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晋头痛的看着石君极眼中的狂热和偏执,有的时候他忍不住想,石君极对自己已经不单纯是爱了,伴随着爱而来的,似乎还有巨大的占有欲。这股占有欲随着时间的流逝并没有减弱,而是越来越强。
他很能理解石君极的这种感受,毕竟自己又哪里不是这样呢?
“我明白的。”许云晋低声说,“你小声点说话,别把许时吵醒了。”又说,“许时放在长平宫里能行吗?会不会别的人发现?”
石君极轻咳了两声,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太过于激动了:“也不能放太长时间,毕竟等到许时大一点,会走了会跑了,还是要出去外面的,到时候就不方便的很。”
许云晋“恩”了一声:“我会尽量快点解决这件事情的。”
石君极沉默了一会儿:“……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在京城里安置一处宅院,把许时安顿在那里,我们平日里多去陪陪许时就是了。”
许云晋不是很赞同石君极的话,说得容易,可是做起来就困难的很了,要知道石君极是皇上,每日里都要日理万机,而自己毕竟要一直住在许府里,如今又身处高位,更要小心提防有心人对自己的窥探,想来平日里要常常去看许时也是不方便得很的。最重要的是许时还那么小,自己和石君极又不能天天在他身边,很容易让许时产生什么敏感的心思,许云晋并不想这样。
当下便对着石君极说:“这件事之后再说,实在不行了才能这么办。”
石君极心里不以为然,即便许时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石君极对他也不是很关心的,表面上却对许云晋言听计从:“行,那就之后再说。”
第109章:时运不久
许云晋不想回如今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内务府总管屋子,便一下午都腻在了石君极的长平宫里,没有大臣求见时许云晋就呆在外殿,有人求见了就进到内殿里逗逗许时,几次折腾下来许云晋也不耐烦了,直接躲在了内殿里不出来,最后甚至还在龙床上睡了一觉。
醒来时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石君极把许云晋留下来吃了晚膳,许云晋也没推辞,最后挺着吃的饱饱的肚子打道回府。
青佩已经等在了宫门外,等到许云晋出来,上了备好的轿子,一行人晃晃悠悠的回了许府。等到了许府大门一下轿子,许云晋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爹,大哥,你们都站在门口干什么?”
许云亭脸上带着无奈,许涛则是满脸的焦急和担忧,见到许云晋回来,许涛忙迎了上来:“今天不是第一天上任?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许云晋慢吞吞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角:“快到中午时皇上召见了我,顺便留我在那里吃了午膳和晚膳,所以才这个时候回来。”
许云亭:“……”
许涛:“皇上竟然召见了你?还留你吃午膳和晚膳?”许涛惊讶不已,“跟皇上同桌而食?”
许云晋“恩”了一声,郁闷的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许涛:“爹,你还让不让我进府了?”
许涛没动:“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召见你就算了,为什么还会留你那么长时间?你在长平宫都做什么呢?”
许云晋:“……睡觉算不算。”
许云亭:“……”
许涛大惊:“什么?”
许云晋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爹,我开玩笑的,皇上无非是问我习惯不习惯,又让人领我去熟悉了一遍内务府的事务,根本没什么事发生。”
许云亭表示他还是比较相信刚才睡觉的那个说法。
许涛这才放下心:“晚上跟皇上在一起吃一定没吃饱吧,你娘让厨房备下了吃食,你回去再吃点。”
许云亭看了许涛一眼,说起来许云晋在皇宫里一定吃得很尽兴才是。事实也如许云亭所想,许云晋下意识的摸摸自己鼓鼓的肚子,苦了一张脸,他今天本来就吃撑了,还怕晚上消化不了胃疼,许涛竟然还让自己再吃?转念一想,反正也是回到自己院子再吃,谁知道自己吃没吃?也不在面子上反驳许涛,只点头应了——其实是因为一直瞒着石君极的事情感到愧疚才迁就许涛的。
三人在府门前散了,许涛一路上忧心忡忡的回到了屋子,许佳氏见他这样,难免安慰道:“老爷,你何必如此担忧?要我说啊,皇上赐官给云晋,还不是看在咱们许家的面子上?既然看在咱们许家的面子上,皇上也不会太过为难云晋的。老爷,你且放宽心吧。”
许涛叹了口气,许佳氏说的他何尝想不到?只是除此之外他还是很担忧,心中有一股不安,总觉得这事情后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许云晋慢悠悠回到了自己院子,一进屋,却发现石君极已经到了。许云晋啼笑皆非:“真是,你到的竟然比我还快。”
石君极笑了:“说起来你回来的挺慢,我还去了一趟太后宫里呢。”
“太后?”许云晋想起最近听到的消息,“听说太后病了?”
石君极“恩”了一声:“现在是不是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了?”
许云晋摇摇头表示不清楚:“太后的病严重吗?”
石君极微皱起眉头:“说不好,我看着太后的面色还不错,太医却说挺不了多长时间了。”
许云晋叹了口气:“怎么突然这样了?我记得太后身子一向硬朗,应该还有好多个年头能活才是。”
石君极迟疑了片刻:“听手下的人来报,太后一直在偷偷地服用一种药。”
许云晋一愣:“什么?”
“那药来的很蹊跷,我手下的人没有一个查到那药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只知道在服用了那药后,太后的身子便慢慢差了下去,如今已经卧床不起了。”
“可是,为什么呢?”许云晋喃喃道。
石君极面无表情:“江家势大,西北甚至落到了江家的手中,我三弟表面上无所事事,底下的势力可不小,这些我想太后不会不知道,毕竟也是当初执掌过大权的女子,看得比一般人也透彻的多,那帮人的小动作也看的清清楚楚。”
“而她更清楚的是,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没有势力的皇帝了,如今我大权在握,手中势力无数,有野心也有欲望,再也不会让别人执掌我的命运,不管是江家还是三弟,都难逃得过我的掌心。”
“她不希望到头来,她的家族她的儿子什么都没剩下,便只能用这种做法,来减弱我的怒火,在她去世后,江家便不是当今太后的母族,势力当然会减弱,而她手中的势力在她去世后,也都收归到我的手中。”
许云晋揉揉脑袋:“以前我只觉得大平是太平盛世,如今看来,弯弯道道的地方还是有很多,暗藏的危机一点也不比历代来的少,可真是辛苦你了。”
石君极忍不住道:“别用那种带着同情的目光看我,照我的想法,有这些事情才好呢,若不然我岂不是每日里都一样的过,一点新意都没有?这样正好,老是有挑战等着我去做,岂不快哉?”
许云晋在心底嗤笑一声,他是学不来石君极那样的性格,在他看来,麻烦事越少才好,那么多的事儿拦在面前,若是他,早就不耐烦了。
“要说起来,太后对不起我的地方并不多,毕竟在我母后去世后,是太后一直抚养我长大的,虽说没有像对三弟那般宠爱,该给的地方也没少给我,要怪只能怪她有个心大的儿子,又有个心大的母族,也难免落得个这样的结果了。”
许云晋没在说什么,他从未见过太后,只知道当初在石君极还未亲政前,朝政确实是由太后把持着的,而在皇上能够亲政后,太后很干脆的将大权重新交回给了石君极,这也是石君极年纪轻轻就能轻易掌握大权的缘由之一。从这一点来说,石君极还是应该感谢太后的。
只是如今落得个这般下场,也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了。
许云晋不再提这件事,而是问道:“许时还放在长平宫里呢?”
石君极点点头:“反正我现在晚上也不在那里睡,宫人们伺候许时也方便得很,晚上又不会有人无故闯入长平宫。”
“就他一个小孩子留在长平宫里,怎么想都觉得不安。”许云晋道,“要不然白天放在你那儿,晚上就把许时放在我这里吧,我这里晚上也通常不会来人,下人的嘴也严实的很,不会去外面瞎说的。”
石君极脸黑了:“不行,你这里比我那里还不安全得很,要是许时大吵大闹的哄不住,到时候哭声都得把别人引过来。”
许云晋斜了石君极一眼:“我这里不安全难道你那里就安全了?许时一嗓子再被长平宫外面的人听见,到时候长平宫内有一个婴儿的消息可就传遍了整个皇宫了,到时候更难收场,我看还是把许时放在我这里好。”
石君极越发不悦,许时这还没正式成为许云晋的孩子呢,许云晋现在就这么担心他,那等到之后许时到了许家,哪里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地?这么想着,愈发的后悔当初竟然想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许云晋不去管石君极:“就这么说定了,再说了,若将许时养在我这里,被我爹或是我娘发现的话正好跟他们说这件事,也省得咱们两个想不出好办法将许时的存在告诉我爹娘了。”
石君极只好道:“那也得收拾个屋子出来给许时,总不能让他跟我们睡一个屋子里吧。”
“那是自然了。”许云晋怪异的看了石君极一眼,“把他留在咱们这里,晚上要是大吵大闹的,明天早上怎么上朝?”
石君极这才开心了。
许云晋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扬声叫道:“青佩。”
等到青佩进了屋子,许云晋才道:“之前君极不是送过我一块红丝暖玉吗?你找出来,明天上朝时给我带着。”
石君极笑道:“我还以为这辈子我都看不到你戴着它了呢。”眼含怀念,“说起来,那个时候你的脾气可真是暴躁,我还记得第一次给你送去的玉佩被你摔碎了呢,那时候我可气得不轻,还想着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之后把那块红丝暖玉给你的时候,还担心你也把它给摔碎了呢,没想到你竟然还留着它,如今更是要戴上了。”
许云晋连看都没看石君极一眼,开始换衣服:“现在虽然已经到了春天,可是天气还是有些凉的,尤其是对于小孩子来说,明天我进宫把那块红丝暖玉给许时送去,省得伺候不周着了凉,他这个年纪着凉可不是小事儿,还是小心的好。”
石君极真的是愤怒了:“那块红丝暖玉是给你的,整个大平也没有几块!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不就是要暖玉吗?明儿我就让人给他找一块,不过这块红丝暖玉绝对不行!”
许云晋懒得理小气的石君极,直到在石君极的帮助下换好了衣服,才开口:“不过就是块玉,值得这么生气吗?”
石君极气急败坏:“那是红丝暖玉!”
许云晋敷衍着:“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红丝暖玉吗?你要是喜欢的话我让人再去给你找一块来给你,这块就先给许时用着。”
石君极:“……”
第110章:朝服风波
许云晋办公的屋子内已经陆陆续续的添置好了许云晋要求的东西,许云晋过起了跟在家中没有太大差别的生活,只除了要做的事情确实多了起来,还除了正在做的朝服一直没被送过来。
而在许云晋连续几天都去找石君极,并且一呆就是很长时间后,后宫中确实渐渐有了一些传闻。刚开始只是说许云晋是个谄媚的小人,扒着皇上不放,也难为了皇上要一天到晚的接见许云晋。再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传闻就变了,变成了许云晋自荐枕席,不要脸的缠着皇上,而皇上竟然也真的让这个人成了自己的男宠,天天在长平宫里召见他,跟许云晋寻欢作乐。
目前,这种说法只在宫中里出现,没过多长时间,便传到了后宫妃嫔的耳朵里,让一干妃嫔暗恨,恨不得将许云晋生吞活剥,要知道皇上已经好好几个月没有进后宫,更没有人侍寝过。
许云晋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他很少去关注别的人,即便是别的人对自己的看法,石君极知道是知道,却什么也没有告知许云晋。
这日,许云晋皱着眉头进了长平宫,第一时间注意到许云晋的石君极愣了一下:“怎么了?”
许云晋:“你说做的朝服什么时候能做好?这几日这身朝服穿的我手腕和脖子都红了。”
石君极也皱起了眉,起身走到许云晋面前,拉着许云晋进了内殿,直接脱掉了许云晋的朝服,可不是,没有里衣遮盖、直接接触到朝服的皮肤都红红的,有的地方甚至还肿了。
石君极心中一怒,小心的去碰许云晋的皮肤,许云晋皱着眉躲开了:“疼。”
要说这许云晋,小的时候是家里千宠万宠,苦累的活没干过,就连粗糙点的衣料也不曾穿过,等到长大点了,许云晋开始自己赚钱,就更没穿过差点的衣料了。朝服的料子当然差不到哪里去,但是也绝对算不上好,也难免许云晋的皮肤会变成这般了。
石君极的怒火当然不会冲着许云晋发,转头朝屋外喊道:“徐飒。”
徐飒慌忙进了内殿里来,他跟着石君极的时间很长了,当然知道这会儿石君极是生气了,丝毫不敢耽搁,几步小跑进了内殿。
“朕问你,让你交代下去的给云晋新做的朝服还没有做好吗?”
徐飒一愣,跪倒在地:“奴才,奴才不太清楚。”
“不太清楚?”石君极气笑了,“那你说你清楚什么?这么点小事也干不明白,朕看你是白呆在朕身边这么多年了!”
许云晋拉了石君极一下:“你先听徐飒说说是怎么回事。”
徐飒感激的看了许云晋一眼,才道:“当初皇上吩咐奴才这件事后,奴才就直接让下面的人去做朝服的地方交代了,并没有亲自前去,只说等朝服做好了,直接给内务府总管送去。”
石君极半眯起眼睛,心里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正待说话,被许云晋拉住了,许云晋站起身来:“交给我自己处理吧。”又冲徐飒说,“去,给我准备一套衣服来。”
徐飒领命下去了,石君极回头去许云晋:“你拦着我做什么?那帮阳奉阴违的东西,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们一番不可!”
“你也说了不过是一帮东西,哪里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去做好了,正巧最近受到内务府的人的排挤,让我有点事儿去做也好。”看了石君极一眼,安慰道,“你放心,你什么时候看见我被人欺负还不还手的?只要你不嫌我闯的祸太大就成。”
石君极无奈的看了许云晋一眼,正好徐飒已经带了衣服进来,石君极挥退徐飒,开始给许云晋换衣服,换上了自己衣服的许云晋感叹道:“还是自己的衣服舒服。”
许云晋连徐飒也没有带去,只自己和青佩并一个带路的小太监一起去往了广储司。其实在最开始,大臣的朝服是由户部负责的,然而户部事务繁杂,人手又一向缺少,在有大臣提出“官员是天子家臣”的话语后,大臣的朝服逐渐转由广储司其中的衣库负责,为了区分,又将衣库分为外衣库和内衣库,内衣库是为皇宫及皇室中人做衣的,而外衣库则是为了大臣及有品级的夫人做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