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逾墙来 上——阿踢仔

作者:阿踢仔  录入:09-04

书正瞧见了,便走过来从叶老师手里拿走了塑料花,说他来洗,叫叶老师去化妆准备。叶老师抢了几下没能把塑料花拿回来,只好走了。

一朵朵翻开让水冲洗,洗完之后拿着使劲儿甩甩水,一回头就瞧见瞿海映站在身后。

没想到瞿海映会来,书正心中又是惊讶又是喜欢,可终究着两个心思都没有在脸上显现出来,翘了嘴角看着瞿海映。

瞿海映扁扁嘴低头看脚下,把左腿伸到书正面前让他看。皮鞋鞋面和裤腿上都是水珠,书正刚才从塑料花上甩下来的。

书正见了弯腰给他拍裤子上的水珠,瞿海映捏着他的手把人拖到身边来,“谁让你拍了?你给我站好,大冷天洗这破花干什么?今儿不是演《踏伞》么?找妹妹又不是采花。”

“有用。”书正被瞿海映捏着手,那几束花一只手拿不下,着急说了两个字就要挣脱开。

“这么丑的塑料花有什么用?”瞿海映伸手给他拿了两束。

书正觉得瞿海映看塑料花的眼神跟看自己的眼神一样嫌弃,又淡淡一笑,然后伸手要花,说这是谢幕时候献花用的。

瞿海映撇撇嘴,不但不还给书正,还叫全给他拿着。

书正害怕他一把给自己丢了,不动。

瞿海映就说:“你全给我,我好给你献花,我坐第一排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书正将信将疑望着瞿海映、

瞿海映一脸坏笑着凑到书正跟前说:“我请假来看你演戏,连个花都不要我献,是不是打算床上回报我?”

书正赶紧把剩下的花放到瞿海映手里,瞿海映捏着塑料花甩甩水,催书正快去化妆换衣服。

书正点点头从侧门进后台,走两步还回头来看看瞿海映。

瞿海映晃晃手里的塑料花,对着书正笑得那叫一个温柔甜蜜。

书正喜欢瞿海映这个帅帅的样子,淡淡笑着去了后台。

瞿海映看不见书正人了,从剧场正门进去,路过垃圾桶直接把塑料花扔进去了事,一边上台阶一边拨了鲜花快递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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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场里头人头攒动,看来这几个居委会是下了功夫宣传的,老戏迷们都出动了。最难能可贵是最右边的五六排坐了二三十个大学生,男男女女都有,打的横幅是西师川剧社。

瞿海映朝那群大学生走过去,人家第一排的同学基本上配着长枪短炮要拍照或者录像。瞿海映的专座儿被占了,坐着的人是个小伙儿,老实文静的模样,幸好的是旁边还有一个空座,瞿海映就踱过去坐下。

小伙儿看一眼瞿海映道:“先生,这个位子有人。”

瞿海映不动,看一眼小伙儿道:“没见你们顾问老师马教授呢,他来么?”

小伙儿说:“就是给马教授留的。”

“那好啊,待会儿他来了你让他坐,我跟他聊聊,老朋友很久没见了。”瞿海映笑着拍拍人家的肩膀道,“谢谢你了小同学。”

小伙儿听了这话,默默起身去了第二排,瞿海映毫不客气挪回了自己的专坐,给马英俊马教授留了旁边的空座。为了座位不要脸的瞿海映没有说谎,高中追自家书正老师的时候就跟马教授认识了,真是老朋友,而且都是书正老师的戏迷。

离开戏还有一段儿时间,瞿海映有些坐不住,想溜达到后台去再看看书正老师,又觉得有可能耽误他功夫,几番挣扎之后正准备起身儿,马教授来了。看一眼瞿海映,大笑着一巴掌拍上瞿海映的肩膀,笑说就知道你会来。

瞿海映便想这后台是去不成了。

马教授比瞿海映激动多了,“你不知道,我一看哟有咱书正老师,激动的,把我这帮川剧社的学生全带来了,让他们见见活的。”

“这些年不景气,演的少了。”瞿海映笑着回话。

“你们政府就不做做正面向导,好东西要宣传的。”马教授明知道瞿海映不是文化方面的人还开这玩笑,刚说完越过瞿海映看见了陈煜,“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你看看陈煜也来了,瞧我这帮学生的运气。”

瞿海映回头,正对上笑眯眯的陈煜,再看看他们那些人,都是他们剧团的领导。瞿海映微笑点头做回应,估么着戏也别想好好看了,那陈煜明明就是来找瞿助理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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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煜和剧团的领导过来请瞿助理到正中间头等座去,瞿海映拉上了马教授。马教授当然乐意,脖子上挂着照相机,乐呵呵跟过来,不住说要好好拍两张书正老师。

三人并排坐下,瞿海映居中。坐下闲话稍许,就开了场,各位领导轮番上阵讲话,浪费了足足大半个钟头才开戏。瞿海映这才明白为什么书正今天一点儿也不着急化妆换服装,原来时间都在这儿预留着。

第一出便是书正和年过花甲的吴老师演《踏伞》,关汉卿大先生《拜月亭》里化出来的折子戏。书正演那丢了妹妹的秀才蒋世龙,吴老师是失散了母亲的王瑞兰,错喊名字相遇的二人先是说不到一块儿,而后因为王瑞兰踏着了蒋世隆的破雨伞结缘,逃避战火的路上扮作夫妻相伴而行,《踏伞》演得就是二人相遇这一出。

锣鼓点起,整个剧场忽然就静了下来。陈煜见左右都专注与舞台之上,偏头叫了一声瞿助理。

虽然年纪大却依然身段十足的吴老师登台,大家闺秀同家人失散的惊惶全然在脸上,张口唱那头一句,与年轻人毫无差别,金嗓子名不虚传。待到吴老师唱耳听人马吼、贼子下山丘这句,瞿海映瞄一眼陈煜,指指舞台,这意思再明白不过,看戏,别的过会儿再说。

“百忙里,百忙里迷失路途,寻妹不见……”书正演这出穿得是嫩绿的褶子,配着鹅黄的衬里,场上过场半圈,百感交集唤一声妹妹的名字“瑞莲”,出场来也是毫无破绽。

瞿海映瞧书正一身这般水嫩的褶子,再看他面上容妆,恍惚间便觉得这些年他丝毫未变,好像完全没长岁数,永远是那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小青年。

书正素面见着着实一般,扮上之后变化大得让人惊讶。

瞿海映迷他这么些年,里头原因想的清楚,先是脸型不错,再是油彩画出了好皮相,最重要的,书正有一双活灵活现的眼睛。入了戏,这会儿演的是机敏聪慧还是懦弱木讷或者是正气凛然,统统都在这双眼睛上。

他平时呆呆的总是反应慢半拍,一上台就完全不一样了,整个成了剧中人,完全看不出“书正”的影子来。这《踏伞》里的蒋世隆是个机敏之人,旁敲着问瑞兰是否婚嫁,巧设话语骗瑞兰说出扮作夫妻的话来,最终二人乱中相依伴,这样的角色跟书正这个闷货哪儿有相似的地方了,可书正就是能演,还演得那样好。全因为心中别无杂念,就为这戏而倾心唱念。

这样的书正,瞿海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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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伞》不过短短三十分钟的戏,陈煜被瞿海映一个动作挡回去的话终究还是要说出来。瞿海映见陈煜正要开口,便笑着抢了话头,低声道:“陈老师要说什么,我知道。请陈老师先听我说,说得有道理便遂了我,要是觉得没有道理再计较不迟。”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煜还真是不好开口,只能听瞿海映说话。

陈煜发现瞿海映退回钱是早晚的事,不收钱便是拒绝,只是这拒绝很是委婉,也给陈煜留够了面子。陈煜今天来找瞿海映,要么是把钱加多了再来试一次,要么做交谈求个明白,要怎么做请瞿助理明示。

“陈老师你别多想,这件事一点儿不复杂。”瞿海映开口先给陈煜减压,“你师兄的面子我从来不驳,更何况这恐怕是他头一回干这种事儿。你也别奇怪,他老实,你叫人给了他,他就马上给了我,又送回来的人自然是我,跟你师兄没什么关系,不瞒你说他这会儿恐怕都不知道我把东西还给了你。”

“难为师兄了,我的罪过。”陈煜语气里满是不好意思。

“这个事情没法独断,这年头只要是一口肉,惦记的人就多。上回跟陈老师说得明白,不知道陈老师忘记没?”

“哪儿能忘。”陈煜点点头。

瞿海映瞥见马教授的学生过来跟他显摆刚才拍的照片,无奈不能凑过去看,心里叹口气专心痛陈煜谈话,“去打听了么?”

陈煜一听瞿海映这话,知道不能撒谎,回话说:“打听了。”

瞿海映一说就相信那是不可能的,像瞿海映这种级别的官员,自有一套对付行贿者的方法。他说为难的原因要么是实情,要么是提醒你这样礼物不合适。瞿海映上回一说有好几家,陈煜回去立刻打听了,一句不假。

“所以,陈老师不要生我的气。但是呢,既然你师兄提说的你,我尽力筹谋,成或不成,都找你师兄,这些东西不东西的咱们就不说了。”瞿海映拍拍陈煜的手背,意思明白的很。

陈煜瞬间就懂了,瞿海映的意思要与他避嫌,成了再说孝敬东西的事情,说也是跟书正说,陈煜跟瞿海映之间就不要有什么交集了。这话一出,陈煜觉得瞿海映真是不好对付的圆滑,成与不成都找师兄,这些话似是而非,像是答应了,仔细想想却又是什么都没答应。

“给瞿助理添麻烦了,看完戏一起吃个饭吧,叫上师兄。”陈煜也是沉稳得住。

“这个就不了,我看完这两出还有事儿,陈老师的心意我领了,改日再聚。”瞿海映礼貌把话还了回去,“陈老师也不要太客气,你来找我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朱总在王市长那儿也为这个事情奔忙呢。”

陈煜私下里找自己的原因,瞿海映清楚,无非是吕少梅下的双保险的棋,这时候把话说给陈煜听,也是一个表态——既然找了朱艾文,何必又找瞿海映。

听着话锋不对,陈煜急切解释道:“朱总忙着自己招标的事情,贵人多忘事,我们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倒也是……”瞿海映笑说:“他这一回没拿到想是有些郁闷。”

“做生意成或不成都是常情,朱总生意比我们做得大,肯定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瞿海映这一回倒是正眼看陈煜了,“陈老师你看的这么开,我就放心了。免得到时候让你师兄来责难我。”

到头来让瞿海映捏住了这么一个话头,这件事情不成的话,陈煜是一点儿埋怨话都不能有的,陈煜还想说什么,台上第二出戏就开了场,瞿海映兴致高昂看去,陈煜就没有了说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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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正提着褶子和各位老老师一起去谢幕,刚走出来就看见瞿海映在台下笑眯眯望着自己。左看看右看看没看到自己辛苦洗出来的塑料花,书正抿唇皱眉,思忖道:“就知道他会把塑料花扔了,嫌弃都要刻到脸上了,真是鬼迷心窍信了他的话……”

除书正,瞿海映是谁也没看,见他微微皱了眉头,想必是塑料花的问题了。抬下巴指指右边,让书正看。

书正瞪着眼睛没明白,瞿海映悄悄抬手指指,书正才偏头。那边一水儿的年轻男女大学生,抱着一束束鲜花笑盈盈的就上来了。还在担心塑料花命运的书正,被送上了一束漂亮的鲜花。

台下的瞿海映举起手机,心里想:“鲜花的质感就是不一样,衬得人都要好看一些了。”

第三十回

鲜花让书正带回家,养到凋谢了一大半才被瞿海映一把丢了出去。回来看见没有了,还小着急的到处找了一圈。

瞿海映箍着人问:“要不天天送你一回?”

书正心虚就不说话了。

瞿海映觉得书正老师这样没意思,第二天带回来一大束火红的玫瑰,大刺刺放在副驾座上。接书正的时候,一看那花,人直接坐到后排去了。一路上一句话都不跟瞿海映说,瞿海映嘴损道:“你是不是嫌弃我买的太多,应该一天一朵叼在嘴里送给你才够罗曼蒂克?”

书正不理他,窝在后排看窗外的万家灯火。

回家之后瞿海映一把把花塞到书正怀里,书正不接手,瞿海映就说:“不要我扔垃圾桶。”书正只好抱着,回去往花瓶儿里一放,就像见鬼了一般,再不敢往那个角落看。

过了两三天,那一大束玫瑰都开了,那样的招人喜爱,瞿海映瞥见书正远远看着那花发呆,心里就高兴了。

晚上亲爱了之后,逼着已经迷糊的书正老师问他玫瑰喜欢不喜欢?先是点头,又是摇头。瞿海映追根究底问点头是什么意思?摇头又是什么意思?

书正不愿说,闹着要睡觉。

瞿海映就搂着人说:“点头是喜欢它浓烈漂亮,摇头是不好意思对不对?”

书正嘴里说不,可皱眉头的样子已经回答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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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顺剧场间周一次的演出上了正轨,受到新老戏迷的好评,书正做起来很是开心。《白蛇传》那边担子落到夏云弟身上,夏云弟等着这个机会给陈煜好看怎么会不努力?书正一面要教他,一面要顾全兴顺剧场,过得充实又忙碌。

至于陈煜那边的事情,正如瞿海映说得算不上麻烦,之后陈煜再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找过自己。书正想问瞿海映是怎么解决的,可是跟瞿海映在一起就会被他抢去话头,被他说的话气得心肺痒痒,又被他逗得开心得不行,再不然就是被他欺负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过去几周后,书正也就不追究这个事情。这个事情追究起来也不太容易明白,不如听瞿海映的,交给他办了就是。

这件事情的最后的结果书正没问却也是知道了。炖了绿豆排骨汤那天晚上,书正舀了一碗喝得高兴,瞿海映跑来凑热闹,说得可怜兮兮只喝一口,他那一口喝掉了书正大半碗。书正跟他嘴里抢碗的时候他手机有电话进来。碗不放手,人也不放手,搂着接了电话,书正听得见,是陈煜打来的。

电话里的意思是那件事情最终还是成了,虽然只是指定的四家公司之一,陈煜的话里依然满是谢意。瞿海映惦记着吃没讲多久,就这些听见的只言片语书正判断这件事情了结了。事后书正想自己还是要机灵一点,该回绝的时候一定要当机立断说出来,这种麻烦不要再给瞿海映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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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一项头痛的事情,过了几周舒畅小日子,紧跟着又来了头痛的事情。

《白蛇传》的排练接近尾声,香茹却请了假没能来排练。夏云弟的戏要和香茹配,公司和剧团是这样打算的,现在香茹连续请假让公司和剧团不安心了。

书正连着来了三天剧团,今天一来先是碰见了陈煜,罕有的笑脸相迎。进排练室之前将精美的崇华剧院套票交给书正,说:“省川剧院精品节目展演的票,师兄有空约上瞿助理去看吧。”书正想推辞,陈煜说:“这是谢谢师兄你的,不要可就不做师兄弟了。”

这话书正又不知道怎么回,陈煜转身要走,方向却是外面,书正望着陈煜。陈煜笑说师兄你到了就用不上我了。想着夏云弟那张没遮拦的嘴,陈煜这句话倒是把书正说得脸红了。

一进排练室,大家都还没有开始排练,何姐直端端走过来把书正拉到边上说话,告诉书正香茹请假的原因。

香茹妈妈之前来逼婚,香茹那边没个结果,气得大病一场,没能起来,香茹这会儿请假是在医院照顾妈妈。

书正听出何姐的用意是在何姐说“呆子我跟你直说吧”之前,何姐没有直说书正就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这开天辟地头一遭表态,何姐一下子就懵了,四下里看看没有别的人关注他俩,拉着书正说:“真明白了?”

书正点点头。

“我就说你小子面带猪相心头嘹亮,那你是个什么意思啊?你还觉得香茹配不上你啊?”何姐尽量压低了声音,“你把人家晾了这些年你坏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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