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间，关上门，禾嘉立即放开禾均的手，一个人在沙发上转身坐下，“禾均，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禾均揉了揉哭得有点干涩的眼睛，站在禾嘉身边，“姐姐，那个只会哭的蠢蛋真的只是那个狐狸精的儿子？他和阿灼哥没有关系？”
禾嘉看了他好一会儿，说：“谁教你说这种话的？”
禾均龇了龇牙，“爸爸总是在外面和不同的女人在一起，那些都是狐狸精，我知道的，总有一天我会让她们哭着向妈妈道歉。王景珅虽然不是女人，但也是狐狸精。”
禾嘉不做声，禾均又说：“张子霖那个蠢女人没有教我什么，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我知道姐姐讨厌她，她也对姐姐不好，我帮姐姐出气，不好吗？”
禾嘉说：“王恭奇不是阿灼的儿子，但阿灼也很喜欢他，你看到了，阿灼让王恭奇叫他爹地。”
“如果他真的是阿灼的亲儿子，你这么做，以为阿灼会放过你吗？阿灼现在正在气头上，无论你还是我，最近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了。”
禾均气愤说：“为什么？！不过是个贱人的儿子，阿灼哥这么喜欢我，伯父、伯母也都说我聪明，阿灼哥他不会真的生我气的。”
禾嘉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堂弟，没有说话。
回到家，王恭奇早就哭累了，趴在沈灼怀里呼呼睡着。
沈灼抱着王恭奇下车，王景珅上前想要接过儿子，却被沈灼躲开，抛下他转身上楼。
王景珅：“……”
沈灼帮王恭奇脱下小鞋和小外套，虽然一个人而且又手生，动作有些艰难，却还是坚持地完成一套动作，王景珅在旁边看着，有那么点五味陈杂。
沈灼却不管他的想法，将王恭奇抱到小床上。
王景珅站在儿子卧室门口，刚想说话，沈灼已经目不斜视，与他擦身而过，直接把他当空气。
“……”王景珅从度假村回S市，一路上一直紧绷着，这会儿总算放松下来，心里却是沉甸甸的，还有点揪。
王景珅奇异地揉了揉胸口，走到小床边，看着他儿子哭得红肿的眼睛，在旁边坐下。
一直到傍晚。
王恭奇小朋友醒了过来，看到他老子，揉了揉眼睛，王景珅咳嗽一声，伸手去牵他儿子，“出去吃饭吧。”
“我讨厌爸爸——！”王恭奇小朋友清醒过来，一巴掌打开王景珅的手，小孩下手不知道轻重，王景珅觉得掌心火辣辣的，他想，他儿子的小手肯定也不好受，王恭奇却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跑了出去，沈灼在客厅准备晚餐，王恭奇一把扑住他，“爹地！”
“……”
沈灼看也没看王景珅，揉了揉他儿子的脑袋，“嗯，乖，马上就吃晚餐了，奇奇先去漱口、洗手。”
“好！”王恭奇又转身啪嗒啪嗒跑走了。
沈灼继续折腾他的全蛋席。
作为被全家忽视的存在，王景珅只能继续：“……”
沈灼炒了菜，王景珅自动自发把菜全端上桌，盛饭摆上碗筷，一副“贤内助”的模样，王恭奇小朋友梳洗回来，越过他老子哼哧哼哧爬上他爹地身边的椅子。
王景珅摸了摸鼻子，挺直脊背恍若无事人一般，“咦，你今天竟然炒了蛋以外的东西。”王景珅看着餐桌上除了酒店外送菜品，一桌变着花样做出来的全蛋席里显得异常显眼的茄子，稀奇地夹了一筷子送到嘴里，顿时酸得差点牙都掉了。
沈灼这个混蛋！明明知道他不吃酸！
王恭奇张口想说什么，但小朋友却很有骨气地又忍住了，低下头继续刨饭吃，王景珅有点失望，也有点无可奈何。
沈灼帮王恭奇夹菜，“奇奇，不要吃太快，对胃不好。”
“好。”
“爹地，这个好吃。”
“那就多吃点。”
“嗯嗯，爹地也吃，我也能帮爹地夹菜。”
“哦，奇奇真能干。”
看着眼前十分和谐相亲相爱的亲子画面，完全成多余的王景珅：“……”放下碗筷，转身回卧室了。
餐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王恭奇抿着嘴唇，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可怜巴巴地问沈灼：“爹地，爸爸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了？”
沈灼摸了摸他脑袋，“说什么傻话，奇奇这么可爱，爹地和爸爸都喜欢你的。”
沈灼进卧室，卧室黑漆漆的没有照明，沈灼皱了皱眉，开灯后就看到王景珅和衣侧躺在床上。
“这么大的人，闹脾气给谁看？”
王景珅也不回答，沈灼算是好脾气吗？当然不是，往日王景珅只是没踩到他底线。如果踩到他底线？
当然是把人捆了扔在床上操到哭爹喊娘。
沈灼走过去，拍拍他脑袋，手势颇有点人类抚摸小狗的高高在上，王景珅却没有反应，像是认了。
沈灼嗤笑：“后悔了？那当初为什么不想清楚再做决定？”
“王景珅，你儿子因为你伤心地哭了一天，而我，到头来你也不信我，只是利用我，你得罪了我们两个人，现在再摆出这副蔫巴巴的样子，你以为谁会买你的帐？”
王景珅忽然跳了起来，回头瞪着沈灼。
沈灼说：“戳到你痛脚了？你有什么资格生气？”
王景珅过了半天说：“我没有利用你。”
“哦……那你不是因为大家都说把这件事揭过，怕我真的不追究他，故意冷落王恭奇，让他来依靠我，逼我表态？”
王景珅不说话，沈灼其实原本也没有太多埋怨，只是看到王景珅到这份上还不肯和他说实话，难免有些失望。
沈灼转身要走，王景珅忽然从后面拉住他，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王景珅语气很平静，沈灼回过头，王景珅面无表情，眼帘低垂着，很难看到他眼底的情绪。
第34章：下不了窗
沈灼按住他的手，王景珅抓着他衣服的手却更紧，沈灼甚至能感受到王景珅的手在轻微发抖。
沈灼看着他很固执地挺直的脊背，抿直的嘴唇，浓厚的睫毛往下半盖住漂亮的眼珠，这是个既显出几分弱势，又夹杂了固执，十分矛盾复杂的姿态。
沈灼终究是叹了一口气，先妥协下来，搂住王景珅在沈灼看来再紧绷着可能会崩断的脊背，王景珅很安分地窝在他怀里，嘴巴却不老实，“噢，我没要你这么抱我，但你一定要抱，那我勉强给你抱一下好了。”
“……嗯。”
“我把奇奇拉扯大，其实挺辛苦的，我以前生活很优渥，我从没想过会过现在这样的生活。”
王景珅语气一成不变，沈灼耐心地抚摸他的脊背，直到感受到他的身体慢慢软化，王景珅的语气也终于卸下伪装，变得软弱和茫然起来，“我不知道这么坚持对不对，如果我把儿子送到……他妈妈那儿，他一定会过上更好、更舒适的生活，可是如果这样，我又害怕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会被动摇，我为了他吃这么多苦，我这么爱他，我不舍得，也不甘心。”
沈灼安慰说：“你做的很好，奇奇很健康，也很开朗。”
王景珅摇头，“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他得到的关爱远远不如同龄其他小孩，这是我欠他的。”
沈灼说：“如果你这么觉得，那以后弥补他就可以了。”
王景珅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沈灼，“如果是他妈妈，一定不会在我儿子受到伤害的时候没办法保护他。”
沈灼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那个女人不在，我在，我可以保护你，也可以保护奇奇。”
王景珅抓了抓脑袋，看了沈灼一眼，又很快转开视线，沈灼心里却被那一眼搔得痒痒的，把王景珅整个圈到怀里，“你刚刚的眼神是在害羞吗？”
王景珅很别扭，“别这么圈着老子，我这身板你也圈得下手！你手酸么？”
“不酸。”
王景珅心里松口气，还好沈灼没有说什么“圈一辈子都不酸”，不然他难保不会冲动揍他。
王景珅说：“我昨天太生气了，张子霖和禾嘉是你的朋友，我没有立场对她们怎么样，那瞬间真的是要气疯了，担心你也顾忌她们的身份所以下意识……咳咳，抱歉。”
王景珅抬头望天，很无辜地说：“下次不会了，下次我会直接让你……咳咳，嗯，下次应该不会有这种事了。”
沈灼揉捏着王景珅的腰，舔着他耳廓，王景珅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沈灼说：“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王景珅推了他一把，眼睛亮晶晶说：“那我儿子那边，唔……嗯……和你说正经事！”
“我在听，也在做正经事。”沈灼拍拍他的腿，劝诱道：“缠到我腰上。”
“操……你真当我女人？！”
沈灼半开玩笑说：“我当奇奇是我儿子，当你是我儿子他妈。”
“滚……”
“让你男人滚？你再说一遍试试？”
王景珅扭来扭去试图躲避，未果，反而让沈灼更加来兴致，沈灼轻笑一声，拍拍他屁股，“别闹。”
您老别闹，都老夫老妻了玩啥情趣？！
“我儿子越来越不像话了，都是你宠着他的错……呼呼，竟然敢和老子对着干，也不想想是谁生他养他……嗯，别那么用力，你当我充气娃娃？”
沈灼安抚地摸他脊背，“养他我也认了，生他的好像不是你吧？”
王景珅翻白眼，“不管，你给我……嗯——好好教育他，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
沈灼不悦地把王景珅抱起来，“看来我用力还不够，所以你才能分神想其他事情？”
“沈、沈灼，你别太过分——！！”
“你叫我什么？”沈灼道。
“……阿灼。”
“嗯？我还是不满意。”
“你得寸进尺。”
“依旧不是我要听的。”
“唔……”
王景珅被他缠得没办法，眼睛湿蒙蒙地看着沈灼，试图装可怜。
沈灼在王景珅眼帘上亲了口，“你不知道这个时候用这种眼神看我，只会更刺激你男人？”
王景珅可怜地吸鼻子，因为你丫就是一混蛋！
“叫我什么？”沈灼执着地问。
王景珅又被他变着法子折腾好一会儿，别别扭扭地不得不开口：“老……老公。”他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嗯，真乖。”沈灼拍拍他承受自己的地方。
王景珅要哭了。
沈灼说：“以后和你老公上窗的时候，什么都不要想，即使是儿子也不可以，知道吗？”
王景珅用力点头，“你，你也别折腾我这把老骨头了吧？”
第二天，王景珅不开心，很不开心。
都快三十的人了，因为纵那啥过度躺在床上下不了床，这事说出去，能听吗？！能看吗？！
“爸爸，你有没有好点？”王恭奇站在床边，湿漉漉的眼睛担心地看着他老子。
“……”这也是致使他老子不开心的原因之一。他是让沈灼帮助他和儿子恢复感情，可看看沈灼这混蛋都做了什么？！他明明……是被这混蛋做得下不了床的，他却和王恭奇说，他老子是因为被儿子讨厌，一伤心，就一病不起了，这也罢了，好歹他儿子确实是关心他这个当爸的，一听他爸生病，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总之放下前嫌又变成以前的乖孩子黏糊在他身边，这确实刷新了他的爽点，可是——！！
“爸爸，你脖子上的红点点是什么？哇，爸爸，你是不是病得很厉害？都是我不好，哇——呜呜呜呜。”
“……”你能容忍只有六岁天真无邪的儿子指着你身上的草莓以为你是病入膏亡然后哭得天昏地暗，还要在你已经快散架的身体上打几个滚发泄情绪吗？
总之，王景珅是不能的！
“沈灼，你他妈给我滚回来把你的泪泡儿子领走！”
王恭奇小朋友一听，那还得了，更是吓得哇哇大哭，上气不接下气，王景珅嘴上嚷归嚷，可哪会真舍得亲手拉扯大的儿子哭得打嗝不止，连忙把儿子又抱过来，笨拙地哄着。
王景珅就听到沈灼在电话那头轻笑声，郁闷得快冒烟了。
“爹地！爹地，你快回来好不好，你送爸爸去医院好吗？呜呜呜呜，奇奇以后会乖的，以后不会说爸爸讨厌，爹地，你救救爸爸！呜呜呜。”
王恭奇哭得王景珅心都快碎了。
沈灼显然也低估了王恭奇泪腺的发达程度，在电话那头哄了一通无果，也是好气又好笑。
王景珅怒道：“你干的好事，你什么时候回家？！”
沈灼带着笑意说：“今天有饭局，十点左右才能到家。”
“……”
“宝贝，儿子你先照顾。”
“宝你妹贝！你给老子滚、蛋！”
王恭奇直到哭累了，才打着嗝蜷成可怜巴巴地一团，睡着了。
王景珅觉得身心俱疲，把儿子塞进被窝里也昏昏欲睡。
忽然电话铃声响了，王景珅迷迷糊糊地接起来，“混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现在正不爽！”
“呃……景珅，你没事吧？”
第35章：关于枕边风
王景珅一醒，收起方才显然随意的态度，笑笑说：“哦，志成，不好意思，因为刚刚有一混蛋一直打骚扰电话给我，所以没注意来电显示，你说，什么事？”
关志成半认真半玩笑说：“骚扰电话？这么恶劣，要不要我帮你报警？”
“不错啊，你现在混得风生水起，局里也有门路了？”
关志成笑着说：“可不是么？万一以后另一半找了个调皮捣蛋的，总得各方面都备着路子吧？”
……所以你是要找个可能需要你去局子里捞的情儿吗？那得是多调皮捣蛋？！
王景珅无语了一会儿，只能说：“你……”
“？？”
“要三思啊。”
关志成只是笑了笑。
“今天下班有时间吗？我知道一家新开的泰式料理餐厅，你带儿子一起来？”
王景珅说：“今天不太方便。”他怕带儿子出去，儿子到处哭嚷着让人救他老子！
关志成问道：“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王景珅顺水推舟，“有点，想在家里休息一下。”
关志成立刻道：“哪里不舒服？去医院了吗？你给我地址，我来看看你吧。”
王景珅有点诧异，毕竟他和关志成最近是联系得频繁了，但说到底，高中那会儿两人几乎没有接触，感情即便有，也不算深，没想到如今他会对自己的事这么上心。
关志成说：“我现在可是把你当兄弟了，用得着兄弟的地方你尽情用，你一个人又要带孩子，又身体不舒服，很不方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