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的世外高人——翻云袖

作者:翻云袖  录入:08-26

“戌时三刻,我在中庭,没有人能作证。”我平静回答。

“哈,没有人作证。”矮个子古怪的嘲笑了一声,秃鹫般的眼恶狠狠的瞪着我,“你一句没有杀人,就可以抹消杀了我师弟的罪行吗?!”他这般一说话,几乎所有人都喊叫起来,似乎认定了我便是杀人凶手一般。

忽然有个姑娘尖声叫起来:“是了,是了!就是他。瞧你往哪儿逃,你们来看看,他衣角上这花纹,侧着的脸也像,就是他,是他没错!师父,师父你打他!就是他杀了师哥!”那姑娘喊道最后,却泣不成声起来,我转头看去,只见她掩面痛哭,说不出的伤心难过。

我只得重复道:“我未曾杀人。”

巫瑞忽然道:“慕丹是为我去准备晚饭,你们问问厨子,应当是知道的。再说这路上这么远的距离,如何赶得过去?”

蓝玉泉这时拨开众人走了过来,他满面疲色的看着那五具尸体,却不肯看我,只是淡淡说道:“这儿少了个人,辛大娘也死了。”

辛大娘便是柳下人家的厨娘。

这么多人叫我有些不适,我只能紧紧的抓住巫瑞,他站在我身后将我笼了大半,毫不退让。

人群中忽然有个人叫道:“即便这儿的大家伙没一个人能赶得过去,那谈慕丹也一定赶得过去,谈玉丹的轻功何其神鬼莫测,谈慕丹是他哥哥,恐怕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说不好,那谈玉丹也是帮凶!”

“当心你的舌头!”我长鞭一甩,勾住那人的脖子将他从人群中拽了出来,冷冰冰的瞧着他,“你若当真想找死,我这便成全你。”

“狄尘,道歉。”蓝玉泉似乎识得这个年轻人,他毫不避讳的走过来解开了我的鞭子,众人纷纷喊道,“蓝大夫当心!”“这恶人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蓝大夫莫去!”

蓝玉泉只是静静看着我,淡淡道:“我信你不会伤我。”他的面容依旧丑陋可怖,却平静包容犹如大海一般,我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解开了鞭子,最终也没有动哪怕一下。蓝玉泉将那年轻人扶了起来,然后按着他的头道:“道歉,一人做事一人当,且不说现在谈慕丹是不是凶手,即便他是,你也不该将谈玉丹扯进来。”

那叫狄尘的年轻人心不甘情不愿的低下头道:“我不该牵扯谈玉丹,但谈慕丹就是杀人凶手!绝不会错的!”他脸上还有过分年轻的稚气与执拗。

那矮个子又对巫瑞道:“巫先生,你现下算是看清谈慕丹的真面目了,还不快些过来,他这人生性下手这般毒辣,定然不得好报。”我心里微微一凉,不由转过头去看看巫瑞,只消想想巫瑞也冤枉我的模样,我就心痛如绞,浑身发冷。

旁人误会我都不打紧,可巫瑞……巫瑞怎么能……

但他定然不会的。

我忽然又无比的安心下来,毫无由来的坚信着。

“我已经瞎了,还怎么看。”巫瑞冷冰冰的说了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我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握着我的手,又淡淡道,“他下手向来毒辣,若不毒辣,你当你们这些年安稳的了吗?若不是他日日夜夜追杀那些恶人,如你们所言一般的手段毒辣,恐怕你们现在还没时间内讧,御敌都来不及吧,若他都没有好报,你们这些酒囊饭袋,岂不是都要上刀山下火海,油锅里头炸一炸。”

其实他这话说得未免夸大,众恶人分散的很,老死不相往来,只不过是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若武林盟当真是要御敌,逐一击破绝无问题。

众人听了,更是群情激奋,但却也有数人无端安静下来。

蓝玉泉也不接他那边的话,只问我道:“我听你方才说秋蕴弥也伤了。”我点了点头,他便又问道,“伤势也是一模一样的吗?”我便将秋蕴弥的伤势详细说了一遭,蓝玉泉长长的叹息了一口,然后点了点头,神色沉重。

有人听见了,隐没在人群中尖酸刻薄道:“南青之主听见了没有,连你身旁的护卫都遭了毒手,你眼下还要袒护这个心狠手辣的混账东西不成。”

“你出来说一遍。”巫瑞冷冷道。

那边便没了声音。

蓝玉泉紧随其后,厉声喝道:“住嘴!”

这时连最后的窃窃私语也都没有了,蓝玉泉看着我道:“带我去看看秋蕴弥,若伤口手法一模一样,治好他,自然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我点了点头。

58.随时谈情说爱

秋蕴弥伤得很重,乐逸开门的时候满面疲态,打开门后就直接转过去了。

“他要是活得过今天,我再想想法子救他,活不过也是他的造化。”乐逸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一饮而尽,大约是酒让他好过了一些,他终于懒散的抬起了头来看我,却被外头这许多人吓了一跳,嘀嘀咕咕道,“我说怎么这么吵。”

你真的觉得吵吗?

我莫名的觉得有些可乐。

那些人吵吵嚷嚷的要挤进去,却全被蓝玉泉挡住了,我与巫瑞站在外头,巫瑞静静的问了我一句:“蕴弥怎么样?他平生最爱干净体面,若是好好的,那死了倒也不可怕。”他神色淡淡的,倒也看不出是喜是怒。

“死了,怎么会不可怕呢。”我低低说道,“若今天是我生死未卜,你也这般冷静吗?”

巫瑞似乎被我问住了,过了许久也没有说出话来,我忽然觉得有些可笑,秋蕴弥明明与我是情敌,明明应当是巫瑞来维护他,可现在为他抱不平的却是我。最后巫瑞悄悄缠住了我的手指,他柔声问我:“慕丹,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无情了?”

我没有说话。

巫瑞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可我现在即便再焦急愤怒又能如何,难道会改变什么吗?我若愤怒了,他就会死或者不死吗?这由不得我决定,我既非神明,也不是大夫,早些做好最坏的打算,他若好转过来,那自然最好,若好转不过来了,那到时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我是问,若今天是我生死未卜,你也这般冷静吗?”我执拗的重复道。

巫瑞愣了愣,然后说道:“我永远都不会与你分开的,这样一想,便没什么好不冷静的了。”我如鲠在喉,他却又说道,“所以无论我怎么了,你皆不必自责难过,只要同你在一块,我做一切皆是心甘情愿。”

“若咱们俩不在一块了呢。”我忽然道,其实这个念头来的实在飘忽,说不准它究竟是因为天机泄露的,还是我对巫瑞的感觉而倾吐出的,只不过是想到便说了。

巫瑞却像是拉满了弦的弓一般绷直了身体,他紧紧握着我的手掌,微微偏过脸来,一双空洞而冷漠的眼睛正对着我的耳朵处,他颇为轻柔的问道:“不在一块儿了?”他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在第三遍的时候截然而止,转为了莫名其妙,“我们怎么会不在一起呢,我们怎么能不在一起呢。”

“很多事,都是说不好的。”我淡淡道,慢慢将手抽离出了巫瑞的掌心,看着他端方的眉目与柔软的嘴唇,不由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颊,尽量温和道,“若有那么一日,你便顾自己好了。”

“不。”巫瑞冷冰冰道,直接且毫不客气的拒绝了我。

巫瑞平静而认真的说道:“若真有那一日,我一定会将所有付出东流的感情,无论任何东西,尽数在你身上讨回来。”他将我的手抓了下去,牢牢攥在手心里,然后又说道,“我不会这么做,所以我也不会让你有机会这么做。”

“傻子,同我这个杀人凶手在一起,有什么好的。”我笑了笑,只觉得像是从内里透出了一种过分蔓延的空洞与无力,几乎连笑容都苦涩了几分,最终微微叹息道,“你有些时候总是像个孩子一样,这十余年也不曾改过。”

巫瑞却也轻轻叹道:“我若这些孩子习性再多些,也就不必十年苦等了。好在我如今成熟稳重了,日后也好与你白头,不必做个老顽童。”

“哈。”我笑了起来。

“若这儿在场的人,当真有一条性命是在我手中。”我道,“那一定是你。”

巫瑞忽然绽颜一笑,他这般生相严肃刻板的男人,笑起来却实在是好看的叫人诧异。他舒展着锋冷的长眉,漆黑的眼珠子像是朦胧着烟雾的黑琉璃一般透着碎光,唇角弯着,却抿得紧紧的,压着薄薄的一层血色,惊心动魄。

“那你便拿去吧……”巫瑞道。

之后我便不说话了,没过一会,乐逸忽然走了过来,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巫瑞扯着坐了下来,恶声恶气道:“你们俩老实点,明天全部都要跟我去布置我的婚礼,不准谈情说爱!起码不能比我跟月儿更恩爱!不然你们就完了!”

“婚礼?”我犹豫道。

乐逸瞪了我一眼,微微眯着眼道:“怎么!你不想去啊!绝对不行!我们可是说好的,你跟巫瑞就是急着明天定亲也要等我先成亲才行!”

“你还愿意让我去?”我问道。

乐逸瞪了我很久,忽然又放弃了,没好气的观察着巫瑞的眼睛,冷冷道:“难不成你还要我三媒六聘请你们去吗?我告诉你啊,你男人现在在我手里,你要是不跟我走,老老实实当我的御者,我就把他眼睛戳瞎。”

“你在跟我说话吗?”巫瑞讶异道,“你居然不怕死了?”

“谁跟你说话!我跟我的朋友谈慕丹说话呢,你姓谈吗!你姓谈吗!”乐逸呸了巫瑞一声。

巫瑞点点头:“我跟他成亲后就姓谈了。”

“不要脸!!!”乐逸崩溃的捂住了脸。

我无心玩笑,只叹了口气对乐逸道:“我现在情况尴尬,若是去了,恐怕会带来不便,乐逸你自己也明白,怎么……”话说到一半,我忽然说不下去了,乐逸转过头来平静而认真的看着我,我微微苦笑道,“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只是世事不明者众多,乐逸你自己也说过,最可能的凶手是我。”

乐逸点了点头道:“没错,玉泉大夫同我一起看了秋蕴弥的伤势之后,的的确确你的嫌疑最大。”

“那你为何……”我问道。

乐逸微微歪了歪头,奇怪的问我:“你是我的朋友啊,再说你只是嫌疑最大,又不一定就是你。我对你的态度,不会因为任何情况改变,之前秋蕴弥刚送过来,你浑身血淋淋的,还带了个大麻烦,弄脏了我的水跟床,还不准我对你发发脾气,这也太横行霸道了吧!”

这?!

我有些发愣。

“如果你真的很介意这件事的话……”乐逸忽然顿了顿,“那我就同月儿商量商量,将婚事推迟,等到你肯来了,我们再成亲。”

“乐逸!”我控制不住惊叫出声,“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巫瑞凉凉开口:“恭喜你,要同我一起再等个十年吗。”

乐逸温柔回道:“滚蛋!”

59.回归清白之身

这事很快就惊动了凤先生与墨朗。

他们两人一个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一个是最近新大出风头的暂代盟主,倒是一下子安抚了不少人。然而我这两日还是陪着巫瑞呆在屋子里,不愿意出门,毕竟我本就喜静,再说现下一出门,人人皆用看杀人凶手般的眼神看我,我也实在不想自找无趣。

在第三个晚上,乐逸派了人来通知我:秋蕴弥醒了。

我与巫瑞赶到的时候,屋子几乎被包的密不透风,众人站了一屋不说,还有许多看热闹的站道院子外头去了。我领着巫瑞过去的时候,他们忽然皆憎恶的看着我,安静的如流水一般迅速分开了道路,我一下子便脑袋一空,巫瑞却不急不缓,冷静的带着我进了屋,仿若他双目依旧能够视物一般。

秋蕴弥躺在床上,神色苍白而虚弱,然而两眼却有神的很,他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我。里屋有不少门派的掌门人,一见我进去,就像是滚水滴入油锅之中一般炸了开来,七嘴八舌纷纷要让秋蕴弥指证我。

“那一日我见到的人,因为入了夜,只见半面的确同你长相一模一样,很可能便是你本人。”秋蕴弥淡淡道。

他话音刚落,便群情激奋,有人插嘴说道:“我就说嘛,南青的巫蛊稀奇古怪的,能把秋蕴弥伤到又会耍鞭子的,除了谈慕丹还有谁。巫瑞倒好,好端端喜欢一个人,副手还差点被心上人害死,保不齐现在后悔自己告诉谈慕丹破解巫蛊的法子了吧。”

“我从未同慕丹说过什么破解巫蛊的法子。”巫瑞冷冷说道。

众人又七嘴八舌的反驳巫瑞道:“你可别再维护谈慕丹了。”“就是就是,现下铁证如山,你没说的话,秋蕴弥怎么会伤成这样。”“哈,大家伙别说了,他可是在维护自己心上人,自然可以昧着良心撒谎!”……

字字诛心,满口胡言却乱以为真。

秋蕴弥忽然伸手打翻了一个脸盆,发出巨大的声响来,在场的人忽然就安静了一下。

“现在能听我说话了?”秋蕴弥虚弱而坚定的问道,神情冷漠的很,毫无半分感激与快意的扫过在场群雄,厌烦的皱起眉头来,“你们这些中原人难得不知道什么是礼貌吗?”他这句话叫所有人都吃了一瘪,乐逸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起来,惹得众怒,却无人再说话。

这些话废了秋蕴弥许多力气,他不得不缓了缓气,深深的呼吸了两口,然后吐出一口浊气来,然后才有力气抬头来看我,他说了一句话:“你将你左肩的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的肩背。那个人左肩纹着一片绯蝶,是南青特有的情蝶,以证痴心不改的。不是南青的人,是绝不会纹的。”

众人不由都暧昧的看向了我与巫瑞。

我自然毫无反对,便将左肩衣裳脱了一半下来,可我肩背上除了累累的刀剑伤痕,再无其他了。待我转过身去让秋蕴弥仔仔细细打量了好一会,他才咳嗽着道:“果然不是你。”

这时不禁有人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他把那些纹痕全刮成了这些伤痕。”

秋蕴弥冷笑而讥讽的看着那人,淡淡道:“你刮一个给我看看,这条伤疤是当年同猛江龙留下的,几乎斩去谈慕丹的左臂;这条入骨,差点砍到谈慕丹的脖子……这些伤疤都已有十数年了,主人曾同我一言一句说过,莫不是你要说谈慕丹重伤了我之后,又到十数年前走一遭,重新杀一次猛江龙。”

那人讪讪退了下去。

我将衣服重新穿了回去,巫瑞却忽然伸出手来将我揽到怀里,他也不说话,只是那般静静的抱着我,我随那些震惊的人瞠目结舌,伸出双臂去轻轻拍了拍巫瑞的背,由着他无声的搂着我。

这件事到这儿,算是还了我的清白,然而凶手却依旧捉摸不透,只知道是个与我相似,左肩纹着一片绯蝶的南青人。

秋蕴弥这时看起来已经有些疲态了,众人虽对我有些尴尬,但却又因那句南情人儿纷纷责怪起秋蕴弥与巫瑞来。秋蕴弥又伸手扫了一个茶杯止住“战况”,神色冷漠道:“南青这些年来的叛徒也不少,我们自己当然会追究,若有了线索,也会通知你们。那么,现在吵够了吗?吵够了便出去,我要休息了。”

倒是乐逸帮忙打理了一下,将那些江湖人士安抚了一通,带离了屋子。我同巫瑞正要离开时,秋蕴弥却忽然说道:“主人,我有些事想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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