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修仙(11)——衣落成火

作者:衣落成火  录入:08-28

也就造成了好几个金丹期的修士紧紧缀在他们身后的场景。

可惜乙三还在跟人缠斗,否则以他的遁光,倒是不必担心被几个金丹小辈追上。

月华带着胡雪儿一起跑,跑得很快,他用上了自己的本命神通,所以足踏白莲,更增几分敏捷。然而到底修为相差不多,却不能彻底摆脱后方。

这逃着逃着,就逃得偏离了方向。

约莫遁行了有千余里远,月华忽然皱起了眉头。

他的心跳得很快,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脑子里也发出了极轻微的“嗡嗡”声响。还有他打从有意识起就不曾感觉到的,一种似有若无的缠绵之意,丝丝缕缕不肯断绝,但又异常顽固地,要钻进他的七窍中去。

不知不觉间,他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而月华身边的胡雪儿,也“啊呀”一声地开了口:“二师兄,我、我心里好难受!”

天狐心性澄澈,应当不会骤然产生这样的感觉才是。

同时,月华听见了后面传来好几声的闷响,还有追兵们惊慌失措的声音。他定住心神,立时回头打探。

他这一看,就见到那几个金丹修士脸上有的发红,有的泛青,都是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头,还有一个脚下踩着的飞剑像是被什么牵引,就连同这修士一起,一直往下面跌落了去。惨叫之声,就是从那脸色发青的修士口中发出。

这、这是怎么回事?

古怪,太古怪了!

渐渐地,月华受到的影响也越来越重,那几个金丹修士祭出的法宝都仿佛被污染一般失去了作用,他们自己也狠狠扼住自己的领口,大口喘气,摇摇晃晃……就像是,所有的真元都再不能运转起来,堂堂修士,沦落到如凡人一般——

月华心里一惊。

他此时也发觉了,自己的真元亦有凝滞之感。

而胡雪儿也轻呼道:“二师兄,我、我身子好重,头好晕……许多声音在叫我呢,偏生我又听不清楚。”

月华也有同感,但是他修为比胡雪儿强些,这时候反应也就强些。只是他不知道为何自己分明境界要比追兵中的一二人逊色些许,但反而比他们坚持得更久。

到此时,他也无暇去想这许多,而是立刻收敛心神,神识外放,朝下方查探起来。

——不论如何,异状是从他二人来到此地后产生,那么异象的源头,也理应就在附近之处才是。

月华低下头,他的神识往四面八方散发出去,就在西南方向的一条山道上,他看见了一个似乎很普通的人。

那是个穿着灰袍的年轻人,长长的黑发垂落,但无论山风如何狂放,那人袍袖明明鼓荡不休,可那长发却是分毫不动。

很怪异。

所以,那必然不是一个普通人。

就在月华的神识触及到那人的时候,那个灰袍的年轻人也抬起了头。

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发暗,就在抬头的那一刹那,他竟掀开了眼皮——是,在方才他垂头时,原本是闭着眼的,可当他睁开眼后,周围的天幕,都仿佛暗了下来。

而那掀开的眼皮里,那似乎是眼珠般的东西漆黑无比,也似乎浮动不休。

“娘……子……”那灰袍的年轻人张了张口,但下一刻,他又摇了摇头,“不……是……娘子……”

这声音,居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的质感。

在灰袍人出声刹那,月华又是一阵头晕目眩,他不曾听清此人究竟说了什么,却是觉出这人有几分眼熟。

是在何处见过?

此人这般诡异,若是当真见过,又为何不能记得?

灰袍人又动了,他的“眼珠”僵硬地转了转,落在了月华身后那几个金丹修士身上,他就好像见到了什么脏东西,微微蹙起了眉头。

然后,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出。

那几个金丹修士面色更加难看,整个人倏然像是被充气一般,猛地膨胀,之后“嘭”一声,炸开了。

只留下了尸体,从高空落下。

这灰袍的年轻人,好可怕的力量!

胡雪儿有些惧怕,她抓紧月华的袖子,瑟瑟地发抖。

她张了张口,却不能发出声音,只觉得满脑子都充斥着怪异的声响,如果仔细去听就要……她昏迷过去了,被月华牢牢抓在手里。

这才,没有同样掉落。

灰袍年轻人抬起手臂,做出了一个“抓”的动作。

与此同时,月华也如同被什么东西抓住一般,不由自主往下放俯冲而去,然后,不偏不倚地,停留在了跟灰袍人相聚三尺的地方。

在这里,月华的感觉更加奇异了。

在他周身,分明没有威压,也没有任何阻拦的物事,他却仿佛置身于一片深水之中——这水并非是真正的水流,而是一种飘浮的情绪,即使他抱元守一,还是能够察觉到一种深切的悲伤,在试图强行灌注给他,还有那种冲天的恨意,刻骨的思念,无尽的后悔……

这些情绪月华是很稀薄的,可是在这一刻,他却真的被这种无处不在的、环绕着自己的情绪所影响,整个人,都有些呆怔起来。

就算平日里的月华再如何冷静,这时候也是忍不住的震惊。

他就像是困守在自己的躯体之内,尽管能察觉到外面的情景,也尽管知道自己似乎被许多强烈的情绪所控制,但偏偏无法反应,也不能挣脱——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灰袍人没有动,在月华被他摄下之后,他就不再行走,而是坐在一块岩石上,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黑色的气团,在对他轻声说话。

“跟你娘亲很像……”

“但……不是……”

“抓住他,你娘亲会来吗?”

“想念……很想念……后悔……很后悔……”

“抓住他,会来的……”

“这一次……没有认错……”

月华的灵智还在,他离得近了,也终于听清楚了灰袍人的话。

可当他真的听清楚后,更是心惊不已。

没有认错、后悔、娘亲……怎么会是这样?

当心里有了猜测,他再来打量这个灰袍人,终于慢慢地认了出来。

这是那个被人蒙蔽,与他胞弟断绝了缘分的书生,应该是个凡人,如今应该重建大屋,重新娶妻生子,在凡间施展抱负才对。

他明明对炎华并无爱意,为何现下口口声声,竟像是在思念炎华一般?

还有那个气团。

月华生成灵智有无穷年岁,记忆悠长,便有许多记不起来,可一旦真正见到,却能忆起。

气团虽是黑色,但内中却凝聚成一个胎儿形状,这分明是一个婴魂!而且,是已然形成了婴灵的婴魂!

再思及这书生的话语,若说这婴魂要唤炎华娘亲,那他、他是否是那个未能诞下已然消散的可怜孩儿?

月华仍旧被那无边的如同浪潮般的清晰压制住,可他的手指,却慢慢地蜷曲起来。

还活着吗……还是说,是被人重新凝聚起来?

不,即使是师尊,也不能做到……

月华惊疑交加,心情很是动荡。

这书生为何会变成如此,这孩儿、这孩儿到底是真是假?

到这时,他另一只手仍抓紧胡雪儿,可却没有再想到自己的安危了。

宝船上,一等舱的内房设置极佳,徐子青并非头一次乘船渡海,但上一次不过是在小世界里,即便当时已觉不俗,可如今跟这艘巨大宝船相比,那时乘坐的灵船,又仿佛算不得什么了。

云冽正盘膝于榻上打坐,徐子青瞧了师兄一眼,眼中便含了笑意。

他犹记得,那时师兄尚未一抹天魂,但那一段旅途,却也是师兄陪他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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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青有些怀念,不由生出兴致,往他师兄那处一瞧,便笑着开口:“我头回乘这宝船,实是见猎心喜。可惜不能与‘云兄’一道出去赏壮丽海景,当真遗憾。”

云冽抬眼,目光微动:“尔可独去。”

徐子青见师兄也是记得,心中越发欢喜,继续应道:“再如何美妙景致,若只能独自欣赏,何谈趣味?”

云冽站起身:“我于戒中,亦可与尔同赏。”

徐子青面色温柔:“那便同去?”

云冽走到师弟身侧,神情亦略有缓和:“同去。”

徐子青终是禁不住大笑起来,他一手捉了云冽袖摆,就把他拉出舱门去。

云冽看他一眼,便遂他心意而为。

两人匆匆几步,已来到甲板之上。

甲一甲二本守在这房门之外,以他两人大乘期的修为,自很敏锐,早将这两位少主言语尽皆听入耳中。只是听是听得明白,却并不明了,只觉两人仿佛在打什么哑谜,又好像有着说不出的柔情缱绻,回忆缠绵。

这也确是……忆及了往昔。

方才那一段对答,本也是徐子青当年头一次出海,初见海景壮阔,却因云冽为天魂,寄居于储物戒中不能现身人前,心中有所遗憾,才有此番言谈。

后来云冽到底和他一齐赏景,只是一人戒中,一人戒外,始终有所不足罢了。

现今却是不同。

这时云冽早已回归本体,两人也早已不是当初那般修为低弱的修士——即便在徐子青眼中强大无比的“云兄”,当年亦不过是化元期的剑修而已。

哪里比得上现在,两人不仅早做了师兄弟,还成婚做了伴侣,更是境界连连突破……徐子青当年一心要追赶“师兄”的,到现下,也终于追赶了上。

此刻再入这同当年相似的场景,不仅心境很是不同,遗憾尽皆弥补,就连心情,也更加开阔喜悦了。

“云兄”到底以实体同他赏景,徐子青亦再不必只对着那一枚冰冷戒子喃喃自语。

徐子青把云冽拉到船栏边,又放开他的袖口,携了他手。

虽说修士记忆原本就是极强,但师兄方才体悟他之心意,竟愿意同他将当年对话再来应对一番……就让他满腔暖意,难以言说。

只在心中想道:这一世有师兄相伴,便是前方尚有再多磨难,哪怕死劫不过元神溃散,他也已心满意足了。

云冽似也察觉徐子青心思,他微微抬起另一手来,自徐子青发间一抚而过。

纵然他不喜多言,也仍是并无片语,但心意种种,尽在这一抚之中……亦无需言语了。

这一回,再不同当年那般有海兽阻拦、阴谋诡谲,宝船乘风破浪,直将那浩瀚海水劈开,极快穿行海中,又比起最初所估那般更早了两日,到达北域岸边。

那也是个巨大的码头,但在这码头上,就远远不及东域那码头井然有序。

而是……闹哄哄的。

在那巨大石板铺就的道路上,有好几百个打扮落魄的修士,每人手里握着个一尺长的铁牌,在左右顾盼,一见到有人从那宝船上下来,就快速地簇拥过来,分别凑到一些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乘客身边,满脸讨好,一片殷勤。

徐子青扫了一眼,这些人里,大多都是仙道修士,修为也大约在炼气一二、三四层间,根骨气质都不算好。另外还有好些看起来力气大的,则都蹲在码头边上,他们只是一些凡人,可一旦看到哪个修士把下船的客人纠缠紧了些,就立刻一窝蜂冲过去,把人狠狠拽走,而那修士,居然也没有反抗。

这样的情景,看起来有些奇怪,也不知为何,让人心里禁不住叹息。

再往远些,有很多的商铺之类,密密麻麻地坐落在直通码头的长街上,远远地只能看到最前方几个的影子,但里面却是更热闹的了。

徐子青和云冽的面前,并没有很多人敢来。

并不是无人想来,而是云冽天生一副冰冷模样,看起来那般不好招惹,这些修士见得人多了,自也就不来触霉头——哪怕徐子青看起来温和,可身上也散发着一种疏离之感。

这就是境界高出旁人太多,一些心情即便不去刻意表现,也能在气势里隐约散发出来,又叫他们察觉到。

甲一甲二一人前行,一人后退,分别将前后的人群分开,不让他们沾上两位少主的身上,而他们在乾元大世界里做了那许多年的星奴,却也从不曾见到过这般场景——这些修士的姿态,竟比凡人还要卑微几分。

果然是魔道昌盛之地,仙道就被抑制到如此地步了么?

徐子青也能看到两侧还有一些身穿不同法衣的修士对峙而立,一方同那操纵宝船者相似,正是那掌控宝船的飞龙仙宗弟子,而另外一些生得形貌怪异,显然是练就魔功,恐怕就是北域巨擘宗门的邪魔道弟子了——但具体是哪些魔门,却一时不能得知。只见到偶尔有那邪魔道中人似乎蠢蠢欲动时,就有仙门弟子怒目看去,将其压制,但若是被那邪魔道人看中的修士已走过码头、往长街中行去了,这邪魔弟子举步跟上,飞龙仙宗的弟子便只皱了皱眉头,并不也随之而去。

看到此处,似乎就让人明白几分。

飞龙仙宗在北域也的确有些地位,可他们能确切护住的,却只有这一个码头。若是来到北域之人离开码头,他们便再无责任插手。

这想必……是飞龙仙宗与此地的魔门达成了什么约定,才会如此。

徐子青并未多看,仍同师兄携手,飘然已来到那长街口了。

他们身后,有不少目光自其身上掠过,但又很快移开,并不多做打量,也并没有太多的垂涎之意。

总有人能看穿,这一行四人,都非是能轻易碾压之辈……

在北域,也有五陵仙门的据点。

这并不出奇,毕竟北域被妖魔把持,此地本就是道消魔长,但仙道中人不能在此处占据大块土地,跟魔门瓜分大片利益,可要安插一些人进来,却是可行。

魔门中人也晓得这个道理,而且不仅五陵仙门,还有许多其他仙道门派甚至其他地域的魔道门派,也在此地有些瓜葛,哪里能尽数得尽?只多加监视罢了。

不过,明面上的据点有魔门时时注意,暗地里还有一个据点,却是魔门中人并不知晓的。

徐子青和云冽等人所去的那个据点,就是暗中的这个。

北域里,就和其他三域一般,都有许多州、城,五陵仙门在这里足有数十处明面上的据点,也有十来处暗中的据点。

最近的那个,就在码头附近人流最多的长街上。

那是一间客栈,不大不小,不扎眼也刚好可以立足。

跑堂的小二全都是炼气期的修士,掌柜则是一位筑基,据说这里还有两位金丹供奉,姑且也能护住这一方安宁。

自然,打点也是不能少的。

在徐子青和云冽来到客栈前时,就正好见到有两个身穿暗青长袍的瘦长修士,阴着脸同掌柜说话,掌柜的面带恭敬,将一个储物袋递了过去。

这显然是在上供了。

徐子青看一眼这两个修士,他们身上的气息十分阴暗,必然不是仙道的修士,大约就是这附近势力最大的魔门,甚至说不得是长街主人,才会有这般威风。

不过,此时非是探寻之时,他也不欲这时就将身份亮出。

于是,甲一上前一步:“掌柜,此地可还有房?”

那掌柜刚交了一笔财物,现在见到这明显气度不凡的修士,当然是立刻说道:“有有有,几位客人请进去上座!”

说着说着,便将几人迎了进去。

那两个魔门之人并未说出什么,但徐子青却能察觉,他们落在自己一行身上的目光里,有贪婪也有谨慎。

果然是邪魔道,持心不正,且此地民氛,也着实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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