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咪!咪!咪!”太子殿下不知感觉到了什么,扯着稚嫩的小嗓子开始不停地叫唤,国师这才被唤醒,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突然一个箭步窜过去,把小毛球压在身子底下。
一道泛着黑色雾气的暗箭直直地冲太子射过来,遇到大白猫,却突然停在了三寸之外,仿佛失去了控制的提线木偶,咣铛一声掉在地上。
还未等众人缓过这一口气,一道道黑影骤然破水而出。
皇帝陛下迅速化为人形,拉着苏誉就地一滚,最先钻出水的黑影重重地砸在他俩方才站的地方,将那里的栏杆和木板砸得粉碎。无数的黑色暗箭嗖嗖射来,各个带着浓浓的黑雾,与当年在猎场袭击苏誉的那种黑箭一模一样。
国师变成人形,将金色小毛球扔进衣服里。太子殿下疑惑地在带着白色绒毛的长袍中动了动,扒着领口露出个小脑袋。无数的黑色箭矢袭来,皆停在国师周身一尺的地方,丝毫近不得身。
景王拿着鱼叉站在栏杆上潇洒地挥舞,“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不绝于耳,反手一叉戳在刚跳上来的黑影身上,那黑色的东西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在鱼叉下剧烈地扭动。
安弘澈抬手把苏誉朝国师扔过去,拔出短剑,干脆利落地劈杀着不断往他身上扑的黑影。
国师一把揪住苏誉的衣领,把衣服里乱爬的小毛球拎出来塞给他,“离本座近些!”
苏誉接住儿子,揣进怀里,不敢大意,紧紧贴着国师站立。这里可是有天然防护罩的,离开超过一尺,就会被射成筛子!
鲁国公世子试图上前帮忙,他的刀法精准,轻功了得,却怎么也杀不死那些怪物,一刀劈上去,那东西仿佛石头一般结实,根本砍不动,翻过来就朝他扑咬。而皇室中人却一刀一个,仿佛砍瓜切菜。
苏誉恍然,脱下手上的护腕扔过去,“世子,戴上用内劲!”
高鹏抬手接过,一脚把那怪物踹开,也不多问,咔咔两下扣在手上,将内劲聚在刀刃上,顿时将那东西砍成两节。
凌王一枪戳一个,还嫌慢,干脆横过长枪,改成抡的,一拍好几只。皇帝陛下和景王杀得最快,受到的攻击也最多。
“皇叔,这是什么?”苏誉看着被砍成两端的黑影,那是一个又半人高的怪物,黑色的身体软绵绵的形似无骨,却又带着许多小脚,仿佛放大的蜈蚣和水蛭的结合体。
国师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厌恶,“睚眦的后裔。”
“啊?”苏誉瞪大了眼睛,睚眦不是上古凶兽吗?怎么长成这幅德行?
“此物乃睚眦的血脉,不知混了什么东西进去,千百年来变成了这样。”国师挥挥,将周身三尺之内的碎肉震了出去,顿时扑了正浴血奋战的凌王一头。
“二十一!”凌王的怒吼声冲破了天际。
良久之后,这种杂种怪物才消停下来,海面再次归于平静,黑色的海水变回了深蓝色,只有船上散落的箭矢和怪物尸体见证着方才的激战。
鲁国公世子杵着手中的刀,气喘吁吁。有了护腕中的内力,那东西倒是不难砍,难就难在要怎么捉到它。那些怪物动作非常快,他如此努力之下还是被咬伤了几处。
国师收起周身的劲气,缓缓走到一个尸体旁,微微蹙眉。仰头看了看周遭的其他船只,船上的将士们十分平静,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船头的大将打着旗语,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景王回了个没事,拎起一只怪物瞧了瞧,“这玩意儿估计是冲着血脉来的。”
睚眦与狴犴,同为龙九子,这些混种身上睚眦的血脉比较稀薄,所以长成这般奇怪的模样。狴犴血脉里的真龙血对这些家伙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这些,只是开始。”国师看着前方颜色沉暗的海面,微微蹙眉。
这片海域里不会只有这么点,这几日恐怕都不得安生。
“既如此,让贤妃住到别的船上去吧。”景王摸了摸被箭矢擦伤的手臂,苏誉没有功夫,与他们待在一起很危险,若是接下来这玩意儿数量多起来,国师就得出手帮忙,他们不一定能护得住他。
“不行!”皇帝陛下想也不想的直接否决,让蠢奴离开他跟别的男人睡在一条船上,开什么玩笑!
“皇上,你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不顾侄媳妇的安危!”凌王甩掉身上粘腻的肉块,嫌弃地甩了甩银枪,走过来说道。
“玄蛭也会射杀他。”皇帝陛下沉下脸来,顺手把从苏誉衣襟里冒出头的太子殿下抓过来,擦了擦手上的薄汗。
苏誉一愣,第一反应是这东西原来叫玄蛭啊,第二反应是他就是个平头老百姓杀他干嘛?
“的确如此,”国师点了点头,“晚间小心些。”说完,朝刚刚从船舱爬出来的汪公公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赶紧把这脏兮兮的船洗干净,转身直接飘上观星台,走回房去。
凌王愣了片刻,一把扔下银枪,带着一身的腥臭,气势汹汹地窜上二楼,“二十一,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景王眯起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了看苏誉,而后把目光转向皇上,“啧啧,没想到……”
皇帝陛下冷冷地瞪回去。
“漫漫长夜,让本王这孤家寡人如何安眠……”景王殿下没有再多言,抬头看了看已近黄昏的天色,似真似假地叹了口气,拎起瑟瑟发抖的鲛人姑娘,温声道,“美人,来,跟本王好好说说,这片海域里的鱼。”迷人的桃花眼中满是柔情,鲛人姑娘拼命摇头,却还是被霸道的王爷给拖走了。
汪公公任劳任怨地开始带着奴仆擦地板、修补栏杆。
皇帝陛下把儿子扔给苏誉,自己闷闷不乐地转身就走。
“皇上?”苏誉一头雾水地左看看右看看,低头与太子殿下对视,“二毛,你父皇怎么了?”
金色的毛球眨了眨大眼睛,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舔了舔嘴巴。
“饿了?”苏誉挠了挠头,想想也是,打了一下午估计把午间吃的都消耗了,得给猫大爷们做点好吃的,正想着,一团黑黄色的东西从二楼的窗户中飞了出来,“噗”地一声砸在甲板的软垫上。
“十七叔,没事吧?”苏誉低头关心道。
陷在垫子里的大猫无力地摆了摆尾巴。
玄蛭长得太恶心,猫大爷们丝毫没有要吃的意思,汪公公毫不手软地把它们统统扔进了海里。
苏誉揣着儿子,将鲑肉片成片,裹上小米炸焦,泼上辣油做成川辣鲑肉片,再煮一碗虎鲛汤,端着回了卧房。
金色的大猫侧躺在软垫上,背对着大门,听到他进来也没有转过身,依旧保持方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把吃的放到桌上,苏誉带着儿子爬过去,把脸贴在皇帝陛下那毛茸茸的脊背上,“皇上,累了?”
动了动耳朵,没理他。
“吃点东西再睡吧。”继续谄媚地讨好。
甩了甩尾巴,没理他。
“酱汁儿……”苏誉将下巴虚虚地放到那毛肚皮上,笑嘻嘻地叫道。
皇帝陛下立时回过头,赏了他一巴掌。
苏誉被打了一点也不恼,顺势凑过去,亲了那毛茸茸的嘴巴一口,把脸靠在那暖暖的下巴上蹭了蹭。
真,真是的,又撒娇!皇帝陛下僵硬了一下,瞬间变回人形,按住乱蹭的蠢奴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了上去。看蠢奴这幅样子,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朕的,哼!就算血契会引得玄蛭攻击蠢奴又怎样,朕定会护他周全便是!
“咪……”被夹在中间的太子殿下挣扎着挠了挠苏誉的下巴,毛球还太小,没有力气挤出来。
“唔!”苏誉赶紧起身,摸了摸被压扁了毛毛的儿子。
皇帝陛下不知为何又高兴了起来,指使着苏誉把饭菜端过来,懒洋洋地就着简单的菜吃了碗饭,喝了几口汤,就又趴在软垫上不动了。
苏誉看着一身软绒绒衣衫的皇帝陛下,那修长优美的身形一览无余,吞了吞口水,厚着脸皮蹭过去,“皇上,累了吧,要不我给你按摩一下?”
猫大爷对于这种要求向来是欣然同意的,虽然免不了会讽刺他两句诸如“这般献媚是想做什么”之类的,谁知今日,皇帝陛下竟然顿了一下道:“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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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倚天屠龙之寻找狮王篇
去往海岛寻找金毛狮王(喵爹)的路途十分艰险
坏脾气的金花(国师)婆婆:统统离本座远点!
迷人的芷若(景王)妹妹:那是我师父的发条老鼠,还给我!
阴阳脸的蛛儿(凌王)姐姐:是我的,是我的!
刁蛮的赵敏(喵攻)郡主:我从没有害你意思!(嫉恨地看着小昭)
乖巧的小昭(二毛):咪?
酷帅狂霸拽,手持倚天(杀鱼)剑,腰别屠龙(去鳞)刀,的男主(小鱼):我觉得剧本有些不对!
第一百一十六章:重伤
苏誉愣了愣,突然出手,一把扒开皇上的衣服。
“你做什么!”皇帝陛下一惊,因为是趴着的来不及阻止,金色的长袍瞬间从后领那里扯到了腰际,露出了线条流畅的脊背。
蜜色的肌肤之上,一道狰狞的血痕尤为显眼。
“你受伤了!”苏誉心疼不已,不甚赞同地看着皇帝陛下。
“不打紧。”安弘澈不自在地动了动,试图把衣服拉回去。
“别动,我去拿药。”苏誉赶紧按住他拉衣服的手,明明还渗着血呢,一会儿沾到衣服上就不好了,这衣服还是毛毛变的,不好洗。
皇帝陛下一把抓住他,抿了抿唇道:“亲一下就好了。”
苏誉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啊?”怎么也没想到,向来别扭无比的皇帝陛下竟然会在受伤的时候撒娇!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着一本正经的皇帝陛下,苏誉原本要说出口的话生生憋了回去,看皇上的样子,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
“算了。”安弘澈微微蹙眉,转身又趴了下去,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再次跌落回去,也不知在生什么气。
苏誉挠了挠头,与蹲在软垫上的小毛球对视一眼,希望太子殿下能翻译一下他父皇的行为。太子殿下看了看眼前毛茸茸的金色长衫,抓着一角蹬挠起来。
得不到蠢奴的亲吻,皇帝陛下闷闷不乐地把脸埋在软垫里,听到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闭上眼等着苏誉给他涂药,熟料贴上来的并非冰凉的药膏,而是温暖而柔软的唇。一双耳朵慢慢红透,皇帝陛下不自在地动了动,虽然苏誉在亲过之后又给他涂了一层药膏,也不能阻止皇上再次变好的心情。
哄着父子俩吃了晚饭,苏誉蹭到皇上身边躺下,把儿子放到两人中间,“皇上,玄蛭为什么也会射杀我呢?”今天皇上说的那般笃定,国师也没有反驳。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皇帝陛下似乎不太想说。
“是因为我是异星?”苏誉自顾自地猜测道,上次在猎场,皇上杀的那个东西估计就是这玩意儿,当时那箭可是冲着他天灵盖来的。
皇帝陛下瞥了他一眼,“那是因为朕在旁边站着。”
苏誉摸了摸鼻子,果然是他想多了。
黑夜降临,海浪有规律地敲击着船身,皇家的战船陷入了一片静谧之中。
皇帝陛下在黑暗中睁开眼,四下看了看,将睡得安然的苏誉揽到怀里。那些玄蛭随时可能卷土重来,他不敢睡得太沉。
今日苏誉的话倒是提醒了安弘澈,当初他俩没有交换精血的时候,玄蛭也确实袭击过苏誉,而且还不止猎场那一次。他变回人形离开苏家之后,交代蠢弟弟派人保护苏誉,结果昭王告诉他,有玄蛭埋伏在苏家宅子附近。这令他很是不安,时常回去看望苏誉,帮他解决那些暗中的杂碎。
猎场之后这些东西就没再出现过,他也就把这件事忘了,如今想来,早在那个时候,睚眦的后裔就已经知道了苏誉异星的身份。安弘澈微微蹙眉,忽而想起了远在西北的牧王,当初有人跟牧郡王透露了异星的事,他才会做出那些出格的举动,那么这个“有人”,会不会就是一些有灵智的玄蛭?
思及此,皇帝陛下不由得心中一紧,玄蛭能与牧郡王勾结,那么当年父皇他们出海,会不会本就是睚眦所设的局?
狴犴的血脉,让皇帝陛下很快就确定了这里面的是非曲直,隐约有了一个猜测,顿时有些后悔让蠢奴跟着来了。
次日,苏誉睁开眼的时候,皇帝陛下才刚刚睡熟。
俊美的帝王背对着他侧身而卧,宽阔的身躯遮挡了部分阳光,金色的小毛球在那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团成一团睡得安稳。
苏誉轻轻掀开被子,看了看皇上的伤口,惊奇地发现,那一道血痕竟然已经结痂脱落,好奇地把手贴在那温暖的脊背上摸了摸,只剩下些许红印,就像那些被皇上咬出血的牙印一样,睡一觉就好了。
正摸得开心,手腕忽然被一把攥住,皇帝陛下缓缓转过身来,脖子上的毛球吧嗒一下掉在枕头上,“你在做什么?”
“我……”看看你的伤,第二个字还没说出来,皇帝陛下已经冷哼一声把苏誉压在了身下。
“大清早就勾引朕,真是……”皇帝陛下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解他的衣带。
“喂!”苏誉赶紧伸手推他,太子还在枕头上,让孩子看见了多不好。
“轰!”船身突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正拉扯间的两人顿时被颠得滚落下去,好在地上都是厚厚的软垫。
“你们没事……吧……”景王嚷嚷着冲了进来,顿时长大了嘴巴。
皇帝陛下光着上半身,贤妃衣衫半敞,一截衣带还抓在皇帝陛下的手里,两人在软垫上四肢纠缠地滚成一团。
景王赶紧抬手捂住眼,“那什么,船身触礁了,赶紧出来,免得一会儿沉了。”说完便一阵风似的跑了,还忘记了带上房门。
船身触到了暗礁,底下破了个洞,好在并不严重,随船的工匠们赶紧下去修补。
鲛人姑娘海珠站在船头,看起来昨晚似乎睡得不好,眼底有些发青,但精神很好,“过了这片暗礁就是鲛人海了!”话语中有掩饰不住的高兴。
这暗礁实则是海底的高山,跨过这座高山,就是另一片天地。
这里的海域温暖而广阔,除却几个深不见底的海沟,其他地方都比较浅,没有什么凶猛的鱼类,这里是鲛人的乐土。
苏誉听了鲛人海的状况,不由得松了口气,这里海水浅,应该不会有什么巨大的海怪。
“离岛还有多远?”皇上问鲛人。
“照这个船速,估计三天就到了。”海珠对这片海域还是比较熟悉的。
工匠们只用半天时间就修好的破损之处,船队再次出发,风平浪静一直持续到黄昏。
皇帝陛下一直站在船头,蹙眉看着海面。
景王在一旁悠闲地钓鱼,“担心什么呢?”
“如果父皇他们当年走的也是这条路,你说,是什么弄翻了船?”安弘澈看着因为夕阳西下而渐渐失去光芒的海面,微微眯起眼。
“暗礁?”景王取下钓勾上的鱼,心不在焉地说。
皇上没有接话,只是依旧眉头不展。
黑夜降临,乌云遮住了明月,伸手不见五指。
“吼——”巨大的嘶吼声冲破天际,海上掀起了巨浪。
将士们仓皇跑出船舱,可怖的呼啸声震耳欲聋,眼前却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船身晃动得厉害,皇帝陛下拉着苏誉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夜能视物的眼睛将黑暗中的一切看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