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招……”黑衣人眼中有抹同情，枫叶儿身上，除了一张脸依旧完整，其它的地方差不多都被华’碰‘过了……
“八十八招……”雅听着黑衣人报出数字，心里有些不忍：“枫叶公子已经不行了……”
黑衣人淡淡道：“技不如人，只能任人宰割，你若是不想有一天被揍，就认真点练武。”自己在这个年纪，武功也不过是枫叶儿这样的水平吧……
此时的枫叶儿只是苦苦支撑，华的身法也慢了下来，手上却依旧毫不留情，手中的剑作棍使，噼哩啪啦的落在枫叶儿身上……
本来，挨的次数多了，便会渐渐的不觉得那么痛的……可是华下手挑的便是不会要命，但打上去绝对痛彻心扉的地方，每一下，都让枫叶儿痛的一抖，一边看的人心里也不由自主随之一抖……
第五章：华之怒（下）
当’一百‘这个数字从黑衣人口中吐出，包括他自己在内，四周的黑衣人都不由松了口气。看着场中摇摇欲坠的白衣人影，无限同情……
华手一振，白色的布片飞扬四散，如雪的剑锋让四周的人齐齐色变——好利的剑，稍一用力，便将裹在外面的布削开。而华却用这裹着丝布的剑，便跟枫叶儿对了一百招……
好高明的剑法，好精深的功力！好……恐怖的人……
回剑入鞘，华看了一眼以剑支地，站立不稳的枫叶，转身——
“对不起。”枫叶儿抬起头，神情认真：“我没有做到答应你的事。”
红色的身影微微一顿，随即向前走去：“知道就好。”
一个小小的瓷瓶落在雅怀里：“替他擦上。”
雅怔然看着那走远的红色身影，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身边的黑衣人拍拍他，朝枫叶儿指了指，随即便与其它黑衣人一起纵身离开。
枫叶儿笑了起来，随即满脸痛苦：“死雅！还不来扶我……呜呜，华下手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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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拿着药瓶，看着衣衫半解的枫叶……除了一张脸，枫叶儿身上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长的短的大的小的成片的淤青布满全身，让他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枫叶儿呻吟一声：“痛……发什么呆，赶紧上药啊，万一留下痕迹就惨了……”
雅叹息一声，沾了药膏小心的涂上枫叶儿的肩膀：“你现在已经够惨了……”
枫叶儿倒吸口气：“轻点……我知道我现在很惨，死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揍我……咝~~~~~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哎哎哎……轻点啊~~~~~~~~`这下我的一世英名都没了……呜呜……啊！痛……死雅，你手怎么这么重碍…”
雅无奈的停下手：“你不要动碍…你一动会更痛的……”
“我知道……呜呜……尘尘……你家华欺负人家啦……我好可怜……被揍了还得躲起来上药……咝~~~~~~这辈子……咝~~~~~~`第一次……轻点……被揍得这么狠……”
……
太医院，尘的房间里。
华熟练地替尘梳理着长发：“回去以后不许管圣手堂的事1
尘看着桌上的王令：“嗯……让医僮们去就行了，拨一半人手过去，百草堂那边应该能忙得过来。”再加上那群一直在百草堂听课的孩子，自己依旧清闲如故。
“嗯。过两天，我陪你出门散心。”华的脸色平和，拿过一根丝带系住头发：“老呆在屋里不好。”尘就是太安静了……
尘靠在华身上：“嗯……我想去红月湖看看……”
“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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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月湖。
乌延四大名湖之一，位于梵城西南方，湖畔的红月武馆虽不曾名列四大武馆之中，但也相去不远，梵城的年轻人们三天两头往那里跑，既能请教武学，还能领略红月湖的风光，何乐而不为？
红月湖里，有一种独特的火红色水草，布满整个湖底，将湖水也映成红色，夜晚泛舟湖上，水中一轮红月，与天上的银月呼应，双月争辉，各有千秋，是梵城名景之一。
红月湖南畔，许多平民皆以荡舟湖上为生，捕鱼在附近的酒楼出售，替来游玩的人划船唱曲。红月湖畔浅水处大片的莲藕菱角都是他们所种，既能给红月湖增添一些景致，又能增加收入。
乌篷船，便是红月湖上最常见的一种游船。而那些装饰华丽的画舫楼船，便是达官贵人青楼名伶所拥有，一般人也只能望而兴叹。
此时，尘便坐在一艘小巧的画舫上，这本是凤歌儿游湖时的座船，枫叶儿听说要来红月湖，便跑了一趟叶府，将船要了过来，并且将凤歌儿也拉了过来。
尘，华，枫叶，凤歌，再加上几个服侍的仆从，便往红月湖而来了。枫叶儿不愿对着华的冷脸，便托辞跑了去凤歌的马车上，如今的他对华可说是又敬又怕，自从那天被狠揍一顿，回来后也没好过，风，螭，还有他，每日里都被华修理一顿，三个人拼了命，也只能接下五十招，剩下五十招……纯属练习轻功跟挨打……数次下来，倒也进步多多，医馆里那一群小家伙稍微好点，平时要应诊，只有在休息日接受华的蹂躏……基本剑法，基本轻功，基本掌法……华拿着一片薄薄的竹板站在场中，稍有松懈或者动作姿势有误，那竹板就会毫不留情的落在身上：
’啪‘腰挺直……
’啪‘剑举高点，气劲要含而不露……
’啪‘站稳，上半身不许摇晃……
小家伙们在前面用基本轻功绕着圈儿跑，后面华不紧不慢地跟着，一有人掉队，竹板便往双腿上招呼，半个月下来，小家伙们轻功突飞猛进，一套基本剑法更是炉火纯青。
更惨的还在后面，华依旧是一片竹板，任由小家伙们用带着白漆的剑进攻，若能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便能免去晚饭后的绕城跑……看着小家伙们跃跃欲试的样子，枫叶儿无限同情……
果然，不论小家伙们单挑，合击，一拥而上……华只用两成轻功，却依旧是片叶不沾，让一众小鬼又是崇拜又是气馁，却倒也服气了华的管教，乖乖的在日落后从百草堂出发，绕着南城跑上一圈，第一天，当最后一个跑完回来，已是半夜时分，半个月后，最慢的也能一个时辰赶回来了……
城南的百姓们每天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小大夫们，每天听着街上整齐的跑步声跟竹板声入睡……而华”辣手子衿“的名声更是人尽皆知。能止小儿夜啼……
到了红月湖，果然远远便看到叶府的画舫早早候在湖边，周围远远的围着不少人，正在翘首盼望着十大美人之一的凤歌儿出现。
两辆马车停在湖边，当先下来的仆人搭好跳板，从马车上下来的人影让四周的人一阵沸腾，飘逸出尘的凤歌，张扬妩媚的枫叶，冷若冰霜的华，各个都是绝世的风采，然而，当华伸手搀出车上青衫银发的少年，人群攸的安静下来。
倾城倾国，素手神医。
绝世？独一无二？倾国倾城？这些时常被用于称赞出色美人的语言在少年面前显得那样苍白无力，他们只能看着，看那银发黑眸的少年任由华半扶半抱下车，看那纤细的少年微微转身，伸手抚上随后下来怀抱医箱的少年头顶：“阿离，一会，我教你弹曲子。”
第六章：游湖
阿离眼睛一亮：“好。”
枫叶儿挽着凤歌，走到尘面前：“尘尘的琴艺一定很好吧？”
尘微微一笑：“许久没有碰过了。”尘不会琴，但忘笑会。
凤歌儿欣赏的看着尘：“尘公子是凤歌平生所见最出色的人了。”无论容貌气质才华品性，尘都是他所见的人中最出色的，让他不得不感叹上天对尘的眷顾。
枫叶儿踏上跳板：“早在半年前我就知道了，咱们所谓的十大美人，往尘尘跟前一站，就成了笑话了，不过……能站在他身边，也是值得骄傲的事呢。”
阿离跟在尘身后踏上画舫：“枫叶公子，你胡说呢，若是你们都这样说，那天下人都成什么了。”
华冷冷的看了一眼岸上的人群：“俗人。”
凤歌儿不由失笑：“华子衿这话还真是一针见血埃”
尘无奈地看着华：“我们也是俗人……”华的性子还真是……
扶了尘进船舱，华打量了一下四周，雅致而舒适，倒是挺合凤歌的性子。扶了尘坐下，华将画舫的纱帘挽起，坐在了尘身边。凤歌儿坐在尘对面，枫叶儿脸一垮：“尘尘……”
尘轻叹：“随你……”
华看了一眼满脸哀怨的枫叶，随即问凤歌：“有琴么？”
凤歌令下人取了张古琴，出来，示意送到尘面前：“这琴是外子所藏，凤歌琴艺平平，倒是浪费了，尘公子若不嫌弃，便赠与公子了。”
尘伸手拨了下琴弦，声音悠扬清越：“却之不恭。”抬眼看着一边蠢蠢欲动的阿离：“尘弹一曲云水禅心吧，歌词回头抄了送给凤歌。”
凤歌眼前一亮：“云水禅心？”
尘微微一笑：“嗯，是我家乡一名词人所着，此人才华惊世，所作词曲传唱极广。”
凤歌儿神情一正：“公子请。”
尘微微垂眼，双手抚上琴弦，先适应了一下节奏，这才抬眼微微一笑，空灵悦耳的琴声随之响起，船舱里落针可闻，只余琴声幽幽。
眼神落在琴弦上，尘的心思却飘向远方……
遗传病，父亲鼓励的笑容，哥哥无微不至的照顾，每一个沉浸在书中的日子……人在千里，魂梦相依……哥哥，你……可曾梦到尘？你……可曾找到今生的至爱？没有尘的拖累，你会轻松一些吧。不用总是中午打电话催我吃饭，不用每天下班匆匆赶回来，只为了担心我一个人不会照顾自己，不用拒绝别人的好感，怕谈恋爱影响陪我的时间……不用……每个月支付大笔的医药费……
哥哥……在另一个世界，尘依旧活着……就算辛苦，依旧活着……
琴音悠扬，歌声却渐渐低了下来……尘抬眼，朦胧间，顾如风微笑的样子出现在眼前，温暖的眼神让尘喉间一哽，泪水滑落……
“哥……”
……
红月湖上，一艘小巧的画舫停在湖中，船舱里灯火通明，琴声与歌声在湖面上飘散。
四周的湖面上，隔了数丈，黑呼呼的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船头上三三两两的人影，却没人出声，屏息听着那从未听过的旋律，独特的歌声……眼前便如看到那空山鸟语，风过山林，清泉叮咚……
’铮／的一声突兀地响起，琴声随之停下，四周人一怔，却听画舫里一声惊呼：“尘公子1
画舫里人影闪动，四周的人也不由盯着那窗帘里隐约的人影，画舫里是什么人，他们自然清楚，刚才琴声歌声，也纷纷猜测出自于谁。凤歌以歌喉扬名，刚才的歌声不同于凤歌的清亮圆润，却自有一种别样的韵味，让人不由自主的宁静平和，就像……就像……看着尘大夫替人治病的时候那种感觉，沉静，平和，还有……感动。仿佛在庄严佛前听着梵唱，令人忘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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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歌看着陷入昏睡的尘，修长的眉微蹙：“尘公子身体这样虚弱，实在令人担忧。”抬眼看着榻前的华：“华子衿，尘公子以前便是这样么？”
华淡淡道：“我见到他时，比现在糟十倍。”若换在以前，这样大的情绪波动，尘怕是早已咯血昏迷，好在尘的心疾已经治愈，身子也好了些，不再动不动就晕过去了。
凤歌儿低叹一声，如今的尘，都让人担心一碰便会碎了，比这脆弱十倍……：“照顾他很不容易吧，这样脆弱的人，怕是连一刻也不能疏忽。”
华从银箱里取了截淡黄的线香点上：“习惯了。”是啊，习惯了，照顾他，看着他，陪着他，无时无刻想着他的爱好，记着他的习惯，似乎是每个他身边的人的本能。
凤歌有些动容：“华子衿跟在尘大夫身边多久了？”
“六年……”华难得的对凤歌儿无聊的问题（汗）作出了回答。
凤歌儿不再出声，心里却对尘的过去好奇不已，没有人知道他从何而来，却在一出现便令无数人为之倾倒，绝世的医术，独特的银发，还拥有华这样出色的弟子……
手上是刚才尘随意唱的歌词，凤歌回想着刚才的曲子，轻轻哼唱：
……
空山鸟语兮人与白云栖
潺潺清泉濯我心潭深鱼儿戏
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
红尘若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
望一片幽冥兮我与月相惜
抚一曲遥相寄难诉相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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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
红尘若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
我心如烟云当空舞长袖
人在千里魂梦长相依红颜空自许
南柯一梦难醒
空老山林
听那清泉叮咚叮咚似无意
映我长夜清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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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
红尘若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
我心如烟云当空舞长袖
人在千里魂梦长相依红颜空自许
南柯一梦……“
这样沧桑缠绵的歌词，这样出尘的曲子，若非亲身所见，又怎么可能相信是出自一个弱冠少年之手？对于尘所说的词人，凤歌儿有些不信，乌延知名的填词人，凤歌从未听说有姓司马的……
淡淡的香味萦绕在船舱里，华静静的坐在榻沿，半闭着眼一边修炼一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自从上次内力透支，再服了尘的养心丹，内力又有了突破，控制得更加精确了，华想着尘使用月刃时的样子……什么时候，能够有尘那样恐怖的身手就好了。
第七章：来客
等到尘醒来，凤歌已经将《云水禅心＊＊＊＊＊＊一曲记下来了，再问尘要了曲谱，便在船舱里练了起来。
凤歌的歌声清亮圆润，音域极广，伴奏的琴师亦是梵城有名的教习，这一曲《云水禅心＊＊＊＊＊＊，悠扬婉转，直上九天，让红月湖上无论船夫游客都不由驻足倾听。直到凤歌唱完，良久，湖面上无人出声，直到一艘画舫上有人赞了一声：“好歌！好曲！好词！凤歌之名，果然不虚，在下得闻此曲，此次梵城之行不虚1
众人回过神来，不由怒视于他：凤歌唱歌时不喜打扰，人尽皆知，每每展喉，听的人是个个屏声静气，既能一饱眼耳之福，又能讨凤歌一笑，时日一久，便成了定律。这人，打扰了大家听歌的气氛，又犯了凤歌的忌讳，真是可恶至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