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敢问安德烈……男人的身体靠过来的时候,他很没种地躲了一下。
这个动作激怒了烦躁的男人,手里的报告被夺走丢在地上,安德烈抓着他的头发强迫他接吻。
他并不想拿捏态度让男人觉得他在害怕,可是皮肤被温热的手掌触摸的时候,他还是恐惧排斥。
“你弟弟的手术很顺利,但距离脱离危险还有一点时间,他现在依旧需要大量资金来维持生命。”
安德烈舔着他的耳朵,呼吸灼热地在他耳边轻声说,“你懂我的意思吗?”
周宗瑜怔了一下,努力放软僵硬紧张的身体。
安德烈从背后抱紧他。
“放松点儿……”
他紧紧抓着床单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吞着气努力调整自己的身体。
“嘶——”安德烈在他耳边抽气,“你怎么这么紧张……”
男人低沉地笑了一声,在他耳边调笑。
他听不得这种调戏的口吻,只能哀求地让他别说了。
他在男人高明的玩弄下很快失守,腰软腿软,安德烈按紧他的小腹,在他身体里肆虐……
好在这次,他们只是H,并没有虐待。
他缓了一阵,作为承受的一方,他在生理和心里上都难以适应。
待他精神稍微好些,安德烈又带了关于宗璋的新消息。
他们像交易一样,情报购买身体,身体交换情报。
安德烈尝够单纯的情事,终于在他身上使用了一些道具。
这些东西,周宗瑜以前连见都没见过……
安德烈强迫他从镜子里看着自己受辱的样子……
死了吧……
他看着镜子里那个丑恶无耻的人,不敢相信那是自己。
他睁大眼睛落下泪来……
宗璋痊愈以后,就去死吧……还有什么脸面,再去见宗璋……
第三十六章:感染
他一直被关在安德烈的卧室,浓重色调的房间常年保持一样的温度。
直到有一天,迷蒙地看到屋外已经落下雪花,他才知道,冬天已经来了。
安德烈回来的时候,给他带了一份礼物。
高大的男人似乎喝了点酒,风衣都没脱就直直冲进房间。
“瑜,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安德烈看起来很兴奋,他正坐在窗边看书,男人抽掉他手里的书本,抱着他转了一个圈。
“快拆开看看,我保证你会喜欢!”
他看着被塞进怀里的大盒子,掂起来颇有些分量,安德烈看他的时候,眼睛亮亮的,饱含期待。
男人抱着他坐在地毯上,他坐在安德烈怀里,把那个大盒子放在地上,慢慢拆开包裹的丝带。
精美的包装纸下,露出光滑的黑色漆面,是一个黑色的半大箱子,标准的中国漆器。
他打开盒子的上盖,里面装着精工制作的文房四宝。
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了安德烈一眼,那男人满脸都是期待夸奖的样子。
“……谢谢你。”
他低声道谢,合上箱子,看到安德烈突然灰暗的脸色。
晚上睡觉前,他把自己洗刷干净,按照安德烈的习惯,给他一些东西之后,就会收取一些东西。
他坐在床上,等着安德烈来收取回报,高大的男人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有些意外地盯着他。
“你怎么不睡觉?坐在这里干什么?”
他看着男人的表情,不大确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安德烈有时候会让他玩角色扮演,有段时间嫌弃他H的时候像个死尸,要求他必须在上床的时候说些话,哪怕求救的喊叫都行。
他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今天的开场白。
安德烈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顶。
他顺从地拉住那只手,将那些带着薄茧的手指放进嘴里。他看到安德烈有些兴奋的神色,觉得自己今天应该没有会错意。
温顺地拉着安德烈倒在床上,用安德烈教了他很多次的方法勾引。当他拉着男人的手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听到一阵难以克制的喘息。
他攀在男人肩上,体力还是跟不上男人的需要,好久才让安德烈满意。
晕晕喘着气,耳鸣的状况持续了很久,每次做完尤其响得厉害。他有点儿恶心想吐,但安德烈压着他,连动动手脚都很难。
安德烈今天心情很好,做完也温柔亲吻他的脸颊,手指梳理他的长发,有些怜惜的感觉。
“今天好乖,这么主动,终于想要我了吗?”
他很厌倦安德烈这种无聊的自言自语,但没有反应的话,这个任性的男人又不知道会怎么折磨他。
“谢谢你的礼物。”
安德烈静了一阵,从他身上抬起来一些。
那男人静静看着他,不过他百无聊赖不知道望着哪里神游。
男人有些颤抖地掰过他的脸,他终于望向男人的眼睛。
“瑜?”
安德烈有些不敢确定地唤了一声。
“嗯?”
他不知道这男人今天又发什么疯,只能顺从回应。
“那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他不知道男人为什么要强调这一点,难道礼物要加倍奉还?他有些不解,“我已经很努力配合你了……”
看到安德烈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终于厌烦地把眼睛转向一边。
安德烈从他身上走开,他静静躺着,听到关门声。
时隔近半年后,他第一次一个人入睡。
安德烈似乎在观察他,他这几天和男人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吃饭的时候,看书的时候,他总能感觉到安德烈的视线,远远看着他。
他不知道男人这又是什么新玩儿法,只能静静等着男人先有动作。
有天他从楼上下餐厅吃饭,发现餐厅里多了一位看起来十分和善的妇人,妇人衣着端庄,一头银白的卷发梳得非常考究。
穿着有些长的白衬衫,下身是不合适的黑长裤,光着脚站在餐厅门口,他突然有些犹豫。他总是和安德烈在一起,光着身体的样子都被看尽了,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但今天突然见到一个衣冠楚楚的陌生人,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形象糟糕。
“瑜,坐过来!”安德烈阻止了他要躲藏的想法,他垂着头坐在餐桌边。
那位妇人总是有意无意看他,这让他非常焦虑。
得到可以离开的口令,他几乎是逃命般回到卧室藏起来。
他躲在卧室窗帘之后,看到安德烈送那位妇人上车。他们站在庄园里说着什么,接着,安德烈望了他这里一眼,他吓得缩起来,从缝隙里看到那位妇人也望向他这里。
他敏感地觉得,安德烈要把他“处理”掉了。
他开始紧张得吃不下睡不着,晚上躺在床上,竖着耳朵听任何细微的声音,太大的关门声都能吓到他。
失眠像是一把锉刀,磨损他脆弱的神经。
有天晚上,他蜷缩在被子里,啃着指甲发抖,他不怕死,他现在觉得死是一种解脱。只是他很害怕安德烈给他的折磨,他不知道安德烈会怎么慢慢地杀他。
门突然发出细微的声响,他惊恐地睁大双眼,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终于到这天了……终于到这天了……
他感觉到有人上了床。
“瑜……”
安德烈的声音传来,有只大手轻轻推着他。
“瑜……你和我说句话吧……你已经半个月没说一句话了……”
他把自己团成一团,感觉有人隔着被子把他抱住。
“求求你……和我说句话……”
听到安德烈在哭,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安德烈哭得很伤心。他静静听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跟着落泪。
第三十七章:不离
“安德烈,你们需要分开……”金连娜看着这个他她治疗了十二年的病人,从他十六岁出现延迟性心因性反应,她就在接手治疗他。
如果他不犯病,谁都不会察觉他和平常人有什么不同。不,他甚至比常人要好很多,高大英俊,风趣幽默,他看起来比任何人都开朗。
“周先生的情况越来越糟了,他已经出现睡眠和认知障碍,还有间歇性呼吸骤停,再这么下去,他会被逼疯的。”
英俊的青年眼下有浓浓的阴影,周宗瑜有多长时间没睡觉,他就有多长时间没合眼。
“安德烈,你的偏执会害死他……”金连娜考虑了一下,用柔软的态度劝解道:“只是让你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你最近的精神状态也很不稳定。你们总待在一起,会互相影响,这是很糟糕的状况。”
青年垂下眼,喝了口酒,他最近必须用酒精麻痹自己,他不能接受周宗瑜也患上精神疾病的事实。
金连娜深深换了口气,安德烈有十年的反社会型人格病史,从他成年后确诊到现在,他一直在接受药物和心理治疗。最糟糕的是,他同时还伴有严重的偏执型人格,这让他的治疗一度陷入僵局。
“安德烈……你真的爱他吗?”
金连娜看到青年握着酒杯的手停顿,他像是在挣扎着一样,最后痛苦地叹息:“我爱他。”
“有多爱?像是一个宠物?或者像是一个物件?”
青年灰紫色的眼睛闪烁着,抬起眼看着她,“我爱他,胜过我的生命。”
金连娜望着那双眼睛,平静地说:“那就让他自由吧,他是个人,不是一个死物。”
那双眼睛充满痛苦,青年几近哀求,“能不能,不要把我们分开……”
金连娜知道安德烈已经进入一个死循环,他想让男人好起来,但又不想让男人离开。
“这样吧,安德烈,我给你们制定一套互相治疗的方案。你的状态比他好些,他已经有认知障碍。这套方案里,你作为主导,在自诊的同时帮助他复原。我会作监督,一旦发现你们出现恶化的倾向,我会用强制手段停止治疗。”
在药物帮助下,他和周宗瑜先是得到了一些睡眠。清晨,他拿着治疗手册按部就班地去向周宗瑜道早安。
黑发男人看起来精神不济,深陷的眼眶泛出青色的痕迹。
他强忍着心口的酸涩,挤出些笑容,拉开窗帘,屋外又是雪天。他想起去年在北京度过的那个冬天,也是这样的雪天,他看到周宗瑜在晨光里安睡的脸。
他擦掉眼里的泪,调整一下状态,过去拉拉周宗瑜的手。男人显然在抗拒他的接触,他尽量温柔地说:“你看,外面下雪了,快点起来,我们吃过饭出去转转。”
周宗瑜疑惑看着他,但还是接受男人给他穿好衣服。
安德烈看着周宗瑜刷牙,他没想到周宗瑜的认知退化这么快,男人拿着牙刷,一边刷牙一边玩。他难过地把牙刷调整到正确的位置,像是教育小孩子一样,耐心告诉男人正确的刷牙方式。
他牵着周宗瑜的手,虽然好几次男人都烦躁地想挣脱开,他还是心酸地笑着,哄着男人去楼下吃饭。
几乎所有的日常生活都要重新学习一遍,周宗瑜死活不要出门,他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自然了,他站在大门口,任凭安德烈怎么劝解,都不肯迈出一步。
安德烈敞开大门,带着雏鸟飞行的成鸟一样,一遍遍给周宗瑜做示范,告诉他外面的世界很好玩。
他卖力地在雪地里滚来滚去,推出一个巨大的雪球。
但是周宗瑜无动于衷,只是静静站在门口看着他一个人犯傻。
大雪簌簌飘落,他刚才在雪地上弄出的痕迹渐渐被覆盖。天空灰蒙蒙的,他呼出的气结成一团团雾。
周宗瑜站在巨大的漆黑大门边,孤零零一道细瘦的影子。
他望着那个人,静静等着那人给他一些回应。
直到他站得腿都僵了,周宗瑜也还是没有过来。
他终于崩溃地落泪,冰凉的手捂着眼睛慢慢蹲在雪地里。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他唯一想要的,就是周宗瑜的爱而已……
有只手拨弄着他的头发,他哭着抬起脸,周宗瑜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他,用中文轻声说:“你的头发都湿了,下雪天不要在外面玩,会着凉……”
他听不懂男人在说什么,但这种温柔的态度令他心口酸涩。
他聘请了一位中文老师,年轻的男老师是附近城市学校的汉语言讲师。
他带着周宗瑜一起听这位老师讲课,有时候周宗瑜会笑着和那位老师说些什么,他从一开始听不懂到之后慢慢能插一两句嘴,年轻的中文老师感叹他是学语言的天才。
花园里的玫瑰开花的时候,安德烈和周宗瑜坐在草坪里翻着汉语书,一段段读着。
春光明媚,周宗瑜精神好了许多,虽然有时候还会发呆,但是已经能安睡了。他读书的时候,周宗瑜都会陪着一起看,有读错的地方,都会给他指出来。
“天越来越阴沉,风越来越猛烈,只听‘哗啦’一声,一段长城被哭倒了,露出来的正是范喜良的尸首,孟姜女的眼泪滴在了他血肉模糊的脸上。她终于见到了自己心爱的丈夫,但他却再也看不到她了,因为他已经被残暴的秦始皇害死了……”
安德烈读完这个故事,静静低着头沉默。
“你念的很好啊,今天都没错字呢!而且还没看拼音……”
周宗瑜看了看这本中国故事书,都是古代流传的一些民间故事,安德烈不知从哪里找回来的,似乎是海外中文读本,带着拼音和英文注释。
他发觉安德烈的沉默,探头到安德烈脸下,发现男人脸上满是悲伤的神情。
“安德烈,你怎么了?”
男人灰紫色的眼睛看向他,嘴唇颤抖着,“原来长城有这么悲伤的故事……孟姜女和他丈夫那么相爱,却永远都见不到对方了……”
周宗瑜笑笑,摸了摸他的头发,“这只是个故事而已,长城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倒了啊!”
但是安德烈似乎沉浸在这个故事里,他难过地合上书,这个故事简直毁了他一天的好心情。
周宗瑜察觉到他的低沉,拍拍他,对他说:“来吧,我们去做点儿东西。趁着管家先生不在,你可以溜进厨房里,等他回来你就没法进去了。”
安德烈振作一些,他前天学做煎饺,差点儿烧了厨房,管家先生明令禁止他再踏入厨房一步。
厨师看到他的麻烦精主人,头痛地皱起眉。但他还是态度恭敬的帮他们穿好厨师服,准备出需要的食材。
他们做了一点儿大家都能吃的烘焙点心,管家先生急匆匆奔进厨房的时候,烤箱刚好发出“叮——”的一声。
这位英国老绅士半垂着眼,对周宗瑜道:“周先生,您不该把这位危险的先生带进厨房,要知道这里供应着整个庄园的食物,他会害得大家都饿肚子的!”
周宗瑜笑着表示他会看好这位“危险的先生”,安德烈看着他,心口莫名一阵温热。
他觉得,周宗瑜要好起来了。
两天后金连娜会来给他们做鉴定,他觉得他和周宗瑜都能顺利通过,现在的周宗瑜看起来无比正常,虽然精神还不是很好,但已经能和大家很好的接触。
但是,专线电话打乱了他的计划,他被叫去参加家族聚会。
他烦躁地看着佣人给他准备行李,周宗瑜问他这是要去哪里,他回答说:“只是普通的聚会而已,我很快就回来。”
周宗瑜牵着他的手笑笑,“把刚做的点心带上点儿吧,空手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