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一级注册驱魔师上岗培训通知(一)——非天夜翔

作者:非天夜翔  录入:08-15

陈真从鼓楼外翻了进去,迟小多毛手毛脚地还在爬,陈真说:“如果发生什么事,第一时间躲在我背后。”

迟小多点点头,半夜两点,鼓楼内漆黑一片,悄无声息,陈真从LV包里取出一个小手电,打开晃了晃。

迟小多站在一面巨鼓面前,缓缓躬下身,捡起一片羽毛,与陈真对视一眼,两人在黑暗里静静地站着。陈真抬起手,去触碰光滑的鼓面。

“项诚,你在这里吗?”迟小多小声说。

陈真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迟小多站到自己的背后,伸出手指,轻弹鼓面,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与此同时,背靠墙壁的项诚猛然睁开双眼。

“鼓楼中间一般有个暗层。”迟小多说,“会不会被关在暗层里了?”

陈真绕了一圈,貂飞身下来,四处闻嗅,陈真说:“暗层怎么进去?”

“手电筒给我。”迟小多说。

迟小多打着手电筒,先下一层,四处找,找到一个小门,用肩膀用力扛了下,陈真示意他退后,那只貂一缩,从门缝里钻了进去。片刻,后头门栓声响。小门打开,里面是个楼梯。

两人沿着楼梯,走到二层高的一半,有一根横梁,从侧旁斜斜穿过来,迟小多说:“找到了。”

迟小多顺着横梁走上去,就这样他们离开了一层,也不在顶层,而是在两层之间的暗格里,这是一个从来没有人来过的空间,鼓楼的隐秘结构层。

这层里全是纵横来去的木梁,朝下看,两米以下是下一层的天花板。

陈真用电筒晃了晃。

暗层里只有一个破旧的鼓,貂飞速过去,在鼓前嗅了嗅,钻了进去,迟小多心中一凛,貂却从另一侧钻了出来。

“项诚?”迟小多问。

没有人回答,迟小多摸出手机看了眼,夜四点。

“陈真?”

“嗯。”

陈真抬起头,注视着柱子上一张白色的符,他掏出打火机,从包里取出一盏灯,点亮了那盏灯。

迟小多瞳孔收缩,恐惧发抖,陈真马上把他抓着,拉到自己身后。

伴随陈真手中明黄灯的亮起,暗层内的布置一览无余,头顶交错的八根横梁上,安静地贴满了垂下的符纸,脚底井字形的八根横梁上,插满了长短不一的蜡烛。

横梁的尽头摆放着那面废弃的鼓。

鼓的前面,有一个木架子,架子上以一个奇异的姿势,搁着一具白骨骷髅。

迟小多的心脏都快被吓得骤停了,靠在陈真背后不住喘气,陈真只是看了一眼,便将手里的球形琉璃灯掐掉,暗层里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迟小多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陈真说:“不要害怕。”

陈真一手从他面前缓慢划过,说:“这是妖怪们使用的一个聚灵的法阵。骨头只是使用的法器而已,并不会活过来,放心。”

迟小多稍稍镇定下来,陈真说:“人会对神秘的事物产生恐惧感,是因为他们对此的未知,一旦明白了它的原理与本质,恐惧心就会随之消除。”

“是……是的。”迟小多认为这么一解释,似乎冲淡了恐惧感,但是还是好害怕呜呜呜,快要尿了。

陈真端详脚下井字形的木梁,答道:“你看到什么了?”

迟小多:“我……我……”

“看着我的双眼。”陈真说,“镇定。”

陈真收起手电筒,两只手放在迟小多两耳处,强迫他直视自己,接着口中快速地念了一句咒文,迟小多的心跳瞬间平复下来。

他从陈真的瞳孔里看到了一点点绿光。那点绿光是瞳孔里的倒影,而这倒影,正来自于自己的左眼。

四周静谧且黑暗,迟小多瞳孔内的那点光尤其明显,他和陈真呼吸交错,彼此对视,绿光就像一尾游鱼,作太极形在瞳孔的深处缓缓打转。

陈真一手覆着迟小多的右眼,让他转过身,站在他的背后。

“告诉我。”陈真说,“你看到了什么。”

陈真从身后抱着迟小多,一手掐了个法诀,迟小多的视野瞬间变得明晰起来,先前时清晰时模糊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面前的世界全部发起了光,由无数道光线来组成。

“骷髅的身体发出红光。”迟小多说,“光,很多的光。”

“横梁尽头的鼓有什么异常?”陈真问,“快,寻找本质,我的力量撑不了太久。”

“鼓……也在发光。”迟小多赫然发现,所有的东西都亮着光,符咒、脚下的横梁,还有整个鼓楼,光束就像流动的飘带一般,从四面八方飞来,汇入鼓里。唯独中央的骷髅散发出的红光飘向天际。

迟小多描述了这一幕,陈真马上放开手,似乎有点疲惫。

“陈真?”

陈真摆手,示意不要多问,接着长身而立,左手竖剑指,右掌平托,左手置于右掌上。

“咚”的一声巨响,整个鼓楼三楼,所有朝外街的鼓一起震荡!

那声响震耳欲聋,令迟小多感觉到自己的肺似乎也在随之震动,就在整个鼓楼于晨曦之中发出震天鸣响的那一刻,暗层横梁尽头的破鼓倏然射出强光!

“走!”陈真道,继而拉着迟小多的手冲上前。

迟小多一声大喊,被陈真带着跃进了强光之中!

项诚听到那声鼓响,马上转头,然而只是一声,世界又静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迟小多的声音道,“这是哪里?”

“嘘……”男人的声音道。

“小多?”项诚道。

迟小多一言不发,从黑暗的通道内冲向项诚,项诚难以置信,与他紧紧抱在一起。迟小多搂着他的脖颈,一句话不说,只是在他脖子旁不住蹭。

“作为一个驱魔师。”陈真从黑暗里现出身形,打开手电筒,说,“你居然没有怀疑这是魔心设下的幻障,太掉以轻心了。”

项诚激动得不住喘气,搂着迟小多的肩膀,把他护到身后,眉头深锁,看着陈真。

陈真做了个手势,像是朝项诚行礼。

项诚的眼睛眯了起来,站定,双手合十,朝陈真回礼。

“你怎么不说一声?”迟小多说。

“手机没电了。”项诚愧疚地说,“对不起,我以为很快就能回来。”

“在找什么?”陈真问。

“追一只妖。”项诚答道,“你是谁?”

“驱委灵境胡同办公室主任。”

“陈真?”项诚说。

“齐尉托我来找你。”陈真淡淡道,“我不知道你俩在搞什么鬼。不过似乎现在最重要的,是从这里出去?”

“墙术。”项诚答道,继而握着迟小多的手,朝陈真说,“阴阳轮转,必须等到阴阳交汇点才能破开。小多,你都想起来了?”

迟小多已经找到项诚了,花光了所有力气,说:“你到底还瞒着我多少事?”

项诚的表情十分为难,迟小多转念一想,人已经找到了,就不再追问下去,反正来日方长,许多事总会得到答案。

陈真打起手电筒,朝黑暗里走去。迟小多要喊他,陈真却消失在通道的尽头。项诚示意迟小多先不要说话,让他坐下。

“吃饭了吗?”项诚问,“饿不饿?”

“吃了一顿,你呢?”迟小多问。

“有水吗?”项诚问。

“有。”迟小多翻了下包,找出一瓶矿泉水,项诚拿着猛灌,水从嘴角流下来,陈真的那只貂直立起来,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俩。

“鬼打墙。”陈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迟小多回头看,吓了一跳。明明是往前方走的,最后却出现在身后。

“这是一个水下通道。”陈真说,“被强大的妖力扭曲后,水道与幻境重叠在了一起。”

项诚没有回答,擦了下嘴角,抱着迟小多,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你睡会。”

迟小多安心了些,靠在项诚赤裸而污脏的肩膀上,闭着眼睛,一时间却心情激荡,无法睡着。

“现在要做什么?”迟小多说,“我们能从这里出去吗?”

“等待时间。”陈真说,“太阳出来的一刹那,鬼打墙会发生变化,找到机会就能出去。”

项诚没有回答。

“你是驱魔师吗?”迟小多问。

“陈真都告诉你了?”项诚在黑暗里低声说。

迟小多嗯了声,项诚本已做好面对一长串问题的准备,迟小多却摇摇头,什么也没问。人找到了就好,对比起来,项诚就算是妖怪也不重要了。

迟小多抬起头看项诚,又侧头看不远处坐着的陈真,陈真似乎不知道项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却也没有多问,项诚则仍在思考,时不时不放心地看看迟小多。

迟小多心想回去再拷问你,嗯了声。

“他找你找得快哭了。”陈真说,“幸亏有他的龙瞳,妖把他当作了自己人。”

项诚又低下头,检查迟小多的左眼,表情十分无奈。

“我的眼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迟小多说。

“没什么。”项诚答道,“现在不要问,也别对任何人说,否则会很麻烦。”

陈真又淡淡道:“起码你的事不必再瞒着他了。”

项诚没有说话。

迟小多倚在项诚身上,困得无以复加,片刻后刚入睡,就听见了遥远的通道尽头传来潮汐的声音,沙沙作响。

“准备。”陈真说。

项诚抽出降魔杵,迟小多不明所以,左右看看,陈真则从包里取出那个球形的琉璃灯,放在左掌上。

沙沙声越来越大,水流在遥远的通道尽头奔腾而来,只听声却不见水。项诚与陈真背对彼此,迟小多站在中间,通道内静默无声。

水声越来越大,及至一声猛灌,迟小多感觉自己仿佛被无形的水流所淹没,然而通道内却还是原来的样子,说时迟那时快,貂与白鸟同时深吸一口气,伴随着陈真与项诚身上亮起施法的光芒。

“吸气。”项诚说。

迟小多茫然深吸一口气。

“山海明光,万魔退散——”

“无量燃灯!光耀世间——”

“破!”陈真与项诚同时怒吼道,刹那间降魔杵与琉璃灯同时绽放出耀眼的强光,“轰”的一声,迟小多感觉冰冷的水凭空出现,将他抬了起来,充斥了所有的空间,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扯着他急速流动,迟小多吐出一串气泡,项诚却在水中转身,将迟小多抱在怀里,三人一同被强大的水流冲出了水道!

“噗……”迟小多一下被水呛着,伸手乱抓,却被项诚搂住,晕头转向,在汹涌的水流中随波逐流,耳畔水压倏然一轻,反复来到了个开阔地。

天边旭日初升,项诚抱着迟小多,与陈真一起游向头顶闪烁着金光的湖面。

28.报名

呼啦一声,三人出水,迟小多扑在池塘边上咳嗽,项诚帮他按压腹部,陈真打量四周,掏出手机,屏幕一闪一闪,进水了。

四周山清水秀,三人置身于一个大公园中,远处有人声传来,陈真说:“快走。”

迟小多湿淋淋的跟着两人跑向树后,项诚注意到一块牌子。

承德,避暑山庄外。

三人狼狈不堪,陈真的白T裇湿透,贴在身上,迟小多被风一吹,猛打喷嚏,项诚还打着赤膊,穿着拖鞋。思归被泡成了落汤鸟,萎靡不振,那只貂站在陈真身边,不住摇头晃脑地甩水。

往返北京市区的大巴来了,迟小多倚在最后一排的位置,靠在项诚身上打瞌睡。

“你可以把他收为徒弟。”陈真看了项诚一眼,随意地说。

项诚答道:“不会考虑。”

“这样组织就不用对他善后了。”陈真说,“为什么不考虑?”

项诚不答话,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陈真咳了几声,用手捂着,指缝里现出少许血。

项诚看了陈真一眼,陈真摆摆手,在包里翻出纸巾,擦了下鼻血。

项诚:“心灯?”

陈真点点头,没有说话。

“到了。”项诚动动迟小多,迟小多一脸迷茫地下车,还在打瞌睡,陈真的车停在车站,一名年轻人摇下车窗,朝他们打了个招呼,项诚把迟小多塞上车,两人坐在后座,陈真显然也很累,靠在副驾驶上打瞌睡。

“到了。”项诚说,“你在车上睡?”

陈真说:“他得下去,否则我不好交代。”

迟小多:“什么?”

迟小多睡得意识都是混乱的,跟着项诚与陈真下车,陈真把他俩带到灵境胡同的一个楼房后门处,里面是个快餐店。迟小多懵懵懂懂,还以为要吃早饭,然而陈真和他左拐右拐,还和早起的服务生打招呼,拿出钥匙,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进去以后推开书柜,现出暗门,沿着暗门上的楼梯走下去,抵达一个地下室。

迟小多已经完全醒了,地下室里亮着灯,墙边放着一台钢琴。

陈真过去坐在钢琴前,项诚和迟小多站在地下室的中央。

陈真打开积灰的琴盖,按下第一个键,当的声音,清脆悦耳,紧接着弹出一连串音符。音乐越来越快,随着行云流水般的音乐,四周墙壁发生了变化,飞速拆解,离散,退后,重组,直到陈真的奏乐停在一个休止符上,周围赫然变成了另一个奇异的办公室!

窗明几净,深红色地毯,落地窗外,则是北京的全景。

陈真起身打开门,外面是个没有人的写字楼大厅。

迟小多走向落地窗,外面的景色,是一条嘈杂熙攘的大街,银杏树在阳光下生长得郁郁葱葱,宣泄着旺盛的生命力,街道两侧自行车铃声响,行人穿梭往来。

自己置身十二楼,大楼平地而起,闪烁着光,远方则是北京城的街景,然而街景上,却蒙着一层朦胧的光。

陈真带着两人出钢琴室。

“填表。”陈真两手搓了搓脸,疲惫不堪地说,“填完以后到一楼大厅办事处交表。”

陈真拿了三张表给项诚,问:“身份证带在身上吗?”

“没有。”项诚问。

“我带在身上的。”迟小多昨天报警的时候带了身份证,陈真说:“我去修下手机,交了表来七楼找我。”

迟小多的世界观已经完全无法支撑短短12个小时里发生的事了,项诚认真地填表,迟小多在旁边看,表格抬头是“驱魔师个人登记表”,名字,性别,籍贯,父母。

项诚沉吟片刻,在家庭成员的“父亲”那栏里填了“项建华”,“母亲”那栏里划了一道横线。政治面貌填了群众。

下面“社会联系人”,项诚想了想,填了迟小多的名字,并且留了他的电话号码。“家庭派别”内填了:不动明王。

迟小多:“……”

在迟小多的眼里,项诚瞬间就高大上了起来,他的好奇心已经挤得快要炸了,却不敢问。项诚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笑意,知道他想问这个,说:“不动明王,就是我爸功夫和法术的派别。”

“每个驱魔师都有自己的派别吗?”迟小多问。

项诚摇摇头,说:“少部分,陈真的那盏灯,你看见了?”

推书 20234-08-16 :这混乱的人生(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