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以诺心说我也没什么打算,就怕你还有什么打算。他抿了抿嘴唇,乖巧的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不想上学,就想和哥你在一块儿呆着……要是你今天有事就别管我了,我自己在家里窝着睡觉就行。”
“那必须没事啊,”他看见严冬棋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了一个他最喜欢的那种笑容,柔软的,宠溺的,英俊的,“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扔家里,而且我也没什么事,就算有事,哪有事儿比你还重要啊。”
韩以诺点了点头看向电视屏幕,嘴角不由自主的牵起了一点。
“想出去玩吗?”严冬棋把茶几上的餐盘收到一起,偏头看着韩以诺提议。
韩以诺摇了摇头:“不出去,太冷了,我想窝在家里。咱俩看电影吧。”
严冬棋想了想,然后点点头:“好啊,没问题。你先去把碗洗了。”
两个人找了两部前一段时间新出的电影,把沙发上的抱枕都拉到身边,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到一起。严冬棋趁着韩以诺找电影的功夫,还去厨房泡了两杯热可可,顺便用烤箱把他之前做好的蔓越莓曲奇饼干重新热了一下。
电影挺俗套,但是韩以诺看得很高兴,因为每次看电影俩人都可以凑在一起坐,然后韩以诺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贴着严冬棋。
他今天抽了风的想跟严冬棋贴得越紧越好,于是索性侧躺到严冬棋的腿上,面对着电视屏幕。
韩以诺其实有点紧张,因为他不确定不大爱和人亲近的严冬棋会不会让他就这么躺着。
“你这么躺着看对眼睛不好啊。”严冬棋有点儿无奈的看着躺在腿上毛茸茸的后脑勺,他想着这段时间韩以诺反常的表现,也有点儿心疼,恨不得把让他弟弟这么难过的女生指着鼻子骂上一顿。所以也就没忍心叫韩以诺坐起来。
他总觉得韩以诺似乎有一点儿皮肤饥渴症的意思,有事儿没事儿就爱往自己身上凑,严冬棋把这个归咎于这孩子曾经没有安全感的童年时期。
于是严冬棋就那么任由韩以诺躺着,顺便还伸出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他的后脑勺。
严冬棋觉得这电影很不错,最起码特效做的还算是可圈可点,唯一让他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的是,韩以诺从头到尾看得非常平静,平静到严冬棋都在怀疑他看的是探索发现或者是动物世界。
直到电影高朝部分,严冬棋还是觉得韩以诺的反应简直太平淡,连呼吸都不带岔的。他轻轻弯下身子看了看韩以诺的脸,发现他就这么睡着了。
严冬棋无奈的笑了一下,伸手把电影关了,想先把韩以诺挪到一边去。因为自个儿的两条腿现在已经跟假肢似的,没有半点知觉了。
他把韩以诺的脑袋轻轻挪到旁边,然后一瘸一拐的从卧室里拿了张毯子出来,正要给韩以诺盖上,就听到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开始连震带响没个消停的意思。
他紧赶慢赶想把手机先关静音,但是韩以诺还是已经微微转醒。少年先是哼唧了一声,然后半睁开眼,迷迷糊糊的冲严冬棋笑了一下。
严冬棋安抚的拍拍他,然后在他身边坐下来,这才低头看手机。
我靠,又是邓晓晓。严冬棋早把要陪她出去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奇怪这姑娘为什么每次打电话的时间都这么不招人待见。
“喂,晓晓啊。”
韩以诺一听这个名字,立马清醒了过来。
38、向右走
“嗯,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事……”严冬棋刚解释了半句就没再往下说,看样子是被电话里面的人打断了。
严冬棋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拍了拍韩以诺的肩膀,然后伸手指了指韩以诺的房间,示意他回房间继续睡。
“对不起对不起,”严冬棋一叠声道歉的样子让韩以诺很不舒服,他从沙发上坐起来凑近了一点儿,想听听电话里那姑娘是怎么说的。
“那你怎么不早点儿跟我说啊,我在楼底下等了你半个小时跟傻子似的。”严冬棋没有避开韩以诺的意思,只是安静地听着电话里女孩子尖利的声音。
里面的姑娘一点儿没有停嘴的意思:“严冬棋,你昨天答应我答应得好好的,你是不是个男人?”
严冬棋有点不明白这姑娘为什么从爽约就能判断出自己的性别,但是确实是自己不遵守约定在先,所以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只好继续温和的道着歉:“晓晓,真对不起,我这边儿因为一时突然有点事,都忘了先跟你说了,实在对不起,改天我请你吃饭赔罪还不行吗?今天是我的错,真不好意思。”
韩以诺轻轻地咬了下嘴唇。
姑娘的声音和缓了一点儿,但还是挺不高兴的责备:“什么事啊那么急,把我都忘得一干二净的。”
严冬棋有点哭笑不得,这姑娘还不是他女朋友呢,管得倒宽的不行,而且有不少事儿都挺能让自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的。
他无奈的皱了下眉头,声音却没有变,温柔又有耐心:“你别生气了,是我不对,是我弟弟,他今天不想上学,我得陪陪他。”
严冬棋属于特别能扯谎的社会人士,但是他觉着既然想把这姑娘当长期发展的对象来相处,最起码就得坦诚一点儿。而且这事儿也没什么好瞒着的,撒个谎得死不少脑细胞呢,这多不划算。
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无意识的抬手,在韩以诺的脊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但是他是真没想到,电话里的姑娘跟点了捻儿的爆竹似的,这会儿突然炸开了。本来已经趋于平静的嗓门又猛地扬了起来:“严冬棋,你是不是疯了?我和你弟弟到底哪个重要?他一个学生不想上学,你不叫他上学就算了,还为了陪你弟弟放我的鸽子?”
韩以诺边津津有味的听着她说话,一边回忆了一下严冬棋给自己看过的这个叫邓晓晓的姑娘的照片,觉得简直不止一点儿扯淡。
这姑娘看着挺小龙女,结果这特么就是一郭芙啊。
严冬棋本来觉得还挺抱歉的,可听完这话就开始冒火了。邓晓晓在自个儿面前拿个乔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说韩以诺的不是,于是他那点儿歉疚全被剩下的不爽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说话也就没之前那么客气了。
“邓晓晓,这点你可听好了,你和我弟比起来,当然是我弟重要。就是天王老子跟我弟比,那也是我弟重要。”他说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可是挂过电话之后严冬棋又有点儿后悔。
他其实挺喜欢邓晓晓这姑娘的,俩人自从上次周海撺掇着吃了回饭认识了之后,又陆陆续续见了几次面。
这姑娘看上去挺内向,熟起来之后还算是健谈开朗,偶尔有一点儿小女孩儿的任性,在严冬棋看来也算是无伤大雅。
他觉着本质上没什么问题的姑娘,都算好女孩儿。
问题是今儿这一句话刚刚好戳自己的点儿上了。他九岁之前最烦别人说自己不爷们儿,九岁之后最烦别人说严芷的不好,谁能说严芷一句坏话,他能在校门口连堵那人仨月,见了就揍,揍完就让那小子蹲地上夸严芷,夸不够五十句甭想回家。
结果现在这护犊子的毛病又落韩以诺头上了。
这次挺严重,为了韩以诺,连个快到手的妹子都要飞了,唉。
严冬棋想想就有点儿糟心,但是一回忆邓晓晓那话也真是不乐意听,这真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他苦笑了一下揉了揉韩以诺的脑袋:“宝贝儿啊,你看看哥为了你,连女朋友都能不要了。”
韩以诺其实知道严冬棋说这句话半点儿其他意思也没有,但是就挡不住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脑袋里那点儿绮思有点儿不受控制的往上冒,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儿上去了。
他顺着严冬棋手上的力道往他跟前凑了凑,抬胳膊揽住严冬棋的腰,毛茸茸的脑袋也贴了过来:“没事儿,哥,没女朋友也没事儿,你不是有我呢么?”
严冬棋被他的头发尖儿扫在脸上痒得不行,只好向后闪了闪:“你这净扯淡,你和女朋友那能一样吗?”
韩以诺在心里默默腹诽:我比女朋友可好多了。但是他没吭声,只是笑眯眯的又在他肩膀上蹭了两下。
“哎呦,”严冬棋本来就不大爱和人太亲近,当然,女朋友另当别论。他觉得俩大老爷们儿这么抱着实在是太诡异了,而且今儿才过了不到一半儿就抱两次了,频率高的让他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劲儿但是又说不上来。让他推开韩以诺吧,他又不忍心,只好敷衍的拍了拍少年的脊背,“我的个宝贝儿啊,你上辈子得是只金毛吧。”
韩以诺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松开胳膊,笑着挠挠头:“我也不是见人就抱啊,我就抱抱你。”
“废话,你还想见人就抱啊,”严冬棋眼睛都瞪大了,“那你不得早被人逮派出所去了,想想就是个变态。”
韩以诺特别喜欢和严冬棋这样聊天的感觉,就像是在这大冬天,把心泡在温度正好的水里咕嘟咕嘟的泡着,又温暖又舒服。
到了下午的时候,一大早阴沉沉的天空突然出了点儿太阳,严冬棋往窗外瞟了两眼,觉得这天儿挺适合出门,于是想了一会儿开口道:“天气挺好的,看上去不太冷,不然咱出去给你买衣服?”
韩以诺皱皱眉头:“不去,回回出门儿都是买衣服,我柜子里现在还有好几件儿标签都没拆呢。”
“有点儿良心好吗大哥,我不是就怕您老人家一天蹿三厘米,衣服跟不上您那非人类的生长速度吗?”严冬棋翻了个白眼,“那你想干嘛啊?窝家里?那还不如你上学去得了。”
韩以诺心思一动:“我想去你店里看看。”
“去个屁,之前不是给你说十八岁以前不准去吗?而且这才几点,谁家酒吧这个点儿开门的?”严冬棋在窗边儿伸了个懒腰,衣服被提上去了一点儿,露出一圈儿白皙纤细的腰肢,被冬天的阳光涂抹出诱人的光泽。
韩以诺立马把眼睛别开,说话都有点儿不利索:“我没……没说酒吧,那……那什么,我听严芷说你开了奶茶店,我想喝你做的奶茶。”
“这小丫头,”严冬棋哭笑不得的嘀咕了一声,但还是点点头,“行啊,想去就走呗,这有什么的,你还结巴上了。我又没瞒着你的意思,懒得说工作上的事儿罢了。”
少年点点头,转身回房间换衣服。
韩以诺不知道是严冬棋真的有品位,还是自己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严冬棋有品位。反正他就是觉得严冬棋这个人哪儿哪儿都好,连开的店都比别人的看着舒坦。
严冬棋这店和他们学校门口那几家一点儿也不一样。他特别烦好好的一家店装潢的粉嫩嫩的,感觉一个好好的小女孩儿进去转一圈儿出来说话都嗲的不正常。而且还有墙上面贴着的乱七八糟的便利贴,字儿好一点还罢了,那种七扭八拐的狗爬字写出来的“我爱你”让人只觉得这简直就是报复社会。
韩以诺进店门儿的时候专门看了一下店名,是“向右走”。于是就没忍住问了一下严冬棋:“是不是还有个‘向左走’啊?”
严冬棋无奈的挑了一下眉:“我都准备换店名了。十个有九个都问这个,太烦了。”
韩以诺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严冬棋一边推门一边扭头冲他说:“‘走的太左,掉坑里撅折了’,这是官方回答。其实吧,就是周大爷开了一家‘向左走’,撺掇我开了这个一块儿。结果他丫鹌鹑蛋那么大点儿脑子根本弄不了这个,没两天就关门儿了,留我这家‘向右走’跟傻逼似的杵着,来个人就得问谁向左走了,真能把人烦死。”
韩以诺听得乐得不行,严冬棋瞪了他一眼,推门进去了。
一进店就是扑鼻的奶茶的甜香气,还混着竹子的清香。韩以诺放眼看过去,店虽然不大,但胜在装潢精致,让人觉得舒适。
店内一水儿竹制的桌椅,连吧台看上去都是竹制的,散发着好闻的味道。天花板垂下来编制的圆形竹笼,里面暖黄色的灯光被竹片的缝隙打散,看上去非常漂亮。
这个点儿店里的人不多,三三两两坐在店里小声交谈,不知道从哪里溢出来的轻音乐,让整个空间内的空气都仿佛流动得更加和缓。
韩以诺太喜欢这里了,简直喜欢的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办。
严冬棋看他这个雀跃的表情就知道他什么意思:“是不是特别喜欢?”
韩以诺用力的点了点头。
严冬棋失笑:“哎呦,没想到你一大小伙心里还住了个小清新啊。”
吧台后面站了两个长得挺不错的年轻小姑娘,看见严冬棋进来就立刻乖乖地叫了声“老板”,眼神儿不断在两兄弟之间逡巡。
严冬棋和韩以诺说了两句话后才往吧台跟前走,抬手指了指跟着走过来站在旁边的韩以诺:“我弟弟,你们都认认脸,互相给说一下。他挺喜欢这儿,估计得常来。”
有个小姑娘看上去性格挺好,一脸灿烂的笑意:“这还用认脸啊,长这么帅,看了必须忘不了啊。”
学校里告白的女孩子毕竟还是害羞的,所以韩以诺很少被人这么直白的当面夸过,一时间有点儿不好意思,条件反射就看向严冬棋。
“你们别见个男的就不撒爪行吗,咱得矜持一点儿,而且我弟弟还小呢,不带你们这么调戏的,”严冬棋看见韩以诺那个不好意思又不知所措的眼神,护犊子的模式瞬间开启,“要是他过来玩,想进去自己做就让他自己做,不想做了你们就给他做,做好喝一点儿。”
严冬棋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只觉得对面俩小姑娘眼睛放光,看看韩以诺又看看自己,你把我碰一下我把你又碰一下,还互看一眼,然后继续在他俩身上扫视。
严冬棋被这眼神儿看得浑身发毛,又不好问她们在看什么,只好从吧台里面拽了两条围裙就拉着韩以诺进了工作间。
他自己戴好围裙,又顺便给韩以诺系上围裙。工作间和前面的吧台之间连着一个窗口,严冬棋甫一抬头,就看到前台俩小姑娘频频转头,激烈讨论的声音模模糊糊在这边能听个大概一个两个都是面色绯红,呼吸不匀,像是每人吃了三斤日本芥末。
他凑过去敲了敲窗口边儿的玻璃,示意俩人转过去好好上班,自己有点儿纳闷的挑了挑眉:话说“人妻”是什么玩意儿?什么叫“老板一看就是个受”?妈蛋,老子很禽兽吗?老子也没禽兽谁啊,她们明明聊的是中国话,为毛老子分开听得懂,合起来一句话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严冬棋看着两个小姑娘又在自己身上来来回回的瞟了几眼,然后才意犹未尽的转回去盯着随时可能进来人的门口。
“现在的小姑娘怎么一个个都神神叨叨的?”严冬棋自个儿嘀咕了一句,回身走到工作台,看着韩以诺特别感兴趣的摆弄着流理台上的各种工具,笑了笑,“看看单子,你想喝哪一种,我给你教?”
韩以诺睁大了眼睛:“这上面的东西你都会做?”
严冬棋“切”了一声:“这不是废话吗?你哥做饭的手艺有多好你不知道?就这么点儿喝的还不是小菜一碟。要不是年龄有点儿不对,老子绝对称得上是中华小当家。”
韩以诺认认真真的看着店里的饮品单,一边听他说话一边笑,看了好久之后又翻回第一页,指了指上面的一款奶茶:“就这个吧,丝袜奶茶。”
他挺好奇为什么非要是丝袜味儿的,不能是棉袜味儿的。
39、丝袜奶茶
“就这个啊?”严冬棋斜眼瞟了一眼他手底下指着的饮品名字,“你就这诉求?这也太简单点儿了吧。”