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命要不要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是,你的命我管不着,我就是见不得有人在他旁边死皮赖脸的缠着,而且还是个男人,男人跟男人在一起,真是想想都恶心。”
“这才是你一直想对我说的话吧,之前说是提醒我,比起这话来还真是委婉太多。”
“我……对,没错,我就是想你离开他,严千破是个正常的男人,我不希望你把他带上歧路。那天明明都说了交易会出现问题,他还是派了你去,说明什么?你看看你伤成这样,他连看都没来看你一眼,我之前说过不论你为他做出多少贡献,就算把命丢掉,他也不会在意,次次都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知道背后别人怎么说你吗?说你不像个男人都是轻的。”
“别人怎么说与我无关,嘴长在别人身上,不是我能控制的。”
“行,你不在乎是吗?你就愿意当一条死心塌地的狗,不对,狗饿了知道摇尾乞食,你连一条狗都不如,严千破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迟早会被他弄死,不信我们走着瞧。”
周子欣摔门而出,程诺一抬手,才发现左手肩膀处有些疼,难怪自己那么快就晕过去了,原来伤口不止一处,当时自己手心湿湿的,还以为是出汗。
也不知道那天打伤自己的人是谁,如果真是黑虎帮,为了一个码头与炎帮对上,还真不是明智之举。
自己这伤恐怕最快也要一个多月才能愈合,最近帮里事情不少,隐隐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也不知严千破会不会有危险。
程诺在医院住了一个月,这期间他的下属几乎隔三差五来一次,周天华来看过一次,李俊的弟弟李逸天天来送饭,说是严千破安排的,而严千破一次也没有来过,李逸说严千破出国了,具体出国干什么李逸不清楚,只知道事情好像有些严重。
李逸走后,程诺犹豫片刻还是给严千破打了个电话,不知道情况,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能忍住一个月不去关心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可是电话打过去,严千破那面提示关机,又打了一遍还是关机,程诺看着手机,难道出什么事了?
程诺提前办了出院手续,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回到严千破家,一个人都没有,环境越是安静,越容易胡思乱想,程诺给周天华打了电话,询问严千破的情况,周天华告诉程诺,严千破今晚就会回来,他已经在飞机上了,程诺这才放心,刚刚打过去关机,应该是在飞机上。
五
晚上九点左右,程诺接到李俊的电话,严千破已经下飞机,回来先去帮里。
程诺立马动身,似乎大家都已经知道严千破今天回来,全部聚集在堂里,看来又少不了被冷嘲热讽一番。
“这不是程哥嘛,听说你前阵子交易的时候被打伤了,说你伤得很重,一直住在医院,这么快就能活动了?看来传言信不得,怎么看程哥都不像是一副快死的样子。”
“赵鹏你这嘴……”周子欣还没说完,被程诺打断,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个人几乎从不反驳别人的话,今天怎么……
“劳你这么挂念我,我又怎么可能死,就算死了我也会来看你的。”
帮里其他人听到程诺的回答,不由得偷笑,赵鹏气得咬咬牙,恶狠狠的看着他。
“程诺这次交易失败了,你不好好反省,还有心思在这儿斗嘴,你到底有没有把这个帮放在心上,交易损失的是帮里的利益,不是你可以随便拿去胡闹的资本。”
“吴叔程诺他没有胡闹,交易本身就存在风险,程诺不可能什么都能预料得到。”周子欣觉得吴世岳的话说得太过分,可是明知道吴世岳一直针对程诺,她也不能直说吴世岳的话不对。
“子欣不要每次都帮着他,不要以为帮主护着他,就没人敢动他。交易的事是由他在负责,失败了他就要承担责任,何况交易的时间地点是他与对方商量的,别人怎么会知道,谁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心思,不然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他的身上可是留着背叛者的血。”
“吴叔,如果我真要背叛炎帮,早就背叛了,这三年来我为炎帮做的事相信大家都看在眼里,我不是神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这次能活下来,纯属侥幸,至于是谁破坏了交易,我一定会查出来给大家一个交代,兄弟们的命我会向他们一并讨回。”
“血债血偿本就天经地义,再说凭什么把兄弟的命交给你这种人,如果再发生这种事,你一句侥幸把责任推脱得干干净净,兄弟们可没有你那么好的运气。”
“吴哥,程诺他不是那样的人,你这话说得太过了。”周天华看不下去了,先不说程诺这几年为了炎帮大大小小的事都在做,那股拼命的劲儿却是谁都比不上的,程诺这样的人是绝不会有背叛之心的。
“周老弟你忘了,这话你以前也说过,说的谁来着,对了就是程诺他爹,当时你也说过程广胜绝不会背叛严帮主,结果严帮主却因他背叛而死,这下你又说程诺不会背叛,难道你要看到千破因他背叛而死才甘心?可不要重蹈覆辙啊!”
“可是……”周天华还想替程诺解释。
“那种事绝无可能,就算我会背叛炎帮也绝不会背叛严千破。”
这时不知谁说了一声严千破回来了。
严千破一进门便听到程诺最后那句话,这是第二次听到,三年前听到过一次,。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一回来让你们那么激动?还有程诺我一进门就听你说得那么大声,看来身体已经没问题了。”
程诺看着严千破,从表面看来,应该没出什么事,一颗心总算放下了。
“千破你回来得正是时候,我们说到程诺任务失败,他该给大家一个交代,我们帮才得到大港码头,第一次交易就失败了,别人会怎么看?他带去的兄弟都不在了,他一个人活下来了,运气真是好的不一般啊。”
“凡事都有第一次,我觉得眼下当务之急是派人好好查查来人是哪一方,敢与我们炎帮为敌就要有所觉悟,至于程诺这次任务失败也是情有可原,最近来帮里闹事的不少,再说他也受了伤,如果吴叔觉得程诺有异心,空口无凭我只相信证据。”
吴世岳动了动嘴,什么也没说,的确现在他拿不出证据。
看了一眼程诺,吴世岳低声说道:“我们走。”
“等等,吴叔上次你派人查王朝谦的事有结果了吗?”
“我让人抓了黑虎帮那两人,他们承认是黑虎派人做掉王朝谦的,我已经派了人去盯着黑虎帮的动向,前些日子本想告诉你,你在外面太忙,就想等你回来再行动。”
“很好,你把派去的人撤回来吧!这事我会派人处理。”
所有人走后,严千破看着程诺,说道:“回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家,严千破换了身衣服,洗了个澡,出来之后,程诺已经做好饭。
“我听医生说你不是要过段日子才出院吗?”
“伤口已经愈合了,不想待在医院。”
“你这段时间好好养伤,手里的事交给其他人处理。”
“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大港码头损失了帮里这么多利益,兄弟们心里肯定……我要先将这件事的主使查出来。”
“这件事你先别管,我会派人去查。”
“你不信我吗?”
“程诺我若是不信你,就不会和吴叔说那些话。”严千破的语调有些重。
“那你为什么……”没来看过我?
“嗯?”
“没事。”
两人洗了澡,严千破将程诺压在身下,进行最原始的动作,结束之后,两人冲洗掉身上的汗渍,原本的房间床单上到处是汗液与经验,空气中也满是欢爱后的味道,两人换了一间房。
严千破裸着上半身背靠床头,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程诺躺在他身侧。
“你这次出去这么久,事情解决了吗?”
“差不多。”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帮里好像不太平静,这几天发生这些事,我感觉这些事应该不是平白无故发生的,可能是我想多了吧!你小心些,出门多带些人,交易的事你也别亲自去,让其他人或者我都行,你是炎帮的帮主,你绝对不能出……”
“够了,睡吧。”严千破灭掉烟,将灯调到最暗,背对着程诺躺下。
程诺看着他的背,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让他生气,就算问了他也不会说,真的很讨厌这样的相处模式,严千破为什么就不能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他们都那么亲密了,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难道他还是不愿相信自己吗?
程诺有时候真的很无奈,上一刻他们还那么亲密的贴在一起,下一刻就是同床异梦。就算自己再怎么努力也进入不了严千破的内心,三年前就是这样三年后还是这样,人心都是肉长的,严千破就真的没有一点儿感觉吗?
罢了,谁让自己喜欢他,谁让自己偏偏就只喜欢他。是他太奢求了,太贪心,以前只要觉得陪在严千破身边就满足了,现在他想要严千破的感情,一开始是自己喜欢上严千破,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时候自己说了喜欢他,但他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也许一直都是自己一厢情愿,这三年来严千破从来没有说过喜欢这个词,可能自己的喜欢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程诺不想去猜严千破到底为什么留他在身边,只要留在严千破身边一天他就绝不背叛严千破,不管是帮里的事还是感情。
六
严千破是光,是程诺一直想要追寻的光。
五岁以前程诺一直生活在孤儿院,院长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在程诺记忆中,院长是个和蔼可亲的人,可能因为她没有自己的后代,她把她所有的爱都给了院里的孩子们。很幸运的是这个孤儿院的人都很好,小孩子们也很好相处,也许大家意识到自己与其他孩子不一样,更加珍惜能有这样的生活,总好比被遗弃在路边需要和狗抢吃的,孤儿院的生活真是好很多,能吃饱穿暖已经很满足了。尽管心里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开朗,大家也都懂得不让院长操心,尽自己所能让这个大家庭能够更和谐。
程诺在孤儿院生活了五年,曾问过院长他是怎么进来的,院长说是一个年轻人把他送来的,而且那个人身上有伤,那个人只告诉院长程诺的名字并且还给了一笔钱,临走之前说过一阵会来接走程诺,没想到这一等就过了这么久。
那时的程诺还相信父母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才将他送到了这里,后来和程广胜相认,知道了原因,那个时候炎帮还没有完全稳固,各方势力势均力敌,处处需要防范,程广胜怕有人对自己家人不利,不得已才将八个月大的程诺送到了孤儿院,而程诺的母亲却被人害死了,送程诺去孤儿院的那个人也不知所踪。
程诺在孤儿院的那几年,看到一些人离开,一些新面孔进来,那时他还期待自己的父母来将自己带回家,这样的期待一直是他心里的光。一个人的时候他会想象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己的一切都是父母给予的,所以自己应该和父母长得很像吧!
后来院长告诉他有对夫妇想要收留他,这样的期待好像再也不能实现了,或许他心里一直都是明白的只是不愿相信,从这里离开的人都是被别人领养的,没有谁是被自己亲生父母带走的。
离开的那一天,程诺在门口深深看了一眼他生活了五年的地方,太多不舍与期待也只能埋在心底。
收养他的夫妇是普通的工薪族,因为女方身体原因每一次怀上后都掉了,于是夫妻两决定领养一个孩子。两人工作比较忙,老人又都在农村,不能照顾小孩,因此便领养的程诺,毕竟程诺在年龄上很符合两人的需要。
离开孤儿院的那一天程诺决定忘掉之前的那些心情,好好做一个儿子,至于那些不会实现的期待他也不会再去想了。
程诺与这对夫妻的生活对普通人来说很平淡,但是对程诺来说却是意义非凡,从来只有梦里见到的场景,没想到有一天能实现,母亲亲手做的菜,父亲细心的教导,夜晚两人会悄悄到他房间替他盖上被子,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前所未有的满足,一颗孤寂的心渐渐被他们的爱温暖。
然而这样的生活只持续了一年,那天夫妻两带着六岁的程诺出去过生日,程诺的生日是院长捡到他的那一天。那天是周末,出来逛街的人很多,路上母亲一直拉着程诺的手,一家三口有说有笑,真的是一个很美满的家庭。快到中午的时候,父亲要去蛋糕店拿定做的蛋糕,提前一步先离开,母亲带着程诺在一家卖玩具的店里挑礼物,后来玩具店的人越来越多,程诺个子比较小,从店里先走了出来,一直站在门口等着母亲,过了一会儿没见着人,便对着店里喊,可是店里的人太多,你一句我一句根本听不到程诺的声音,程诺只好又挤进人群,试图找到母亲的身影,直到人潮散去也没见着母亲,程诺跑去问店主,店主也不知道,只好一路问着走,他不知道母亲会在哪里等他,就在他焦急无比却又没有办法的时候,一个温柔的大叔告诉他有看到他母亲,还给他指了方向。
如果问程诺还记不记得当时如何被抓的,他只记得他往那个看似好人的大叔指的方向跑去,只看到有一辆黑色的车,然后车里下来几个人,有一个人捂住他的嘴,他挣扎了两秒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程诺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地方,周围有很多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他的第一想法就是,他来到了一个新的孤儿院。
陆续有孩子醒来,问这是什么地方,大家都摇头,有些稍微小一点儿的孩子直接哭了出来,程诺意识到这并不是孤儿院,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就在这时有人打开门进来,是个很魁梧的男人,脸上有一道从鼻梁到右下颚的刀疤,即使好了,看上去也很狰狞,大家被这男人吓得不敢出声,连一直哭泣的孩子都停止了哭泣。男人告诉他们从今以后他们都要在这训练,如果不合格就没有饭吃,而且这里没有任何人的父母,不要妄想从这里逃出去,因为从来没有人从这里出去过,只要被发现有人想要逃走,三天不给饭吃,而且还必须训练。
男人叫刀疤,给这里二十名孩子一人发了一套衣服,让大家最好换上,衣服有些厚料子很粗糙,穿在身上铬皮肤,穿不惯的人还是穿着自己的衣服。第一天大家被允许待在房间里,什么都不能做,孩子们只能讲讲自己的家庭,讨论着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有人认为这只是一场游戏,也许是在考验他们,程诺也不得不这么想,因为被带来的那一天是他的生日,难道这是父母给他的生日礼物?
然而这样的想法不久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赞同了,第二天五点半,刀疤进屋叫醒所有人,出去跑步,程诺迷迷糊糊的换上衣服还没走出房间,听到房间里有不愿出去的孩子大吵大闹,说什么还没睡醒,在家都是睡到自然醒,再然后便听到“啪”的一声,一个孩子大声哭起来,刀疤吼了一句闭嘴,又是一巴掌,孩子不敢哭了,然后刀疤说道:“这不是游戏,你们最好给我乖乖听话,我的耐心很不够,你们谁要是惹怒了我,整死你们的方法有很多,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出去跑步。”
程诺最不愿回想的便是那段生活,好像所有的光明都消失了,每天都是训练训练,累得死去活来,累得没有时间去思考自己的人生就只有这无止境的训练吗?
训练的第一天,刀疤让所有人围着场地跑十圈,一刻钟以内跑完,没跑完的没饭吃。大家看着这场地,表情都扭曲了,天知道一圈下来有一千米,十圈一万米。两圈下来所有人都累得直接躺地上,一刻钟之后,最多的人只跑了四圈半,刀疤只说了句身体太差了,饭还是让大家都吃了。休息半小时之后,训练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