睿动了动喉结,一时半会说不了话,在何红梅叨叨絮絮了十来分钟,他才恢复点力气。
“妈,我饿了,什么补就给我弄什么。”他要快点吃饱,补养好身体去找那个人。
何红梅狠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补品都倒进儿子嘴里,见他这么配合,自然高兴,可是,“别急,凡事都需要循环渐进,这两天你先吃点流食物,油腻的东西过几天才能吃。”
不急,他怎能不急?等那人被抢走了再来急吗?
想到有个人正对着那人虎视眈眈,展睿就恨不得立刻下床去到那人身边守着。
傍晚六点过十刻,零零散散有人走出警局。
“上次说拿给你,结果这几天忙忘记了,要不你……”
苏浩宇笑吟吟地走出插进正在谈话的两人中间,“展队,不知能否挪出点时间聊聊。”
莫磊不满自己的话被打断,恼怒的瞪着这个突然插进来的男人,对于苏浩宇,他并不陌生,曾在展战家里见过,却对他毫无好感。苏浩宇同样对他没好感,展战身边的人,他都没兴趣结交,完全漠视莫磊的存在,看着展战的眼中没有一丝笑意。
展战移开视线,对莫磊说,“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去买就好了。”
莫磊还能说什么,走之前,警告性的瞪了苏浩宇一眼,后者不痛不痒。展战拒绝了苏浩宇的邀请,走到没人的边上,倚靠着墙壁等对方开口。
苏浩宇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款步走来,“也好,以我两的关系,餐厅氛围再好也会吃不下去。”
“废话少说。”
“我也觉得没必要兜圈子,展队长可是个聪明人。”在展战不耐离开前,他倾身凑近,缓缓说,
“给我离睿远点,我说过的,他不属于你,瞧,他终归是回到我的身边。”
一抹讽刺掠过展战的眼底,苏浩宇微微蹙眉,“你笑啊哼……”
展战扭着他的手臂推开,冷声道:“别靠我太近,否则别怪我误伤了你。”
苏浩宇无视手臂上的痛觉,“生气了?被我说中了?”
“你觉得我需要跟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人生气吗?我家的事轮不到你管。”展战没有心情继续听他说些有的没的,转身准备离开,讽刺的话语却不依不饶传来。
“我看自我感觉良好的人是你吧,展战,以为你姓展就是展家人?别忘了,你不过是红梅伯母领养的,与展家毫无关系,你从来都不是展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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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宇,你来了啊,进去劝劝睿儿,别老想着下床,现在还不是时候。”何红梅真心头疼展睿的固执,说不听,又不能打不能骂。
“好,我会好好劝他。”
“等一下,你嘴角怎么裂开了?”
苏浩宇摸摸嘴角,疼得呲了呲牙,“没事儿,不小心磕的。”
“怎么这么不小心,过来,伯母帮你擦点药水。”对于这个救了自己儿子命的晚辈,何红梅心存感激,决定视如己出,以后找到机会再好好报答人家。
“真不用,小伤口,晚点我自己会处理,我先进去看看展睿了,伯母。”说完,不等何红梅开腔,推门走进病房。
这时候,展睿已经醒了,靠着枕头坐着,被子上放着一本书,他抬起头看向走来的苏浩宇,看见其尊容,扬眉。
“被狗追了?”
苏浩宇拖过一边椅子坐下,“可不是,疯狗一只。”他奶奶的,一拳过来,下足了劲,一点余地都没有,要不是他平时保护的勤快,牙齿都断掉几颗了。
从一旁桌上摸来一颗红通通的富士果,吧矶一口,缺了一大口子,口齿不清道,“听百摸唆乃要哈藏?”
展睿满头黑线。
“请讲人话。”
苏浩宇咽下苹果肉,“听伯母说你不听话,闹着要下床,怎么,觉得自己好透了?”
“你去找他了?”展睿的视线从他手臂移到脸上,答非所问。
手臂上留下的红色痕迹,分明是人类的手印,而那手印的大小,以及让苏浩宇讨厌的形容成狗的人,他只知道一个人。
苏浩宇扭头哼道:“不知道。”
“你找他干什么?他在哪里?他有没有提到我?他现在过的怎么样?”
苏浩宇的脸色瞬间变难看。
“你问这么多,要我回答哪个?”
展睿皱眉,“你知道的,苏浩宇,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的。”
“不知道不知道。”
展睿看着眼前闹脾气的男人,眼神逐渐冷了下来,“苏浩宇,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够明白了,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你明白吗?”
“不明白的是你。”
“苏浩宇。”
“你有没有想过伯父伯母?还有爷爷奶奶,他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展睿冷笑,“你以为他们就会同意我和你?”
不,不会,只要是不正常的,他们都不会接受,哪怕这人是他们视为救命恩人的苏浩宇。
51.失败
打开门的瞬间,展战高度警惕,不假思索举起手肘往后使劲一撞,一道闷哼响起,搂住他的手臂反而更加紧固。
“疼。”
摸上对方手腕及臂膀,准备直接卸掉整条胳膊,却闻声一僵。
“松手。”
“哥,战,我好想你,你都不来看我。”被他搂在怀里磨蹭,亲密无间的日子历历在目。展睿眷恋的拥住男人,脸庞亲热地蹭着,细碎啄吻微凉的耳根、颈项、唇角,声音里含尽多日未见积攒下来的想念及久久等候不来的抱怨。
展战浑身僵硬,黑眸冷若冰霜,改捏为拉,想把人从背后摔到面前地板上。展睿反射性绷起肌肉,又改变主意放松全身,毫无压力的被摔了出去。只要能让展战消消火气,摔一跤又何妨。
灯火通明,照亮屋子,展战从高处往下看着地上揉臀部的男人,面无情绪,看不出喜怒。他在沙发上坐下,拿起话筒拨号,一只手臂从旁伸来挂掉。
“我才刚来,你就赶我走,那么不想见到我吗?”明明我们以前是靠地如此近。
展战忍住不去揉突突抽疼的额头,“你应该在医院。”而不是跑来这里……耍着他玩。
展睿勾勾背后的手指,眼睛熠熠发亮,“你是在担心我吗?我已经好了,妈他们一说可以下床我就跑来见你。”却差点被你含冰渣子的眼睛冻伤。
我还是属于伤患啊伤患!
展战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皱眉,“找我有什么事?”如果他没记错,两人的关系并不和谐美好。
蠢猫,白养你。
展睿暗骂一声,脚下力度不留情,踹了脚半路掉链子的某只。吃他,穿他,住他的,不但敢私自霸占他身体不放,现在还不肯做事,想拔毛进锅直说,非常乐意效劳。
喵呜~
主人坏,咪缇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后主人就变了,不再宠……猫脖子缩了缩,是没以前宠嘛,还老拿诡异的眼神盯着自己,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什么美味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