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就这样搬过来和我住,被人拍到怎么办。”黎刀刀嘴巴里叼着牙刷,含糊不清得对沈遇说。
“是你的表哥,堂哥,亲哥,”沈遇把一堆衣服费力得塞到衣柜的最高一层,猛地一推,衣服滑溜进了衣柜。他呼了一口气,拍拍手往在卫生间洗漱的刀刀走去,“继父也不错。”
“继你妹。”刀刀白了沈遇一眼,拿起水杯咕噜咕噜得漱了个口,顺手把牙刷插进水杯里放在右手边。
“今天拍什么戏?”
“床戏。”没好气得回答沈遇,黎刀刀伸手打开水龙头洗脸。
“昨天不是已经拍了,你还是下面那个。”沈遇皱了皱眉,伸手把刀刀的水杯放回架子上。
“你才是下面那个!老子那是让着他!”黎刀刀啪得关上水龙头,挂着一脸瀑布似的水珠怒气冲冲得抬起头,伸手指着沈遇的鼻子,“不许说我是下面那个!”
“好好好……”沈遇微笑着举起手做投降状,“你先洗,先洗。”
“哼!”黎刀刀又翻了一个白眼。
沈遇摸着脑袋走出卫生间,他去换一件宽松休闲的衣裳。黎刀刀听着沈遇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心里才开始打鼓。
关于上面那个下面那个这种问题,黎刀刀非常纠结。
可乐是个连女人都没有碰过的家伙,如果有一天和这家伙滚到床上去了,他算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呢?啊真是头大,竟然现在就在纠结和这家伙这样的事情了吗?还不知道能不能过到那一天这样想有什么意义呢?
黎刀刀初次觉得自己对自己那么不自信,虽然只要他仔细一想就会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好担心好不自信的,不过现下不安和不可置信占据了他的思维,他没空思考这些。
“弄好了就来吃早饭,我给你煎鸡蛋。”可乐的声音冷不丁又在背后响起,这倒是吓了刀刀一跳,
“你是鬼吗?走路没有声音!”刀刀转过头恶狠狠瞪了可乐一眼。
“是你自己走神了。”
沈遇眨巴着眼睛盯着黎刀刀看了一会儿,转头下楼。
维安靠在墙上看着今天这诡异的一幕,黎刀刀一有空,沈遇就凑上去两个人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维安抬头看看天,今天没有下红雨啊。
他心想刀刀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和平共处的保镖,心里是舒了一口气,可是抬起头看看一个人站在窗边看剧本的柳一彬,他依旧觉得怪怪的。
“一彬。”维安看着刀刀和柳一彬,过去给柳一彬送了一瓶水,“午休呢,喝瓶水。”
“谢谢。”柳一彬抬起头,他歪了歪嘴角,却没能露出那种招牌式阳光的微笑。
“李斌呢?”维安估摸着柳一彬大概是遭受了什么,他隐约觉得这原因他应该知道的,可是让他正儿八经猜个大概,他又是不知道了,于是他只好扯开话题,“最近都没看见他。”
“他休病假。”柳一彬翻了一页剧本,眼睛却依旧茫然得望向前方。
“不是好了吗?”维安皱了皱眉,“休三个礼拜的假了,你不考虑换个人吗?”
“不了,李斌跟着我,我习惯了。”柳一彬拧开水喝了一口,“刀刀这一次不换人了吗?”
“他啊,他对沈遇可满意了,上次我说新到了一批保镖,他也没有要换人的意思。”
“……”
“也总算是安定下来了。”维安不动声色得瞥了柳一彬一眼。
“这样也好。”柳一彬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剧本,站起身来,“我去吃午饭了。”
“不是吃过一顿了吗?”
“……没吃饱。”柳一彬想了想,最终还是迈开步子。
维安看着柳一彬的背影,他心里笑这些明星小伙子每天念着保持身材保持身材,就连一块精肉都要过水好几次才肯吃,这是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还舍得吃两顿午饭。
“这个星期没空,我的戏份至少还要拍3个月。”黎刀刀掰着手指数给沈遇听,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两人的脑袋几乎都已经凑一块了。
“就算拍完了戏,你也要开始到处跑宣传。”沈遇也掰着手指数,“已经定下来的6个城市,假设后续还要加上5个城市的话……”
“没关系啊,反正你一直在我身边。”黎刀刀摆摆手,话一出口,他和沈遇都愣住了。
“你……”沈遇的脸刷的红了,他不好意思得坐直身子跟黎刀刀拉开距离。
“啊啊,白痴,我是说因为你是我的保镖,所以一直得跟在我身边跑宣传。”黎刀刀的脸也红了,“我才没有……那种意思。”
“哦……哦……我想也是。”沈遇尴尬得笑着,“说得对,因为是你的保镖,所以去其他城市的时候,再去游乐园也可以。”
“话虽如此……”黎刀刀叹了一口气,认真得盯着沈遇的眼睛,“如果哪一天导演给我放假,我们就去游乐园。”
“好。”沈遇点点头,他伸手给黎刀刀的被子又满上了水。
维安站在一旁好笑得看着这两人,理论上来说,刀刀能跟保镖和平共处是件开心的事情,可是两个人越挨越密,一会儿红脸一会儿白脸,不得不让他心怀疑虑,他若有所思得盯着有说有笑的黎刀刀和沈遇,心里想着去吃第二顿午饭的柳一彬,还有无故旷工的李斌。
在他维安的眼皮子底下,鲜少有瞒得过的事情。
又过了两周,李斌才惨白着脸来上班,他进入片场的时候,正好在上演柳一彬向相恋多年的女友坦白自己爱上了男人的戏码,那女孩子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说流就流说停就停。
李斌刚拨开人群就看见了在一旁读剧本的黎刀刀,身边是在帮他泡茶的沈遇。
李斌眯起眼,他可以看见沈遇手中的茶壶口里冒出升腾的白烟,烟翻滚着冲上去一下一下打着他的眼镜片。沈遇一只手拿着水杯,一只手小心翼翼得拎着茶壶给杯子里倒水。
茶叶被冲泡得在杯子里打滚,漾出一圈一圈清淡的颜色,飞溅的水滴溅到沈遇的手上,他清晰得看到他下意识得缩手,心也跟着沈遇的动作一抽一抽的。
沈遇倒了半杯热水,又从身旁一个水壶里注入凉水,摇了摇,递给黎刀刀。黎刀刀手里拿着剧本,头也不抬,对着杯子努了努嘴。沈遇轻笑,伸手拿了一根吸管插进去,递到黎刀刀嘴边,被他一口叼住,也不松手,就这么托着杯子就着黎刀刀,空下的一只手自然得揉了揉黎刀刀的头发。
一个动作,彻底恶心了李斌。
那种恶心感升腾成一堆怪火,李斌心里把黎刀刀穿在串上,在这堆火上烤得嗷嗷直叫,也烤得他自己难过心痛。
他听见耳边传来女主角的绝望的声音:
“如果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在你身边的六年,对于你而言毫无意义,对于我而言,是最重要的年岁。”
“这样让我浪费我生命的你,真的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吗?”
字句敲在李斌心里,就如同一桶桶油,让他心里这股怪火,烧的更加厉害。
“cut!”吕导的声音洪亮,随着他这一声,整个剧组就松弛下来了,刚刚还绝望呐喊,声泪俱下的女主角,这一下擦干眼泪笑得阳光灿烂,“很不错,这条拍得很好。”
李斌歪了歪脑袋,苦笑一声。
“李斌!”柳一彬早就发现李斌来了,他正等着拍完这条去跟李斌打声招呼。
“一彬。”李斌笑着走上前,“迟了那么多天才来上班,这个月工资都不好意思拿了。”
“胡说什么。”柳一彬伸手揽过李斌的肩,“公司对伤病有补贴。”
“我的病早好了。”李斌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
“……谁说心病不是病了。”柳一彬依旧一脸笑容,这话却说得没有一点笑意。
李斌猛地抬起头盯着柳一彬的侧脸。
这一刻他有一种风雨同舟的感觉,隐隐的,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大概是唯一的,跟他承受相同心情的人。
柳一彬瞥了一眼凑在一起的黎刀刀与沈遇两人,他心里难过得很,可总是自我宽解自我安慰,情绪沉淀,也就看不出什么了。
“听说沈遇搬出去了,那你的房租怎么办。”柳一彬转过头问李斌,“你脸色差得很,他就再也没管过你吗?”
“房租他会打到我卡上,偶尔也会发短信让我注意身体。”李斌苦笑,跟着柳一彬走到刀刀旁边的椅子旁,柳一彬弯下腰坐下去。
“李斌回来了?”黎刀刀放下剧本,抬起头笑得人畜无害。
“托您的福。”李斌心里那股火简直烧到了嗓子眼,他冷冰冰得回答刀刀的话。
“有我什么事儿啊。”黎刀刀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他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准备拍下一条,“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的,应该是托自己的福。”
李斌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冲上去揍黎刀刀的冲动,视线却不受控制得往沈遇的方向飘。
他容光焕发,英气逼人。
副导演在一旁叫黎刀刀的名字,刀刀应了一声,把剧本塞给沈遇,往吕导的方向走去。
只剩下柳一彬,沈遇和李斌三个人尴尬得留在原地,柳一彬抬头看看僵硬的两人,第一个开口笑出声。
“你们俩不是十来年朋友吗?怎么见了面连个招呼都不打。”柳一彬转过头对着沈遇笑,“李斌脸色那么苍白,沈遇你就不关心他一下。”
沈遇抿着嘴唇,歪了歪嘴角对柳一彬干巴巴得回笑。
“斌子……好久不见。”
半晌……沈遇低低得开口。
“啊,好久不见了。”六个字,每个字都砸的李斌心痛。
第22章
那天收工之后,黎刀刀留到了最后一个,他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气鼓鼓得把柳一彬的位置搬到了自己的20米开外,沈遇坐在黎刀刀专座上,听着他拖着那椅子累的气喘吁吁的声音,心里偷笑着。
“以后……那个李斌……”黎刀刀看着沈遇这副德行,翻了个大白眼,“再找你麻烦……你自己也得躲远点。”
“都搬来跟你住了,你怎么还有那么多意见。”沈遇就和突然对自己的鞋子产生了兴趣一样,低下头仔细打量着自己的鞋子。
“哼,穿上了裤子不代表你擦干净了屁股。”
“那是你,我有洁癖。”沈遇依旧云淡风轻。
“你连咖啡机都扔了,我肠子都被你洗干净了。”
“我就说我有洁癖吧。”沈遇轻笑着,依旧没有抬头。
黎刀刀闭了嘴,他恨透了可乐这幅随口一句话都要他气的跳脚的姿态,识时务者为俊杰,今天我不跟你计较,来日方长……
可乐看着黎刀刀别扭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开了,他站起身,从背后抱住黎刀刀,他能闻到黎刀刀贴在自己面颊上的头发的香味,以及怀里人的小挣扎小动作。
“别闹……”刀刀被可乐突如其来的拥抱慌了手脚,他警惕得环顾四周。
“就闹一会。”沈遇把下巴搁在刀刀肩上,他的鼻尖贴在刀刀冰凉的耳朵上,接触的时候如同有一股电流从鼻尖开始,刷得传遍全身。
可乐轻轻得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揉揉黎刀刀的脑袋:
“……就一会。”
又过了三个月,天气渐渐转冷,黎刀刀杀青那天最后一场戏是与柳一彬缠绵的吻戏,在一片飘渺的雪地里。
这场雪来得天时地利人和,剧组一大早就着急忙活得摆好了架势,等着拍完这场戏宣布杀青。
黎刀刀拿着筷子,看着窝在阳台上的窝里睡得正香的小黄狗,前几天沈遇拿了一床黎刀刀不睡的棉被给他做成了一个合适过冬的窝,刀刀第一天看到这个棉窝就啧啧啧开来:
“这个冬天一过去我就要把这被子扔了,一股狗屎味。”
“当然要扔了,”沈遇当时专心致志得做着这个狗窝,声音从窝里传出来,“你还指望我会给你盖回去?”
“哼,懒得跟你说。”黎刀刀对着沈遇的侧影做了一个鬼脸,汲着拖鞋去浴室洗澡了。
“想什么呢。”沈遇揉了揉刀刀的脑袋,让他的思路瞬间回到现在,他伸手接过沈遇手中的煎蛋。
“今天还放了韭菜啊。”黎刀刀一扒拉筷子,就看到一片嫩嫩的绿色。
“好看。”沈遇说得不动声色,他自己开始对付一只滚烫的煮鸡蛋。
“平时怎么不放。”黎刀刀的眼珠在眼眶里打了个转,他坏笑得挑出鸡蛋里的韭菜,“我偏不吃。”
“别闹,快吃了。”沈遇皱了皱眉,他的脸有点红。
“其实你不用搞这些东西,我自己也有数的。”黎刀刀伸手把沈遇手中滚烫的煮鸡蛋夺过来,滚车轮一样在桌子上一滚,鸡蛋壳发出哗啦啦的声音,碎得很有规则,“而且他又不会因为我满嘴韭菜的气味就不拍这戏了,就算我一嘴热翔他也亲得下去。”
“……”沈遇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嘻,可乐你有时候也蛮可爱的嘛。”黎刀刀用筷子插住蛋黄,挖出来递到可乐嘴边,一脸坏笑,“不过就是不张嘴得磨一磨嘴唇而已啦,吻戏是演员的基本操守。”
可乐伸手把那盘煎鸡蛋拿过来,用筷子分成一小块一小块,既然被揭穿了,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张嘴把那个蛋黄噙住,慢条斯理得咀嚼着:
“给爱人搭配爱心早餐,是作为男朋友的基本操守。”
他笑眯眯得把煎鸡蛋推回黎刀刀面前,把黎刀刀手里的蛋白夺回来,扔进自己的粥里,“吃吧。”
黎刀刀怨恨得看了那个泡进沈遇的粥里的鸡蛋一眼,闻着韭菜的香味,他咬牙切齿得蹦出三个字,
“你无耻……”
“不客气……”沈遇淡定得拿起勺子,扒拉了一口粥。
出发去片场前黎刀刀背着沈遇刷了三次牙,用漱口水漱了三次口,他还不想给柳一彬留下自己昨晚睡在韭菜地的印象。
这一天柳一彬到的比刀刀早,等刀刀换好衣服化好妆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跟导演最后一次对剧本了。
“这场戏刀刀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重点是你,一彬。”吕导伸手把准备好的黎刀刀叫到旁边,对两个人认真得说。
“待会雪下得更大了我们就开始,时机不长,你们要好好把握,特别是你一彬,忘了对方是个男人,拿出压倒他的气势来。”
黎刀刀听着这话怎么那么怪,他皱皱眉,抬起头往沈遇的方向望去,那家伙抱着一个暖水袋,看到自己看他,便朝刀刀温和得笑。
很踏实很温暖的微笑,透过他冰冷的镜片,黎刀刀对上他的视线,他心想只要可乐在这里就好了,一切也会安心许多。这是一场自己被柳一彬强吻的戏码,没什么难度,只要乖乖闭上眼睛抱住一彬装模作样就可以了,结束之后,就能跟可乐去游乐园,去旅游,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