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来势汹汹,萧平像一头发情却极力压抑的猛兽,又欢愉又痛苦。
长久以来的隐忍已爆发,长久以来的等待只为今天这一刻。萧平很清醒,清醒地知道明天天亮了他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也许十三爷盛怒之下杀了自己也说不定,可是他已经有了今天,又何必在乎明天?今天十三爷在他身下,他只要活过今天,这辈子都值了。
他想明白了丁卯的毒镖加了酒会引发人的情欲,说实话中了春药也没什么大不了,未必就一定要对云泽这样。
他只是不想忍了。
他给过他逃跑的机会。
他是个男人。
躺在床上的是他此生唯一深爱的人。
这个时候还能忍住的都不是男人。
他扒下了他的裤子。
变故突生。
一道白光划过,寒气狂涌,萧平激灵打了个冷颤,眼前一花,见云泽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匕首,横在自己颈边。
萧平是个刺客,以做刺客的警觉性,竟没有发现云泽是何时去拿匕首的,这把匕首是萧平送给云泽的生辰贺礼,没有人比萧平更了解匕首的锋利程度。萧平第一个感想是欣慰,他愿以生命去保护的十三爷早拥有了自保的能力。第二个感想是佩服,云城说云泽是天才,果然没错,自己连他的动作都看不清。
云泽还在微微喘息,脸上还带着来不及褪去的红潮。
“不要这样,我不喜欢我不能控制的事。”
萧平面无表情。
“我……我不想第一次是这样,我希望能很好,至少,那个人应该是清醒的,你醉了,你明天醒来会忘记今天的一切。”每个人喝醉了都有些毛病,萧平的毛病就对喝醉后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记忆出现断层。
萧平一动不动。
“而且……会很痛?平哥是个善良的人,从不强迫别人的。”
不错,萧平从不强迫别人,眼下的场景,换了任何人,萧平都会放过他,只有云泽他不能放过,因为他爱云泽。
过了今天,就算死,也瞑目。
他只要今天。
所以他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地压了下去。
匕首立即在脖颈边划了一道红线。
云泽惊呼起来,眼睁睁看着萧平压下来。一瞬间忽然明白,对于萧平来说,死在云泽手里其实是一件好事。要么杀了他,要么被他……
云泽的手无可奈何地放下,匕首扔在了床角。
“平哥!你为什么要……”
萧平吻住他的嘴,
(以下省略,开定制的话会在定制里补全,此处草稿里大约有七千字左右的八字母,或者大家有什么好办法可以既让读者看到,又不会追究到作者的吗?以前我写杨戬与孙悟空那篇文章的时候申请了一个公共邮箱,但现在怕追查到还是删除了。如果大家有什么万无一失的好办法请在底下留言,一起商量嘛。)
第十一章
云泽睡着了,萧平躺在在云泽旁边,看云泽。
他长得真漂亮,睡着了之后,白天清醒时的凌厉便不见了,只剩下柔和,下颌的棱角还带着少年的圆润,眼神却已是成人的睿智了。
没有人比萧平更清楚云泽有多聪明,世人皆道云家十三爷是个练武天才,只萧平一人知晓,云十三的智谋,更胜他的武功。
而这样完美不可亵渎的人,属于他了。
即便以后,他妻妾成群,子孙满堂,也无法改变他第一次体验是跟萧平的这一事实。他可能以后还是会站在萧平无法企及的高度上,萧平还是需要仰望他,而不同的是萧平仰望他的时候一定是沾沾自喜的,因为他有了一个谁也不能夺走的回忆。今天晚上这短短的时刻,足够他用后半生所有时光来细细品味。
萧平知道他刚才很痛,他是故意的,就是要让他痛,痛苦往往比快乐更让人印象深刻,他后来不也有享受到么?那么他该永生永世记得自己了,哪怕这种记得,是恨,也比遗忘好得多。
他今天晚上为什么会从了自己呢?会不会,他心里其实也有点喜欢?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萧平的心就砰砰地跳。
不过萧平马上想到,云泽所谓的喜欢,可能仅仅是喜欢身体上的欢愉。
这也不要紧。
无论怎样,带给他欢愉的人是自己。
萧平紧紧抱着云泽,轻轻wen他的耳朵。
杀手是有今天没明天的,萧平这辈子杀了多少人自己都记不清,擅骑者摔于马,擅泳者溺于水,杀人者必被人杀,算命的说萧平活不过三十一岁,下个月初十是萧平三十一岁生日,萧平觉得就算现在立刻死了也高兴,他得到了他的十三爷,此生再无憾事,走黄泉路,也会笑着走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萧平却又不希望自己死了。
原来人心是这么不知足的。
以前没得到他,死了就死了,现在得到了他,还想得到他的心,还想陪他过一辈子,到牙齿都掉光,头发胡须都白了,还能跟他在一起过日子,那该有多好。
这真是一件让人心酸的事——他有了云泽,他就开始怕死了……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洒在云泽脸上,朦胧的月色中云泽美丽得像一朵罂粟花,让人上瘾,欲罢不能。酒意上涌,萧平的脑子迷糊起来,纵然再舍不得睡,也还是敌不过酒和药的双重作用,睡了过去。
萧平是被一个人的脚步声惊醒的。
凭借多年来刺客生涯,萧平对危险的直觉反应无人能及。
天仍未大亮,那人离屋子还很远,萧平被惊醒,“腾”一下坐起,身体先于意识地去床边拿剑,握住剑柄的同时,看清了身边躺着一个人,眉如山黛,鼻梁高挺,嘴唇嫣红,脸上还带着一抹睡梦中的浅笑。
是云泽。
萧平脑袋“嗡”地一声,懵了,拿剑的手微微发颤。
十三爷怎么会跟自己睡在一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十三爷去逛女支院,自己尾随而至,遇丁卯,来到刘虎的酒馆,喝醉了酒……后来就记不清了。
萧平颤抖地掀开云泽的亵衣,露出云泽一身深深浅浅的wen痕。
这下证实了,自己喝醉了酒在药效作用下,把云泽上了。
萧平被这个事实惊得魂飞魄散,木雕泥塑一般呆愣住。
萧平每次喝多了都记不起喝醉后的事情,他的记忆会出现断层,这次不用他记得,眼前的景象已经明确说明他醉后做了什么事。他想不起侵犯的具体细节,看云泽的伤处,想来云泽一定是流血了,那么,他反抗了吗?以云泽的武功,如果他真心反抗,自己怎会得逞?既然得逞,是不是说明他是心甘情愿的?
又被这个猜想惊住,萧平低头去看云泽睡梦中的俊美容颜,瞥见一把匕首静静躺在地上。萧平捡起匕首,这是云泽生日时自己送给他的,云泽向来贴身藏着。
匕首上一抹可疑的红色刺痛萧平的眼睛。
伸手一摸,果然自己脖颈上有一道伤痕。
既然有伤痕,想必十三爷是反抗了的,反抗了,依然得逞,这是因为自己用了蛮力压制住十三爷,还是因为十三爷不忍杀自己所以最终屈服?无论哪一种可能,都是萧平承受不起的。看来更像是后一种可能。云泽是那么善良的人,就算萧平想强上他,他也不会真的杀他,所以自己以性命相胁,逼云泽就范?
他用尽全部心力保护的人,他疼到骨头里的亲弟弟,居然被他借酒逞凶强上了,他发誓永不会告诉云十三自己的心思,他发誓永不会把云十三拉上邪道,却在昨晚,一切都改变了。
云泽醒来后,他如何面对云泽?云泽终于知道了萧平不仅喜欢男人,而且喜欢的是他自己,萧平再也不能以奴才的身份单纯地呆在云泽身边,再也不能每天早晨看着他起床,服侍他穿衣,伺候他吃饭,一辈子保护他,照顾他,跟他在一起了。
萧平越想越怕,脸色惨白如纸。
若一死可以谢罪,又何惜此身?
萧平手腕一转,刀尖对准自己胸膛。
便在这时,门被推开,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萧平疾点云泽睡穴,使他陷入深度睡眠,迅速用被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一丝肌肤都不外露。
清晨迷蒙的雾气从门外涌进,笼罩住那个人,大雾弥漫,晨光熹微,那人的面目隐在阴影里,萧平不用看他的脸便知他是谁。他只是随随便便站在那里,便有一种庞大的杀气疯狂向萧平涌过来,杀气化作利刃,割得萧平裸露在外的肌肤无比刺痛。
他向前走了一步。
这回面容清晰显现出来了。
年岁已高,但面目英挺,身躯魁梧高大,严肃起来的时候,跟萧平有些相似。
来者正是云家家主,云城。
随着他的前进,杀意也向萧平这边推进,整间屋子的温度似乎都在下降。萧平知道当他的杀意最浓的时候便是他攻击的一刻,暗暗凝聚功力,藏在被子里的手悄悄握紧剑柄。
云城的眼光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云泽脸上,看到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一副情事过后的模样,云城很镇定,专注地看了一会,一丝余光都未分给萧平。
云城不说话,萧平从来不多话。
云城看着云泽,萧平盯着云城,若不是云泽的呼吸声有规律地响起,屋子里静得便如一座死城。
压抑的暴风雨前的寂静,比什么都更让人心寒胆战。平静的云城,比暴怒的云城,更不容易对付。
许久,云城向门外走去,“跟我来。”,说这句话的时候依然不看萧平,好像连看一眼都会污了他的眼睛一样。
萧平本来就穿着衣服,当下也不用收拾,跳起便走,临出门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睡着的云泽,如无意外,从此后两个人再回不到过去,这一眼,也许是最后一眼。
终是狠了狠心,转头离开。
云城一直向前走,酒馆建在山脚下,出了后院是连绵起伏的山川,云城施展轻功,登上高高的悬崖,确定离云泽够远,这里绝没有人能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云城停下脚步。
萧平也立即止步。
云城回头,两人面对面站在悬崖上,此处寂静无人,倒是杀人的好地方,尸体也不用埋,扔下悬崖,永远不会有人发现。山上雾气更重,云城站在萧平面前两步远的距离,一切肮脏的交易和深沉的谋算都被白茫茫的雾气掩藏起来。
“你的轻功倒好,竟能跟得上我。”云城开口道,“也许你远比你表现出来的更历害。”
“暗卫营的教导,刺客想活得久,就要学会隐藏实力。”
云城点点头,“你学的很好,确实当之无愧是暗卫营,不,是整个江湖最出色的刺客,武功远比那些沽名钓誉之辈强得多,这样好的刺客死了真是可惜,以后我再训练不出了。”话锋一转道,“刚才我来的时候见你将匕首对着自己,你是否想自刎谢罪?”
萧平低头道:“是。”
“我若不来,我猜你最终也不会自尽。”
萧平道:“是。”
云城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云家的人,怎会如此懦弱。”
这句“云家的人”指的自然是萧平身为云家家仆,不是别的意思,萧平这么多年来也早学会不往别的意思上想,想太多,于事无补,只是让自己痛苦罢了。
云城望着茫茫云海出神,似是想到了什么,直视萧平,问道:“是你上了十三?不是十三上了你?”
萧平冷静地道:“是。”
云城突然有了动作,大手一挥,一股螺旋气劲从袍袖中狂涌而出,直奔萧平面门。
萧平面不改色,不动如山。
那道气劲击在萧平身后的一棵参天古木上,“轰”地一声,粗壮的树木轰然倒地,激起无数飞鸟,飞鸟盘旋而上,鸣声四起。在一片叽叽喳喳的吵闹中,萧平跪倒在地,低下头,神色是平静如水的。他看出云城不是真想杀他,因此连躲避都免了。
“我早知道你的狼子野心,富贵人家玩弄几个娈童本无所谓,玩身边的下人,至少图个干净图个隐蔽,但你怎能胆大包天,以下犯上!”云城上前,一把揪起萧平的衣领,“萧平!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再无他言,手掌发力,将他摔在地上。
鸟儿四散投林,周围静下来,凄迷的雾气拥裹住趴在地上的那团身影,萧平从地上爬起,复又跪好,低下头,是惯常的卑谦顺从的姿态。
云城却看穿了他这种装出来的卑谦顺从,大喝道:“站起来!”
萧平站起,垂手而立。
“抬起头!”
萧平抬头,清亮的眸子穿透重重迷雾,冷冷地直视他的主人。他一旦站直了抬起头,便给人一种威压,常年杀人养成的冷酷气质让接触到他眼神的人都会不自觉地恐惧,那是弱者对强者的恐惧,那是生命对死亡的恐惧,那是常人对恶魔的恐惧,没有任何人能例外,云城亦如是。云城第一次发现萧平若是站直了,甚至比他还要稍高一些,高大的身影在白雾衬托下有些捉摸不透的感觉,这个人,表面上看彷如一个毫不起眼的木头盒子,没有人知道木头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也许是杀人利剑,一旦触犯他的底线,这利剑便击出,见血封喉。
“你为什么不害怕?”云城问道,“你认为我不会杀你?”
萧平习惯性地低头回答:“是。”语言也是一贯的简洁,甚至连声音里应该有的恭敬都没有失去。
“萧平。”云城叹了口气,“我说过,太聪明了不是好事。”
没错,太聪明不是好事,可若是不够聪明,萧平早死了一万次。因此萧平沉默。
“你说说看,我为什么不会杀你?”
“因为老爷想让小人办一件事。”
“什么事?”
“杀江风扬,阻止云家暗地里干的营生外泄,维持武林世家的形象。”萧平说得很详细。
云城承认:“不错,正是这件事,只要你成功杀了江风扬,我就饶你一条狗命,你刺杀回来后,我敢担保十三还是你的主子,一切都不会改变,否则,我便以家法处置,让你受千刀万剐之刑,你敢动我儿子,千刀万剐都是便宜了你。”云城向萧平走近一步,急切地道,“所以杀江风扬是你唯一立功赎罪的机会。”
萧平的声音很平淡,“老爷,小人早答应全力刺杀江大侠,是老爷您一直不信,小人既已竭尽全力,即便结果不尽如人意,自问也对得起老爷多年来的苦心栽培。”萧平这句话,就相当于在说“我不答应”一样,云城又岂会听不懂,身形一个起落,长臂下击,击向萧平头顶。
萧平原地一滚,避开这必杀的一击,右足点地,向后飘退丈许,落地时姿态翩跹,脸不红,气不喘。
他的轻功,本就比他以往表现出来的要好得多。
云城如影随形,左拳探出,对准萧平右太阳穴,挟风雷之势出击,萧平微一侧头躲过,横着移出三尺。云城紧随而上,使了招“双拳贯耳”,萧平凌空跳起,落在一丈开外,挺胸昂首而立。
“老爷,小人已让您三招,还要打么?”
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态,冷酷威仪,霸气外露,再无一丝一毫为人仆役该有的卑下之色。
萧平说罢不待云城回答,潇洒转身,向来时路走去,不卑不亢的语声从迷雾中传出,“江大侠是十三爷最好的兄弟,小人武功不如他,杀不了。十三爷现下也许已经醒了,小人为人仆役,应须臾不离身旁伺候,就此告辞。”
萧平背影笔直,在迷雾中向前走着,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和决心,他终于不装狗了,他本来就是一个人。
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人!
从背影上,萧平高大的身形很像云城,他面容虽不十分像云城,风致气度却与云城一模一样,不管怎么说,毕竟是云城训练出来的人,其实,云泽的长相和气质都不像云城,萧平倒比云泽更像云城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