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它没有咬上我,我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似乎狗那里发生了什么混乱。我转过身,扒住背面的岩石块,艰难地爬了上去,站在高处再回头看时,我这次清楚地看见有一条狗倒在地上,在血泊中挣扎,另一边有三条狗在一起打架,其中一条狗的品种明显和那三条都不一样,只是一身的黑毛,看不清到底长什么样。它以一敌二,也不落下风。
我还没回过神来,感到眼睛一阵刺痛,一束光打在了我身上。有人发现了我!几个手电筒正朝我这里飞速而来,我顾不得再看那些狗,爬起身来就往前跑,边跑边回头看那些手电筒有没有追近,却冷不防在前面撞上了一个人,他把我紧紧地抓住。我手里还抓着那把枪,就死命地朝他开枪,可是子弹已经打完了,开的是空枪。我不要回去,我绝望地继续扣动这扳机。没有预想中的拳打脚踢,他只是紧紧抱住我,把我的头按进他的怀里,我的手被束缚着,就不停地踢他。他都一声不吭地受着,最后他说:“冷静下来。”
我听到他的声音,一瞬间就不动了,眼泪滚滚地下来了。霍应,你吓坏我了知不知道?!他哄孩子一样拍着我的背。我只是抱着他的脖子呜呜地哭泣着。你这几天上哪里去了?我被他们这样对待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得都快死了。他由着我发泄着,过了一会儿,我感到他把我推开了一点,目光上下检查着我身上有没有伤口,他把外衣解下来披在我身上,问我:“小凡,你受伤了没有?”
我却发起呆来了。我刚刚从泥泞的水塘里爬起来,全身都是脏的,刚才却抱着霍应,那不就把霍应弄脏了吗?他可喜欢干净了,一点点脏都会受不了的,为了嫌我把家里弄得不够干净,他没有少打我。我忙把他披在我身上的衣服给扯下来,赶紧用手抹了两下,想把上面的脏东西抹干净。霍应看了几秒钟,喊道:“你做什么?”我听到他吼我,越加害怕了,我嗫嚅着向他赔礼道歉:“我错了,对不起。你别生气。”手里仍然不停地想弄干净那件衣服。
最后霍应抢走了那件衣服,一扬手扔到远处去了。我手里突然没了衣服,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可以让他不生气,只能呆呆地看着他。霍应倒不是生气,他的表情似乎是觉得我的精神不正常一样。他越发紧张起来,他似乎犹疑了一下,然后按住我,伸手就摸进了我的那处地方,那里刚才被那个混蛋抹了润滑剂之类的东西,进出我也不觉得疼。霍应的脸色却变了,他抱住我,不停地亲吻我的头发,有点语无伦次地说:“没事的,小凡,都过去了。别再多想了。我永远都爱你。”
他抱了我很长一段时间,我才真正地平静下来,静静地回抱着他。他的眼神一直投在我刚才跑过来的路上,我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自己也觉得胆战心惊起来,那一路都是我跑出来的血脚印!印在月光下,显得更加骇人。一个黑影打破了这个画面,那只黑狗终于从低谷里爬了上来,扬着尾巴往这边小跑,显然它取得了最终的胜利。我颤抖着喊了一声:“笙克!”它就由小跑变成了飞奔,跑到了我们的身边。
霍应听见我说话,似乎终于舒了口气。他打了一个呼哨,指指远处那件外套,笙克便又兴冲冲地去把衣服捡了回来。霍应抖了抖上面的尘土,重新给我披上:“小凡,你先跟我的人一起回家,好吗?”
我这时才发现刚才那几个手电筒停在原处,像是在待命一样。想想也是,我光着身子和霍应抱在一起,他们自然就不过来了。我想和他一起往回走,霍应用手抹了抹我的脸,把我打横抱起来:“脚都流血了,不要自己走。”但是霍应没有抱我很长时间,我后来在人群中看到了阿柏。是阿柏把我背着往山下走的。山脚下也没有路灯,却一大片的明亮,一个小小的水泥地停车场停满了汽车,清一色开着车灯和马达待命。一起下山的人已经有人打手机联络了医务人员,我一到那里就被大号的毯子裹起来,有人给我包扎清理伤口,有人给我倒了热奶茶给我拿了食物。阿柏劝我赶紧休息,我摇头不肯,我怕我现在是在做梦,一觉醒来就又回到了冰冷的囚室。直到天色大亮的时候我才支持不住睡着了。
我觉得一切就像梦境一样,我甚至不能相信自己回到了霍应的身边。霍应要是回来,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迎接他,以前他是对我严格苛刻的,后来我们又是十分甜蜜的,我有点弄不清楚霍应到底是怎样的态度了。好在我不用考虑这个问题,因为我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霍应在床头抓着我的右手,那里正挂着盐水和葡萄糖。晚上我没看得太清楚,现在仔细端详,才发现霍应的神态十分憔悴,比我好不了多少。在此后,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理清了思路,真正地确定我和霍应现在相爱地在一起了。
第65章:大结局
与此同时,我和霍应身边发生了很多大事。我的身体渐渐康复以后,霍应把我送回了我工作的城市。霍应的想法我能够理解,毕竟经过这件事情以后,C市肯定不会太平。我原本以为晚回去那么长时间,马晓声,也就是我的晓声哥肯定会生气的。我回去当天,就匆匆忙忙地提着公事包去上班,谁知打印室居然关门大吉了。我打电话给韩烨雪,韩烨雪才告诉我原来中秋节刚过的时候,马晓声居然带着一个富家女私奔了,临走前把店面卖了,新的东家表示会继续开打印室,原来的雇员也都继续留用,但是要等到十一月份再开张,不营业期间所有人都原薪待职。我有点郁闷,韩烨雪他们的工资都是直接打在银行卡上的,而我因为没有证件的原因,只能由晓声哥发现金工资。
于是无所事事的我只好每天在家里画画练笔,靠着霍应给的养家费当米虫,阿柏和笙克寸步不离地跟着我。C市的新闻这几天热卖,连这个城市的人也在关注。许氏的当家人许老先生在中秋节后因为脑溢血不幸中风。我仔细看了一下日期,就是我从许家别墅里逃出来的那一天,难怪那天别墅那里的看守有些异常。我想着这事儿是不是霍应干的,有点担心地打电话给霍应。霍应说:“怎么着他也算是你身体的爹,我有可能会把他弄得倾家荡产,但还不至于危害他的身体。他怎么会中风,你还不如去问许陌齐呢。”我当然没这个心情去问,反正跟霍应无关就好了。许陌齐毕竟年轻,威望和实绩都不够,许氏一度处于风雨飘摇的境地。
另外蒋家的大小姐和人私奔了。据小报上说,蒋小姐本来在国外办画展,中秋节的时候回国和家人过节,谁知道家人拼命逼婚,忍无可忍的蒋小姐和一个身份平凡的男子私奔了。蒋小姐一走,蒋家就彻底没了本家的继承人,蒋小姐父亲和母亲两边的亲戚们都开始蠢蠢欲动,掀起了一轮新的夺产风波。
C市的两大家族都出了巨大问题,媒体自然也会关注一下剩下的霍家。霍应和我的婚事也被浓墨重彩地渲染了一番。一个记者好不容易艰难地举着话筒挤到了霍应跟前:“霍先生,许老先生刚刚中风,您就要和他的长子去海外注册结婚,是不是有趁火打劫的嫌疑?”
我重重地啃了一口包子,这个记者真是不了解情况,是许家打劫了霍应,好不好?!霍应神采奕奕有点答非所问地说道:“我们会去注册的,但是我们也会在C市举办婚宴。我已经在网上开通了对我们进行祝福的网页,凡是点赞祝福的人都可以在冬至的促销活动中获得在霍家旗下两家数码公司产品的八折优惠。”
另一个记者已经截走了话题:“我们的同行得到消息说,霍先生陪着未来的爱人,去民政局改掉了自己的姓氏。请问您的爱人为什么要改姓氏呢?”
霍应风度翩翩地继续答非所问:“他现在正式把名字改成杜凡了。我们两个都希望这个名字可以使我们的感情有一个更美好的开端。而且我很喜欢他现在的这个名字。”
我又重重地啃了一口包子,这些记者难道不觉得霍应的语言理解能力有点问题吗?他这样无视记者的问题,答非所问地讲述自己的主观观点,真的不要紧吗?
又一个记者冲了上去:“霍先生,那您是否深爱着现在的爱人?”
霍应再一次刷新了我的认知:“他真的非常爱我。这个世界上不会找到比他更加爱我的人了。我这辈子都会好好待他的。”
我已经彻底无语,准备换台了。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没储存的号码打来的,我接起来一听,那边响起了一个礼貌又不亲切的声音:“喂,是杜凡吗?我是霍应的表弟,现在我正在你家门口。”这不是樊清致吗?我也怪想念他的,赶紧去开了门。樊清致一脸不爽地站在门口。我把他迎进了房间,给他泡了一杯茶。我怎么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
阿柏本来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樊清致冷淡地请他出去,阿柏也认得樊清致,那是他家表少爷,于是他弯着腰打了个招呼,就关门出去了。樊清致坐在沙发上一副主人家的姿态,他打量我我两眼:“请坐吧。你的茶泡的不错,谢谢。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真想跟应哥结婚?”
我回答:“难道不结婚吗?我们是相爱的,我们打算在一起过一辈子。霍应说,以后我想不想工作都可以,如果想工作的话可以去他的公司,他公司也有一些设计类的职位。”
樊清致冷笑了两声:“你想得到挺美,说得也好听,我看你的目的就是应哥的钱吧。你把你以前在洛杉矶交往的情人给害死了,现在纠缠应哥不放,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别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人知道你的本性。”
我惊道:“你说什么?我在洛杉矶有,有恋人?”
“装什么傻。我一开始也不是很确定,只是觉得你低头的那个样子很特别,我现在还记得。但是我非常肯定,在洛杉矶的咖啡厅里,我见到的就是你。我已经找人详细调查过了。你不要以为现在安迪的父亲已经死了,你就没什么危险了。你害我背黑锅,担惊受怕了近五年时间,你知道吗?你倒是挺会藏的,说什么身体不好有病,从来不出来抛头露面。要不是上次我碰巧在舞会上见到你,恐怕真的还在茫茫然乱找呢。”
他手指敲击着沙发的扶手:“安迪跟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本来也轮不到我来和你翻旧账。但是你勾搭应哥就不成。安迪那么喜欢你,你居然狠心害死他,简直说得上心如蛇蝎。我怎么能让你留在霍家再害死应哥。而且你的心眼还那么多。你要是现在肯走的话,我也就不多对人说什么。可你要是不肯走,我自然是要告诉应哥的,他本来找你就是看你跟原来的小凡有点相像,要是知道你的歹毒心肠,哪还能要你?另外杨安迪家毕竟树大根深,就算现在他父亲死了,可是以前的实力和恩惠都还在,有一两个还在加利福尼亚混的愿意为故主出头来找你麻烦的,也不奇怪。你说是不是?”
“……”
“你好好想想吧。我知道现在应哥很喜欢你,你们想要结婚。但是我无法看着你糟蹋应哥。明天晚上之前你自己跟应哥说清楚。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看着他趾高气扬地走出去。其实我也只明白了一个大概。反正他的意思就是这身体的原主不是善良之辈,害死了自己在美国的恋人,而樊清致似乎认识那个人,所以樊清致不喜欢我,希望我和霍应分手,否则就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霍应或者美国的那帮人。但是原主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我至今还记得那天我倒在地板上,那个温柔地握着我的手的影子。霍应来救我,也只是知道在这片山地附近而已,许家的那幢小楼藏得非常隐秘,他很可能没有那么快找到我。如果没有那把枪,也许我已经被那两个混蛋给……我一直认为是身体的原主救了我。
我正发着愣,两下手机声让我醒过神来。我一看,沙发上躺着一只小巧的水果手机,这不是我的,应该是樊清致的。樊清致才刚刚走,追下去应该还是来得及的。我匆匆穿了件外套,拿了手机往楼下跑,果然看到樊清致还没有走远,他刚刚穿过马路。我忙出声喊道:“樊清致,你的手机!”他略一愣,回头看向我,随即他的脸色大变,高呼起来:“快跑!有车!”
但是我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一辆红色的跑车正疯狂地向我冲过来。当我以为我会再次死在马路上的时候,另一辆银色的奔驰几乎擦着我的侧面从对角冲了出来,和那辆红色的车激烈地撞在一起。尘埃落定的时候,那辆红色的车翻在了绿化带里,而那辆银色的车重重地撞在了路边的墙上。樊清致惊呼着过来查看我的情况:“许……嗯,你没什么事吧?”我却注视着那辆银色的奔驰。这是霍应的车!霍应有好几辆车,按照他的话来说,他不太喜欢这辆车,平时不怎么开。但是他来这里看我的时候,通常就是开这辆车,因为外观比较低调。我挣开樊清致的手,跑向那辆悄无声息的银色奔驰……
几年后的春节,我和霍应一起在家大扫除,等着过几日客人带着孩子们来拜年。
想起那天的事,我还心有余悸。霍应好端端地自己砸开车门出来了,一点事儿也没有,领口里还揣了个心形小兔,他买成了一对的。只是他准备送给我的那一大束极其珍贵的蓝玫瑰,被弄坏了。但是那辆红色跑车的主人没有再出来,里面坐着的是黎扬。我一直不太明白黎扬对霍应和我哪来的那么大仇恨。先前在山里的时候,霍应把我送回去以后,把山里的那幢许家别墅给抄了个底朝天,抓住了后来跑回别墅去的人。那天许老爷子中风,许陌齐担心发生变故,让许家的打手们在山腰待命,因为山顶的信号实在太差。那两个欺负我的混蛋被霍应狠揍了一顿,加上身上的枪伤,险些送了命。一开始我听阿柏说霍应是真要他们的命,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堪堪地放过了他们,霍应回来的时候还面色轻松地搂着我转了好几个圈。那幢别墅并不简单,里面的藏书室居然收藏了许家的很多机密账簿,就连许陌齐这几年给霍应洗钱的记录也在里面。霍应毫不客气地挑了几本罪名不轻不重的账本,匿名交给了相关部门,虽然没有把许家连根拔起,但是也废了许家不少力气上下打点,才压住了这件事。
黎抒在那事几天以后愁眉苦脸地跑来给我做检查。霍应同意放了他们,但是要黎抒必须把我的身体调理好了。黎抒说:“这我也没有办法。那个药只有等你自己慢慢新陈代谢排泄掉,两年之内肯定会排清的。这期间你忍一忍疼,至于曲马多之类的药物,千万不可以再服用。这类药物上瘾性不是很强,就是这类药不受国家药物管制,太容易得到,才会有人戒不掉,让霍应天天看牢你,就没事了。”从此以后,霍应真的天天看牢了我,他在我的健身腕带里加上了GPS,恨不得天天盯着我在哪里、在干什么,有一点点不对劲的地方,霍应就拼命打电话。
黎扬死后,我问黎抒他们兄弟到底跟霍应有什么仇。黎抒对他哥哥的死有点伤感,但也没有什么悲痛的感情:“你还记得你代管那家许氏小公司吗?霍应和许陌齐合作的时候,在那家公司里放了走私品,目的是整垮你,但是那批货物是和我们父亲公司合作的。你只是被赶到国外去了事,可是我们家的公司却以此为导火索,遭遇了一系列的不幸。后来公司倒闭了,我父亲也自杀了。哥哥一直觉得这是你们的错,但是我觉得也不能完全怪你们。哥哥装作不知道霍许之间的合作,以向霍应报仇的名义接近许陌齐,实际上他也同样痛恨着许家,只是许陌齐居然没有看出这一点来,以为他只是恨霍应。说起来,我有件事情对不住你。”黎抒停了一下,有些难过地看着我:“我哥哥为人比较极端,当时我们家道没落,不可能向霍应或者许陌齐中的任何一个报仇,哥哥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奇怪狠戾。后来你回到许家,被囚禁起来,我就对哥哥说了一个谎言,我说你当时为了把责任推卸给我们公司才逃往国外的。因此哥哥也开始恨你,你被关着的时候,我哥哥折磨过你,好像还害得你疯了。不过所幸,现在你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