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边聊一边喝,刚开始还好好的,后来不知怎么喝着喝着就下道了,你一杯我一杯的互灌,最后俩人都趴下了。
于平和白然都先一步吃完回屋坐着,等的天都黑了才感觉不对劲,进厨房一看,就见到李尚冷硬这一张坐在椅子上摆姿势,而李牛钻则到桌子底下,两人顿时哭笑不得。
小孩不能走夜路,李牛又喝成这德行,于平无语,他今天想走也走不成了。
“隔壁的屋子我一直收拾,现在天也不算太冷,等会把灶点上熏一熏就能睡了。”白然和于平一人拽起一个酒鬼,扶着往屋里走。
李尚喝多了不吵不闹,任由白然带着,回屋往炕上一躺就没了反应,白然只能哭笑不得的伺候人脱鞋脱衣,洗脸漱口。
然而当他也躺进被窝的时候,李尚又活了,两只手专门往他衣服里钻,或许是喝了酒的原因,李尚的手滚烫,连带着抚过的地方也像是着了火似的。
白然自打怀了孕,身体一天比一天敏感,哪里经得起这般挑逗,动情之时,他忽然觉得这场景分外熟悉。
就是那次,这人真把娃娃从他的脚底板塞了进去……
——拉灯——
第二天起来,白然起来晚了,当他扶着腰一瘸一拐出去的时候李尚已经下地了,就于平和李牛在这。
昨晚他们睡的屋子挨着,隔壁动静多多少少都扑捉到一些,加上李尚一早神清气爽的去村长家借耕牛,一点也没有宿醉的样子,而白然又这副德行,还有啥不明白的。
于平了然的眨了眨眼,偷偷在白然耳边嘀咕了两句,完事便拉着李牛回家了。
院子里就剩下白然一个,他转了个圈去了厨房,抓起那两个空掉的坛子闻了闻,果然一个酒味很重,一个则轻的能忽略不计。
于平说他早上过来想帮忙收拾的时候意外发现这俩坛子里其中一个是掺了水的,当时李牛喝的直往桌底下钻,另一个却老老实实的,究竟谁喝了那个掺水的不言而喻。
白然咬牙切齿,丫的从一开始他就被算计了!
******
李尚在地里忙到中午,直到白然过来送饭才停下,他擦了把脑门上的汗,特别体贴的帮白然按了按腰,“累就多睡一会,到时间我回去吃就成,腰还疼么?”
“还成,能顶着给你做顿饭。”白然特别温柔,一个劲对他(阴)笑,拿出饭菜一一摆上。
酸辣土豆丝、苦瓜炒蛋。
李尚一拍脑袋,他明明记得早上起来已经把那坛里的水处理掉了……
第四十九章
按李尚的想法媳妇就是用来疼的,就算喂毒药也得面不改色的吃不下去,不就是一个酸一个苦嘛,他连上战场都不怕还怕这点玩意儿?
事实证明他还真怕这点玩意儿。
边关再苦至少也是白菜豆腐,大锅饭那么一端,顶多咸点,尝不出其他味道,就算开小灶,那厨房里的火头军也是可着他的口味来,哪敢弄别的,“普天之下敢喂我吃这些东西的,估计也就你一个。”
白然一挑眉毛,笑的有点冷,“不吃?”
“哪能啊,媳妇做的菜最香了!”李尚扒了口饭夹了一大筷子苦瓜放进嘴里,粗略的嚼了两下就咽了,然后又是一大口,忽略掉那一脸好像啃黄连的表情,貌似真是好吃不得了。
白然哼哼两声,这气算是消了,把盖的严实的篮子再度打开,又端出一盘白菜炒肉来。
这菜刚出锅没多久,还热乎着,白菜片不多,大多数都是猪肉,五花三层的,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李尚看着这盆菜就感觉心里跟那菜一样热乎乎暖洋洋的,他以前真不知道原来有媳妇的感觉这么好。
白菜把菜换了下,那盆酸辣土豆丝挪到自己这边,抓起筷子用四方头那一端在李尚的头上敲了两下让人回魂,而后慢悠悠的吃起来。
李尚筷子一动,夹起一块大肉片放嘴里嚼了,然后冲着白然裂开嘴一笑,“香!”
等吃好饭,李尚继续在地里忙活,白然看了一会拾掇好东西回了家,一进门他便把去年买的那些种子拿出来分门别类放好,然后分别挑出一些将他的异能灌输进去,一边催生一边想方设法的改良。
这个步骤特别消耗异能,大约两天的功夫才弄出一个粗略的大概,接下来又重复了三遍才处理出一批他认为不错的种子。
弄完这些,他又将李尚买来的种子全部用异能滋润了一遍,硬生生将种子的品质提高了一个层次。
春耕忙起来没头,直到清明播种过后两人才算有时间喘口气,这时候白然的肚子已经满五个月了,这大腹便便的,身子一天比一天沉重,他干脆静下心养胎,每天除了浇浇菜园子就是窝在屋里头练字,其他事情就交给李尚去做。
至于接到醉仙楼和刘记的订单,大多数工作都是由程永飞和王兰做的,他现在只负责调个味,除非必要,否则封坛都暂时不做了。
这期间李尚和家里一直有书信往来,只不过再也没让白然看过,里面的内容不得而知。
白然也不是个好奇心重的,默默的看着刘记的老板娘再次收起李尚的信,全当没这回事,该干嘛还干嘛。
“对了,白哥儿,表……弟。”老板娘这次拿了信没急着走,犹豫片刻嘱咐道:“我听说东洼子那一片前几天开始闹瘟疫,好像闹得挺厉害,你们小心点,最好这段时间别跟人走动,实在不行就先找个地方躲躲等过劲了再回来。”
东洼子也是个村子,距离桃溪村大约不到五里地,如果瘟疫闹得厉害,传过来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这下不止白然的脸色变了,李尚的脸色也不好看,“症状是什么?怎么开始的?”
老板娘摇了摇头,“我也只是听食肆里的熟客说的,貌似得了那病便会高烧头疼,浑身无力,其他的就不清楚了,总之你们小心为好。”
“多谢表姐提醒,我这还有封信麻烦表姐替我送往边关。”这种事早知道便能早做预防,李尚感激的冲老板娘道了谢,又提笔写了封信给了人家。
“放心吧,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老板娘收好信,客套客套便走了。
李尚起身送人离开,等他再回来的时候白然已经穿好鞋袜站地上等着了,他知道这事儿拖不得,俩村子离的那么近没人知道明天瘟疫会不会传过来,但白然肚子那么大,就这么出去他哪能放心,“你在家待着,我自己去就成了。”
白然抓着李尚慢慢往外走,“全村上下都知道你是个傻子,他们会信你的话么,这事儿还得从我的嘴出来管用。”
这话是真的打击到李尚了,他抑郁的揉了揉脑袋,苦笑道:“以往在军营都是我说什么别人做什么,现在却是说真话都没人信了。”
白然锁上门,一边走一边随口问了句,“你在军营做什么的?”
“做将军的,你相公我花了十年的时间才熬上定远将军的位置。”这也是李尚唯一能得意的地方了,毕竟他坐到这位置完全是自己一点点拼出来的。
白然想到李尚会是个官,但没想到是这么大的官,打量了他两眼调侃道:“倒是没白费你这一身力气,不过你离开边关这么久能成么?”
李尚说道:“我回京时家里人给请了文书,加上军营有我师父坐镇,我即便走个一两年也不会有事,而且家里面正在处理军营中害我的那些人,我现在也不便露面。”
白然忍不住问道:“那之后呢?”
李尚沉默半晌,叹息一声,只说出两个字,“等我。”
白然没再说话,任由对方扶着自己往村长家里走。
只是去村长家必然会经过村中央的大树,如今天气已经暖和,日头正在当空,大家伙早已脱去厚重的棉衣,三三两两的窝在树底下聊闲嗑,而闲嗑的主题不是围绕着当上官的白锦凡,就是现在有孕的白然身上。
桃溪村就那么大,藏不住半点秘密,自打出了咸菜这事,白然家门口那是马车牛车不断,赚了多少钱不用细打听估摸没一百也有八十了。
其实村里人腌咸菜大多数都赚了,但最多不过十多两银子,还没白然的一半多,尽管大部分人对白然还是感激的,但总有那么一小部分害群之马不满于现状的,认为白然私藏了最为赚钱的方子,给他们的都是没人要的破方子,顶多赚点小钱。
这些认为赚少了的人不乐意,加上之前和白然作对的老白家出了个当官的,这胳膊肘难免都有点歪了,于是闲言碎语的又出现死灰复燃的迹象。
现在清明刚过,大家都是刚闲下来凑热闹的,黄氏和柯桂花自然也在,也是黄氏倒霉,这两张破嘴皮一张,恰巧白然打远处过来,听了个正着。
只听她和旁边一位高高瘦瘦的老太太说:“要我看这事儿就是八九不离十,就白哥儿那股子泼辣凶横的劲,准准一个鬼见愁,更何况还是个小子,若是这博恩真好了,躲还来不及呢,哪里还能往上凑,我要是他,铁定要赶紧休了送到山上大庙去,再娶一个温婉贤淑的姑娘,就像我家桂花。”
黄氏嘴里说着,到最后自然不忘了夸赞一下自家闺女。
田月红嫁人这么长时间,村里还在知道点李尚底细并且打他主意的也就剩下一个柯桂花,柯桂花脑袋直,没人出主意便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好在她还有个娘,所以自然而然的把事情都告诉了黄氏。
黄氏一开始挺犹豫,毕竟就这么一个闺女,对方又是个傻子,这一点线索都没有万一找不到家人不就砸在手里了嘛,所以这事犹豫犹豫便被搁置下了,直到前两天听人传闲话的时候说那傻相公精气神全了,根本不像个傻子,想来应该是好了,她这才又动了心思。
那老太太还算厚道,听完这话只训斥一句“别人家的事你少管”,完了便不再理会黄氏了。
黄氏觉得有些憋屈,鼻子里哼出一声后又去找别人说,哪知一抬手便看到白然就站在她眼前不到一丈的地方,顿时有点尴尬,“呦,白哥儿,博恩,真巧哈……”
“是啊,真挺巧的。”白然鄙夷的瞅了她两眼,将手放在李尚的腰眼上用力一掐,再一拧,“休了我送大庙,再娶个黄花闺女,这主意不错啊。”
“我发誓我李尚这辈子就你一个媳妇,若是负你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李尚忍着疼发毒誓,心里恨不得灭了黄氏,他们李家人向来专心,一生只娶一妻,他已认定白然,怎么可能再娶别人,更别提他现在一颗心都已经拴在白然身上了。
“听到没?”白然看向黄氏,周围的温度低的快结冰了,“需要再重复一遍吗?”
黄氏被盯得心生恐惧,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旁边的柯桂花见状心里猛地冲出一股子嫉妒来,站起身便朝白然撞过去。
这回李尚反应最快,直接一脚踢在柯桂花的小腹上,力气大的让人在地上连滚了四五圈才停下,疼的躺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李尚的样子在正常不过,大树下众人一看,基本已经肯定这人是真的不傻了,这时候再传那些闲话纯粹就是找死呢,那一脚若是踹在自己身上,想想都疼。
有几个半大的小子不信邪,其中一个叫陈柱的带头指着李尚,叫嚷道:“你这汉子怎么能打姑娘!”
“难不成等她撞完我媳妇孩子再坐下讲道理?”李尚冷着一张脸,若是他刚刚没动手,他的媳妇和孩子怎么办。
“恩……好像也是……”陈柱挠挠脑袋,然后又使劲晃了晃,“不对不对,我娘说了,汉子要让着女人,跟女人动手的都是坏汉子。”
李尚懒得跟他们纠缠,扶着白然就想走,哪知道落到那陈柱眼里以为就是默认了自己说的话,立马跟后面几个小子吼了句“揍他!”
后面五六个小子一起冲过来,年纪最大不过十六七,最小也就十一二,都是不知轻重敢下死手的岁数,李尚怕伤着白然,赶紧先迎了几步把人护在后面,接着对迎面跑过来的小子们一顿狂揍。
他从小习武,一身功夫不是摆设,两个来回就把人全给潦倒了,不过他也没下死手,顶多让这帮小子疼上两天长长记性。
这下真没人再敢冲上来了,李尚环视一周,确定没有危险才扶着白然继续往村长家里走。
他们到那的时候正巧赵郎中也在,村长看到白然就想起那个去县城当官的白锦凡,顿时脑瓜门子疼,他们村好不容易出个当官的,怎么就让那个不是人的玩意儿给得了呢,“白哥儿,博恩,你俩这时候过来是不是出啥事了?”
白然也没拐弯,将自己知道的事儿直接说出来,“我刚刚听说东洼子那边闹瘟疫,好像挺严重的,所以过来跟您说一声。”
村长叹了口气,“官府刚刚派人下来说了,我这不是找赵郎中过来正研究呢嘛。”
赵郎中眉头紧蹙,没像往常那般吹胡子瞪眼的,不过语气依旧不好,“还能咋办,又不是第一次闹瘟疫,老办法呗。”
“东洼子离咱这太近,我得了消息说那边已经开始死人了,咱们这怕是也讨不了好,还得提前预备好了。白哥儿,你那有什么主意没?”村长正在纠结前面的话,后面的一句纯粹是顺口一问。
“每天试体温,有变化就隔离治疗,病人的衣服和其他用品最少要浸过酒,或者用开水煮沸,没病的每天在家里熬些醋熏屋子,再吃些提高体质的药。”冷不丁这么一问白然也想不出啥,只是将上辈子隔离时期常做的事拉出来说说。
其实除了熬醋浸酒开水煮这些有点匪夷所思,其他那些跟村长和赵郎中商量的差不多。
一个普通的农家小子能说出这么多道理?赵郎中怀疑的打量起白然,“为什么要那么做?这酒我还能理解一点,开水煮?熬醋?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
白然没法说这是常识,开水煮和熬醋都是为了消毒,估计要是这么说了,他接下来就得给人解释消毒的意思,之后就是病毒细菌等等他都没法理解的东西。
他干脆拉过李尚往自己面前一站,“博恩告诉我的。”
村长:“……”
赵郎中:“……”
李尚:“……是我说的,我师父略懂一些歧黄之术,是他告诉我的。”
赵郎中还是颇为怀疑,“你师父叫什么,在哪行医?”
“他叫沈持,目前在军中做军医。”话说到这个地步李尚也只能把自己师父给豁出去了。
赵郎中听到这名呆愣了一瞬,然后对村长点了点头,“把白小子的意见都加进来。”
村长想了想,同意道:“行,那就这样吧,赵郎中你和我去村中央给大家伙把事儿说了,白哥儿你有孕就别去了,和博恩先回去,那人多指不定出点啥事。”
白然应下,拉着李尚就回家了。
第五十章
白然回去后又跑了王家将预防的方法说了一遍,完事后便把自家大门一闩,躺炕上不愿动了,他现在身子重,这一路直脚疼,不过这么宣传下来,估计现在全村都快知道他家的傻相公不傻了。
李尚看在眼里,默默的拐去厨房烧了热水,倒进脚盆里对好温度,然后端进屋子扶着白然坐起来,褪去他的鞋袜,将那两只白白嫩嫩的脚放进水里。
盆里的水温度偏热,洗脚却是正好,白然低下头,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蹲在地上给自己洗脚的汉子,心里比身体上还要熨帖。
且不说这个以夫为尊的世界,就是放在现代又有多少人能做到李尚这样?
李尚感觉到白然的目光,抬头问道:“水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