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过那是沈正初的指示。”沈希文说。
仔细想想,当时给我注射镇定剂的人是他,后来我被囚禁的时候,一直在给沈正初做帮手的也是他。那么他们当初折磨星河的时候,也很有可能是他做的。
想象着那个家伙折磨星河,在他漂亮的身体上划下触目惊心的伤口,让他痛苦呻吟的样子,我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因为愤怒和仇恨而翻涌起来。
“林瞳哥,别生气。”沈希文小心的观察我的表情。“他就在你眼皮底下,你有的是机会动手。”
希文走后,明辉托起我的脸。
“林瞳,不是林宇晋的错。”明辉担忧的看着我说,“他只是听沈正初的命令,你明白的。”
“……我明白。”我说。
我明白罪魁祸首不是林宇晋,我明白希文有他自己的打算,沈正初的心腹不在了对希文只有好处,所以他故意说给我听。我都明白,可是心里仍然有焦躁的情绪在暗暗翻涌。
只要不去想这件事就行了,不去想,我就不会失控的做出疯狂的事。
可是,所有的一切总是带人走向令人崩溃的绝望边缘。
“林先生,你要的咖啡。”林菲把咖啡端给了我。
“谢谢。你哥呢,跑哪偷懒去了?”我随口问道。
“他去沈先生那里了。”林菲说。
“是吗……”我看着咖啡杯里浓郁的颜色,“他总是为沈正初做事吧。”
“嗯,沈先生好像很喜欢哥哥。”林菲说,“我就不行了,我连见沈先生的资格都没有。”
“怎么你很向往见沈正初?”
“毕竟他是老板啊。”林菲说,“被老板喜欢的话,各方面都会很方便。”
“是么?可是,一不小心就会被除掉吧。”我说。
“为什么?”林菲很惊讶的看着我。
“没什么。”我说。
沈正初是什么样的人,没必要说给她听。
“其实,我倒是从哥哥那听说过,老板以前的心腹由于违背老板而被……”林菲说。
我突然盯住了她。
“对不起,林先生。”林菲慌张的说。
“怎么回事?”我问。
林菲犹豫的看了我一会,说:“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个人因为不肯听老板的要求,所以惹老板生气了。更多的细节哥哥也不告诉我,他只是说绝对不能违背老板,不然也会是一样的下场,听起来有点可怕。”
“是吗……所以景星河的爸爸也是因为没听从沈正初不人道的要求被除掉了吧,而你哥为了得到沈正初的赏识就什么事都愿意做,看来你哥才是懂得变通的聪明人啊,其他人反抗的人都是蠢人对吗。”我冷笑着,声音越来越低沉。
“林先生,您怎么了?”林菲担心的看着我。
“我有什么问题吗?”
“您的脸色……”
“别介意,我有时候就会这样。”我说,“把门关上,我想和你好好聊聊天。”
林菲看着我的样子,犹豫着没动地方。
“去啊。”我冷冷的命令她。
她最终还是走到门口,关上了门。
“过来。”我说。
林菲胆怯的走了过来。
“你也是那么认为的吧?”我问。
“什么?”林菲问。
“你也觉得乖乖听沈正初的话才是聪明人吧。换了是你,也会做出和你哥一样的事,毕竟你们是兄妹嘛,自私自利的模样也一样难看。”我说。
“为什么您要说得这么难听,我哥哥做了什么事吗?”林菲问。
我把咖啡全甩到了她的手臂上,她惊叫了一声。
“我还没有叫你回话,闭上你的嘴。”我说。
“好过分……”林菲哽咽着说。
她的皮肤被泼上的咖啡烫红了。
“道歉,替你哥向我道歉,虽然我不打算原谅他。”我说。
“为什么我要道歉,过分的是你吧!”林菲倔强的哭着说。
“是吗?好吧,那你什么都不用做了。”我说,“只要哭着哀求就行了。”
“你在说什么?”她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
我走过去,绕着她走了一圈,然后掀起了她的裙子。“我说,你的工作服是不是太短了点。”
“住手!”她惊叫一声抓住裙子死死的遮住大腿。
我狠狠的推了她一把,她摔倒在地。
“要怪,就去怪你哥。”我冷冷的俯视着她,“这只是一点小小的回礼。”
林宇晋推开我的房门的时候,看着地上林菲的尸体惊呆了。
多么凄惨的模样。
衣服明明穿在身上却被划得破烂,身上遍布伤口和淤青的斑迹。
死不瞑目的双眼以及脸颊上干涸的泪痕。
角度奇怪的,看着像是断掉一般扭曲大张的双腿。
以及最致命的,脖子上那条明显的,陷进肌肤去整整一圈的勒痕。
我原本没想这么过分,可她一直倔强的挣扎,到死也不肯低头认错。
等我从失控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不能挣扎,也不能动了。
就算对她说对不起,她也听不到了。
林宇晋大吼了一声,双眼充血的向我冲过来,被明辉制住了。
林宇晋很快被人们拉出了房间。
听说这之后,连续几天他都像死了一般不吃不喝,不说也不动。
大概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吧。
没想到,几天后他居然一如往常的照顾我起床。
就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林先生,早餐想吃什么?”林宇晋问。
“……啊?你还有闲心管我吃什么,我可是杀了你妹妹的人。”
他听了我的话,眼中涌起阴霾。
“看来没忘啊。”我笑着说,“你一定恨死我了吧?那就动手杀了我给你妹妹报仇,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人能阻止你。”
“林先生。”林宇晋凑过来,阴冷的看着我,“我恨不得马上杀了您,将您千刀万剐。”
“那就做啊。”我说,“难道是怕承担后果吗?呵,贪生怕死到了连给妹妹报仇都不敢吗?”
“不,我不会那么做。”林宇晋后退了一步,礼貌又冷淡的看着我说,“不仅如此,我今后还会更加尽心尽力的照顾您,让您健康的生活下去。”
“疯了吧你。”我笑着说。
“您其实很想死吧?死了才是解脱。”林宇晋说,“林先生,告诉我,被自己恨之入骨的人掌控着人生,被那个人压在身下玩弄是什么感觉?”
我收起了笑容。
“我要您就这样生不如死的活下去,倍受折磨,我会一直看着您痛苦的模样。”林宇晋说完,走出了房间。
看着自己最恨的人近在眼前,却不能杀了他,林宇晋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而沈正初,他反而很享受我满怀恨意的看着他却无能为力的样子。
时间久了,连恨意都会被时间冲淡,从灼热的火变成了流动的水,深深的溶进血液。
对渐渐不再反抗的我,沈正初还给了我自由出行的自由。
我常常一个人站在某个地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群发呆。
就像现在这样。
我站在天桥上,看着下面的车。
如果这时候不小心掉下去,只要一下,说不定就可以解脱了。
自己的全部罪孽和一直以来承受过的所有伤害全都会烟消云散。
多么诱人。
是啊,不小心掉下去的话就不算自杀了。
我这样想着,身体向前缓缓的倾斜。
在我以为自己就要掉下去的时候,突然被人抓住肩膀向后扳去。
我撞到那人怀里的同时,听见了他的话。“林先生,请小心。”
“呵……面瘫,你真是阴魂不散。”我冷笑着说。
每一次我以为自己可以解脱的时候他都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正如他所说过的那样。
林宇晋说:“我当然不会让您出事。您昨晚没有休息好,跟我回去吧。”
我默默的跟着他回了西郊。
每天睡前,明辉都会来我房间。
“我听说你今天又差一点出事。”明辉说。
“是我不小心,我以后会注意。”我说。
没必要说实话让他担心。
“嗯,今天就早点睡觉吧。”明辉说。
我闭上双眼,视线陷入一片黑暗。
“晚安,明辉。”我说。
“晚安。”
明辉温暖的手在触摸我的额头。
我知道,等我睡着了他才会离开。
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和今天一样。
人类,仿佛是为了不断的彼此伤害才生存着,日复一日的重复着这样的因果。
直到解脱的那一天为止。
第21章:尾声
我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看着面前杯子里一片蔚蓝。
只是看着,却没有想喝的念头。
“你是第一次来吧?”吧台后面的人问。
我缓缓的看向他。
“我以前没见过你。”他笑着说,“像你这么漂亮的人,如果我以前见过绝对会记得。”
“谢谢。”我没什么兴趣的说。
他像没看见我的冷淡一样,上身趴到了台子上。“我叫小金,每天都在这里。”
“是吗…”有点烦呢,这个人。
算了,今天也外出够久了,回去吧。
我刚站起身,小金就着急的问,“这就要走了吗?一会有乐队表演,不看很可惜喔。”
乐队表演什么的,我从来都没兴趣。
在我的手快碰到门的时候,大门突然被人向后拉开,一个高我一头的身影闯了进来,差一点和我撞在一起。
他一脸没睡醒的样子,身后背着吉他箱,黑色衬衫上的扣子随意的扣了几颗,一条银色的链子挂在脖子上。
四目相对,我像触电一般惊在原地。
漂亮得令人窒息的双眼,只是看着他就会忘记时间流逝的那张无比熟悉的脸。
星河?
“啊,对不起,差点撞到你。”他说着随意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后走向了酒吧最里面的台子。
被他这样一拍,我清醒了。
只是长相相似而已,身高,声音和举止完全不同。
他上台和另外两个同伴汇合,聊了几句之后,开始了演奏。
我坐回了刚才的位置。
“有兴趣了吗?”小金高兴的说,“这三个人都很厉害,长的也很帅吧,可惜现在这种乐队稍微有点不合时宜了,不然他们也不用窝在这小破地方唱歌。我也算他们几个的粉丝呢。”
刚才的那个人站在台上,一边弹吉他一边唱歌。其他人好像只弹乐器,不用唱歌。
“那个唱歌的人叫什么?”我问小金。
“你说阿辰啊,他本名叫什么来着……”小金认真思索了一会,“忘了,反正大家都叫他阿辰。”
阿辰的嗓音很湿润,又略带一点嘶哑的磁性。
他站在台上焕发出和在台下时截然不同的光辉。
表演结束后,阿辰坐了过来,和小金聊天。
他们聊了一会,阿辰看了看我。“你是刚才的……你一个人吗?”
“对,我叫林瞳。”我说。
“叫我阿辰就行。”阿辰说,“作为道歉,我请你喝一杯吧。”
“喂,阿辰,不要乱来啊。”小金说。
“你说什么呢。”阿辰笑了笑,“小金,你别把我想的那么坏。”
“切。”小金小声说。
在阿辰租的小房间里,他把我压在床上吻我。
我没有拒绝,也没有迎合,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从嘴唇,到脖颈。
然后他看了看我的脸,停下了。
不一会,他离开了我。
“你也太没有防备了,就这样跟一个陌生人回家。”阿辰说,“本来打算对你做些什么的,不过,算了。”
他伸出手指重重的点了点我的额头。“算你运气好,我不会趁人之危。”
“趁人之危?”我疑惑的问。
“你看起来快哭了,自己没注意到吗?说起来,从我见到你一眼开始就觉得你好像很寂寞。”阿辰说。
是觉得我看起来有点可怜,所以不忍心玩弄我吧。
呵,真是没意义的善良,如果知道我这双手都做过什么就不会这么想了吧。
“不是寂寞,”我坐起身,“是麻木。”
“……麻木?”
“是啊,麻木,我常常感觉不到自己是活着的。”我说。
阿辰看了我一会,说:“跟我走。”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拉着我走了出去。
我跟着他去了一个地下仓库。
里面有几样乐器,还有杂乱的桌椅。
“我们平时在这里练歌。”阿辰说。
“为什么带我来这?”我问。
阿辰神秘的笑了笑,说:“我以前也有过一段时间觉得活着没有实感,就好像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是假的一样。后来,遇见了它们,我就不这么想了。”
他说着,坐到架子鼓前,拿起鼓棒开始敲打。
有节奏的发出咚咚哒的声音,带着搅动空气震颤的力量。
“我一直觉得,鼓点就像是心跳的声音。”阿辰说,“更猛烈,更有生命力的心跳。”
“然后,贝司就是脉搏。”他说着放下鼓槌,拿起一边的电贝司。
厚重的低音,带着一点迷人的电流,穿过微凉的空气,穿过我的身体。
“吉他,就是呼吸。”
动听的旋律,像流动的空气,把氧气更轻松的送进身体。
阿辰笑着看着我,“感觉到了吗?”
“嗯。”我说。
阿辰放下吉他,递给我一个MP3。“听听吧,你会喜欢的。”
我把耳机塞到耳朵里,打开了MP3。
鼓点,吉他,贝司的合奏,比刚才更加震撼。
我闭上眼睛,站在黑暗中聆听。
心跳,呼吸,脉搏。
不断撞击着我的血液和心脏。
如此清晰的,活着的感觉。
分别之前,阿辰把手搭在我的头上。
“过几天我们在广场演出,你来玩吧。”
“啊,你来了。”第二天小金看见我,很高兴的打招呼。
我对他笑了笑。
“昨天你没被阿辰怎么样吧?”小金一边擦着手里的空杯子,一边压低声音问我。
“没有,虽然去他家坐了一会。”我说。
“嗯……?”小金奇怪的嘀咕说,“那还真是奇怪啊。不过也好,你以后要小心那家伙。”
“怎么他在这方面很差劲吗?”我问。
“怎么说呢…”小金说,“他人倒是不坏,就是叛逆吧,叛逆。和不认识的人搞在一起,然后就再也不理人家了,就是图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