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凡不禁觉得,这群姑娘还是挺可爱的,至少没有城府,至少真心待人。
17、训练
认识的人多了,我更喜欢狗——罗曼·罗兰
来到飘香院已经三天,这里的脂粉味让我恶心,这里的人却并不那么讨厌。小梅很会做饭,每当我受不了姑娘们身上的香味躲在房间里不吃饭的时候,小梅就会做清淡的小菜,端到我房里,让我慢慢享用。虽然每次来都求着我少让她们跑两圈,可是她的诚实和简单看在我眼里有说不出的美丽。小梅就是那个第一天吵着要回去睡觉的姑娘,相处了几天才发现她也是很可爱的。
一个人的时候总不免乱想,想到那个狐狸一样的男人,想他的笑,想他捉弄我时严肃的表情,想他生气时想吃人的样子,想他时而温柔的眼神,想他冷漠的脸想着想着就开始自嘲的笑,笑自己的无知,笑自己明知道他是这样的人还一头钻进去。如今,他应该美人在怀,笑的很满足吧。我这么伤感真是自作自受呢!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吧,嗯,忘记他只是时间问题,肯定是这样的!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我开始教姑娘们唱歌,跳舞。因为我什么都不会,只能让乐师、舞姬陪同。先让每个姑娘展示自己的才艺,再确定她们适合的领域,这样半天下来,我已经头晕眼花,耳边全是“魔音”,眼前则是“群魔乱舞”。
“不知两位有什么看法。”我一手扶额看着眼前坐着的一男一女。男的是乐师郑凌,女的是舞姬欧阳雪。
两人均是摇摇头,表示情况不容乐观。我更是头疼了,不是说女支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吗?“这样吧,每个姑娘都必须学舞,挑几个嗓子还可以的学唱歌吧。”
“每个姑娘?”欧阳雪显然是吓到了,“这恐怕”
“欧阳姑娘不必担心,谢某这么说当然想过姑娘的顾虑。我所说的舞蹈和你们跳的并不相同,是一种比较露骨的肢体表达。”也不管人家听不听得懂,我开始向她灌输现代知识,“节奏感强,速度快,干净利落,而且够诱惑。”
“这”欧阳有些为难的看着我,大概是接受不了。
“我知道是为难了姑娘,不过我想试一试,不管怎么样,一个月后我们就知道有没有用了。”旁边的郑凌倒是点头称是,看起来同意我的话。
“好吧,小女子一定协助公子。”这个欧阳也是性情中人,没有烟花女子的随便,也没有富贵小姐的忸怩,对她的好感也多了些。
制定好了计划就要开始实施了。在每天坚持锻炼的基础上,姑娘们迎来了舞蹈的魔鬼式训练。她们肯定是一万个不愿意。
“谢公子,我们为什么要学这个啊?”
“就是就是,这么奇怪的动作,学了有什么用?”
我柔声安抚,一开始还是要给点甜头的,不然很难继续下去。“这是一种新型舞蹈,你们学会了就能跳给客人看,客人看了高兴,我们不就有钱了?”这些姑娘有时候就像是小孩子,我要把自己当作她们自己人,她们才会信任我。这时候我总是很有耐心。
“真的是这样么?”
“可是这好累啊,我们每天还要跑步!”抱怨是免不了的,我并不在意。
“这样你们身材更好了,客人就会抢着要见你们了。不好吗?”小孩子的心性是很容易掌握的,对于我这个见惯了生离死别的人来说。
“好啊,当然好!不过我们今天能多吃点饭吗?”毕竟刚开始不能饿的太过了,对身体也不好,我点头答应,她们就乐得不行,个个有了力气,很用心的学习着。
刚开始欧阳还放不大开,在我的一再劝说下终于把我描述的动作做的别有风味。我虽然不懂,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用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一个动作足以应付这些古人。欧阳也是天资过人,才几天就编了一套舞,在我看来很是满意。接下来就是音乐了,对于郑凌这个人我很放心,因为他谈得一手好琴,即兴创作也是令人称奇的好听。
“郑公子觉得这舞蹈怎么样?”
“不错。”
“那”我盯着郑凌并不说完,就是想让他一个人来做音乐。
“这事还要谢公子帮忙啊!”他说的情真意切,我一时信以为真。
“这是自然,有帮得到郑公子的地方,谢某一定全力相助。”
郑凌只是笑,那笑和王君邪的邪笑不一样,是纯粹看到了有趣的东西而起了玩心。我是好玩的东西?
“小凡希望我怎么做呢?”上一秒还谢公子谢公子的叫呢,怎么人就那么善变呢?!
“额,这个,我也不是很懂。我哼几个调调你看看能不能用。”介于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还要靠他,就先不和他计较称呼问题了。我哼了几首英文歌给他听,可他却一直皱眉,我心想:难道是我五音不全,哼的太难听了?
“怎么了?不行么?”
“虽然我没听过,不过好像很有挑战性啊!”这么说是怕他自己不行?我暗笑。
于是我又哼了几首华语歌,应该算是比较柔和的了。谁知他仍是皱眉,这也不行?我正想发问,就见他抚琴而坐,音符从他的手指间缓缓流出。时而激荡,时而委婉,既有节奏感又不失婉约之风,令我赞叹不已,他是把我哼的两种风格混合了,真是太天才了!
然后是歌词。郑凌本来建议来一段姑娘们的自叙,就是对生活艰辛的感叹什么的,我强烈反对。
“客人来这里就是寻欢作乐,这样悲情恐怕搅了客人的兴致,不行。”
郑凌看了我很久才说:“小凡,你以前也”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却不想回答,你才一直待在女支院呢,要不要我现在处境困难也不会出此下策。狠狠的白他一眼说:“可以把诗词填进去,或者”自己想?我并不觉得他能想出什么好词来就没有说下去。
“不如小凡来填词吧!”
“不要。”很干脆的拒绝。
“为什么?”
“烦。”像是见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样,郑凌看着我久久没有回神。
“我们一起。”郑凌移开视线,低头抚琴。“我可是很期待和小凡一起作词呢。”说着自顾自的弹起了琴。
琴声幽幽,拨开窗外的树叶,像是回到了以前和王君邪一起办案的时候,我内心一颤,撇过头按住心里的悸动,这只是时间问题,时间问题
18、表演
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因为无论是这条河还是这个人都已经不同——赫拉克利特
我常常做恶梦,因为梦里有那个挥之不去的男人。
在飘香院的日子是快活的,每日听歌看舞,酒足饭饱后还能有人聊聊天,喝喝茶,不会有人要我工作,不会再见到死人,不会再听命与人,我想我是快活的吧。
一个月后。说到姑娘们的表演,我还是很自豪的,毕竟我是领导人。有趣的是,在给姑娘们订做衣服的时候,郑凌好像特别不满意,我也理解古人的封建思想,可是他很生气。
“你就那么想看她们她们不穿衣物的样子?”以前挺彬彬有礼的一个人,如今也对我颐指气使了,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么?
“不是我想看,是满足客人的需求。”
“我看就是满足你的私心。”
“懒得跟你吵。”
“你别走!”郑凌一把拉住我的手,表情甚是严肃。我知道如果不好好解释那就别想走了。“你何时见我盯着姑娘看了?”我心想,想当初现代的大美女见的多了,我一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会为古人折腰呢!
郑凌的手微微松开,却是不放。我无可奈何,只好道:“我不喜欢女子,你满意了?”原本以为郑凌会鄙视我或者害怕什么的,毕竟断袖是很不遭人待见的,没想到他只是愣了一下便放了手,连同他放松的表情一起。“真的?”怎么看起来还有点高兴?我估摸着这人大概受过什么刺激就淡淡地应了一声,继续挑衣服。
表演的当天。妈妈在见过彩排之后很是高兴,大肆宣传,弄得妇孺皆知,好不热闹。话说王君邪那边。
“君邪啊,你最近都没怎么睡觉,身体还好么?”季连叹了口气说,“这都一个多月了,要能找到的话”见王君邪脸色不善季连马上闭了嘴。
“那个,我听说啊,城东的飘香院今日有演出,还优惠呢!不如我们去看看?放松一下也好继续找啊。”
“就是就是,君邪哥我们去看看吧。”小六被季连一个眼神吓得连忙接嘴。
“不去。”王君邪是谁?那烟花之地他会去吗?
“听说一会莺莺要来,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小六,咱们飘香院去!”季连起身作势要走。
“去把我外衣拿来。”王君邪自顾自的往门外走。
季连与小六对视一眼,还是吴莺莺好用啊!
飘香院。在我的指导一下,花台装饰的就如仙境,什么彩带、花瓣啦,应有尽有,只是在快上台的时候出了事。
“小梅去哪了?”小梅是主唱,现在却不见她人影。
“不知道,我们找不到她。”
“刚刚还看见她呢。”姑娘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开了,我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要是这次没成我就会被赶出去,万一被人发现抓起来了,不就毁了吗!
“不如小凡来吧。”郑凌抱着琴提议。
“不行不行,我不行。”
“这歌我听你唱过,你可以的。”跟他讨论歌词的时候是唱过,可是不一样啊!
“对啊,谢公子唱歌一定很好听的。”
“谢公子你就答应了吧。”
“你这不仅帮了我们也帮了你自己啊!”
我一时无法招架竟咬牙点了头。如果我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我宁愿没人上台被赶出去,也不会答应郑凌这个馊主意。
我坚持穿自己的白衣上台,大家也只能默许。然后,便开始了,一场盛会。
昏暗的灯光,飘散的花瓣,我带着面纱立在台中央面对着观众,郑凌的琴声响起,姑娘们身着热辣的短裙翩翩起舞。
抬头望长裙下的风
连幻想的质感都一样柔润
无论雪纺或丝绒
同样诱发过我那一秒悸动
从未敢每个亦吻
却对每一个的欲望无憾
热血在腾大概每个人不只喜欢一个女人
让那飘呀飘呀的裙
惹起战争赐予世界更丰富爱恨
让那摆呀摆呀的裙
臣服百万人对你我崇拜得太过分
为那转呀转呀的裙
死我都庆幸
为每个婀娜的化身每袭裙
穷一生作侍臣
歌词是陈奕迅的【裙下之臣】,教给小梅的是国语,我唱的是粤语,此时唱来,是何等的应景!也许没有人听懂,也许有人已经明白,只是有一道视线让我差点忘记了歌词。
人群中的青衣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上起舞的女子们,可是他看的,不是她们的美,是我。王君邪,还是找来了么?我不知道他是如何认出了我,可是那要吃人的眼神告诉我,他找到我了!
一曲唱罢,台下寂静无声,然后缓缓响起掌声,越来越大。我微笑,转身下台,结果已经很明显,接下来就不用我操心了。
我独自走到后院,把喧嚣都隔离在外。王君邪是来抓我的吗?那他刚才为什么不点破?为什么不带官兵来?为什么要那么看着我?我心里很烦,在我觉得快要忘记他的时候又再出现,果真是很恶劣的人啊!
我陷入了深思,完全没有发现有人靠近。
“小凡。”
“郑凌,你怎么出来了?”
“你刚刚唱的很好,可是我没有听懂,是你们家乡的语言吗?”他的答非所问让我摸不着头脑,只好点头称是。
“我感觉,你很孤独。”郑凌走近了几步,在我面前站定。
孤独吗?我怎么没觉得?习惯了吧。我摇摇头,并不说话。
“为什么不和我说呢?你不信任我吗?”
“不是。大概是我生性淡漠,谈不上孤独吧。”今天的月亮特别圆呢,是十五吗?
“你应该向别人打开心扉的。”
我笑,笑的很开心:“向谁呢?”
“我!可以吗?”郑凌乞求的语气让我一震,转头看他却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挣脱不开。
“你,别这样。”如果现在我还看不出他的心思就显得虚伪了。
“我,喜欢你。你是知道的吧。”他的声音沉沉的,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现在知道了。”
“呵,我就喜欢你这个气死人的个性。”他在我的耳边吹气,让我顿时红了脸。“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也不知道了,只是那天你说你不喜欢女子,我很开心,比任何事情都开心。我才知道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啊!”说着把头埋在我的颈项,深深吸气。
“我,我知道了,你先放开我。”要是被人看见就麻烦了。
郑凌不听,反而抱得更紧。我听到脚步声,知道有人过来,急的去扳他的手。就在这纠缠间,一声喊叫让我顿时凉了心。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是王君邪。我愣愣地看着面无表情的他,想着,他心里大概很讨厌我了吧。
郑凌放开手,见我如此低落,心中已经了然,握了我的手,不让我逃。
“这位客官,您应该在前厅欣赏表演的。”言下之意是王君邪进了不该进的地方。
“哼!我是来找人的。”说着狠狠的看向我。我不知作何反应,没有表情,没有说话。
“恐怕这里没有公子要找的人。这里都是我们飘香院的人。”郑凌刻意突出了“我们”这两个字,我不知道他所说的我们指的是谁。
“谢公子倒是好雅兴,偷了吴知州的东西,成了通缉犯,还在这和男人逍遥快活!”王君邪说的轻巧,听在我耳朵里又是一番风味。
我开始笑,开始大笑,我觉得天下间最可笑的事情莫过于此。在两人讶异的眼神中缓缓的说道:“多谢王公子成全!”
王君邪没料到我的癫狂,似乎对刚刚说的话有些后悔,又下不来面子,直直的盯着我和郑凌握着的手,迟迟没有说话。
手已经颤抖的出了汗,郑凌知道我很难受就想扶我回去休息。
“不许走!”王君邪叫住了我们,脸上难得有些怒气。
“我与王公子非亲非故,何来不许一说?”我强忍着不适回他,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和他撇清关系。
“谢凡,跟我走。”王君邪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让我回去看你和吴莺莺郎情妾意?还是又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了?
“你,凭什么?”说完就拒绝郑凌的搀扶,转身离开。
今晚的月亮还真是圆呢!
19、鬼节
没有人死,人人都死——卡森·麦卡勒斯
我想过很多种和王君邪相遇的场景,唯独没有想到今晚,因为我不知道有人喜欢我,因为我不知道有人讨厌我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原来没那么坚强。
我一直以为时间有神力,他可以改变任何东西,容貌,性格,感情。只是这毒的潜伏期太长,无药可救,一种名叫王君邪的毒药。我大概要放弃治疗了吧!
飘香院的演出很成功,妈妈把我留了下来,并且成了有工资的教练。我很庆幸王君邪没有把我抓回去,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至少现在我还能有那么点自由。郑凌么,自从那天表白之后每天都缠着我献殷勤,渴了就倒水,饿了给端饭,累了有,想着法的让我开心。我并不知道他说的喜欢是不是真的,也没有想过有人会对我好,不计回报的好,不过如果只是当朋友的话,我想我是接受他了,因为王君邪利用我那会儿也不会对我这么好,就算是假的,也让我享受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