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消散些许:“他身子不好,没我不行。”如果不是他身受重伤,这里的情形他又不熟悉,华一早自己动身去寻尘去了,才不会浪费时间在这里跟梵镜磨菇。如果尘少了点什么,他一定无法原谅自己。
梵镜脸黑了下来:“你身子很好么?现在就算找到他,你能保护他吗?”那个少爷到底是什么人,能够让这样出色的人甘心为奴,心心念念,却对自己视而不见……
华身子一晃,脸色越显苍白。这些天一直担心尘的处境,根本静不下心来养伤,一个月了,身上的伤不过好了十之一二。等到他伤好,天知道尘得吃多少苦头。
梵镜一个箭步赶到华身边,将眼前修长的身体打横抱起,往后室走去:“你只管好好养伤。找人的事,我会解决,乌延还没有我找不到的人。”
华没有挣扎,任由梵间将他抱进房间,放到榻上,小心翼翼的解开衣衫,给伤口换药。再将他裹到被子里:“你也去找!”
华依旧盯着他——看着华固执的眼,梵镜沉吟半响:“好吧,这几天不行,七天之后我去找!你留在这里好好养伤。”
“七天之后……”华皱了下眉:“七天我的伤会好。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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鹏城,城西一处不大的院落,紧闭的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风手里拎着不少东西,反手关上了院门。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正在打扫院子,见到风,赶紧过来接过风手中的食物:“主人,回来了……今天少爷好了许多了,早上有出来散步……”
风脚下顿了顿,沉吟片刻,走到客房门口,正欲敲门——:“进来吧。”
少年慵懒的蜷在椅上,银色的长发披散身前,看着推门而入的男子,尘放下手中的书卷,舒展了一下身体:“回来了。”
风的语气十分平淡:“你脸色不好,怎么不躺着。”救他回来已经快一个月了,为了照顾他,风特地买了一名仆人阿离,还搜罗了不少书藉回来。每天换班之后,总是不由自主的将各式各样的食物买回来,同僚们还以为冰山风改了性子,这些天没少取笑他。
“躺着累。”重又蜷到椅上,尘恢复了懒洋洋的模样,身体好了许多,这些天看了不少书,再加上阿离天天跟他唠叨,对乌延的了解也差不多了,是时候去到处走走了,还有……华。
风无语。对尘的性子,他也了解的差不多了,从未见过如此忽视自己的人……
阿离端着肉菇汤进门,看到尘正懒懒的坐在那里,立刻几步上前,将手中的盘子往桌上一放,怒气冲冲的对尘嚷道:“少爷!你早上才答应我乖乖躺着的。怎么可以食言。居然还穿这么少!着凉了怎么办……”将一件毛毯盖到尘身上。阿离不理尘有些无奈的样子。舀了碗汤:“这可是我花了一上午时间炖的,不许剩哦!”
第八章:往西
乖乖在阿离的督促下喝着汤,看着阿离两瓣嘴唇张张合合,尘的心思却放在了这些天了解的情况上,乌延国是魔武大陆上最大的国家,周边的小国都附属于乌延,虽然偶尔有些小动作,总的来说还算安定。其实,五百年前的乌延只是乌延八族之一,称为西南乌族,辖地不过方圆千里。全国皆为梵姓,武风强盛,全民皆习武强身,凡艺高者皆效力于王廷,就算是文职官员也都身佩长刀,以习武为荣,平民之间比武切磋更是家常便饭。每每征战,家家踊跃,民风之悍勇举世无匹。
五百年前,梵家第五十代族长梵扬举全国之力,短短三年统一乌延八族。定都依月(更名梵城)改国号乌延,改年号啸月。停下了征战的步伐,全力休养。并授各式武技于军中。又十年,乌延王再举战旗,领着八族子弟从与乌延相邻的蒙族开始,历时十七载,将战火燃遍整个大陆,将三分之二个大陆纳入乌延的版图。传言此刻,乌延男子仅余不到三成……
历代乌延王一边平定原来各国王室的残余,一面鼓励各族之间通婚,对忠心乌延王定者皆赐乌延族姓氏,五百年。’乌延人‘早已不是曾经的一族之名,而是乌延国所有子民的骄傲,人人皆以身为乌延子民为荣。乌延人嗜武善战之风更是影响巨大,直接导致了如今的乌延全民习武之风。
这一代乌延王,也是梵氏的第八十二代族长梵烈。年方三十,勤政爱民,知人善用,是个难得的明君。也是历代君主中最有特色的——据阿离说,烈王每年都会抽时间到民间走动,与百姓们切磋交流,言笑无忌,在民众间口碑极好。
……
手中的勺子被取走,尘一愣,看向阿离。
阿离怒瞪着一脸茫然的尘,气得脸都红了:“少爷!你有没有在听阿离说话!”他津津有味的说了大半天,尘只是慢慢的喝着汤,本来还开心于少爷对他的手艺的喜爱,谁知道碗都空了,少爷还在那里舀个不停,明摆着神游物外,根本没有听他说话。叫了好几声不见回应,再看一边主人的眼中掩不住的笑意,阿离再忍不住,伸手将尘手里的勺子夺了下来。
尘对着阿离微微一笑:“阿离,我想吃木樱果,你去买一些好么?”
阿离脸腾的一下红到脖子根,刚刚的怒气一下消失,结结巴巴的道:“……我……我马上去买!”
风看着跌跌撞撞夺门而出的小男生:“……”没想到阿离对尘的笑容一点免疫力都没有,他本来还想着看戏的……不过刚刚那一刹,少年嘴角绽放的那一抹笑……惊艳!
尘伸手拿起书卷,仿佛刚刚笑得魅惑的人并不是他:“风,我想到处看看,嗯……弄个马车吧。钱不用担心。”箱子里的银票是用不上,尘一早将它们毁了,不过剩下的东西也够他舒舒服服的过上许久了。金银倒是不多,但是有几样玉质的玉佩斑指什么的,还有几十颗夜明珠,在这里也是很稀罕的东西。
这些东西,还是青衫他们执意的要求放进去的……
风脸色微微一变,质问脱口而出:“我凭什么帮你?”
尘的语气依旧平淡:“你不愿意么?”
风沉默良久。他知道尘终究会离开,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过几天再走!”挽留的话终究是没有出口,风握紧了拳,转身往屋外走去。却没有漏过少年若有若无的回答:“嗯……”
上一次的事,虽然他在回禀的时候隐瞒了尘的存在,只说人跑了,城主虽然失望,却也不曾太过责怪。毕竟自己是他相当看重的手下。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天自己异常的举动,只怕早已落在有心人眼里。明知道尘留在这里说不准哪天就会被发现,远远的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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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一辆外型普通的马车夹在车流中往鹏城西门而去,马车的驾手位置坐着脸色冰冷的风,虽然风对人相当冷淡,却并不影响他的地位。毕竟是鹏城十勇士之一,在好武的乌延人中有着不少的仰慕者。一路上看到他的人不少都会热情的招呼。
车厢里,尘坐在垫的厚厚的木榻上,悠闲的看着手里的百草录,阿离正用一种蒲草编着蚂蚱,不时偷偷的打量着看书的尘,自从上次的事以后,阿离总是下意识的将他看到的每一个人拿来跟少爷比较,到目前为止,阿离还没有找到能够笑的比少爷好看的人……
西门近在眼前,进出的车马行人络绎不绝,门卫看到马车驾手位置的风,热情的道:“风大人,您也要出城么?螭大人不久前也出城了……”门卫的眼神掠过马车,最后一句话压低了声音,人也凑到车侧。“风大人,我看您最好当心一点,螭大人带了不少人呢?”何求使了个眼色,大声道:“风大人,你这是往哪去呢?”
风握缰的手紧了紧,对何求点了点头:“梵城”
何求笑了笑:“听说梵城的女人是大陆上最美的,风大人可别错过了啊。”四周的人一阵哄笑,有人插口道:“风大人二十好几了还尚未成家,莫不是在梵城有相好的么?”
“风大人!回来可别忘了请大家喝喜酒啊。”
马车在一片热闹中通过西门,一路向西而行,路上行人渐少,阿离将手中的蒲草一股脑塞进坐垫下,开始恢复了他叽叽喳喳的本性:“出城了,也!少爷,这一次真的是去梵城吗?我听人说梵城是最大的城了,有二十……一百个鹏城那么大!梵城里的人都很厉害,还有好多人都见过烈王……”
尘心中轻叹,好不容易清静了一会……看着阿离两眼放光的样子,尘问道:“阿离,梵城有些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阿离表情有些夸张:“有啊,好多好多的。大陆最出色的美人,最美味的食物,最厉害的勇士,最高明的兵器大师,最有钱的商人,最好的医者,最大的拍买场……”
……尘面无表情的将目光转回书页上,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起来。
——第五卷·飞扬·完——
第六卷:名动
第一章:阻
正午,烈日当空,鹏城西面三十里左右,路边上有颗千年古树,树下有个用木板搭就的小酒铺,桌椅板凳零落的放在树荫下,此时正有不少行旅在此处歇脚。
看了一眼几匹停在茶馆外面的骏马,一甩马鞭,风头也不回的往前赶去,正偷偷打起车帘的阿离眼巴巴的看着马车没有一点停下来的迹像,欲哭无泪。
“哟~。这大热天的,’风大人‘这是去哪呢?”茶馆的门打开,几名护卫拥着一名年约三十的黑衣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出声的一个相当英俊的男子。脸上的笑容分外迷人,的看着风将马车赶到茶馆面前,对身前的男子躬身道:“大人,消息是否属实,一看便知。”
男子定定的看着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的风,神情温和:“风,你跟我回去,把车里的人交出来,这次的事情我既往不咎。”英俊男子眼笑容几不可见的僵了僵。握剑的手紧了又紧,终究没有出声。
风躬身行礼:“属下见过城主。”却对城主的话避而不答。
城主脸色一变,看向马车,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螭,你去看看。”
螭,(也就是俊美男子)躬身应是,讽刺的看了一眼风。抬脚往马车走去。
阿离一直偷偷的看着场中,此时更是忍不住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放下车帘,扯了扯尘的衣袖:“少爷……”
尘有些无奈的睁开眼,开始想念青衣青衫他们的乖巧镇定。换了以前,这样的小事根本用不着他理会,自有仆人们料理的妥妥帖帖:“你家主人不会有事的……”
螭走到车前,轻笑道:“阁下可以出来了,在下好奇,能够将风迷住的会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尘站起身,将手中的书卷搁到药箱上,伸手拍了拍阿离的脑袋,朝车门眨了眨眼。
阿离眼前一亮,看尘镇定的样子,胆气也不由壮了起来,伸手打起一角车帘,没好气的道:“你这人真奇怪,我家少爷长什么样,怎么也轮不到你来好奇吧!”
螭笑容依旧:“这倒也是,请问小兄弟,你又是什么人?”
阿离语塞,只觉得眼前这人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碍眼,脱口道:“不关你的事!”手被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抓住,阿离脸一红,缩了缩手,又反手将柔软的手掌攥住。心里甜滋滋的。
车帘被打开,众人的眼晃了一下,映着正午的日光,少年的身影有些朦胧。
一片安静!
阿离拉着尘的手,得意的看着眼前失神的人们,心里说不出的骄傲,却忘了自己初见少年时是如何的失态。
银发的少年微笑,“城主大人,不知拦下在下有何要事?”
清冷柔和的嗓音,仿佛给这炎炎夏日带来一阵凉意,风转过身来,眼中有着失落,他知道。少年走下马车的这一刻,他不再是依靠自己的珍宝……
螭脸上的笑容不再,在少年的面前,他引以为傲的笑容只是个笑话……
城主回过神来,眼中异彩连连,独特的银发黑眸,精致的面具,纤细得令人心疼的身躯,无一不是让人惊艳的存在,沉醉半响,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城主轻咳两声:“哦,是这样的,有不开眼的人告发说风私藏人犯,杀人灭口,并有意将人犯带离鹏城……”
尘轻笑:“大人一口一个人犯,不知犯人姓甚名谁?长相如何?所犯何事?风大人与人犯又有何关系?让他不顾一切以身犯法,杀人灭口?”
城主被尘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微一沉吟:“总之,风涉嫌命案,而且他本人并无话说,公子最好随本府回城,是非自有公断……”这一番话说得语焉不详,他自己也觉得脸红。
“哦?”尘看了一眼城主身后的众人:“不知是何人告发风大人?有什么证据?”
此言问出,四周的人都不由竖起了耳朵,目光往城主身后的人身上一一打量,暗自猜测着告密的会是哪一个,在乌延,诬告他人是最令人不耻的行为。
半响,一名个子不高,神情有些黯淡的男子站了出来,朝城主微微躬身,看了一眼四周:“此事最清楚的人莫过于风大人,在下有几个问题想请教风大人。还请风大人据实以告。”
尘颌首:“有道理,请问各位,风大人信誉如何?”
侍卫中有人出声:“风从不说谎的。”
尘看了一圈,见众人包括城主都点头承认,又问:“螭大人,我听说你跟风大人一向不合,是么?”
螭一怔,没想到话题一下扯到他身上了,稍一沉吟,自己与风不对头的事,在鹏城可说人尽皆知,干脆点头承认:“我与他虽然势不两立,却也不至公报私仇。”
尘再问:“那在螭大人眼中,风大人是出尔反尔的人吗?”
螭看了一眼风,无奈道:“不是,此人说话倒还算话。”
尘看着先前站出来的人:“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那人转头避开尘的眼神:“在下夜诚。”
尘看着风,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三分决绝,三分讽刺,三分冷漠,还有一缕淡淡的忧伤:“看样子,风大人的为人真是有口皆碑啊。”看着风眼中一闪而逝的痛苦,尘恢复了清冷的神色:“阿离,我累了。”纤细的身体微微一晃,四周的人心里随之一紧。几乎忍不住伸出手来……
转身对城主道:“在下重病在身,不堪久站,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城主脸一红,觉得四周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不满,不由苦笑:“公子身子不好,是在下疏忽了。”眼前的少年言语柔和得体,却自有一股清冷雍容的气度,自己堂堂一城之主在他面前却是数次失了风度,无形中已经相形见拙。
阿离乖巧的扶住尘:“少爷,我扶你回去!”
看着阿离小心翼翼的将少年扶上了马车。风收回目光,看着夜诚:“问吧。”
第二章:契
华美宽敞的马车里,梵镜支着下颌,专注的看着身侧执卷而阅的红衣男子。伤好了大半,华的脸色也好多了,只是一直找不到他心心念念要找的人,神情冷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