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别闹,你还没有杯子高呢。”
“我可以帮忙的!”
“好好,你帮忙去叫妈咪起床。”
听到这,林迟推门出去。“不用了,我已经起来了。”
“妈咪~饼干~”云宝抱起相对于他体积而言十分巨大的饼干,摇摇晃晃走到林迟身边。林迟摊开手接住饼干,然后低下头跟云宝平视:“谢谢。对了小家伙,我跟你商量件事情好不好?”
“好~”
“以后,不要叫我妈咪好不好……”可以叫爸爸或者别的,只是还没等林迟说完,小家伙立马红了眼睛。云宝是真以为林迟不要他了,他虽然生来就有二三岁孩子的智商,但年纪还小,林迟又是他见到的第一个人,他对林迟有着很严重的雏鸟情节。
一听不能叫妈咪了,要被抛弃的恐惧马上淹没了他,他拽着自己小小的衣角,大眼睛已经变得眼泪汪汪,看了看林迟,又转过身去看了看淮音,带着哭腔颤颤巍巍地喊到:“外公!妈咪不要我了……”
“他敢!外公揍他。”
“好!”云宝抽噎着,林迟有些哭笑不得地屈指弹了弹他的小脑袋:“还好呢。淮音也是,怎么能那么宠着他。”
“他还小嘛,难不成我的小迟吃醋了吧?”淮音笑着把晚餐放到桌上。
“才没有。”
“听着云宝,妈咪是女人,跟外婆一样的那种才是女人。而爹爹跟外公是男的,男的是不能被叫妈咪的,懂么?”
云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歪过脑袋想了想,大概是区分出了云静跟面前两个男人的区别。他高兴地总结道:“妈咪!外婆!软软的。”又指了指淮音:“外公!漂亮!”最后看向林迟,先看了一下林迟的胸口,又看了一眼林迟的脸,犹豫了一下:“哦……爹爹。”
云宝的意思是,软软的是妈咪,是外婆;漂亮的是外公;没有什么特点,既不软又不漂亮的就是爹爹。
理解云宝意思的淮音差点笑抽过去,林迟再次扶额。
最终,在林迟的坚持下,云宝妥协地将“妈咪”改成了“爹爹”。
而就在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吃晚餐时,距离云楼千里之外的一栋豪华别墅中,一个俊美却阴霾的男人正端坐在靠椅上,听下属汇报情况。
“主人,很抱歉,长生罐的计划失败了。”
“失败了?”
“是的,诅咒被破了,连……长生罐都没有成功回收。请主人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成功的。”
“我一直很信任你……不过,我的时间不多……”
“这次的失败只是意外……”
“我不想听什么客观理由,我只要结果。”
“请主人再给我一次机会!”
“没有下次了,下去吧。”
“是。”
看着下属离开,男人冷哼一声,起身打开了密室的门……
chapter18往事
“宝贝,睡得好么?”英俊的男人俯身亲吻沉睡中的爱人,然后用手轻轻擦拭爱人脸上的冰霜,但睡梦中的青年似乎并没有受到干扰,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呵。”男人拉过青年的手,小心翼翼地握入手心:“还在生我的气么?你都气了几十年了,醒来好不好,淮音……”
男人将爱人的手放在嘴边亲吻,那只手毫无血色,虽然被细心保养,但仍旧呈现出一种缺乏生命力的苍白。
“我都跟你道歉了,只要你能醒过来,我做什么都愿意。”男人兀自深情,只可惜被深情的对象却丝毫没有动容的痕迹,毕竟,他已经死去了整整一百年了。
两人所处的位置,是一栋豪华别墅的地下室,为了保存尸体,地下室的温度很低,尸体表面经常凝出一层薄薄的冰霜。男人每天都要来地下室,将爱人的尸体打理干净。
完成日常的打理之后,男人又蹲下来,将淮音的手拉起,放到嘴边吻了吻。
“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很快就能让你再次回到我身边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几个佣人眼看着饭点已经过去,可少爷还不见出来,便聚到一起,唠起了嗑。
“你们说,少爷是不是又在地下室里守着那具尸体。”
“是啊,我上次悄悄靠近了,见少爷跟那尸体不停说话,可瘆人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住嘴!少爷也是你们能非议的?”管家走过来制止了这个话题,几个佣人四散开来,纷纷将方才停下的活捡起来继续做。
管家驱散了八卦的佣人,自己却望着地下室的方向微微出神……
与此同时,林迟最担心的事情,如期发生了。
今年的十月,淮音照旧失常了。
淮音坐在桌前,桌上放着一个老旧的木质化妆盒。他一点点往脸上涂着粉,停下手中动作时,脸上已然是一副丧妆。
林迟站在他背后,一脸纠结。
“淮音……”
“我漂亮吗?”淮音抬眼看着镜中的自己,显然并不准备从养子口中得到答案:“我知道的,我不漂亮,如果我漂亮,他为什么不肯娶我。”
“不要这么说,你还有我,还有云宝云姨。”林迟走上前,半蹲在淮音面前,后者颤颤巍巍地伸手捧住林迟的脸,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靖寒,你为什么……”下一刻他突然用力掐住林迟的脖子,面目狰狞:“沈靖寒,你为什么还不死!”
“淮音,住手!”对于云楼里发生的事情,云静了如指掌。在林迟接近淮音之时,她便得了消息,赶到时刚巧碰上淮音对林迟动手。
她一只手拽着林迟的后领,一只手用力攥住淮音的手腕,迫使他放开扼住林迟脖颈的手。
淮音一放手,云静立刻拖着林迟后退几步。
“跟你说了多少次,你爸爸刚刚发病的时候不要靠近他。”云静带着林迟刻意躲闪,淮音几次寻不见,便晃晃悠悠地溜达出去了。
“淮音刚刚失常的时候从不认人,跟你说了多少次!方才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可长点心吧!”
林迟用手按住刚刚被扼住的脖颈,喘了几口气。
“云姨,沈靖寒是谁。”
“他啊……可不就是你爹爹遇到的负心汉嘛。”
“云姨你知道?跟我说说吧!淮音都不跟我说他的事情。”
“你以为他会告诉我?”云静瞥了林迟一眼,扯过椅子坐下。
“那云姨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知道我们俩最大的区别是什么么?”
“性别?”
“是人鬼殊途啊笨蛋!你是人我是鬼,古话常说鬼知道,鬼知道鬼知道,我是鬼,自然也就晓得了。”
“那云姨你给我说说呗!”
“淮音在这个地界上头游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比我成鬼早,早些年他的事我也听那些路过的孤魂野鬼们说过,都是快一个世纪前的事了吧,民国那些年头的事,你家淮音出生在一个快要落魄的书香门第,其实也不过只是同寻常百姓比起来,稍微富裕点的人家。而那个叫沈靖寒的,豪门世家的大少爷,跟他相比,你爹爹的家世简直不值一提,偏偏你爹爹还喜欢那个姓沈的,家世悬殊大,又都是男人。
听说抗争了好久,好不容易,沈家答应娶你爹爹进门,没想到,你爹爹上了花轿,去的不是沈家,而是乱坟岗!后来你爹爹拼死逃出来,来到沈家大门口,婚宴都散了,新人也送了洞房。
新娘不是你爹爹。
你爹爹一家子都成了笑话。
后来的事情我不大清楚,只知道你爹爹本来想带着一家人离开这里,谁知道姓沈的让人追了去,一家十几口,一个也没活下来。”
“姓沈的死了么?”
“那当然,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没准尸体都化成灰了。”
“那种人渣简直该被碎尸万段!云姨,你说淮音现在还爱他么?”
“谁知道呢?要是我,我就不爱了,恨不得堕入畜生道永世不得超生。可我又不是淮音。”
“我觉得他大概是不爱了吧,他最讨厌看那种大团圆。只是我不明白淮音干嘛还每年的这个时候都出去。”
“傻孩子,就是因为还在乎,才会嫉恨其他人的大团圆啊。而且,你一直都不曾奇怪么?你爹爹死了那么多年,竟然是实体。淮音跟我不同,我是被云楼的怨气滋养着,这楼的怨气足够我实体化,这可是几十个冤死的女人才成的怨气。 可你爹爹可在入住云楼之前,就是实体了。
所以当年发生的事情,估计不像我知道的那么简单。只是淮音不想说,咱们也别去问。”
林迟望着窗外昏暗的天,应了下来。
小剧场:
鬼:为什么鬼故事里的鬼都出现在厕所里?
林迟:大概是因为厕所阴气重?
鬼:天呐不会觉得厕所很脏吗?
林迟:……大概觉得鬼也不是太干净吧。有的地方不是把鬼叫做脏东西吗?
鬼:好重口,我做鬼也不要死在厕所里!
chapter19撒谎的记忆(一)
这天旁晚,淮音出门未归。林迟搬了一张桌子放在云楼的院子里,桌子上堆着一大堆资料,而他自己则抱着一本厚厚的蝴蝶图鉴,一边翻看一边在摊开的笔记本上记录着。
云静在不远处的躺椅上眯着眼睛看着漫天晚霞,绚烂地铺满天际。云宝在二楼房间里睡觉,无聊的她侧过头看着奋笔疾书的林迟,好奇地问道:“怎么研究起蝴蝶来了?”
“嗯?”注意力高度集中在书本上的林迟完全没有跟上自家云姨跳跃的思维,反应了一会儿才回答:“这个学期的公共选修课就是研究蝴蝶,原本想选的翡翠鉴赏人数不够开不了课,结果被调剂到了蝴蝶的种类与进化历史这门课。期中的考核是一篇跟蝴蝶相关的论文,现在在查资料。”
“那顺便也给我说说呗,云姨以前也曾经喜欢过这种漂亮的小东西。”
“云姨想听什么?”
“世界上最漂亮的蝴蝶是什么?”
“蝴蝶中当属闪蝶最漂亮,现在普遍公认的最漂亮的蝴蝶是光明女神蝶Morpho Helena,又称海伦娜闪蝶,是秘鲁的国蝶,生活在南美的秘鲁以及亚马孙河流域……”林迟翻到光明女神蝶的图鉴页面,照着说明给云静解说,云静探过头来看着图鉴中深蓝湛蓝浅蓝不断变化着的翅面,惊叹着这种蝴蝶的美丽。
“可惜已经基本绝迹了。”林迟摇头叹息道。
“那有没有比较诡异的蝴蝶呢?”云静又问。
“有,”林迟抱着厚厚的图鉴又翻找了一阵,指着一只蝴蝶说道:“卡申夫鬼美人凤蝶,传说中的卡申夫鬼美人凤蝶,是一只拥有着美女和骷髅翅膀的蝴蝶。抓到一只就可以得到25万美元,但捕捉者全部离奇死亡,惨不忍睹。”
“真的假的?”
“这就不知道了。”
“云姨曾经见过一只蝴蝶,蝶翅正面是耀眼的蓝,背面是深邃的黑。飞起来像闪烁的蓝色光斑,那么梦幻,至今我都难以忘怀。只可惜鬼生如此漫长,我也只遇见过那么一只。”
“听起来可真美。”
“那可不,不美我也记不了那么长时间。说起来,这都快进冬了,最近还能看见大群大群的蝴蝶,真是奇了怪了。”
蝴蝶一般在冬季死亡,10月近冬,竟然还可以看见成群的蝴蝶,确实有些反常。
反常必妖,只是还来不及细想,林迟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电话那头,云宝哼哼唧唧地冲爹爹撒娇喊饿。
认识到那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的林迟任命地起身给孩子找东西吃,关于蝴蝶的反常,两人都没有再提起。
殊不知蝴蝶效应,十月份翩然起舞的蝶群,在他的生活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淮音顺利地度过了反常期,林迟那篇蝴蝶的论文也到了截稿期。
负责收稿的学姐是这门课程任课老师的爱徒,大林迟一届,叫唐宣,是个非常漂亮开朗的姑娘。唐宣对林迟这个小学弟一直照顾有加,上选修课时时也常坐一块开开玩笑、聊聊天。
这天,林迟去找唐宣交论文,这个平日里注重外表的学姐却顶着十分糟糕的脸色,穿着一件褶皱的黑色衬衫出现在他面前,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唐学姐,最近怎么了?脸色那么差?”
“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
“对,很多事情我并没有做过,可大家都说我做了……我却没有一点印象。就像昨天下午,我明明在宿舍睡觉,可不止一个人说在后山看见我了……”
“那你的室友呢?她们怎么说?”
“她们证实我昨天下午确实在宿舍睡觉没有出去过,可是很多人在这个时间里看见我去了后山。类似的事情还发生过很多次,说实话我有些茫然。”
“学姐……”
“好了不说这个,你是来交论文的吧?”
“嗯……”
跟唐宣告别之后,林迟独自返回,虽然午后的阳光正暖,但十月的风还是有些微寒,他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走在午后人烟稀少的路上,突然,一只蝴蝶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只林迟没有在蝴蝶图鉴上见到过的蝴蝶,展开翅膀时是荧荧的蓝,闭合时是纯粹的黑。
就像云静描述的那样。
它飞舞时像闪烁的光斑,伸展、翩飞、起舞都牢牢抓住人的眼睛,在这种莫名的吸引力下,林迟追着蝴蝶,一路朝学校后山方向跑去。
在后山树林的尽头,林迟看到了唐宣,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飞舞的蝴蝶最终轻轻地落到了她的指尖上。
林迟放轻脚步,下意识地不愿去打破这个画面。唐宣勾起嘴角,侧头冲他微笑:“是你啊。”
“唐学姐,你怎么会在这?”
“后山清静,偶尔想一个人静静的时候就会来这里。”
“现在天冷了,学姐你该多穿点。我今天看你脸色不太……”林迟慢慢走近唐宣,却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愣住了。与方才所见的蜡黄脸色不同,此时的唐宣脸色虽然稍显苍白,但是很有精神,一点也不像一个困扰了几天没睡好的人。
突然,林迟脑子里闪过了方才跟唐宣的对话,他定了定神,稍带试探地冲面前的女生问道:“学姐你待在后山多久了?”
“今天吗?一早就待这了。”唐宣有些困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没有离开过吗?”
女生侧过头想了一下,摇摇头:“为什么这么问?”
“……今天下午我去教学区找你交论文,我们还聊了几句。”
“去找我了?”唐宣眨巴眼睛,在得到林迟肯定回答之后,露出了一个狡黠的微笑:“那又怎么样?我可以从教学区直接来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