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福还没来得及转身,就突然听到刘如意痛苦地惨叫一声,接着扑倒在地上,双眉紧蹙,整个人倦缩成一团,浑身都因疼痛而颤抖不已,吓得喜福一愣神后立刻觉察到不对,连忙手慌脚乱地扑了上去
“……王子?如意王子!”
“怎么回事?”翦墨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冰冷的声音在一帮奴才身后响起,吓了众奴才一跳,
翦墨蹙了蹙眉,若是以此来逃避惩罚……仙尘一般的俊脸越发冷了几分,越过众奴才,翦墨走到了刘如意的跟前“怎么回事?”
“奴……奴才不知……”喜福抱着刘如意一脸愁容,满目惊惶,无助地看了一眼翦墨时,快速掩去眼底那抹惊慌。
再次蹙了蹙眉,翦墨略有些烦燥地蹲下身子,当看清刘如意的脸时,顿时吃了一惊,忙一把抓住刘如意的手腕探了探,神情越发凝重,迅速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喂进已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刘如意口中“快!快传太医!”
喜福在看到翦墨的一系列动作之后,也觉察出不对劲,所以在翦墨让他去叫太医时,他已经向太医院狂奔而去了。
“出了什么事?”刘盈喘着粗气,蹙着眉头,从远处跑了过来“如意怎么了?”
翦墨凝眉看了一眼刘盈,没有说话。将刘如意小心抱起,放在高台上奴才们铺好的软垫上放好,心情很沉重,早就知道宫中黑暗,当亲身经历时感觉还是不一样。翦墨感觉自己可能陷入了一场阴谋之中,只不知这阴谋是对他,还是对得刘如意?
“如意这是怎么了?”对于翦墨的无视,刘盈即气又无奈,眼见刘如意好似昏倒,忙一脸焦灼地问,语气中隐隐透着不满。
“王子可能是中了毒,我已令人去请太医了。”翦墨淡淡地解释道。
“什么?”刘盈因过于震惊,瞬时僵在了原地,声音也不由地抬高了几分“中毒!这怎么可能,如意从起床到出门都是和本太子在一起,他若是中毒,本太子……”
“太子想说什么?”翦墨淡漠地看着刘盈,打断了他的话。
“我……”刘盈张着嘴我了半天,最后沮丧地垂下头,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想要说明什么,说,因为翦墨的处罚才变成这样,可如意不是因为太累而是中毒,中毒……刘盈十指不由狠狠地紧了紧,这宫里嫉恨如意与戚夫人的人太多了,所以当看到刘如意死灰一般地躺在地上时,心里那种无助、害怕和绞痛让他措手不及,慌乱而惶恐。
太医很快就来了,跟随太医一同前来的还有刘邦,戚夫人,吕后、张良,萧何,韩信等众大臣。
太医在给刘如意诊断时,刘邦就立刻向翦墨寻问了事情的全过程,得知来打靶场之前的所有时间刘如意都跟刘盈在一起时,刘邦瞟了一眼立在不远处一脸焦灼,忐忑不安的刘盈,许是感觉到刘邦如针芒一般的目光,刘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刘邦,下一秒身子一颤,忙垂下了头,心里一阵乱鼓雷鸣,对刘邦的恐惧大概源于当年被他几番无情地抛下马车开始的吧。
因为发现的早,加上翦墨的及时救助,刘如意虽险却已无生命之忧,戚夫人惊惶,伤心下着人一路护送刘如意回了寝宫,临行时那梨花带泪的样子让刘邦好一阵揪心。想这后宫交由吕后掌管,竟发生了这样的事,心里对吕后的不满越发严重,于是对着吕后发了一痛狠话就带着一帮重臣愤愤离去。
“母妃……”看着母亲被父王当着众大臣的面狠狠被训斥,刘盈心生愧疚,弱弱地轻唤了一声,
吕后抬起头,看了一眼刘盈,在心里无奈地暗叹了一声:这孩子,性子太柔弱了,怎么看也不像是她与刘邦生的,即没有他父亲的女干诈也没有她的精明强势……
“以后离如意远点,再发生这样的事情,难保你父王不迁怒于你,到时只怕你有口难言。”吕后冷着脸,沉声教训道。
“……是,母妃,”刘盈垂着头,父王对母亲以及姐姐的不喜,在宫里早已不是秘密,如今如意中毒只怕他……于是闷声应道“可这事……儿臣真的不知道,如意今早吃的东西儿臣也一起用过,儿臣若有害如意的心,儿臣怎会与他同吃呢?”
“正因为如此才更叫别人怀疑,”吕后的声音冷了几分,她怜惜地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好了,盈儿,你先回去吧,你父王发了狠话若查不出凶手来,只怕……你母妃,唉!”
吕后叹了一声,眼底却闪过一道精光,只是那道精光转瞬即失,再看已是一片沉重。
刘如意中毒一事,在吕后雷厉风行之下,迅速在宫中掀起了彻查,刘如意所中之毒虽然极其罕见,但在这宫里与此毒有关联的人仍有机可查,此人便是来自苗疆的丽美人。案子很快就破了,丽美人身边的贴身侍女召认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丽美人嫉妒戚夫人因为有了如意,倍受皇上恩宠,于是因嫉生恨做的。
刘邦听闻大怒,不顾丽美人拼死地哭诉否认,下令处死了丽美人,并撤换了刘如意寝宫里所有的宫女,太监,甚至没有留下喜福。
翦墨虽然救治有功,因功过相抵,不能再担任刘如意的师傅,因太子仍须有人教导,而要在短时间内寻到与翦墨媲美的教官实在难寻,所以翦墨留于东官继续教导太子。
第6章
这场震惊朝野的陷害王子事情就这样在吕雉雷霆风厉的彻查下,刘邦龙颜盛怒后结束,政权初建就发生这样严重伤害皇室子嗣的事,刘邦一边责怪吕雉管理后宫的不利,一边又明目张胆的大肆往进宫增加美人,一时间后宫嫔妃心绪忧喜参半,复杂极了,一方面对戚姬与刘如意的怨恨再次加剧,再次证明吕雉这个正妻不受重视,自己有往上爬的机会;另一方面因为有更多年青美貌的女子进入后宫威胁到自身的恩宠,对着刘邦更是卖乖讨好,无限温柔,希望有招一日能怀上龙胎,母凭子贵,荣华一生。
刘如意在中毒的第三天方完全清醒过来,睁开眼的那个瞬间,刘如意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听到戚夫人喜极而泣的呼喊,方回过神来。刘邦也在第一时间奔了过来。其实,被害这种事,刘如意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这次最为严重。有那么一个瞬间,刘如意真的希望自己再也不要醒来,就这么死掉,历史或许可以改写,美丽如画的戚夫人也不会变成可怕的‘人棍’吧……
一醒来,刘如意就从戚夫人的口里知道了事情的最后处理结果。
宫里因嫉妒,仇恨他与母亲的人很多,所以,他一向很小心,宫中嫔妃送来的糕点,汤粥之类的东西,他一般都赏给下人了,即便如此,他也还是中过招,而这次……,刘如意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当天发生的所有事,从起床到出事,他一直都和刘盈在一起,同吃同喝,就连穿衣也是刘盈帮了忙的,中间没有一点让人怀疑的,何况若要中毒,刘盈必然也会中毒!可为什么中毒的人只有他刘如意呢?
真的就是丽美人吗?据刘如意观察,这位丽美人虽然很受父王的宠爱,却是个典型的嚣张清狂、胸大无脑之人,不但对母亲尖酸刻薄,对吕后更是无视之极,完全没将这位皇后放在眼里,可若说是她没有想伤害他的心,也不尽然,有好次这位丽美人都曾当着众人的面愤恨他母亲是因为有他刘如意才倍受皇上宠爱,那表情恨不得立刻让他消失!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难怪连刘邦也不相信她的话,可若说她能设计出这样周全的中毒阴谋却实在不像……
会是谁呢?按说这宫里最仇恨他和母亲的人应该就属吕雉,而那天他一直都跟刘盈在一起,难道……是刘盈?
刘盈!
刘如意被自己的假设惊了一跳!
历史上这位温和儒雅的国君为了避免刘如意惨遭吕雉的毒手,曾不惜与他同吃同寝日夜保护着,长达几个月之久,怎么会是他呢?
虽然如此,怀疑的种子还是在心里悄然开始蔓延……
自打刘如意中了毒,戚姬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一双漂亮的眼睛都哭成了桃子,那帮给刘如意看病的太医们这几日可谓是活在刀尖上的,好在,刘如意最终醒了过来。
“为了我儿的安全,母亲已经向你父王请示,送你去你舅舅家暂住些日子,等你父王杀了项羽凯旋归来,再接你回宫,可好?”戚夫人心疼地握住刘如意小小的手指,眼里闪着深深地内疚,轻声道。
收回纷乱的思绪,刘如意垂着眼睫,听话地“嗯,”了一声,再次抬眼,眼里闪过一道小孩子应有的眼神,满怀期待地问了一句“舅舅家的那棵桃树应该可以吃了吧?”
微微一愣,戚夫人“扑嗤”一声笑出了声,佯装恼怒道“都成这样了还惦记着吃!那桃树才刚开花呢!”
“母亲还是笑起来最好看!”刘如意望着戚夫人娇美如花的脸,笑里透着一丝俏皮,他始终不想让母亲站在对抗吕雉的最前沿,最后落到可悲的下场。
“……如意,”儿子的乖巧和懂事让戚夫人的鼻子一酸,眼底却闪过一道冷凛的光芒“母妃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的,母妃发誓!”
“……母亲,孩儿没事。”刘如意心底一沉,母亲始终还是没有放弃心中的执念,虽然他已经无数次的暗示过。
“放心,”戚夫人垂下眼睫,轻轻拍了拍刘如意的手背“这次配给如意的人都是母亲和您父王精心挑选过的,不会再出现类似中毒这样的事情发现,母妃也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吕雉那贱人以为随便找个替死鬼就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吗,母妃决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说到最后,戚夫人紧握双掌,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母亲……”刘如意迟疑地叫了一声,虽然怀疑是吕雉,可那也只是怀疑,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是白搭“您……没有证据万不可乱说,若传了出去那可是……”
“怕什么!她做得难道还不许我说她吗?如意是皇上最疼爱的儿子,连皇上都说咱如意最像他,若不是因为那帮老臣,她儿子能当上太子吗?皇上说了,以后这天下……”
“母亲……”刘如意吓得连忙用手捂住了戚姬的嘴,左右看了看,幸好没人,才非常郑重地再次提醒道“休得再说了,如今在外这宫里她仍是皇后,后宫之主!”
看着儿子惊惶的眼神,戚姬才惊觉自己当着儿子的面又说了不该说得话,心里一阵内疚和心疼,忙将儿子的握在手中,安慰道“对不起是母亲太害怕失去你才……如意别怕,别怕,有母亲在,母亲和父王都会保护如意的,啊,等你父王平了项羽,就让你父王给你封王,到时如意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孩儿不怕,有母亲和父王在,孩儿什么都不怕。”只是父王一走,一切就变了,到那时他该母亲寻找一个什么样的温暖港湾呢。掩去眼底的忧虑,刘如意点点头,温和一笑,随声附和着,
等戚姬离去,方无力地闭了闭眼,母亲与吕后的矛盾和仇恨看来已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化解得开的,他如今能做得只能为避免以后悲剧的发现多做一些准备,如果能在刘邦末死之前将母亲弄到他以后的封地去,或许可以避免历史的重现吧,当然这之前若能将母亲对吕后的锋芒削弱点,也许吕后就不会常惦记着母亲,不怕贼来偷,就怕贼惦记,被吕后这样狠毒心辣的女人时常记挂在心中,还真是一件让人毛骨悚然的事,就连身经百战,杀气腾腾的韩信都死在她的手上,何况是他母亲这样娇弱的后宫女子!
在刘如意病情稍稍稳定后,戚夫人就着人将他送到了戚宝良她哥哥家里休养。几天后,戚夫人就随刘邦出征去了。
椒房殿
瓷器砸在地板上发出的破碎声从内室传来,守在室外的下人面容从最初的惊惶到现在的麻木,几乎每一次皇上带后宫嫔妃出门,皇后殿都会传来这样愤怒不甘的声音,
“他到底要这样羞辱本宫到什么时候!”吕雉猛得将手中的金簪狠狠地扎在梳状台上,愤恨道。
“本宫自下嫁于你,随你东征西跑,历尽艰难,为你相夫教子,任劳任怨,如今霸业将成,你却嫌我……人老珠黄!”说到最后四个字时,吕雉咬破了下唇,想当年她也是貌美如花的清纯少女,是多少男子梦寐以求的美娇娘,如今却成了下堂妻!她恨刘邦但更恨勾引刘邦的那些年青貌美的女子,特别是戚夫人!若她没有生刘如意,或许她还没那么在意,刘邦虽然不待见可也知若没有她吕家,他刘邦也成不了大事,可戚夫人偏偏生了一个儿子,一个被刘邦疼爱到骨子里的儿子,她就不得不开始小心谋划,这次虽然没能毒死他,但却除掉了丽嫔那贱人,也算有收获。
“太子近得可好?”喧泄完愤怒的情绪后,吕雉又恢复了平时的淡漠神情,淡淡地问。
“回娘娘的话,随翦墨认真学着剑术。”审食其平静地回道。
“认真?”吕雉挑了下眉“真的?没有偷偷去看如意?”
“翦墨师傅盯着紧着呢!娘娘就放心吧。”审食其将一朵宫花小心地插在吕雉的秀发上,笑道。
听到这,吕雉总算满意地笑了笑“嗯,果然不愧是张太师推荐的人,太子生性软弱,仁厚,能跟着翦墨磨练磨练也是好的。”停了一下又道“上次本宫让你准备的那份大礼,现在可以送过去了,记得别让人发现了。”
“是,奴才明白。”审食其郑重道,接着眼波微闪,媚笑道“只是……夜已深,让……奴才侍候娘娘歇着吧。”
吕雉轻轻一叹,似无奈又似心慰“这些年幸好有你陪在本宫身边,不然这日子……”
第7章
戚府
微风拂过,带来一阵透爽的清凉,刘如意舒服地闭上眼发出一声狭意的哼哼声。呆在戚府的日子绝对称得上是神仙一样的日子,不用担心被人算计,不用担心有人想下毒害你,对母亲的决定刘如意是十二分的赞成,对于年仅五岁的他,呆在刘邦不在由吕后做主的后宫实在是件非常危险的事。
扑哧一声轻笑,一直盯着刘如意的戚军慢慢咬了一口香甜的点心,好奇地问道“想什么?这么高兴。”
高兴?不过是在享受凉风而以。
刘如意懒懒地斜了一眼戚军,继续闭上眼享受着那阵轻风带来的狭意“猜……,猜到了有奖。”
戚军一愣,俊目在瞬间滑过一缕兴奋“真的?!”
刘如意不可置否地嗯了一声。
“皇上给王子找到中意的老师了?”戚军试探性地猜测“还是……皇上已经拿下了项羽?莫非,”戚军顿了一下,神情莫测,想了想到底没有把那句“封王子为太子”的话说出来,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糕点“对不对?”
刘如意勾了勾唇角,刘邦已带着母亲出征半个月,算算时间举世闻名的阂下之战应该已落下围幕了,可惜没机会一睹“霸王别姬”旷世情恋的悲壮场面,唉!刘如意在心中轻叹了下,睁开眼,看向戚军,这位母亲哥哥唯一的儿子,自己打小的玩伴。母亲每次随刘邦出征他不能随行时都寄住在这里,戚军可以说是他重生后,除了母亲以外同他最贴心的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