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霄搂了他一下，把他推开。道：“配合我，懂吗？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沈律乖乖地点着头，忽然吻了一下程霄。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吻程霄。程霄愣了一下，眼睛里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秦升再进屋子很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在他想通之前，程霄的枪抵上了他的太阳穴。他微愣，随即“啪、啪、啪”地鼓了鼓掌，道：“程霄，我为小看了你致以深切的歉意。你才是最有胆的那个，单枪匹马闯我营地。不过可惜，欠了识。”
沈律在听到“单枪匹马”那四字时，恍然间以为程霄是真的爱上他了才对。否则，怎么会做到这个地步？
程霄道：“叫你的属下放下武器，枪走火是很危险的事。”
秦升笑：“好！不过你得先确保你的枪不会走火。”末了又道，“对了，外面可能有一两个狙击手，我先吩咐一下他们别走火。”
程霄让沈律跟在身后，手心里沁出些冷汗。他很清楚，就算鱼死网破，二人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如果可以，他希望沈律可以安然离开。
沈律忽然捏紧程霄的衣角：“你不可能把我一个人赶走。”
秦升叹了口气道：“小辰，但愿到落幕，你现在的想法不会让你觉得自己太天真。”
秦升令所有士兵放下武器，叮嘱他们不许开枪伤了他的客人。然后拍了拍手，道：“还有一个。是时候出场了。”
两个士兵押着一个人上来。
沈律清楚地感觉到程霄的变化。一种让他恐慌的变化。
被押上来的人，和沈律长得七分相似。沈律忽然想起他在墓地和程霄公寓看到的那个身影。
青年看到程霄时脸上流出极为依恋的神情，叫到：“霄！”
程霄呼吸不稳，心里“咯噔”一声，他知道完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会出这种纰漏，是沈律被抓之后的心神不宁吗？
秦升看准时机轻易地夺了他的枪，对沈律道：“现在，有没有想明白什么？”
很快有人上来制住程霄。青年见状喊得更凶。秦升不耐地让手下封了他的口。程霄一字一顿地道：“秦升！你敢伤他！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升让手下把程霄带过去青年那边，程霄拼死挣开，去救青年。秦升制止了要动手的属下。程霄把青年抱进怀里，撕开他嘴上的胶带。青年死死地搂住程霄，一边哭一边叫着“霄”。
沈律看着，眼眶里涩涩地，却干得很。
秦升搂住他，道：“程霄，你还配不上我赶尽杀绝。”
程霄细细地查看青年有没有被伤，对秦升的话仿若未闻。
秦升把沈律搂到身后的椅子上坐下。道：“这么个人，也值得你用小辰来牺牲，看人的眼光还是不怎么行啊。”
程霄看了秦升一眼，困兽的眼神。
秦升觉得好笑，道：“既然说了不会对你赶尽杀绝，不如这样，我不伤你。放你走。而且你可以随意带一个人走，我绝不阻拦。”
程霄搂紧青年。
秦升道：“你选他？很好。正合我意。”他拍了拍沈律的背，脸上的笑意消失：“就你这么个东西能毁了我在京城的产业也是奇事。看在小辰的面子上我放你们走。不过，”他眼神一凛，“你欺骗小辰的感情，拿小辰当替身的事绝不可原谅。来人，断他们一手一脚。”
沈律颤抖着声音阻止他：“不要！求你！不要！”
秦升摸了摸他的头：“我可是在替你出气。”
沈律摇头。
秦升抱起沈律，道：“撤退！”
沈律眼睛里的液体止不住往下流，一边被秦升抱着走一边挣扎着回过头喊：“程霄！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你说啊！是不是！你要丢下我……一个人……”
程霄抓着青年，面无表情。始终没有抬头看沈律一眼。
沈律忽然就安静了。
阻挠周科他们的火力忽然消失。欧阳心道不好，想必是秦升他们已经逃跑。
一行人匆匆赶到秦升驻地时，只见到一地狼藉和怀抱青年面无表情准备离开的程霄。
周科问他：“小辰呢？”
程霄径直往前走。周科开枪，程霄跪倒在地上，仍死死护着青年。青年惊恐，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程霄不断往外冒血的腿，红了眼眶：“霄……”
周科重复：“小辰呢！”
程霄安抚青年：“没事，不痛。”
周科胸膛剧烈欺负，枪口对准青年的太阳穴。欧阳制止他：“阿科！冷静！”
周科缓了很久，放下枪，道：“继续追踪！和警方联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周科他们与警方合作和秦升的军力对峙了一天一夜，最后攻破才发现秦升根本没有在，早已逃窜。
第十三章
沈律昏昏沉沉地在天上飞了很多天，不知日不知夜。不知身处何方。
最后停驻的地方是一座环境清幽的乡间别墅。他在房间里躺了三天。
秦升换下了唐装，穿着白衬衫黑西裤黑外褂。头发束起。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绅士。
他把沈律抱下床，坐在外面看草地、吹凉风。
沈律不怎么说话，他也不生气，一个人自言自语，说这里环境很美是不是？说他很久以前其实就买下这里了，本打算着和沈律的母亲一起住的，但她拒绝，所以这里就闲置了很久。现在正好，和沈律一起住。
他又问，问沈律喜不喜欢他？
低下头去看才发现沈律已经睡着了。他就笑。又觉得沈律不再和他嘴硬真寂寞。
程霄替青年盖好被子，道：“快休息吧，小禾。”
陈禾看着程霄拄着拐杖跛着脚出了房间，总觉得，很多很多地方不一样了。
他下了床，走出房间。
程霄坐在沙发上抽烟。他上前把烟拿掉掐灭：“怎么又开始吸了？”
程霄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怎么又起来了小禾？”
陈禾道：“你什么时候和周家摊牌，告诉他们我的身份？”
程霄微怔：“再过一段时间吧。”
陈禾问：“为什么？秦升已经逃到了国外，现在没有人威胁我的安全了。”
程霄道：“再过一段时间吧。”
陈禾忽然道：“你喜欢那个沈律了？”
程霄说：“乱想什么。”
陈禾忽然搂住他吻他，程霄看着他。陈禾说：“我把我给你好不好？”
程霄推开他：“别胡闹。”
陈禾眼眶渐红：“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从小到大，没有碰过我，连吻都没有吻过！却和那个沈律在床上……”
程霄烦躁地制止他：“住口！”
陈禾咬着唇，眼泪巴巴地掉：“都是假的！我讨厌你！你这个混蛋！”
欧阳打给周科：“阿科，有线索了。在英国捕获了秦升的妹妹。她说，秦升十八年前曾在法国买过一所乡间别墅。”
女人看着程霄，眼神戏谑：“哟，成瘸子啦？”
程霄道：“两天之内复原可不可以？”
女人摸着下巴看了看他的伤口，笑：“三千万。”
程霄道：“成交。”
女人缠着问他有什么大事，那么着急。程霄道他要去一趟法国。女人说她也要去。程霄说减两千万就带她去。
她不去了。
沈律的身体逐渐好起来。
秦升喝醉了酒，回去把沈律按在床上，叫：“小薰。”
他母亲的名字。
沈律挣扎不开，干脆死鱼一样放弃了挣扎。秦升脱了他的衣服，完全没有前戏，闯进去，粗暴地律动。
沈律闭上眼睛，眼泪划过发际。
后来秦升清醒，看到满床狼藉，追着和沈律道歉。
沈律看到桌子上秦升没有放好的水果刀，拿起来在手上把玩，说：“是不是你杀了我父母？”
秦升小心翼翼地去夺刀，沈律拿刀尖对着他：“是不是？”
秦升摇头：“不是。”
沈律疑惑了一下，收回刀：“那是谁？难道是我？”说着在自己手腕上割了一刀。
秦升魂飞魄散，一把抢了他的刀给他止血。
秦升以为是自己强上了他导致他神经错乱，不敢再碰他。
沈律时好时坏，有时像抑郁症一样连续几天不说话，有时抱着秦升叫爸爸。有时又拿着秦升忘记收好的利器不是要杀秦升就是要自杀。
到达。法国。
欧阳道：“秦升在周围72个方位布了眼线。我们要绕开或者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72个眼线全部干掉。”
周科道：“自然是干掉为民除害。”
周科他们从一点钟方向下手，接到七点方向的呼叫：那边的敌人已经被做掉。
欧阳想了想，道：“是程霄。”
周科子弹上膛：“见他一次崩他一次！”
秦升在喂沈律吃饭，沈律吃着吃着，惊叫起来。秦升回头，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跑过来道：“司令！是突然袭击！请速到南面撤离！”
秦升扔了手中的碗，过去抱起沈律。忽然腹中一痛。
沈律拔出滴着血的水果刀，问他：“是不是你杀了我父母？”
秦升最终还是制止了对着沈律的那把枪。他看着目光散乱的沈律，轻叹一声，放下他走了。
沈律看着手中带血的水果刀，把它放到手腕上，道：“是我杀了爸爸……”
程霄看到躺在血泊里的沈律，四肢一软，枪掉到了地上。随即被人疯了一样推开。
周科红着眼眶手忙脚乱地给沈律做简单的急救，抱起他上了直升机。
程霄跪倒在地上，看着地上那摊刺眼的血红，脑中一片空白。
欧阳拍了拍周科的肩膀：“小辰已经脱离了危险，没事的。还有，秦升已经被捕了。”
沈律醒过来是一星期之后的事。依然神经错乱，却认得周科。总跟周科说：“大堂哥，我杀了我爸爸。”
周科每每出了病房总是眼眶红肿，然后就去找程霄揍一顿。
程霄没有去过沈律的病房。他不敢去。害怕见到如周科所说，那双清明不再的眼睛。
第十四章
陈禾不再征求程霄的意见。他再也受不了所有人都围着沈律团团转的日子。受不了程霄天天眼睛布着血丝回来行尸走肉一样坐着发呆。
他自己去找周平。他要告诉所有人真相。
在找周平之前，他先去了沈律的病房。
沈律见到他时，全身颤了一下。他坐到沈律面前，说：“你就是一个冒牌货，是霄怕秦升对我不利，找出来代替我的。我才是周辰咏，你什么都不是。霄爱我，无论什么时候，霄总是会丢了性命也要保护我的。他不过是做做样子，耍着你玩的，他不喜欢你的。你不要再赖着装傻，让所有人都围着你转。你好无耻。”
沈律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眼睛里溢了些液体出来。后来睡过去。
陈禾没有见到周平，被周科拦下。便道：“我才是真正的周辰咏！沈律不是！”
周科上下打量了他，咆哮：“放你娘的狗屁！”震怒之下打给程霄，“你他妈的快来把你家的小贱人领回去！老子要是没忍住一枪把他给崩了的话一定上上下下再给补十个窟窿啊！”
程霄很快赶过来。
周科看着他们碍眼，道：“他妈的人呢！打一顿拖出去！”
程霄道：“他的确是真的周辰咏。不信的话，可以去验DNA。”
周科又掏出电话打给周平：“爸！三叔一共多少个儿子？一个！”
程霄道：“当初我怕秦升对他不利，隐瞒了他的存在，找了和他长相十分相似的沈律做替身。沈律是假的，我没有给他验DNA，他的DNA结果报告是我直接让人假造的。”
周科来来去去就只有那句：“放你娘的狗屁！”后来又道，“你以为你说谁是我周家子孙谁就是呐？不亲自验证我周科会信你的话？”
程霄“咯噔”一声，问：“什么意思？”
周科道：“小辰是我亲自带着去验过DNA的！他是假的？老子一枪崩了你！”
程霄站立不稳，反反复复地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小禾是叔叔阿姨死的时候我亲自在阿姨怀里抱出来的。他不可能会是假的……”
陈禾被这种境况吓得发懵，来时的气势早就消失。拉着程霄的袖子说要回家。周科嗤笑：“就这么个东西也配得上冒充小辰？”
程霄拉着陈禾去医院。陈禾哭红了眼睛却还是不能改变什么。
程霄失魂落魄地去找周平：“我想知道，十七年前……叔叔阿姨他们被击杀的真相。”
周平也听说了这出闹剧。道：“如果这中间没有差错，你今天带过来那孩子应该是十七年前，小辰的替身。”
“其实三弟妹有留下一本日记提到了这件事。后来我整理遗物的时候看到的。十七年前，我周家势单力薄，秦家势大。秦升看上三弟妹，不顾她是有夫之妇，用权势逼迫她。不想屈服就只能鱼死网破。当时我们竟都没看出三弟和三弟妹的打算。他们不想连累周家，两个人去找秦升，后来激怒秦升，被击杀。而且……把现场处理得连起诉他都找不到证据。”
程霄道：“当时我躲在他们的车上，阿姨下车前发现了我，就把小辰给我抱着让藏了起来。是她亲手把小辰交给我的。”
周平道：“三弟妹是怕秦升赶尽杀绝不放过小辰，才提前送走了小辰，找了一个长得和小辰十分相似的孩子带过去。可能终究不忍心，才临时又把孩子交给了你。后来我看到三弟妹的日记后曾经派人去找个那个孩子，但是没找到。没想到是你抱走了。你以为他是真的小辰，实际上，你后来找的那个替身才是真正的小辰，偏偏你又连DNA都不验，直接假冒了一份。就这件事情，但凡你跟我们商量一下，都不会演变成这样。如今也算是阴差阳错了。”
周科进了病房，沈律刚醒。他扶他坐起来，发现他脸上湿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心疼地问：“怎么了小辰？”
沈律呆呆地看他：“嗯？”
周科拿纸巾给他擦干净脸，皱着眉道：“傻瓜，哭什么？”
沈律道：“哭？不知道。”
周科叹了口气，喂沈律喝粥，沈律问他：“大堂哥，为什么我天天都要躺在这里？”
周科道：“不想呆这里了吗？那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沈律道：“没有了。”
周科道：“那咱们就回家。我等下去办出院手续，你在这里等我。”
沈律点头：“嗯。”
沈律看着自己手上缠着纱布的地方，觉得很奇怪，就去剥。
程霄在门外看到他剥纱布，来不及多想，冲进去阻止他。
沈律抬头看他。他把沈律的纱布系好，看着沈律。
沈律看了他很久，忽然道：“是你呀？”
程霄眼睛里有了些光彩：“小辰……你还认得我？”
沈律说：“你是谁？”
程霄道：“我是程霄啊，小辰。”
沈律不说话了。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低下头。
程霄伸出手，想摸一摸他的脸，他一偏头闪了过去。程霄眼神又暗了下去，坐在一边看着沈律出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